第112節
郭偉和關毅青算是不明就里了,許飛告訴他們了,鬼市是個統稱,地下交易渠道的統稱,違禁品豐厚的利潤在任何地方都能催生見不得光的交易,比如武器、毒。品,當然也包括賊贓。 “走,有事干了,查查這個喪毛、馬寡婦何許人也,許隊長,您聽說過這個綽號嗎?”申令辰問,許飛抿著嘴,搖搖頭道著:“這拔貨色里,跟特么那些失足女樣,都有藝名,除非有案底,否則真不好找人?!?/br> 難題總是一個疊著一個,四人起身離開,出門不遠關毅青追著許飛隊長小聲問上:“哎,許隊長,他為什么開口呀?您不是說,這種人是死不開口的嗎?” “交待自己的問題,他當然死不開口了,不過別人的就不一樣了?!痹S飛看了申令辰一眼笑著道:“又能結個好,沒準又能換點煙啦,探視品了什么的,何樂而不為呢?像他們這種活一天都賺了的人,任何一點關心,都是奢望,別看他這么牛掰,真要臨上刑場那一刻沒尿褲子沒腿軟,我還真當他是好漢?!?/br> “不過確實挺兇的啊,我上中學時候,就知道有這號大地痞子,牛透了,和派出所干仗呢。抓了他們的人,他們硬搶回去了?!惫鶄サ?。 “越囂張,越作死,再牛掰有什么用,遲早還不是挨一槍,很簡單,與人民為敵,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痹S飛道,他停了兩步,和申令辰并肩走著,笑著問著:“申政委,您那幾手,哪兒學的?怎么老游都買你的賬?” “早年街頭賣藝的伎倆,一玩這一手,他就應該知道是自己人,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應該是很解他們習性的人,懂了嗎?”申令辰說著,問話卻是朝向郭偉和關毅青。 偏偏兩人懵然一眼,不懂。 許飛笑著解釋著:“意思是最了解他們的人,就最懂他們的弱點,與其對抗找罪受,倒不如合作點,沒準還有點好處。老混子了,是個明白人?!?/br> “對,我們不能失信,多少給點關照吧,反正他已經窮途末路了?!鄙炅畛降?,那語氣同情居然比憎惡的成份更濃。許飛卻是興致很高,追著申令辰的腳步說著:“看來我得向您請教請教了,您是不知道審這家伙有多難,這么個重刑犯人誰也不敢動,他倒成爺了,得看他心情好不好我們才能問話?!?/br> “那就多給他點尊重,沒準會有效果的?!鄙炅畛叫Φ?。 “尊重?我恨不得直接崩了他?!痹S飛道。 “那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從犯罪的角度講,這樣的人渣可是用一輩子來挑戰法律,難道不值得得到尊重?你換個角度思考問題,假如你是他,你愿意寂寂無名地爛在監獄里,還是背負著一世惡名,轟轟烈烈上刑場?”申令辰笑著問。 “好像懂了,應該轟轟烈烈點兒?!痹S飛道。 “那就對了,別那么小氣,多夸夸人家,多少讓人家找到點成就感,這么大的人物呢,你把人家吆來喝去,像嚇唬狗兒貓兒一樣,他可能配合你么?”申令辰道。 “對,我得試試您這方式……可這傳出去不好聽啊,不能咱們警察,一口一個游爺稱呼他吧?”許飛道。 申令辰不耐煩地回答著:“你在乎這個?要是抓到嫌疑人都能坦白交待,我專門負責稱呼他們爺都成?!?/br> 兩人對于職業的態度可能有差別,邊走邊爭論,后面跟著的兩位卻是竊笑不斷,不知不覺間,對于申令辰的方式,竟然很是贊同。 新目標:鬼市、喪毛、馬寡婦。 從派出所到刑警隊,從看守所到監獄,從原始的檔案到電子罪案信息庫,開始尋找這個疑似的線索了…… 第64章隱形拍檔 江湖傳言,有時候匪夷所思,有時候卻很準確,許飛隊長動用了隊里十數位警力,跑了濱海十七個派出所,會了二十七八個或在監獄,或剛出監獄的人渣系列,電話打了無數,終于在當晚確定了“馬寡婦”、“喪毛”兩個綽號人物的真實身份。 真相總是讓人大跌眼鏡的,喪毛是個禿子,根本沒長毛,真名毛世平,馬寡婦是個標準的大老爺們,姓馬名玉兵。 兩個人均有前科,而且是同伙,更意外的是,據許飛隊長查到的消息,可能和游必勝有過舊怨,起因是剛刑滿釋放的游必勝曾經找喪毛借錢,沒有得逞后耍無賴,后來吃了個大虧,之后游必勝東山再起,這兩位就銷聲匿跡了,所以,不排除游必勝借機發泄舊怨的心態。 情況大致如此,三天過去了,三人小組仍然是毫無頭緒,這一日上午,三人驅車到市局下屬的保密科辦事,一路上就偵破方向的問題,又開始糾結了。 申令辰的路子確實很野,沒看現場,沒去詢問案件出警的人員,沒有尋找與案情相關的線索,卻風馬牛不相及地去監獄提審與本案根本不相關的人員,郭偉和關毅青,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了。 車行高架橋上,路稍堵,關毅青回頭看申令辰,還是那個樣子,坐車就假寐,像坐定的老僧不侵外物,關毅青出聲問著:“師傅,您說,這兩個目標對嗎?” “你是在懷疑我是錯的?”申令辰隨口應聲。 “不是那意思,您看您?!?/br> “就是那意思也別客氣,偵破就是個試錯的過程,沒有誰能保證全對,事實上,可能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達不到?!?/br> “???不到百分之一?” 申令辰驀地睜開眼,看著關毅青,又是那么微笑著道:“那你以為呢,神探多半是吹出來的,當警察,不違法亂紀,不辦冤假錯案就是好警察了?!?/br> 又是怪論,關毅青那點熱血被越澆越冷了,她有悻然地扭回頭不問了,郭偉像在顧忌關毅青的情緒,笑著問申令辰道著:“我覺得師傅還是有譜的,馬寡婦和喪毛,既然曾經干過游必勝,那應該不是個簡單人物?!?/br> “但我總覺得風馬牛不相及啊,馬玉兵,綽號馬寡婦,毛世平,綽號喪毛,有記載的案底是十一年前的一宗倒賣文物案,兩人是同伙,一個五年,一個三年半,出獄后并沒有劣跡……師傅,您知道他們現在在那兒嗎?”關毅青問。 “你考師傅???”郭偉警告道。 不料后座的申令辰卻接口道著:“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唯獨不會在濱海,我想應該離這兒很近?!?/br> 對嗎?郭偉征詢關毅青,關毅青看著剛接收到了消息,怔了下,給郭偉看,邪了,和申令辰在同一座城市,蘇杭市。 “哦,看來猜對了,我再猜猜,肯定有合法生意,合法身份,肯定和本案相關的所有關鍵詞都不相關,比如古玩、鎖匠、保險柜等等,肯定從表面找不到任何相關的聯系?!鄙炅畛降?。 “這樣定嫌疑人,那看守所不得有一半得和本案有關?”關毅青反駁道,不過她不否認,申令辰猜得很準確。 “有一個七度空間的理論,是說世界上任意兩人之間相隔,不會超過七個人……其實犯罪的圈子并不大,只要不是隨機的、流竄的,那這個固定的圈子會更小,干這種事缺了本地人不行,沒準就是本地人干的?!鄙炅畛降?。 “那您確定,要從他們二位身上下手了,可既沒有案由,又沒有命令,我們怎么展開偵查?”關毅青問。 “我說了,是個試錯的過程,偵查里捉烏龜不小心逮了王八的事多了,都查查吧,許隊發來的還有什么消息?”申令辰問。 關毅青遞過了手機,申令辰翻查著,情況讓他微微驚訝,毛世平現時經營著一家物流公司,注冊資金兩百萬元,而馬玉兵更牛,開了家租賃車輛公司,許隊長甚至發回了一張馬玉兵公司的照片,婚慶、公務、旅游租車服務,排場不小,而且,都不在濱海市,在蘇杭市落地生根已經數年了,最早登記注冊,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關毅青一直觀察著這位生拉硬派的“師傅”,在看到這些她認為根本沒有什么作用的信息時,“師傅”的眉頭皺了,好像發現疑點了,她脫口問著:“您看出疑點了?” “兩個街痞,怎么發的家?第一桶金從哪兒來的?幾百萬撐起的生意,我就不信能沒點貓膩?!鄙炅畛胶傻剡f回了手機。 “咦,對呀,這點我覺得可疑?!惫鶄又?,龜速行進著,關毅青卻是指桑說槐道著:“你什么見識啊,現在財富的神話太多了,前天還看到一個新聞,說咱們濱海一個賣菜大媽攢了好幾套房子呢?” “倆個二勞分子,可能靠勤儉致富么?”郭偉反駁著。 “那也不一定就是違法犯罪???”關毅青道。 “反正沒什么好鳥,指不定干什么呢?!惫鶄サ?。 “現在都疑罪從無了,你還想亂扣帽子啊,證據呢?”關毅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