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
白狐嗯了一聲:“也許有一天,平衡被打破。他就會繼續像原來那樣,失去神志,變成魔頭……” 無名有些失望的看著天厭子,然后問白狐:“是不是香灰不夠?我們應該再去要一點?!?/br> 白狐搖了搖頭:“是鬼的詛咒太霸道了。香灰能夠壓制住它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救就他的性命,還得想別的辦法?!?/br> 我們正坐在天厭子的床邊商量,躺在床上的天厭子忽然一伸手,把臉上的東西掃下來了,隨后,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無名頓時大喜,撲過去問:“師父,你沒事了?” 天厭子的眼神很迷茫,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看著無名說:“是無名嗎?” 無名點了點頭:“沒錯,是我。你回來了,回到道觀了?!?/br> 天厭子虛弱的問:“我怎么回來的?” 無名馬上把我們發現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天厭子聽了之后,笑了笑:“讓你們見笑了。想不到我居然淪落成鬼乞丐,一路乞討著回家了?!?/br> 無名問天厭子:“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我們得找他報仇啊。是不是一個厲害的妖魔?” 天厭子搖了搖頭:“對方很厲害,卻不是妖魔?!?/br> 無名奇怪的說:“用鬼的詛咒害人,還不是妖魔嗎?” 天厭子閉上眼睛:“鬼的詛咒只是工具罷了。你們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br>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只能暫時退出來了。 無名低聲問白狐:“我師父這種情況,能夠維持多久?” 白狐想了想說:“他本來就是得道高人,道術修為不低。如果他能夠刻意引導,保持那兩條龍平衡的話。也許直到死都不會再出現問題?!?/br> 無名松了口氣:“那就好?!?/br> 白狐話鋒一轉:“不過,隨著他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虛弱。也許等到幾十年之后,他就無力控制這兩條龍了,到時候,還是得死?!?/br> 無名點了點頭,搓著手說:“能拖幾十年也好。也許在這幾十年當中就有辦法了呢?” 白狐點了點頭,對無名說:“我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再來看他?!?/br> 無名答應了一聲,就把我們送到了道觀外面。 我和白狐忙了一晚上,累的要命,回去之后很快就睡著了。我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睡醒,然后迷迷糊糊的給葉菲打了個電話請假。 好容易等到天黑,我和白狐又結伴走進了道觀。 我看到天厭子正坐在院子里寫字??礃幼?,他的魂魄已經恢復了一大半。 天厭子見我們來了,沖我們笑了笑:“你們趕快坐?!?/br> 天厭子這個人,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總是神神秘秘的,讓人捉摸不透??墒墙裉斓男θ?,卻透著一絲真誠。 我忍不住說:“這是怎么了?開始把我們當自己人了,不藏著掖著了?” 天厭子尷尬的笑了一聲,然后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花心思騙你們了?!?/br> 我坐在椅子上,好奇的問他:“你在寫什么?” 天厭子笑著說:“我在給自己寫墓志銘。唉,我這一生太神秘了,恐怕除了我自己之外,沒有人能幫我寫墓志銘了?!?/br> 我聽的奇怪,忍不住說:“好端端的,寫什么墓志銘?鬼的詛咒不是已經被壓制住了嗎?” 天厭子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說:“鬼的詛咒確實被壓制住了。但是它不是最可怕的。給我下毒的人才可怕。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還是早作打算吧?!?/br> 無名在旁邊著急地問:“給你下毒的人到底是誰?” 我聽了這話,心想:“原來你連無名都沒有告訴?!?/br> 天厭子閉著眼睛,長嘆了一聲:“無名啊。我和浮塵是師兄弟。我們兩個一直信奉一句話:富貴險中求?!?/br> “為了求富貴,我們兩個什么險境沒有去過?往往命懸一線,九死一生,各種危難的地方都闖過來了。沒想到啊,常在河邊走,終于把鞋給濕了?!?/br>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打斷天厭子的話頭,免得他不肯再說了。 天厭子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一邊嘆息,一邊說:“這人吶,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多聰明的頭腦。就只有一條命,可惜,真是可惜?!?/br> 他忽然睜開眼睛,看著我們說:“我知道你們好奇,我為什么搞成這樣了。反正我也要死了,告訴你們也無妨?!?/br> 他緩緩地說:“我和浮塵被仇家找到了。他們很厲害,我們雖然修行了這么多年,仍然不是對手。浮塵被他們抓了。而我丟下了rou身,狼狽的逃了回來。但是身上中了毒?!?/br> 天厭子說完之后,就閉上眼睛,繼續坐著了。 無名皺了皺眉頭:“完了?” 天厭子嗯了一聲:“完了?!?/br> 無名撓了撓頭:“你們的仇家是誰?” 天厭子嘿嘿笑了一聲:“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何必多問?” 無名又說:“那我們應該把浮塵救回來啊?!?/br> 天厭子打了個哈欠:“救人?怎么救?我們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除了等死之外,沒有別的辦法?!?/br> 他站起身來,對無名說:“你去幫我買點酒吧,我要一醉方休?!?/br> 說了這話之后,他又擺了擺手:“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順便找幾個妖艷的女鬼,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地快樂一下?!?/br> 隨后,天厭子居然就這樣離開了道觀。 我無奈的說:“他……這是打算等死?” 第707章 不速之客 天厭子晃晃悠悠的走出去了。而無名叫了他一聲,也追出去了。 我搖了搖頭,有些感慨的說:“想不到天厭子這樣的得道高人,在臨死的時候,居然想的是喝酒和女人?!?/br> 白狐笑著說:“他是得道高人嗎?我看未必。不過……男人在臨死的時候,想要一醉方休,使勁的風流一把,好像也是人之常情?!?/br> 我瞟了白狐一眼,問他:“那當年你臨死的時候,想的是什么?” 白狐干笑了一聲:“幾千年前的事了,那還記得清楚?” 我揪住他的衣領,瞪著眼睛說:“你給我老實交代?!?/br> 白狐苦笑了一聲:“我死的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想?!?/br> 我不依不饒的問:“如果你明天就要死了,你想怎么樣?” 白狐聽我這么說,臉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來,然后上下打量我。 我奇怪的問:“你看我干什么?” 白狐嘿嘿笑了一聲,就像是色狼遇到深夜獨行的女子一樣:“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那么我就和你……嘿嘿嘿?!彼贿呎f著,一邊向我伸出手來了。 我頓時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一腳踢過去,罵了一聲:“變態?!?/br> 我和白狐在道觀里面說了一會話,就走了出來。然后跟著無名,看看天厭子到底要去哪。 時間不長,我們來到一處荒墳。天厭子真的開始和那些小鬼喝酒,而且左擁右抱,場面簡直不堪入目。即使是無名這種臉皮厚的,都看的連連搖頭。 我問白狐:“你覺得,是誰把天厭子傷成這樣的?” 白狐苦笑著說:“天厭子的仇家太多了,這可有點難猜?!?/br> 我皺著眉頭說:“難道,是楊程?因為天厭子偷了他的金身,所以來報復他?!?/br> 白狐微微搖了搖頭:“不一定。楊程要煉化好金身,需要不短的時間。他應該沒有這么快恢復實力?!?/br> 我們呆在荒墳附近看了半夜,最后只能無奈的離開了,任由無名守著他。 對于一個一心等死的人來說,我們什么忙都幫不上,只能盡量滿足他的要求了。 接下來的幾天,天厭子一直花天酒地。和周圍的小鬼都變成了朋友。而無名就每天愁眉苦臉的,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第三天晚上,無名忽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和白狐過去一趟。但是去了之后做什么他卻沒有說,而是含含糊糊的把電話掛了。 我和白狐帶著好奇心趕到了道觀??吹教靺捵诱谝巫由铣詵|西,而無名正對著地上的一具尸體發呆。 我奇怪的問:“這尸體是誰的?從哪來的?” 無名沖我笑了笑:“是我從醫院太平間偷來的。我師父沒有rou身,整天和小鬼混在一塊,這可不行?!?/br> 旁邊的天厭子也點了點頭:“不錯,女鬼我見的多了,這一次想試試女人?!?/br> 我和白狐面面相覷,都覺得天厭子的轉變是不是太大了。 無名指著rou身說:“別管是什么樣的原因吧,我想幫他還陽。我師父現在魂魄虛弱,自己恐怕做不到。而我的功力又不夠。所以希望你幫幫我?!?/br> 白狐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了。 我問白狐:“你幫助天厭子還陽。不會引來雷罰吧?” 白狐笑了笑:“你放心吧。也不算真正的還陽,其實就是借尸還魂罷了。反正天厭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有這樣一具rou身寄存魂魄就夠了?!?/br> 天厭子在旁邊連連點頭:“是啊。還是白狐你看事情比較明白?!?/br> 白狐和無名合作,把天厭子的魂魄給放進身體里面了。 天厭子睜開眼睛,有些不靈便的從地上站起來,然后活動了活動手腳。點頭說:“不錯,不錯。沒有rou身,就像是走在大街上不穿衣服,那滋味別提多別扭了。還是現在好?!?/br> 我無奈的說:“你以前就算不是得道高人,至少也自重身份。怎么現在像是小流氓一樣呢?” 天厭子笑了一聲:“我本來就不是什么莊重人。過去的那些年,都在壓抑著我的本性。只有這幾天,我過的才算是痛快?!?/br> 隨后,他從屋子里面拿出幾個酒瓶,幾只杯子來。遞給我們說:“今晚你們都陪我喝酒,咱們一醉方休?!?/br> 他唯恐我們不同意,又做出一副凄慘的模樣來:“我不知道還有幾次喝酒的機會,這點心愿你們都不愿意滿足我嗎?” 我們幾個無奈,只能坐了下來。 而天厭子端著酒杯,喝幾口,唱一段,完全像是一個瘋子。 夜越來越深了,我們都有些疲倦了。而天厭子卻很精神。他在月光下不斷地哀嚎,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遠遠地傳出去。 我正在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啪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很輕,但是我卻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我猛地睜開眼睛,循著聲音看過去,我發現院子里面的一棵草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隨后,這棵草就死掉了。 有一股衰老的氣息從門口蔓延過來,只要是它經過的地方,一切都變得很滄桑,像是在眨眼之間過了幾百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