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想要扶住蕭醉,卻沒想到還有人比他們更快。 蕭醉落到了玉傾寒的懷里。 “蕭三小姐,你還好嗎?”玉傾寒的詢問聽來很是焦心。 他攬著蕭醉的身子,能感覺到這身子發沉站不穩,玉傾寒把肩膀都勻給了蕭醉,讓她能將頭靠在上面,一手握住她的手。手心很涼,玉傾寒下意識的握得緊了一些,把蕭醉完全納入在懷中。 “這……”綠蘿想要提醒玉傾寒,男女授受不親,可畢竟是沒有膽子跟皇子說話,只好求著蕭瑟瑟:“四小姐……呃不,瑾王妃……” 蕭瑟瑟沒有理會綠蘿,雖然看玉傾寒很不對勁,但在意的還是蕭醉的身子。 “三jiejie,你怎么樣了?” “四小姐……四妹……”蕭醉難受的干嘔,喘著氣說:“蕭醉無礙,大概今天稍微有些累,有些妊娠而已?!?/br> 玉魄忙說:“都是我的事耽誤的,蕭三小姐你放松,我們這就送你回去?!?/br> “玉魄帝姬……”蕭醉想說她稍微歇一下就好了,可胃里難受的厲害,她竟因干嘔而沒法再說話。 “蕭三小姐,我送你回府?!庇駜A寒說著,輕輕勾起蕭醉的腰,將她打橫抱起。 蕭醉被驚道:“六殿下!” 綠蘿也傻眼了,“這、這……” “綠蘿,還愣著干什么!”蕭瑟瑟出語嚴肅,命令道:“趕緊給六殿下帶路,一起送三jiejie回去休息,給她弄點安胎養身的藥喝下?!?/br> “是、是?!本G蘿被蕭瑟瑟的神情懾住,明白過來自己該做什么,連忙給玉傾寒帶路去了。 “玉魄帝姬,我們回白紙河吧,別讓皇伯父發現你偷溜,再興師動眾的來找?!币娪駜A寒他們走了,蕭瑟瑟對玉魄道。 玉魄回望那名還在墳前燒紙的婦人,咬了咬下唇,回過頭,定定道:“我不會再逃避了?!?/br> 出了陵園,門口的守衛們用怪異的目光看了眼蕭瑟瑟和玉魄。 蕭瑟瑟沒理他們,她望著街角去往蕭府的方向,能看見玉傾寒走得很快,他們的身影已漸漸消失在盡頭。 蕭瑟瑟瞇了瞇眼,一雙靜美的黑眸里,流動著異光。 六殿下剛才的舉動,她要是再看不出來有問題,那就是瞎子了。 他對三jiejie那么關心,眉眼間都是焦慮,連看三jiejie的時候,那眼神都像是在看很在意的人。 三jiejie很少出府,不愛結交朋友,六殿下又是個一身病話也不多的隱形人,他們何時變得這么不一般了? 再想到玉魄剛才的那句“蕭三小姐這樣說可就是見外了,我六哥會不高興的”,蕭瑟瑟的心里如撞了口鐘,狠狠的一驚。 該不會,當初那個誤奪了三jiejie身子的人,就是六殿下吧! 那三jiejie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皇孫了? 蕭瑟瑟收回了視線,也化去自己目光里的異樣,重新變得淺淡柔和。 在玉魄的面前,她不宜表現出知道很多的樣子。且這會兒綠意和潯陽王妃還在河邊等著她,她也該去跟她們會合了。 白紙河畔,熱鬧還在持續。 賽龍舟的環節已經進入白熱化,脫穎而出的幾個隊伍休息了一陣,開始準備決賽。百姓們激動的圍在白紙河邊,橋上橋下,都站滿了人。 在一座拱橋上,蕭瑟瑟找到了潯陽王妃和綠意。那兩人就扒在欄桿上,探著頭看準備出發的幾條龍舟,潯陽王妃還搖著撥浪鼓大喊加油。 綠意一轉頭,瞅見了蕭瑟瑟,忙說:“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快來看啊,現在是決賽了!” 蕭瑟瑟淺笑:“我先回一趟坐席,再過來找你們?!?/br> “???為什么啊小姐!”綠意失望道。 蕭瑟瑟無奈。這丫頭,沒看見玉魄帝姬在旁邊嗎?總得先讓玉魄回去吧,不然驚動了天英帝,可就成了徒惹是非了。 因著橋上人多,蕭瑟瑟和玉魄走起來,也就需要慢且小心。剛走了沒多遠,經過潯陽王妃身邊時,聽見百姓們忽然就瘋狂的吶喊起來,蕭瑟瑟朝著河上望了一眼,原來是決賽開始了。 就在這時,潯陽王妃忽然像是發現了什么,“嗯?” 她離開扶手,回頭朝著某條巷子望去,瞇眼若有所思,眼睛又轉了兩圈,突然就大喊一聲:“何方妖孽!”匆匆擠過人群,跑下橋去了。 “許jiejie!”蕭瑟瑟忙喚。 玉魄詫異的問:“潯陽王妃這是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發現了什么不一般的人?!笔捝肓讼?,道:“我跟去看看,畢竟我和潯陽王妃一起出來的,回去也得一起回去才好?!?/br> 玉魄嫣然一笑:“瑾王妃,我也去吧,反正我都耽誤了這么久了,再晚一點也沒差了?!?/br> “也好?!眱蓚€人達成共識,一起追著潯陽王妃過去。 賽龍舟決賽越發的激烈,以至于百姓們全都往河邊擠,離河邊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顯得比平日空蕩了太多。 就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街道的拐角處圍了一些人。人不多,不知道他們在圍觀什么,但蕭瑟瑟漸漸能聽見,有樂器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聽音色,像是磬。而潯陽王妃正是朝著那里奔跑。 玉魄訝然道:“剛才我們在橋上那么遠的地方,潯陽王妃竟然聽見了這里的奏樂聲?” “是啊,她的修為真的很高深?!笔捝胶?。 玉魄問:“潯陽王妃也喜歡音律嗎?” “似乎不是?!笔捝吪苓呎f:“她方才說了句‘何方妖孽’……” 氣喘吁吁的,兩人終于跑到了,來到潯陽王妃的身旁,一并看去。 這里還真有個人在演奏樂器,確實是一張很小的磬,青黑色的銅片所制。 “就是這家伙……”潯陽王妃嘀咕:“這家伙誰啊,都不讓人好好看賽龍舟!難得察覺到有人跟我師兄的功力不相上下,還以為是來找我挑釁的,沒想到就是個瞎子在賣藝??!” 瞎子? 聽了這話,蕭瑟瑟和玉魄才發現,那抱磬之人的眼睛沒有焦距,也不轉動,還真是個盲人。 看這人的打扮,大概是個云游樂師。面目秀中帶著俊逸,清中透著貴氣,簡單干凈的布衫倒有幾分出塵的味道。那雙手有意無意的敲著磬,修長的手指、凹凸分明的骨節,很是吸引蕭瑟瑟和玉魄的視線。 他的曲子似乎是隨心而奏的,圍觀的人顯然是不滿,發出些唏噓聲。有人拋了兩個銅板過去就走人,還有的直接罵道:“這奏得什么玩意兒,這都敢出來賣藝!真是破壞氛圍!” ☆、意中之人 玉魄聽不過,對蕭瑟瑟道:“這些人要是覺得不好,大可以直接走開,怎能罵人?!?/br> “不就有這樣的人么?罵得起勁,別人又不欠他的?!笔捝涞?。 潯陽王妃道:“反正這奏的什么我是聽不懂,就知道這人是個高手,內力比我還強?!?/br> “許jiejie聽得出來?”蕭瑟瑟問。 “那當然!只不過你們沒武功基礎,所以沒法感覺而已!” 那人聽見了幾人的話,轉臉過來,雖然雙眸沒有聚焦,但蕭瑟瑟知道,他在看她們。 “看什么看啊,沒見過美女嗎!”潯陽王妃頤指氣使,叉著腰昂著腦袋道。 蕭瑟瑟汗顏她竟冒出這樣一句,而玉魄則笑道:“先生,你別生氣,我很喜歡你奏的曲子?!?/br> 圍觀的人有些準備走的,看了玉魄一眼,沒好氣道:“這一通亂奏的,怎么還有人覺得好??!” 玉魄定定道:“先生是曲隨心動,不拘泥于音律法則,我倒覺得這不是亂,而是心弦之曲,不宜用音律標準去衡量?!?/br> 樂聲驟停,那人面對著玉魄的方向,淡淡道:“多謝姑娘抬愛?!?/br> 玉魄嫣然笑道:“我便是將心中所想如實說出來罷了?!?/br> 那人沉默了會兒,抱著磬起身,廣袖微微拂了腰封上的落灰,轉身即去。 他走得很隨心,廣袖與長發在微風里輕輕卷著。地上還有些圍觀者們丟給他的銅錢,他卻毫不在意,一枚也不帶走。 眾人面面相覷,接著趕緊去撿錢。 潯陽王妃哼了聲,索然無味道:“無聊!有這么高的修為干什么在大街上找罵,還不如找個山谷蹲著自己玩!” 玉魄喃喃:“我覺得他身上有貴氣,不知瑾王妃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覺?!?/br> “誰知道呢……”蕭瑟瑟喃喃,瞇起了眼,視線還緊緊的盯著遠去的人。 不論是直覺還是分析都告訴她,在這樣喜慶的節日里,順京街上出現這樣的一個人,怎么都不會僅僅是個簡單的事件。 她能感覺到,那人的氣質不簡單。舉手投足間的高貴,不是那件布衣能掩蓋的。 “玉魄帝姬,潯陽王妃,我們回去吧?!笔捝獩]有再多慮,對兩人提了議。 三人就此離去,與那樂師一往南,一往北。 走得遠了,一枚玉墜從樂師的腰封里脫落,掉在地上。 玉墜沖上的那一面,刻著一個“隱”字。 他停住腳步,低身,將玉墜撿起。 而玉墜的背面,赫然是“北魏”二字,入玉三分。 讓蕭瑟瑟和玉魄慶幸的是,他們回到皇族的坐席時,天英帝并沒有發現玉魄溜走了。 倒是幾個帝姬見玉魄回來,心里存了故意奚落的念頭,笑嘻嘻道:“玉魄meimei這是上哪兒玩去了?我們剛才還在討論,你是不是趁著這機會跑掉,想讓我們替你去和親呢?!?/br> 玉魄明眸澄澈,笑容溫潤,“謝謝你們掛心我,剛才潯陽王妃帶著我去橋上走了走?!?/br> 潯陽王妃立刻轉臉看來,問眾帝姬:“你們誰找我?有話趕緊說!” “沒、沒有,我們只是在和玉魄說話?!钡奂兦皟商靹傇趯m宴上見識過潯陽王妃的手段,眼下誰還敢跟她說話?連正眼瞅她的勇氣都沒有。 玉魄也無意跟她們浪費時間,擊退了就罷,她管附近的女官要了本書,靜靜看去了。 不多時,玉傾寒回來。 他在經過蕭瑟瑟身邊時,蕭瑟瑟小聲問:“六殿下,都順利么?” “順利……咳、咳咳……”玉傾寒虛弱的咳著,臉白如粉,無力的坐了回去。 “六弟沒事吧?!庇駜A云忙遞過來一張手帕。 “咳……多謝四哥?!?/br> 蕭瑟瑟疑心的瞅著玉傾寒。這個六殿下,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此次端午活動舉行得很順利,散場時,百姓們還熱情高漲。 皇貴們各自乘車離去,蕭瑟瑟在人群中尋著,找出了蕭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