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瑟瑟,你……” “我知道王爺是生氣了?!笔捝]上眼,放任自己靠在他背上。 “二jiejie的刀子王爺一定是想再度攔下來,卻沒有料到我會去撞她。我知道王爺氣我胡來,擔心我萬一被傷到怎么辦,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玉忘言艱難的喘上口氣。 如她這般冰雪聰明的女子,該是能輕而易舉的明白他的情緒。 可她還是說錯了。 他的確氣她胡來,但他更氣的,是自己!他氣自己剛才沉默了那么久竟還是沒能壓抑情緒! 因為她而失態,那錦瑟呢? 除了錦瑟,他的心,不該為任何一個女子懸起。如今卻是懸起了,正如一汪死寂的湖水被蕭瑟瑟的芊芊五指輕輕攪過,她的一舉一動,都讓這湖水越發的波動。 該認命嗎? 還是該推開她,更加回避下去? 理智選擇了后者,可一顆心卻混亂的傾向于前者,讓玉忘言恍惚的一塌糊涂。 他握住蕭瑟瑟抱在他身前的那雙手,天人交戰著、僵持著,聽見她帶著啜泣的呼吸聲,緊緊揪住他的耳。 玉忘言猛地轉身,就勢拉住蕭瑟瑟的手,將她攬入懷里。 這場風月局,他怕是要輸了! ☆、逐出家門 蕭府的芙蓉院,蕭文翠的閨房,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森寒過。 蕭恪、老太君,雙雙立在蕭文翠面前,用一種宛如凌遲的目光在看她。黃氏在旁唯唯諾諾,不敢插嘴,蕭書彤更是百無聊賴的看了眼蕭文翠,便低頭,繼續擺弄指甲上的蔻丹。 蕭文翠仍被家丁鉗制著,她仍不放棄,使勁掙扎,“爹,奶奶!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明明是蕭瑟瑟那傻子欺人太甚!” 老太君額角青筋暴起。 蕭恪吼道:“蕭文翠,你到底知不知錯!偷偷跑出芙蓉院我尚還能原諒你,可你居然要殺瑟瑟!你不知道瑟瑟如今是瑾王妃嗎?” 蕭書彤冷冷道:“文翠便是因為知道,這刀子才更要砍下去,她是已經喪心病狂了?!?/br> “我呸!”蕭文翠惡狠狠瞪著蕭書彤,“賤人,你不是我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胳膊肘向外拐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討好爹和奶奶嗎!” 蕭書彤眼底一寒,語帶明顯的挖苦之意,“我不是說過了么?身為蕭家的女兒,不能給蕭家排憂解難、光宗耀祖也就罷了,你卻處處給蕭家拖后腿。四妹如今貴為瑾王妃,你傷她就是傷瑾王,你真以為大家都能陪著你去死?” “你、你竟然咒我死!”蕭文翠瞬間暴跳如雷,一口咬在侍衛手上,呼喊著要站起跟蕭書彤拼命,“賤人!你咒我,竟敢咒我!看我不掐死你!” “還不將她給綁了!”老太君一聲厲吼,鹿頭拐杖重重磕地,“老身經營蕭家多少年了,也沒見過這么個不可理喻的孽障!”眸中厲色顯現,剜了黃氏一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那歹毒心腸都被她給學得淋漓盡致了!” 黃氏膝蓋一軟,撲通跪在地上,“母親開恩,文翠她只是、只是性情驕縱了些,她已經知錯了!” “她要是知錯,那便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老太君沒好氣道,又看向蕭書彤,神色和藹了幾分,“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怎就沒有書彤丫頭的教養,倒是委屈書彤丫頭沒生成個嫡出的?!?/br> 又是這話。 這話讓黃氏覺得無盡的后怕。 老太君總將嫡庶有別掛在嘴邊,也總不滿意蕭書彤的庶出身份。要是哪天,老太君把書彤記在已死的賀氏名下,自己沒了書彤傍身,又沒教好文翠,豈不是要落個被棄如敝履的下場? 蕭書彤溫婉的笑道:“身為蕭家的女兒,不論嫡庶,有些事都是本分,孫女只是恪守本分罷了?!?/br> 老太君的滿肚子怨火,因著這話而平息些許,她打量著蕭書彤,贊賞道:“委屈書彤丫頭了,你就該是個嫡出的女兒?!?/br> “祖母言重了?!笔挄娌桓纳?,說道:“倒是眼下文翠惹出的事,我想瑾王終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還是要有所表示才對?!?/br> 蕭恪瞪著蕭文翠,低吼道:“我蕭某人的臉全被你丟盡了,還不去給瑟瑟跪著賠罪!” “我不去!”蕭文翠喊道:“憑什么!憑什么我要給她賠罪!她是個什么東西,不就是運氣好點被晉王看中了嗎?憑什么你們全幫著她說話!” “你……”蕭恪七竅生煙,時至今日,往昔里對蕭文翠的放任、嬌慣,還有那一點點少的可憐的親情,都已盡數滅去。 如今在他眼中的蕭文翠,不過是阻礙蕭氏一族榮華的內鬼。 蕭恪滿面霜色,眼中已再無一絲不忍,“蕭文翠,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去給瑟瑟跪著賠罪,我留你在蕭家。要是不去,就別怪我大義滅親把你交出去了?!?/br> 蕭文翠嚇得一瑟縮,眼中淚水濛濛,“爹,你怎么能這么對我!你不是我爹!你不是我爹!” “好,路是你選得,既然你要跟我撕破臉,那我蕭某人也沒你這個女兒!”蕭恪伸手,往屋外一指,“把二小姐押去瑾王府,告訴瑾王,蕭文翠已經被遷出族譜、逐出家門了!” 什、什么? 這一番話不啻于一記重拳砸在蕭文翠胸口。 怎么會這樣?她就是不明白為什么從前爹對她還算寵愛,可自從蕭瑟瑟要嫁給瑾王起,爹就事事偏向蕭瑟瑟,就連蕭醉那奴才秧子近來的待遇都好過許多,只是因為蕭瑟瑟的一句話。 對,都是因為蕭瑟瑟。 因為那個不要臉的傻子! 是蕭瑟瑟,將她蕭文翠的一切全都奪走了,還逼得她被蕭家掃地出門! “啊——”蕭文翠急火攻心,驀然喉嚨一甜,滑出一口血來。 她被自己的血嚇得濺出眼淚,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憑什么!就因為那傻子是嫡出嗎?你們偏心!你們偏心!” “文翠??!”黃氏心疼的無以復加,跌跌撞撞跑來,把蕭文翠抱在懷里,“文翠,我的寶貝女兒,你要注意身體?!?/br> “娘!”蕭文翠抱緊黃氏,“娘,你為我做主??!爹偏心蕭瑟瑟,奶奶也偏心蕭瑟瑟!那傻子到底哪點好!” 蕭恪已放棄再怒吼蕭文翠,這等給塘城蕭氏添亂的女兒,不要也罷。既然決裂,就當蕭家只是少了口人吧。 老太君見狀,冷哼一聲,拄著拐杖便走。 剛跨出門檻,迎面就看見玉忘言和蕭瑟瑟雙雙過來。 老太君忙規矩的行禮,因上了年紀,動作不甚流暢。蕭瑟瑟松開玉忘言的手,快步走上前來,扶住老太君。 “祖母,都是一家人,這樣的大禮就不必再行了?!毙θ轀睾?,蕭瑟瑟朱唇皓齒。這樣靜美恬淡的淺笑看入老太君的眼,卻像是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老太君低了低身,“多謝瑾王妃,老身還能行呢?!?/br> “那就好?!笔捝鲋咸~出門檻,“祖母慢走,先歇著吧。二jiejie的事情請祖母放心,都是姐妹,哪怕是為了蕭家,我也拿捏得慣分寸?!?/br> 老太君深深看了遍蕭瑟瑟,竟是越看越覺得看不透,點點頭,離去了。 待她走遠,蕭瑟瑟喃喃:“她是長輩,我自然是真心為她的身體著想,她又何必防我?!?/br> 玉忘言不語,走近了蕭瑟瑟。 “王爺?!彼郎\笑,笑靨里仍是苦澀,“王爺,我們進去吧?!?/br> 她牽起玉忘言的手,他沒有躲避,猶如是死物般的任她處置,直到兩個人跨過門檻,他才稍稍捏緊蕭瑟瑟手。 這樣的反應,蕭瑟瑟不喜歡。 她知道,玉忘言很痛苦,他放不下她,只能在內心深處斥責他自己見異思遷,用對張錦瑟的愛和悔意折磨去凌遲他的心神。 當兩人步入房間時,最先注意到他們的是蕭府的大少爺,他不禁低呼。隨即所有人看到了他們,室中一時無聲,兩個人成為所有視線的焦點。 “jiejie,姐夫,你們沒事吧?!笔捴逻h走近。 蕭恪一手按住蕭致遠,對玉忘言道:“瑾王恕罪,老臣教女無方,現已將蕭文翠逐出蕭家,她和塘城蕭氏再沒有半分瓜葛了!” 地上那母女二人正抱作一團,二人都是淚眼汪汪。不同的是,黃氏哭得悲哀凄慘,瞟到蕭瑟瑟時,眼中隱隱含恨;蕭文翠卻是瞪著兩只仇恨的眼睛,目中殺意滾滾,似是用盡了力氣在和蕭瑟瑟對視。 蕭瑟瑟望著蕭恪,涼涼道:“畢竟是十幾年的父女之情,說斷就斷了,爹心里定是很不好受吧?!?/br> “瑾王妃不必再為這逆女說話?!笔掋蒯斀罔F道:“老臣都已經吩咐下去,將蕭文翠從族譜除名。今日老臣將她交給瑾王府處置,她是生是死,全憑瑾王府處置?!?/br> 黃氏哀嚎:“老爺,您不能這么無情!” “閉嘴,再多說一句,我休了你!” 黃氏怨念的望著蕭恪,不敢再說話。 “岳丈?!庇裢詥镜?。 蕭恪忙拱手,“瑾王請講?!币暰€掃到玉忘言和蕭瑟瑟交握的雙手,嘴角微翹。 玉忘言道:“瑟瑟疲累,本王帶她回去休息,今日的事到此為止,岳丈的處置,本王認為得當?!?/br> 蕭恪心下洞明,“老臣明白,那就恭送瑾王與瑾王妃回府了?!?/br> “嗯?!庇裢圆幌攵嗾f,攜了蕭瑟瑟離去,連探望蕭醉的心情也沒有了。 兩人坐上馬車,車內的熏香暫時寧靜心神。 蕭瑟瑟靠在椅背上,悄然抬手,望著泛紅的掌心,手上還殘留著玉忘言的溫度。她閉眼,仿佛感受到他的手再度覆上她的,是那么的熾熱溫暖,滲進她的皮膚,經久不衰。 蕭瑟瑟癡癡低語:“王爺,?;脙旱氖?,我辦好了?!?/br> 玉忘言不語,再度看向蕭瑟瑟斗篷下的手臂。 那里被蕭文翠的刀傷到了,他已經替她做了簡單包扎,眼下血已凝固,回府再重新上藥便可。想到當時的情景,他依舊心有余悸。 “本王知道了?!彼亓耸捝獎偛诺脑?,“回府后你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本王安排?!?/br> 蕭瑟瑟又道:“我爹……當真是陽奉陰違,薄涼至斯?!?/br> “睡會兒吧?!庇裢缘蜕?,將炭火盆子往蕭瑟瑟座下移了些,沒再提蕭府的事了。 ☆、不祥之所 如玉忘言所說的一致,后面的事,蕭瑟瑟沒有再cao心。 據說蕭文翠真的被蕭恪趕出相府,蕭恪要面子,自然是偷偷把蕭文翠送出去的,也不知蕭文翠流落到哪里。黃氏為此哭得暈過去,也沒博來老太君和蕭恪的同情。 兩日后,蕭府大少爺帶著?;脙喝ソ纪馓で?,?;脙簨傻蔚蔚?,仿佛真的是回心轉意,讓大少爺心里熏熏然。 只是這踏青才踏了沒一會兒,他們就遭到土匪打劫。大少爺性情和黃氏一般庸懦,把金銀首飾全都交上去,最后在土匪的脅迫下,為了保命,把?;脙阂步怀鋈?,土匪們這才撤離。 待?;脙罕煌练藗儙ド盍?,山宗從一棵樹后走出,身旁還跟著個男人。 ?;脙阂灰姷侥莻€男人,霎時又驚又喜,與他相擁在一起。 “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鄙阶谛琼?,對?;脙旱溃骸皬倪@里往西走,到太陽落山前就有鎮甸,你們可以在那里休息。令兄長的意思就是讓你們兩個走得越遠越好,這樣他也沒有后顧之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