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玉忘言眼底漆黑,帶著抹濃重的血腥之氣,“山宗,去瑟瑟房里,檢查臥榻?!?/br> “是?!鄙阶诹⒖倘チ?。 綠意驚呼:“是??!我雖然白天都和小姐在一起,但小姐的床榻我收拾好了就不會再動,晚上也只是扶小姐休息……難道□□真的被藏在小姐的床鋪下?” 蕭瑟瑟喃喃:“是她們做的……” “她們是誰?”綠意恍然道:“小姐是說那幫討厭的女人!” 玉忘言眼神一沉。 蕭瑟瑟說:“從前天晚上開始,她們中有人,或是所有人一起,對蔬菜做了手腳,次日就找到我這里來請我做主?!?/br> “小姐還留了她們吃飯,然后她們就到處參觀小姐房間里的陳設!”綠意回憶著,身子一顫,“原來是這樣!那幫女人一定是趁參觀的時候,弄了□□藏在小姐的床鋪里!” 蕭瑟瑟繼而說:“昨日下午我就越來越不舒服,以為是病了,直到今晨,她們喊我去菜畦……” 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若換作從前,在蕭府也好,遭遇史側妃黃鶯也罷,她都能先一步看出對方的意圖,趨利避害保護自己。 可這次呢?竟是陷入彀中而渾然不覺,她真恨自己這次的糊涂! 龐苓號完了脈,見蕭瑟瑟胳膊上一道道紅痕,怒聲罵道:“那些人一個個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這么造孽下輩子是想當畜牲了吧。綠意,扶你家主子坐起來,我兩個幫著上點藥。王爺,這屋子里有藥嗎?” 說道間,玉忘言已經拿出了傷藥,因對龐苓仍有防范,便道:“你回去吧,讓綠意來?!?/br> “行?!饼嬡邞械觅樠?,提了劍往腰上一別,臨到門口又回頭道:“王爺,王妃不容易,誰不知道焦闌殿上她為你冒死!你要是過河拆橋,那王妃就是瞎了眼才喜歡你!” 蕭瑟瑟忙道:“龐jiejie,別這么說……” “我這么說有錯嗎?誰聽得進去誰聽!不想聽就當沒聽見!”龐苓風風火火而去。 綠意心里也對玉忘言有些怨言,沒和他講話,自己爬上榻想要扶蕭瑟瑟起來。 然而女子的力氣終歸是小,綠意一只手還要拿藥。玉忘言用眼神制止了她,小心的拖住蕭瑟瑟,將她抱起,對綠意道:“你來上藥?!?/br> “好吧?!本G意沒好氣道,小心的給蕭瑟瑟擦藥,越擦越心疼,“她們太過分了!竟然把小姐弄成這樣!” “你也挨了打,快給自己也擦點?!笔捝奶劬G意。 “我沒事小姐,綠意是下人,皮糙rou厚!” 肩膀、肋下、頸子和腿上都擦了藥,玉忘言小心的將蕭瑟瑟翻過身,讓綠意給她的后背上藥。背上的傷痕更是明顯,像是化成麻繩勒著玉忘言的心。他難耐疼惜,抑不住低頭在蕭瑟瑟額上印了一吻,柔聲問:“疼嗎?” 蕭瑟瑟怔了,綠意也怔了。 蕭瑟瑟回答:“還好?!?/br> 而綠意則繼續涂藥,心里把玉忘言罵得輕了點。 作者有話要說: 早碼完了早發,祝大家看文愉快。 ☆、再赴東宮 待擦好藥時,山宗也回來了。他果真在蕭瑟瑟的床褥下找到一個毒包,玉忘言出屋從山宗手里拿了毒包來看,都與之前判定的一致,蕭瑟瑟是呼吸中毒。 將毒包扔給山宗,玉忘言的臉色是冰冷的。 “查!” 這晚,郭佳怡那里的醫女抽空研究了□□的組成,并非是難解之毒。解藥很快配好了,玉忘言親自熬得藥,親自喂了蕭瑟瑟,中間沒有經過任何一個人的手。 服下解藥,蕭瑟瑟身體發熱,面目潮紅,瞌睡蟲在腦袋里作響。 玉忘言扶她躺下,提了被子蓋好,這才去了外廳。 這里是玉忘言的書房,今日事發后他將蕭瑟瑟安置在內室,這會兒讓幾個侍衛去守著郭佳怡的院子,他在桌案前坐下,處理這幾日堆積的事務。 一卷卷公文被仔細閱過,玉忘言的腦海中亦不斷浮現蕭瑟瑟的影像,翦瞳如水多情,容姿楓丹白露,漸漸的那容顏化為錦瑟,用著同樣的神情望他。 湖筆被擱下,玉忘言眉頭緊鎖。 他想到了接觸到蕭瑟瑟以來的所有古怪。 湘曲、湘繡,何歡何懼口中的“表小姐”。 她自稱與錦瑟的情誼親厚,為了錦瑟不遺余力,甚至在夢中囈語。 她還說欠他良多,更似是知曉血蜈蚣的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指向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她們是一個人! 這一想法的產生讓玉忘言怔住,手中的湖筆滑落筆架。 他不是沒有隱隱懷疑過什么,然而他親眼看著錦瑟死去,又親手將白魚鯉魚放在她的棺木上葬下,錦瑟又如何還活著?可是,他還記得,瑟瑟曾經從樹上摔下,昏睡了三日,時人都以為是死了。 借尸還魂——腦海中再度閃過匪夷所思的字眼。 這一次,玉忘言驚的險些將湖筆揮落。 如不是因為她們兩人太過神似,他又怎會聯想到這個層面?這原本是被世人視作荒誕無稽的神鬼故事! 再度提起筆,手是顫抖的,感受到有人靠近,玉忘言抬眼望見了山宗。 山宗拱手帶笑道:“我還鮮少見到王爺如此驚訝?!?/br> 玉忘言沉默片刻,低聲問道:“山宗,你可相信,這世上有借尸還魂?” “這個我信?!鄙阶诤V定道:“早先和王爺也提過,我這些年行走江湖見了不少非常理之事。湘國的趕尸巫蠱,鑄劍師江塬出神入化的鑄劍術,就近的更有個觀天象的趙家小姐。借尸還魂這種事,在旁人看來是無稽之談,我卻不這么認為?!?/br> 玉忘言道:“從前本王不相信這些,然而眼下,卻不得不這樣懷疑?!?/br> “所以呢?王爺是在懷疑王妃借尸還魂?” 玉忘言厲色掃過山宗。 “不過我倒希望這樣?!鄙阶诘目跉饷C然起來,“如果王妃就是錦側妃,正好可以看清楚太子敗絮其中,王爺也能與愛人相伴,有什么不好?!?/br> 玉忘言露出疼惜的神色,“若真是她,豈不還要再歷一遍人世苦痛。沒能一了百了,卻要重新面對種種心碎?!?/br> 山宗不免嘆道:“果然癡情傷人,還請王爺不要因此消沉,眼下該處理的事情還真不少?!?/br> “下毒之人查出來了?”玉忘言眼神一冷。 “查出來了,是鞏氏?!?/br> “可還有其他人” “其他的小主們沒有參與下毒?!?/br> 沒有參與下毒,可卻那樣欺凌瑟瑟。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和蕭瑟瑟身上的紅痕,玉忘言的眼底就似能溢出血色。 啪的一聲,手中的湖筆斷了,羊脂玉的筆桿從桌上滾過,最后停在了山宗面前。 山宗看看這湖筆,唇角一抹冷笑。 這便是那些女人的下場了。 乙巳年三月的黃歷不好,連著多日都是諸事不宜。順京百姓們窩居家中,閉門不出,因而瑾王府鞏側妃的死,也隨著這樣沉悶的氣氛被湮沒。只有親戚妯娌在碰面時偶爾說說,瑾王府的鞏氏因為謀害王妃而被瑾王用一杯酒毒死,十幾個共犯的妃妾也因犯了“七出”之罪,被瑾王趕出。 比之尋常百姓家,公卿氏族的反應就激烈不少。只因瑾王府的女眷多是從宮里甄選出的秀女,加之還有人偷偷塞了jian細進來,這一下子損失頗大,那些秀女的母家更是臉面掛不住。 這些自然不在玉忘言的顧慮范圍內,因為山宗帶來兩個人,何歡與何懼。 他兩人是來找蕭瑟瑟的,而自打蕭瑟瑟服了解藥后,昏睡多日,再醒來時聽聞他們兩個找上門來,便直接去了。 “表小姐!”何歡在書房見到蕭瑟瑟,當下長舒一口氣。 “表小姐,你還好吧。我和大哥聽說了你被下毒的事,表小姐一直都很聰明啊,怎么這次被人暗算了?!?/br> “阿歡?!焙螒职櫭?。這老實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瑟瑟淺笑:“人總有喝涼水都塞牙縫的時候,往后我會小心再小心,斷不會再出這種事,還害你們擔憂?!?/br> “表小姐沒事就好?!焙螒值溃骸拔液桶g此來,是關于玉佩的事,眼下有個絕好的機會可以進入太子府?!?/br> 蕭瑟瑟很快意識到這個絕好的機會指的是什么。 “玉輕揚大婚?!?/br> “是?!焙螒终f:“黑市上已先傳開情報,三月十五,太子迎娶張錦嵐?!?/br> “好!”蕭瑟瑟眸底涌上一股煞氣,“就趁那晚,我們去太子府,這次非要將玉佩找到不可,不然之后南下湖陽,不知要耽擱多久?!?/br> 山宗就在旁邊,聽到此處說道:“三月十五那天正好王爺與王妃須去太子府登門賀喜,在下身為王爺的侍衛長,必然要一并登臨。所以,委屈何歡何懼兩位兄弟扮成在下的侍衛?!?/br> 何懼陰沉的瞥了眼山宗。 何歡摸著耳根子笑:“大哥,我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你為什么看著像是不同意?” “同意?!焙螒掷浜?。 蕭瑟瑟說:“山宗,玉輕揚大婚的賀禮,可否讓我來準備?!?/br> “哦?”山宗好整以暇的望著蕭瑟瑟。 她澀然一笑:“讓王爺看著害死錦瑟jiejie的人風光無限,心中的難受可想而知,還是我來,至少我能好受的多?!?/br> “既然這樣,那我就如實回稟王爺了?!鄙阶诠笆?,“等過了三月十五,就該去湖陽,請王妃提前準備?!?/br> “嗯?!?/br> 玉輕揚大婚,該準備什么樣的賀禮,蕭瑟瑟都知道。一如從前的她也是以側妃的名分嫁給玉輕揚,因著那時過于雀躍,甚至提前打聽了各位公卿的禮單。 瑾王府財力雄厚,古玩字畫煙斗,珍珠翡翠明月珰,這些自不在話下。蕭瑟瑟又從庫房挑了株南海珊瑚,打點好綾羅綢緞,用金邊紅箱子一一裝好,備了五箱。 連日在庫房忙碌,蕭瑟瑟竟忘了喝藥。醫女說過,她體內殘存的毒還需要繼續服用解藥以完全消除。玉忘言在踏入庫房時,看見解藥被放在一旁,便去端了起來。 “瑟瑟,怎么不喝藥?!?/br> 蕭瑟瑟回頭,心中微暖,“我忙忘了,這就喝?!?/br> “都涼了,熱熱再喝?!眲e人去熱他不放心,自從蕭瑟瑟中毒后,這些事情,他都親力親為。 不多時,玉忘言端著熱乎乎的湯藥回來。 蕭瑟瑟忙喝下去,喃喃道:“王爺,謝謝你?!?/br> 玉忘言不語,他既是愛上她,哪怕再違背理智,也要不由自主的對她好。 “王爺,賀禮我已準備的差不多了,你要看看禮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