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夫妻

    靈堂后的小室里，燭火亮起，溫暖醉人。

    蕭瑟瑟被放在軟榻上，那一支蠟燭，就在床頭。

    玉忘言幫她脫了鞋襪，坐在床頭，看著她柔美橫陳的姿態，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夢境。

    “王爺?！笔捝∮裢缘氖?，露出溫柔的笑，“還記得去年的花朝節么？”

    “記得?！?/br>
    那時的他手捧禮單，向她提親，卻被她弄得顏面掃地。

    “王爺怨我嗎？”

    “不怨?！庇裢缘溃骸皞氖涫怯?，卻更加責怪自己，不能讓你覺得滿意?！?/br>
    “王爺不要自責，沒有誰能對我更好了?！笔捝f：“之前瞞著王爺，是我害怕你不相信，也不想將王爺牽扯進來。張錦瑟……畢竟是叛國的內jian，我怕王爺會因為我而陷入危險?！?/br>
    “沒有危險之說?！庇裢阅曋捝?，“早在你還沒有嫁入王府之時，我就已讓在外的王府幕僚白冶調查你的死，正月初七那日，我得知是玉傾揚害了你。那時我便決定，扳倒玉傾揚和趙家，為你洗刷冤屈，為你報仇?！?/br>
    蕭瑟瑟的眼眶再度熱了，燭火映著紅腫的眼圈，眼底的淚光如熒。

    她緩緩的撐起身子，勾住玉忘言的肩背，然后在他癡看她的時候，忽的一用力，拉著他倒下。

    “錦瑟！”

    她嬌柔的身子，被他覆蓋在下面，玉忘言怕壓疼了她，一邊看顧她受傷的手。確定沒有碰到傷處，玉忘言盡量用雙肘撐起自己的重量，皺眉道：“錦瑟，你……”

    “王爺，還記得你娶我過門的那天嗎？我記得，你把自己關在屋里，喝了好多的酒?！?/br>
    “嗯……你為了我的身體，砸了酒杯?！?/br>
    “因為我嗅到了血蜈蚣的味道?！笔捝骸拔夷锖问鲜窍鎳谝晃仔g世家的大小姐，何歡何懼都是何家的死士。他們千里奔赴，來到順京，陰差陽錯的尋到我，這才知道我借尸還魂，而我娘早已死了。我的蟲笛和召蠱術，也都是我娘傳給我的?！?/br>
    原來是這樣。

    玉忘言因著愧疚而皺眉，多想把心掏出來，彌補給她。

    “王爺，是誰給你下的血蜈蚣？”蕭瑟瑟心疼的問。

    “不知……在我有記憶的時候，體內就已經存在此物。問過父王，他卻只是痛苦的嘆息?！?/br>
    “忘言……”這樣的回答，讓蕭瑟瑟覺得心在碎開，碎出一道道的裂痕。

    帝王家的事情總是復雜而牽連甚多，自己是個受害者，忘言又何嘗不是？

    “王爺，你別難過?！笔捝参?/br>
    如她這般冰雪聰明，輕而易舉的就察覺到他的心思。玉忘言沉默片刻，溫柔的吻了吻蕭瑟瑟的眉眼，低語：“本王也有很多話想和你講，你先說，我都聽著?！?/br>
    “嗯?！?/br>
    兩個人就這樣講著，眸子對著眸子，交纏著呼吸。

    她說完了他說，他說完了她再說。

    結束了形同陌路，便是心有靈犀。

    床畔蠟燭燃燒，溫暖的燭淚暗示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蕭瑟瑟說累了，倦色倒影在玉忘言的眼底，他心疼的哄道：“后日還要去湖陽，今晚早些休息?！?/br>
    蕭瑟瑟搖了搖頭，兩個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燭火的色澤，讓一切變得親昵曖昧。她微微抬頭，眸中纏綿悱惻，嬌柔的道一句：“忘言……愛我?！?/br>
    玉忘言心口如撞了鐘。

    她的意思，他不會不懂。

    她在邀請他，想要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不，錦瑟……你太累了?！庇裢院逯?，卻難耐她溫軟的吐息，“我們有一生一世的時間?！?/br>
    蕭瑟瑟再度搖頭，“一生一世，太久了?！?/br>
    她吻上玉忘言的唇。

    “愛我，現在?！?/br>
    玉忘言像是被電流擊穿了，從她的吻，到她嫣媚的吐息，無一不瓦解著他的自制力。

    他知道，玉傾揚沒有碰過她，這兩世她都是一張白紙。心頭會不禁竊喜她的一切都屬于他，可正是因為她沒有經歷，他才更怕弄疼她。

    “錦瑟……會傷到你?！?/br>
    “我不怕。只要是你，就好?！?/br>
    “錦瑟……”玉忘言的嗓音越發的喑啞。

    “不要再忍了，忘言?！笔捝骸爸灰悄?，就是再疼我也愿意?！?/br>
    “錦瑟……”

    玉忘言吻住了她，渾濁的呼吸，震動著蕭瑟瑟的心魂，“好?！?/br>
    一切混混沌沌的，像是溫水煮青蛙那樣熬人。

    一個又一個吻，吻遍了蕭瑟瑟，她在這樣的體貼下漸漸放松。

    知她生澀，玉忘言極盡可能的溫柔，看著她在親吻和撫摸下，像是花苞一點點綻放。亦知她初次會痛，他探入手指，小心的幫她放松。

    蕭瑟瑟從未受過這樣的寵愛，迷蒙的望著玉忘言，眼里只剩下他。

    芙蓉帳垂，衣衫落下，混沌中的疼痛讓蕭瑟瑟皺眉，“忘言……”

    “錦瑟，會過去的?！庇裢院逯?、吻著，看著蕭瑟瑟逐漸舒展的眉頭和愈加迷蒙的眼，這才開始慢慢動作，讓她適應。

    燭火不知幾時燃盡，帳子里卻久久不歇。

    蕭瑟瑟把什么都忘了，這個寵她愛她的男人，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和感官。

    他的熱度和溫柔，讓她融化在他懷中，軟糯的低求。

    “忘言，忘言……”她哭著傾訴，“我愛你?！?/br>
    靈堂外的楓林，冷風習習。

    何歡冷的想要搓手，但早年死士的訓練，已讓他不再習慣這種動作。

    見何懼還站得筆直，他問道：“大哥，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表小姐怎么還不出來？”

    何懼沉默，月光在他的臉上鋪著淺淡銀光。

    “再等一個時辰，若等不到，我們就各自休息?！?/br>
    何歡剛要說好，就聽得山宗的聲音響起。

    “還等什么？王爺和王妃今晚是不會出來了，不如兩位兄弟與在下一起在湖邊走走，欣賞王府夜景，暢聊一番，等明日了再回來這里?！?/br>
    何歡撓著耳根子，心想三個大男人晚上漫步湖邊是不是有些奇怪。

    何懼則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大哥！”何歡喊道。

    “我先睡了?！焙螒诸^也不回。

    山宗笑著嘆氣：“何懼兄弟還真是不給面子啊，何歡兄弟，你總得給在下留點情面吧?！?/br>
    “呃……”

    “走吧何歡兄弟?！鄙阶诠笆?，“我們走走，正好在下還想跟你問問武功路子的事。你知道，湖陽趙氏手下有會用杏花無影針的高手?！?/br>
    何歡心下一緊，應道：“好的，那我跟你走走?！?/br>
    次日。

    暖陽透過窗子，灑向靈堂后的小室。

    一抹金黃，正落在蕭瑟瑟的背上。

    玉忘言端詳著她嗜睡的樣子，寧靜如晴空的雪，唇角猶帶笑意，趴在他胸膛上。

    怕吵醒她，玉忘言小心的將被子提到她的肩膀，任自己的肩背被凍冷，身子麻了，也仍保持抱著她的姿勢。

    “唔……忘言?！笔捝褋?，惺忪的眨眨眼，發現玉忘言的胸膛以上都涼了，忙把被子往上拽。

    她從他的胸口下來，躺在他旁邊，軟軟喚著他。

    “錦瑟，還疼嗎？”玉忘言抱著她問。

    “不疼?！笔捝嬗袐尚?，“王爺待我很溫柔的?！?/br>
    “那還累嗎？”他問。

    “不累?！彼]眼喃喃：“老天爺真的對我不薄的……”

    玉忘言心尖微疼。她都受了那么多苦，卻只因他的愛，便覺得值得？

    原來，他在她心里，變得那么重要。

    “王爺，如果這輩子走到盡頭，下輩子我們還能再見的話，你還會愛我嗎？”

    “會?！庇裢晕橇怂念~頭。

    “那……如果我不再是人，而是蝴蝶、是杜鵑呢？”

    玉忘言道：“我愛的是你，不是你的樣子。若你變成蝴蝶，我就做夢蝶的莊周。若你變成杜鵑，我就做化鵑的望帝，與你比翼同飛?！?/br>
    蕭瑟瑟滿足的笑了：“那么，這一世，王爺就稱呼我瑟瑟可好？”

    “錦瑟？”玉忘言有些不明。

    蕭瑟瑟說：“告訴王爺一個小秘密，我娘何氏還在世的時候，就喚我‘瑟瑟’。我與‘瑟瑟’這名字有些緣分，它還是錦瑟的小名呢?！?/br>
    玉忘言心暖，微微笑道：“瑟瑟?！?/br>
    這樣的一抹笑，像是跨越了漫長的空白后，終于看到了一份鮮明的顏色。

    蕭瑟瑟詫然而喜悅道：“王爺笑了！”

    “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