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無名也跟著嘆了口氣,不過卻沒有說話。 女人忽然對無名說:“不過……也許我可以給他配冥婚。一男一女合葬在一塊,也算是娶過媳婦了?!?/br> 無名是道士,顯然聽過配冥婚的事,所以嗯了一聲,沒有表示的太驚訝。 女人又說:“現在配冥婚,還少一個媒人,你能不能幫幫我,給我兒子說說媒?” 無名小聲說:“我?我恐怕幫不了……” 女人哀求他說:“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你就忍心看著我一直哭嗎?” 無名想方設法的推辭這件差事,他找了個借口說:“就算我想幫你,可是你找到和你兒子配冥婚的人了嗎?” 女人忽然嘿嘿的笑起來了,聲音陰森森的,聽得人心里發毛。 女人問:“你猜,我為什么要把兒子放在太平間,而不是帶回家里面下葬?” 無名的聲音已經有點發抖了:“為什么?” 女人笑嘻嘻的說:“因為這里有女尸。我要在這里找一找,找一個相貌好,品行好,又和我兒子八字相合的,帶回去冥婚?!?/br> 無名驚訝的說:“你這不是盜尸體嗎?” 女人笑嘻嘻的說:“對啊,我就是在盜尸體,那又怎么樣?” 無名說:“你這個人怎么沒有是非觀念呢?偷別人的尸體是不對的。既是對死者不尊重,也是對死者的親屬不尊重?!?/br> 女人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后笑著說:“原來你知道這個道理啊,可是你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怎么自己偷起來,一點都不臉紅呢?” 無名大聲說:“我什么時候偷……” 他的話沒有說完,忽然閉上嘴了。隨后,我聽到一陣牙齒打顫的聲音,他應該在劇烈的發抖。 我聽到那女人冷笑了一聲:“你師父的rou身,不是你偷走的嗎?” 我的心里面越來越涼,我心想:“這下可糟了,是天厭子來了。我們都沒有注意?!?/br> 無名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難道他被天厭子制住了嗎?天厭子有沒有鉆到他的rou身里面去? 我安靜的等待著,可是周圍偏偏一點聲音都沒有。 過了一會,那女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你師父托我把你帶回去。好了,你現在可以跟我走了?!?/br> 我心想:“原來這個女人不是天厭子。她現在要帶走無名?我恐怕救不了無名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躺在這里,保住自己的性命吧?!?/br> 然而,那女人忽然又停下了腳步,我聽到她低聲嘟囔著說:“不行啊,不行啊。我的兒子還沒有冥婚,我擔心他走的不安寧。反正也是到這里來一趟,不如選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回去?!?/br> 隨后,我聽到她的腳步聲又折返回來,分明是向我的床走來了。 我嚇得頭皮發麻,我咬了咬牙,決定掀開白布逃走。雖然這么做成功的幾率很小,但是也強過躺著等死。 可是我要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身子動彈不得了,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只能乖乖地躺在那里。 我感覺有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拉白布,然后,我的臉就露出來了。 有一只冰涼的手摸了摸我的臉:“姑娘,把眼睛睜開吧,讓我看看你脾氣怎么樣?!?/br> 我的心臟怦怦的跳著,我哪里敢睜眼? 女人笑了一聲:“就算你不睜開眼睛,我也知道你是活著的,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br> 我聽她這么說,就把眼睛睜開了。我看到我床邊站著一個中年婦人,長相很平庸,但是一臉笑容卻很詭秘。 我心想:“現在白狐受傷了,等他養好了傷,早晚會找你算賬?!?/br> 女人淡淡的說:“你睡醒了?那可太好了。咱們抬起棺材來,回去辦冥婚吧。這里的尸體太多,我不喜歡?!?/br> 她朝我招了招手,我的身體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身不由己的坐了起來,然后走下床。和無名并排站在一塊。 無名臉上的表情很僵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顯得很無奈。 那女人指了指床上的尸體:“來吧,把尸體抬起來,咱們要走了?!?/br> 我和無名把床上的尸體抬起來,裝進了棺材里面。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這棺材可真重啊,但是我現在根本不覺得累,只是和無名一前一后的向外面走。 我一邊走,一邊奇怪:“這女人明明把我們制住了,為什么沒有帶走天厭子的rou身?難道他不打算要自己的rou身了?他要奪舍取走無名的身體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好像還有機會……” 緊接著,我又開始盤算肩膀上的棺材:“棺材里面的人好面熟啊。我到底在哪見過?我一定見過,可是怎么想不起來了?” 我和無名機械的向醫院外面走,路上的時候曾經遇到了不少人。但是他們誰也沒有理會我們三個,因為我們這種人實在太常見了。 我們一路上離開了醫院,向市郊走去。走到了沒有路燈的黑暗之處。 第425章 師徒相見 等我們進入到黑暗中之后,路上就再也沒有行人了。這時候,那女人擺了擺手,讓我們停了下來。 隨后,她拍了拍手掌,像是在跟人發信號一樣。 幾秒鐘后,從黑暗中走出來一隊人,這些人全身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五官。他們與周圍的黑色融為一體,走起路來飄飄飄蕩蕩。 我忽然驚訝的發現,他們全都是鬼。 那女人笑吟吟的看著我:“新娘子怎么能做體力活呢?應該坐轎子才對?!?/br> 果然,那些小鬼抬出來了一頂轎子,幾乎是押著我鉆了進去。而無名則被小鬼們捆起來,推搡著向前走,一副犯人的樣子。 轎子被小鬼們抬得搖搖晃晃的。他們身上沒有帶著樂器,但是從嘴里面模擬著婚禮中吹吹打打的聲音。他們模擬的不太像,這聲音遠遠地傳出去,聽起來像是哀樂一樣。 我聽到耳邊有一陣輕笑:“你和冥婚還真是有緣?!?/br> 這聲音分明就是白狐的,我雖然全身動彈不得,但是不妨礙我在心里面大叫:“你不出來幫我就算了,還在旁邊看熱鬧?!?/br> 白狐笑著說:“別著急,咱們先看看他們要做什么,等查探清楚了,我就帶你走?!?/br> 我不高興的說:“過一會見到了天厭子和浮塵,還走的了嗎?” 白狐輕聲說:“你放心吧,我有辦法一擊必殺?!?/br> 我疑惑的說:“一擊必殺?你現在能做到嗎?不對不對,你以前明明告訴我,養好傷之后才有可能做到?!?/br> 白狐卻沒有理會我的質疑,而是自顧的說:“無名身上的那本書很不尋常,有機會的話,你可以看看。尋找既能隱藏八字,又能保證rou身不腐的辦法。時間緊迫,我可能來不及教你了?!?/br> 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在心里面大喊:“什么時間緊迫?有什么緊迫的?你要做什么?要和他們同歸于盡嗎?” 白狐只是微笑,不回答我。 我大聲說:“你干嘛要和他們同歸于盡?咱們一塊逃走不就行了嗎?” 緊接著,我心中一凜,忽然想到:“沒錯,我們沒有辦法逃走。天厭子和浮塵會很快把我們找出來?!?/br> 我著急的說:“你死了,我怎么辦?我們兩個命運相連。你再想想別的辦法?!?/br> 我說完這話之后,忽然明白白狐讓我隱藏八字的用意了?;蛟S他死了之后,我一直將八字隱藏下去,就可以茍延殘喘。 我嘆了口氣,對白狐說:“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實在是太殘忍了?!?/br> 白狐笑了笑:“誰說我要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了?我可舍不得你?!?/br> 我心中一喜,緊接著又有些不相信的說:“可是你剛才……” 白狐嘆了口氣:“我剛才只是說一種萬不得已的可能罷了。你相信我,這種可能性不到萬分之一。就算到了那一步,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們兩個都活下來的。有你在,我對這個世界很留戀?!?/br> 我嗯了一聲:“那就好?!?/br> 幾分鐘后,轎子忽然停下來了。然后那女人高聲叫了一聲:“新娘子到了?!?/br> 隨后,有兩只小鬼,攙扶著我走下來了。 我看到這又是一片墳地,只不過墳頭之前沒有墓碑,這說明這里不是祖墳,而是一片亂葬崗。 古時候車馬很慢,有很多人出來討生活,客死異鄉之后,茫茫千里,尸骨無法回去,所以就會埋在亂葬崗。 埋葬他們的,是他們的同伴,這種同伴聊盡人事,不會花錢幫他們立碑。久而久之,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外鄉人聚集起來的亂葬崗。 久而久之,很多村莊里面,也多了些苦等到終老,不見丈夫還鄉的女人。 我在地上站穩之后,發現亂葬崗中有兩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人,一只鬼。 那個人很年輕,分明是洗干凈之后,又剃掉頭發的乞丐,我知道,這rou身里面的魂魄是浮沉。 而另一個鬼看起來也很年輕,他的臉很陌生,但是身上穿著道袍。 我心想:“這一只鬼,是天厭子嗎?” 浮沉揮了揮手,對女人說:“把他們兩個放開吧?!?/br> 女人不知道在我們身上按了一下哪里,我和無名忽然能夠行動了。 那個道士冷著臉,看著無名說:“好徒弟,你做的事,可真是讓為師忍不住喝彩啊?!?/br> 我心想:“這個人,果然是天厭子?!?/br> 無名不知道把那顆藥丸含在哪里了,至少他說話很流利,看不出破綻來:“師父,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br> 天厭子淡淡的說:“我有過太多張臉,已經忘記自己的真面目是什么了。這件事我本來打算瞞著你,可是你卻自己打探出來了。哎,看樣子,我也不得不想一些辦法了?!?/br> 無名臉上的肌rou抽搐了一下,很顯然,他已經猜到了,天厭子決定取走他的rou身了。 浮沉忽然對女人說:“我們讓你把無名帶過來,你怎么多帶了一個?” 女人指著我,微笑著說:“這個丫頭,躺在床上裝死。我正好把她抓過來,和我的兒子配冥婚?!?/br> 天厭子無奈的笑了笑:“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兒子的魂魄已經投胎轉世了,沒有必要配冥婚了?!?/br> 女人搖了搖頭:“那也不行,我們這里的習俗,下葬的時候一定要成雙成對的?!?/br> 浮沉上下打量了我兩眼,忽然咦了一聲:“師弟,這個姑娘很面熟啊?!?/br> 天厭子點了點頭,神色之中有些得意:“沒錯,她就是當年的……” 天厭子說到這里,聲音忽然放低下來了,幾乎是貼在浮塵的耳邊說的。我即使再怎么豎耳朵也聽不到了。 浮沉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原來是她。嘿嘿,師弟,真有你的,這個人都能讓你找到?!?/br> 天厭子一副很謙虛的表情:“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br> 我大聲地說:“你們在說什么?我是誰?你們是不是知道什么?” 反正現在已經被抓了,不用再想辦法掩飾了,我倒不如直接問出來,看看天厭子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