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葉天書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馬上又怒從心頭起,讓保密員通知3326,我已經到潼關了,讓他直接直接向我詳細匯報! 這顆心算是放下了,此時,車方駛進市區,熙攘的街道,炎熱的正午,如織的游客,給兩位緊急趕來兩位專案組人員印象很差,非常差。 因為從警務的角度講,越是這樣的地方,越難開展工作…… 市區,民生街口,華府天下。 坐進包廂的小木抿了口冰鎮的碑酒,好舒爽的呼了口氣。 張狂卻是豪飲,一口干了一杯,倒不覺得有死里逃生的慶幸,而是一種無從發泄的憋屈。 剛聯系到了家里,回復很讓他生氣,屁話沒問,讓他設想和“大經理”聯系,直接匯報失聯的情況,從外省調來這任務本就很讓他不舒服,上下級指揮的磨合看來進展并不順利。 小木可不管那么多,鹽水鴨、醬牛rou、烤羊排……揀貴的好的點了七八個菜,囊中羞澀的張狂只能給他一句憤怒的評價:吃死你。 你罵你的,我照吃我的,從昨天到今天就沒好好吃一頓,這回小木吃得雖然文雅,可形象確也落了個檔次,邊吃邊喝,吃快了手抓著鴨腿就啃,張狂提醒著:“喂,你丫不自稱紳士么?不裝逼的?” “跟你個糙貨有什么可裝的,反正你也不懂?!毙∧境灾?。 張狂瞪了瞪眼,那句弄死你咽回去了,說多了,已經沒有威脅性了,這頓飯反倒他文雅了,吃得食不甘味,心思重重的,小木幾次看他,像在竊笑,下車沒干別的,換了身衣服、找了家藥店,草草處理了下傷處,在市區又繞了幾圈,接著就來吃來了,從張狂的表情上,小木能看出事態的問題來。 吃到半飽,小木問著:“誒,禿蛋……怎么回事?前半天人還好好的嘛,怎么和家里一通話,就成這得性了?!?/br> “說了你也不懂?!睆埧竦?,埋下頭了。 “可能你不說,我也懂?!毙∧拘Φ?。 “吃了幾塊牛rou,你嘴上長不出牛逼來?!睆埧裢诳嗔怂痪?。 “那我吹吹,你檢驗一下……你失聯二十四小時,這件事情況很嚴重?”小木問。 張狂一愕,??炅?。 “家里肯定擔心,說不定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了,而且家里肯定知道假警車、假警察的事了,案情出現新變化了,而你就匯報也一無所知,是不是很難過?”小木又問。 張狂眼睛睜大了,估計在納悶,這么帥一條蛔蟲,什么時候鉆老子肚子里了。 “還有,事情推進很快,但也存在蘿卜快了不洗泥的問題,從何玉貴開始,劉備、張飛、徐達、馬步方,還有昨天見到了董卓,那些神出鬼沒的大經理可能都很難確定身份,唯一能捕捉到他們體貌特征的只能依靠外部監控了,可偏偏他們選的都是三不管地帶,萬一咱們背后跟的外勤漏了,或者根本人家就有防備……好像就更難了?!毙∧驹俚?。 張狂泄氣了,連女醫生尋歡都看得出來,這點明面上問題恐怕難不倒小木。 “所以,情況很尷尬,說成果菲然也可以,說寸功未建也行,以體制內通行的衡量原則來看你……”小木笑吟吟看著他,把他的結果說出來了:“你會被訓個狗血淋頭的?!?/br> “吃你麻痹吧,再說我弄死你!” 張狂一怒,罵出來了,一罵,小木的嘴型幾乎和他同時在動,說的是同樣的話,然后張狂愕然看著,這學心理學的真是日了狗了,能把你說話的節奏也把握住。 小木逗了張狂一通,笑了,自斟自飲著倒酒,像故意氣他,像報復早上對他不友好的態度。 張狂驀地想起什么來了,趕緊拿酒,給他倒上,然后恬著臉,給了個憨厚的笑容道著:“林子,別介意哥這糙人啊?!?/br> “喲,拍我馬屁???必有所求???”小木故意道。 “呵呵……沒有,沒有,哥給你倒酒……”張狂給小木斟好,雙手端著放在他面前,期待地問著:“你應該有什么發現吧?” “沒有啊,咱們不一起走的,我能有什么發現?”小木道。 “不是不是……我沒有正常,你應該有啊,見一面就知道那女醫生尋歡去了,那些人,你應該能猜到點特征???”張狂道,越準確的特征,越能夠給出搜尋的準確指向,而小木,肯定有這本事。 “有是有點?!毙∧久蛑?,擺著譜反問著:“可我為什么告訴你?猜錯了算誰的?” “算我的?!睆埧衽闹馗?。 “你夠倒霉了,被人家打成這樣,屁都吭不了一聲;回頭不還得被訓得跟孫子一樣,再猜錯一個兩個,喲,那你比倒霉還要倒霉?!毙∧镜?,放下杯子,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沖你早上一直罵老子,就告訴你,也得給你下點藥?!?/br> 張狂給氣著了,憤憤看著小木,啪唧一拍桌子惡狠狠地道:“媽了個痹的,再得瑟,信不信我真揍你啊……這幫人既然假警車敢做、假警察敢扮,還有什么不敢干的?背后有多少事還用想嗎?我跟販毒的常打過交道,都沒見過這么鬼的,根本是連我都信不過……這樣的人渣放在社會上,普通人要遇上他們,傾家蕩產都是輕的?!?/br> 說得憤怒之極,或許這是才是禿蛋的本色,所有的隱忍,是為了十倍。百倍的回報。 小木側眼看著他,突然道著:“其實讓你憤怒的不僅僅是壞人,還有自己人,還有你所處的體制、所從事的職業……我現在看清你了,你是個理想化的人,和被傳銷洗腦的狂信徒一樣,是那種極端理想化的警察?!?/br> “是又怎么樣?難道活得像你這樣,吃喝嫖賭才算正常?”張狂不屑道。 “我也不算正常,但太理想化了更不正常,會被現實傷害的?!毙∧久蛑?,如是道著,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 這家伙老氣橫秋的,讓張狂實在接受不了,倒是色迷迷的調戲楊美人更容易讓人接受一點,張狂無聊吃著,思忖著,有點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又在玩心理戰術,套你玩玩,根本不當回事。 “其實你并不是完全相信我,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任務,為了任務,你就被虐打也一聲不吭,為了任務,即便我出事了,你也會隱忍不發……對嗎?”小木問,他下意識地摸摸后背還疼著的地方,像在討一個說法。 話里有刺,刺得張狂很痛,他看看有點狼狽的小木,嘆了口氣道:“對?!?/br> 小木無語了,表情豐富到用哭笑不得形容很準確,這尼馬是何等的臥槽,沒把他當外人啊。 “這個世界上,總有能讓你愿意不惜一切代價的事……不光是我有,不光是理想主義者有,你也有。比如,親情、家庭,越是頑劣的人,有些事在他的心里份量會越重?!睆埧竦?。 小木笑了,溫馨而又幸福的微笑,那一剎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那么羞赧一笑,把這個觸到他的心里軟處的表情掩飾而過了。 兩人就此無語,不過都像賭氣一樣,吃得風卷殘云,張狂當仁不讓,吃完一擺手:“買單?!?/br> 一頓飯二百多,加上衣服和藥,兩人已經所剩無幾了,起身離開,下了樓,并肩而立,卻失去方向了,張狂看看小木,那家伙反倒成竹在胸似的,他問著:“去哪兒?” “你準備巴結我,還是準備相信我?!毙∧痉磫?。 “鑒于我不止輸過一次的經驗,我決定相信你?!睆埧竦?。 “那走吧,逛街去,在你可憐的從警生涯里,是不是都沒有游玩的經歷啊……理想主義者最大的缺陷在于,他們總是幻想著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所以往往會以失敗告終,就像你,空有一身抱負,可能力不濟啊?!毙∧厩靶兄?,挖苦著,順手買了兩個冰激淋,遞給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