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阿棗忙摸了摸她的腦袋:“長生乖,別哭了,你這樣對身子可不好,情緒起伏得這么大,你如今的身子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長生就猛地一個激靈停止了哭泣,而后死死憋住了眼淚。 對,不能影響到身體,絕對不能,她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起來! 可心下到底還是很傷心,小姑娘這一憋,整張小臉都紅了起來。 阿棗瞧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忙拍拍她的肩道:“不需要這樣,你……若是真的想哭,適當地哭一下也可以,就是情緒不可起伏得太過激烈……等等,說到情緒,你方才這么傷心,身子竟都沒事呢!” 長生和兩個丫鬟都是一愣。 “是呀是呀姑娘!你瞧你這一回哭得這里厲害都沒有昏過去呢!換做往日,你可受不住——”綠枝頓時喜上眉梢,只是還未說完,便被紅袖打了一下。 “怎么說話呢!” 綠枝忙捂嘴:“紅袖jiejie我錯了,這不是,這不是太高興了嗎!”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好了起來。 阿棗也伸手摸了摸長生的腦袋:“這說明你的身子真的好很多了,咱們近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br> 長生愣愣地看著她,半晌終于破涕而笑:“那,那我可以活下去了嗎?” 阿棗笑著點頭:“只要乖乖地照我說的法子去做,長生一定可以長命百歲?!?/br> 小姑娘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可隨即又突然低下頭,抽著鼻子擦了擦眼角:“可是……沒有了翠茵,大頭哥哥就找不到我了……” 若翠茵只是受了傷沒有死,阿棗或許還能救活它,可它如今已經死透了,阿棗也別無辦法,便只得轉移話題逗小姑娘開心。 然即便有阿棗的陪伴,長生也開心不起來,雖然她感激阿棗的用心,一直努力地笑著。 阿棗由此更明白了那位“大頭哥哥”對小姑娘的重要性。 然而一想到“大頭哥哥”有可能是燕承,她心里就膈應得不行。怕直接提起他又會勾得小姑娘傷心,阿棗便尋機向綠枝和紅袖旁敲側擊了一番,可沒想兩個丫頭對長生倒是保護得厲害,許是怕此事泄露出去會影響長生的名聲,竟是什么關鍵信息都不肯說。 阿棗一方面很欣慰,一方面又有些哭笑不得。但好在從她們的只言片語中好歹能推斷出來,那“大頭哥哥”并不是燕承,阿棗便也就放了心。 只要不是燕承,旁人都不要緊。 *** 很快便到了晚上。 阿棗回家和宋靳一起吃過晚飯之后,便與他相攜去了悠揚閣。 京城的悠揚閣比青縣的悠揚閣更大更奢靡,尤其這會兒晚上,來往作樂的客人們絡繹不絕,瞧著十分熱鬧。 阿棗和宋靳沒有從前門走,而是從一條隱秘的小暗道進了悠揚閣后院。 和青縣的悠揚閣一樣,這后院是閑雜人等不可進的。因京城人多眼雜,各方勢力也多,姜無雙還特地在自己住的屋子里建了個暗室。 此刻,她和岑央兩人就在這暗室里等著阿棗夫婦。 一進暗室,阿棗就看見了多日未見的岑央。 然這會兒他臉上擦了修容的膏藥,面容瞧著雖與往日還有幾分相像,但卻再無半分曾經的妖媚俊冶,倒是看著清秀稚嫩得很。 “師兄!”阿棗快步走到他面前坐下,仔細地看了看他,而后便笑了,“你這個樣子看著怪陌生的,怕是紀夫人在這,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你啦?!?/br> 岑央挑眉,斜了一旁的姜無雙一眼:“你師姐能認得出就行了,旁人有什么要緊的?!?/br> 阿棗一愣,這語氣……聽著怎么有點像是“真師兄”? 可仔細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眼神,卻又并不見半點“真師兄”才會有的那種詭異陰暗…… 看來果真如姜無雙所說,岑央的病在逐漸好轉! “嘻嘻,看來等這些破事兒解決之后,我就可以送師姐出嫁啦!” 見阿棗狹促,姜無雙從桌上拿起一塊糕點就飛快地塞進了她的嘴巴:“吃?!?/br> “……嗷!”差點被噎到,阿棗忙捂著嘴巴飛快地將那糕點吃了下去。 “咳,說正事兒吧?!币慌缘乃谓床幌氯チ?,為什么媳婦兒一見到師姐就會變得這么呆? 姜無雙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這才轉頭對岑央道:“你待會兒不是還要趕著回去嗎?快說吧,都查到什么了?!?/br> 岑央點點頭,喝了口茶,然后才道:“這段時日我與謝云走得頗近,此人是個性子耿直的……” 宋靳挑眉:“等等,性子耿直……你說的是謝云?” 作者有話要說: ☆、第90章 第89章 岑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嗯,怎么?” 宋靳扭頭看了阿棗一眼,見她雖沒有說話卻是一臉復雜,便知岑央所言不假。 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宋靳笑了一下:“沒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謝晉那樣的人怎么會養出一個這樣性格的兒子?!?/br> 岑央微微一頓,而后“嗯”了一聲:“這便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了。據我近來的觀察,謝云與謝老鬼的感情并不好,與其說他們是父子,倒不如說是……上下級吧。謝晉不怎么把謝云當兒子,倒是頗為疼愛妾室所出的兒子謝風。只是謝風被他養廢了,整日只知道逗貓遛狗,并不如謝云優秀能干,再加上他又是庶子,所以外人皆道謝晉看重的是謝云。但其實他根本沒怎么管過謝云,謝云是被奶娘帶大的,他的母親王氏在他小時候的時候便過世了……” 說到這,岑央突然頓了一下。 “阿央?”姜無雙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不說了? “王氏據說是因急病而沒的??晌也檫^了,她去世的時間,剛好是那個女人離開岑家回到謝晉身邊前后……” 眾人都是一愣,還是宋靳先反應了過來:“那個女人是指……紀夫人?” 岑央冷笑了一聲,還沒回答,阿棗已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師兄,你這話的意思是……難道王氏的死——!” 姜無雙也是一驚:“她難道不是病死的?!” “雖然還沒有證據,但王氏的死……我可以確定和謝晉有關?!贬胗陌档难鄣兹噪[約可見曾經那種駭人的血腥之色,說完這話,他又滿眼譏諷地笑了一下,“許是覺得王氏活著會妨礙他與那個女人吧,畢竟是自己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占著正室的位置呢?!?/br> “這……他簡直是人渣!”阿棗回神,驚怒之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王氏何其無辜!” 宋靳卻是沉吟半晌,擰眉道:“那謝云可知道此事?” “……不知?!贬腩D了頓,而后才有些復雜地說道,“他很少提起王氏,我也摸不準他對王氏有多深的感情,畢竟王氏去的時候他年紀尚小。再者謝晉在他面前積威已深,他習慣了聽從他的吩咐,遵從他的命令,若無確鑿的證據,怕是不會信?!?/br> 姜無雙沉著臉道:“我稍后就派人幫你搜集此事的相關證據?!?/br> 岑央還沒說話,宋靳突然道:“此事紀夫人那里或許會有線索,畢竟……事情與她有關?!?/br> 岑央面色驟冷,姜無雙也愣了一下,臉色變得凝重。 阿棗忙扯了一下宋靳的袖子:“紀夫人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此事應該是謝晉自己的主……” 只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岑央冷冷地打斷了:“就算此事是謝晉作為,非她所愿,也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雙兒,派人去問她?!?/br> 姜無雙回神,有些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到底是點了點頭:“知道了?!?/br> 阿棗看了看他們倆,又看了看宋靳,最終也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 此事事關大局,便是不愿也得為之,他們都知道。 “若能查清此事,說不定可以引謝家父子反目,雖然謝晉才是皇城禁軍的統領,然謝云在皇城禁軍中的影響力也不小。一旦他們之間生出齟齬,皇城禁軍便不再是牢不可破的鐵桶,屆時我們便可尋機從中獲利?!币姎夥沼行┠?,姜無雙開口轉移話題道,“只是謝晉城府極深,那謝云性子耿直是好事,卻也是壞事,畢竟他的一切皆為謝晉所掌控……阿央,你行事還是要小心?!?/br> 岑央這才回過神。 轉頭看了看姜無雙,他突然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同時飛快地拉起她的手親了一下:“好,都聽你的?!?/br> 姜無雙有些錯愕,而后耳朵猛地紅了起來,緊接著就一巴掌拍了過去:“你,你作死呢!” 這旁邊還有人呢! 岑央也不躲,只邪氣地捂著被打疼的下巴,曖昧地舔了舔唇,然后瞇著眼笑了起來。 阿棗見此忙捂著眼怪叫道:“哎呀師兄耍流氓,師姐害羞啦!” 姜無雙猛地瞪向她,殺氣四溢,潤白如玉的臉蛋卻難得地紅了個透。 宋靳輕咳了一聲,飛快地側過身,將調皮的媳婦兒擋在了身后。 姜無雙:“……” 氣氛又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 又嬉笑打鬧了一會兒,岑央便起了身欲走?;食墙娨幘厣瓏?,他是好不容易才溜出來的,再加上他如今與謝云關系不錯,暗中關注他的人也不少,因此不能消失太久。 “我走了,你們行事也……”岑央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可哪想話才說了一半,便被突然撲過來的阿棗一把扯住了袖子。 “師兄!” 岑央嚇了一跳,而后抽著嘴角飛快地往后退了一步:“……小丫頭做什么一驚一乍的,怎么了?” 宋靳也不解地挑了下眉:“阿棗?” 阿棗卻只緊緊盯著岑央的衣領,然后一把拉過了身旁的姜無雙,道:“師兄衣領上有東西,師姐快幫他拿下來!” “什么東西?”姜無雙不解,但還是照做,將粘在岑央后肩處的東西拿了下來,“這是……羽毛?” 阿棗接過那翠中帶赤,瞧著很是漂亮的羽毛,仔細地看了看,半晌才看向岑央,驚疑不定道:“真的是烈翠鳥的羽毛,師兄,你身上怎么會有烈翠鳥的羽毛?” “就這個?!我還以為你看見什么了,嚇我一跳?!贬霟o語,一邊抬手拍了拍肩膀,一邊隨意地說道,“謝云養了一只這樣的小玩意兒,沒事兒就往我們身上瞎撲騰……” “謝云?!”阿棗心下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師兄,你說……謝云養了一只烈翠鳥?” “是啊,他還跟個娘們似的給它起名字呢,都叫什么……翠茵?”岑央漫不經心地答道,“不過那蠢鳥昨兒飛出去之后就一直沒回家,好像是丟了?反正他正四處找呢……你問這個做什么?” 阿棗臉色猛地一沉,整個人都僵住了似的,沒有動也沒有再說話。 宋靳見此,不由擰眉,忙走到她身邊捏了捏她的胳膊:“怎么了?” 姜無雙也慢慢直起了身子:“你想到什么了?” 岑央這會兒也意識到不對了:“難道這鳥有問題?” 阿棗怔怔地盯著手中的羽毛,只覺得腦袋轟轟作響。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長生的“大頭哥哥”……竟然會是謝云! 前世兄長一家被滅門后留下的滿門鮮血與長生純真無邪的笑臉在腦海中交替浮現,阿棗捂著胸口,一瞬間幾乎喘不過氣來。 長生喜歡的人……竟是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