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和兀自胡扯的小木不同,這幾位老實多了,下車蹲好,抱著頭,被銬在了一起,然后警車帶著這輛車,呼嘯而去。 炎陽當午,公路偏處,猝來的事幾乎沒有目擊,那警車飛馳在車輛稀少的縣公路上,倏而不見。 幾乎是擦身而過,沒有敢暴露的跟蹤車輛,遠遠拍下了這個場面,執行公務撞車的事經常有,可這有點蹊翹啊,芝陽一個小鎮,就傳銷也看不上眼的山區小鎮,還能盯上這種嫌疑人? 連強比對著警車牌照、攝進相機的一位警察胸前的警號,這地方信號都不好,又走到一處高地才有信號,以為是兄弟單位辦案交叉了,誰知道結果出來,嚇得他臉色陡變,尖叫了。 “???我艸,假警車?”馬烽火一看,傻眼了。 連強一看四周環山的地方,心悸地道著:“壞了,這山高皇帝遠的,怕是咱們也要被捆住手腳了?!?/br> 司機卻是笑著道著:“你們別說啊,這假警察演得真像啊,我一點都沒懷疑?!?/br> 給了司機一巴掌,連強趕緊把突來的這一新情況匯報回了家里…… “等等……葉組長,您冷靜一下?!?/br> 駱冠奇緊張到起身,攔住了葉天書,聽聞假警察執法的消息傳來,葉天書和范文杰都出離憤怒了,又是外省同行面前,這人丟到家了。 “葉組長,您可想好了,萬一是個試探,那個地方出現大隊警察搜剿,您可是給了對方一個正確答案啊,前面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駱冠奇攔住了葉天書,他嚴肅道著:“其實這才是進入正題了,也正說明,你們卓有成效的工作,已經接近傳銷團伙的核心了?!?/br> 葉天書愣了,征詢地看了眼范文杰,老范道著:“駱處長是對的,是我們太樂觀了?!?/br> “可我們啟用的線人年紀太小,能扛得住嗎?萬一要扛不住,這幾個月的布置可就滿盤皆輸了?!比~天書心虛地道,免不了為那位古怪精靈的小伙子擔心,用在對敵斗爭上,他確實太年輕了。 “但不能輸在我們的頭腦不冷靜上……來,坐下,我們做最壞的打算?!狈段慕艿?。 三人小組討論,在專案組龐大的信息支撐下,艱難地分析著、進行著,對于芝陽鎮突然消失的目標,最終確定放任的態度,不但派出當地警力,而且把追蹤的一組,也撤走了…… 第32章猝來險情 仲夏晝長,從午后毒陽炎炎,熱到了晚八點才漸見幕色,高速開通之后,芝陽鎮縣級公路這一段幾乎沒有什么行人行車,頂多是鄉下的三輪加拖拉機,偶而會有一兩輛破舊的桑塔那或者面包車路過。 對,面包車,某一輛面包車里,副駕上的男子看看表,晚八點了,夕陽西下,只剩下山尖上一縷淡紅,眼瞅著夜色降臨,他悻悻罵了句:“干逑甚呢,來回跑了八趟,逑毛都木見著一根?!?/br> 啥都沒看見,看來讓兩位很失望,車在事發點打了個旋,拐回去了,沿著芝潼線舊路,搖搖晃晃地走了。 路過一處自然村落,面包車呼嘯而過。 真是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你,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啊。 他們最終還是被盯上了,在一處窯洞口已經呆了一下午的連強,把這輛車攝下來,一屁股坐定,拿著相機和老馬說著:“錯不了,就這狗日的,一下午來回跑了七八趟?!?/br> “反偵察意識也太高了啊?!瘪R烽火贊道,只要路面上出現警察排查,那他們很快知道真相了。 司機躺在土地上,嘴里咬著草棵補充著:“遇上高手了,這可不是鄉下土賊該有的水平?!?/br> 是啊,可偏偏就發生在這里,幾近廢棄的縣級公路,沿路不下幾十個自然村,想跟蹤不可能,想監控更不可能,這些人用原始和落后,隔絕了警察的耳目。 “怎么辦啊,老馬,3326和小木怕是要過堂了?!边B強道,虧是3326臥底經驗豐富,用了在廁所傳消息的方式,否則這么突來一摁,身上那怕有半點可疑東西,都要被搜出來了。 “3326老油條了,應該沒問題,我就擔心那小子扛不住啊?!崩像R擔心地道,江湖詭異到什么程度,怕是警察未必能全部知道,那些狡詐的人可不好對付。 “應該不會有事,那小子比咱們鬼精多了……不過也不好說,咱們是有求于人,所以忍著很客氣,人家對他恐怕不會客氣了?!彼緳C想著,如是道,話里猶豫成分很濃。 “起來……說話像尼馬腚里放出來的,等于沒說,走了?!?/br> 連強踢了司機一腳,讓他起身,老馬邊傳輸著車輛信息,邊追著兩人下了路面,到了藏車的方位,等把車從路下開上來時,家里的消息反饋已經回來了。 假的,套牌車,機動車信息對不上號。 …… 專案組此時也彌漫在一種緊張和焦慮的氛圍中。 一個臥底、一個線人,齊齊消失在視線中,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讓人揪心啊。 “盧瘋子有沒有動靜?”葉天書問。 會議室多出來一位外勤領隊,他負責實時匯報信息,直接接通,能聽到盯梢的外勤匯報:在長安小吃街,龍蝦店里。好像還釣了位女的,身份不明。 不過很快傳回了偷拍的照片,側臉,這家伙正和一位中年女人笑吟吟地舉杯相慶。 完全不像有事的樣子啊,最起碼和剛剛發生的事扯不上關系。 思忖了良久,葉天書心里沒主意了,看向了范文杰,范文杰笑笑道著:“既然傳銷組織也是考察干部,我想沒有那么快出結果吧?” 駱冠奇和葉天書齊齊笑了,不過僅僅是判斷而已,真正發生什么事,除了身處其中的,誰又能知道呢? 范文杰明顯也放心不下,他問著駱冠奇道著:“駱處長,以您的經驗看,會發生什么事?” “正如您所說,考察……以我的經驗,只要對方發現任何疑點,那就會馬上切斷和新人的一切聯系,當然,皮rou之苦是免不了的,說不定那就是考察的一部分?!瘪樄谄娴?,沒出事的時候,他顯得憂心重重,出事了,他反而云淡風輕了。 “您……您別誤會,我怎么覺得,您好像對這事,表現的很樂觀?”葉天書委婉地問。 “那是因為我不虛此行啊,一個犯罪團伙的組織構架和行事方式,對于類似案情會很有借鑒意義的……我有種預感,您們接觸的這一例傳銷案子,可能沒有那么簡單?!瘪樄谄娴?,警察的通病,案子越大、越難,越會引起職業性的興奮。 確實新穎而聳人聽聞,當托的敢假扮工商、護航的敢假扮警察,換個角度看,這個案子應該很嚴重了,可能不排除有涉黑、涉暴的傾向。 “吃飯吧……我們急不出結果來,我也有點興奮了,他們不碰我們的人則已,都碰面了,看他還怎么藏住狐貍尾巴?!?/br> 老范如是道,起身叫著兩人一起去吃飯。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葉天書看到的是危險,而范主任,恐怕已經看到了,危險之后,可能拿到的巨大戰果。 三位,各懷心思的中止了討論…… 夜幕降臨了,畢竟北方鄉村的夏夜風景,用一個美不勝收都不足以形容,抬頭是滿天星斗,像掛在深黛色的夜空隨時都準備掉下來一樣,打開車窗,撲進來的夜風會帶著青草和新麥的芬芳,顯得幽深的青紗帳里,偶而會飛出幾只亮晶晶的螢火蟲,舞姿翩躚地在逍遙。 就在這種美景中,那輛詭異的車停在路邊,等了好久才啟動,駛出不遠,駛下公路,在青紗賬遮掩的一處大院里泊車,黑暗里人影幢幢,幾人小聲的耳語著,匯報著這一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