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做完那件事之后,他驚慌不已,面紅耳赤,只覺得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一直到現在,他都覺得無地自容。 每個人都有其陰暗的一面,每個人也都自私,可是有的人能夠控制住,有的人卻任由發展,從小陰暗到了黑暗。 他其實很想回到過去,他不會再扎秦越的自行車輪胎了,他會勇敢的跟他公平競爭。 甄純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了,已經洗刷不清了。 阮喬當年還那么年輕,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最后卻只能沉在冰冷的湖底,那時候她該有多絕望啊。 就像是蝴蝶效應一般,阮喬的mama受不了這個打擊自殺了,宋言城的mama也痛苦不已而流產了。 光是這一件事甄純這輩子都別想洗清罪惡。 而且,她都沒有反思,還想著要傷害別的人。 他知道,甄純是不會自首的,因為她并不覺得她做錯了,這才是最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而現在,他們手上也沒有任何證據,宋言城不敢想象,等甄純反應過來之后,還會有什么大事等著他們。 所以,他不能再等了。 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兵行險招。 甄純看著宋言城,眼里都是深深的迷戀,“你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如果、如果你當年沒有牽著我,給我那塊蛋糕的話,就好了,不,還是不好,我還是想被你關心,還是想愛你,言城哥,看在我這么愛你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看看我呢?” 宋言城突然傾身,甄純心砰砰直跳,臉上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害羞,紅通通的。 “甄純,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個秘密?!彼难凵裢蝗粶厝崞饋砹?,甄純怔住。 與此同時,佟嘉在宋宅急得來回徘徊,時不時就看著鐘表,她是真的擔心宋言城。 老管家見了,忍不住打趣,“先生只是去探病而已,他說了,讓我們準備晚飯的,晚飯前他肯定能回來的?!?/br> 佟嘉看著老管家,嘴一扁,“他手機都關機了,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我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一直在跳?!?/br> 這時宋遲從樓上下來,經過佟嘉身旁的時候,淡定地說:“嫂子你不要這么迷信,眼皮跳都是用眼過度,要不要我借你眼藥水?” “你作業寫完了嗎?”佟嘉瞥了他一眼,“寫完了給我檢查下?!?/br> 宋遲頓時苦著臉,“得,當我沒說?!?/br> 宋言城在病房呆了快一個小時才出來,他隨手關上病房的門,扣上西裝扣子,嘴角勾了勾,離開了醫院。 在他離開沒多久后,甄純所在的病房突然傳來凄厲的一聲尖叫。 宋言城回到宋宅,佟嘉趕緊迎了上去,不停地追問道:“沒事吧?” 看著佟嘉關心的眼神,宋言城探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一切都會很快過去了。對了,說說爺爺的壽宴吧?” “你忘記加人稱了,應該是我爺爺?!?/br> “你爺爺也是我爺爺?!?/br> “別想占我便宜!” “好吧,那我那天過去,要怎么稱呼你爺爺呢?難道我喊他大爺嗎?” “噗哈哈哈!你要是這樣喊了,我爺爺肯定一腳把你踢出去?!?/br> “所以我只能跟著喊爺爺了?!?/br> 佟嘉摸了摸下巴,“那好吧,就讓你占這個便宜了?!?/br> 兩人牽著手慢慢走著,宋言城突然問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扎情敵自行車輪胎,是不是很過分?” “情敵?誰?” “我在想,如果我高中跟你同學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去扎秦越的自行車輪胎的?!?/br> 佟嘉一聽真是奇了,“你別說啊,以前高三的時候,他自行車輪胎真被人扎過!” 宋言城訕訕問道:“你會不會覺得這很過分???” “不過分?!?/br> 宋言城心里一喜,緊接著佟嘉又道:“就是很幼稚?!?/br> 宋言城:“…………qaq” 第二天傳來消息,甄純半夜爬上醫院樓頂,從上面跳了下來,當場死亡。 ☆、第53章 甄純死了,非常不厚道的說一句,幾乎知曉內情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只是她死之后發生了一件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外的事情,那就是甄純的律師出來告訴所有人,她在生前曾經立了一份遺囑,她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甄氏的股份全部都給宋言城。 甄家的那些遠房親戚就不干了,憑什么啊,家產不給自家人,給外人是個什么道理。 “宋先生,其實在甄小姐去世的當天晚上她有給我打過電話?!甭蓭熗屏送票橇荷系难坨R,“我想她當時可能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她叮囑我,遺囑不變,她名下所有的財產還是給你?!?/br> 宋言城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甄純對所有人都冷酷無情殘忍,可不能否認的是,她確實是真心待宋言城的。 “我可以隨意支配這筆財產嗎?” “當然?!甭蓭熚⑿χc頭。 甄純是真的很有錢,佟嘉看著一系列清單,咂咂舌道:“你說她怎么就這么想不開了,我要是這么有錢我能飛上天,愛泡哪個小鮮rou就泡哪個,原本可以過神仙日子的?!?/br> “恩?”宋言城正在整理甄純名下的財產,聽到這話,瞥了佟嘉一眼。 佟嘉趕忙捂著嘴,過了一會兒放下來,“口誤口誤!” “話說,那天你到底跟她說了什么啊,她怎么就跳樓自殺了呢?我還是想不通?!辟〖螁栠@個問題問了好幾次了,每次宋言城都是含糊其辭一筆帶過。 他這會兒放下手中的鋼筆,捏了捏眉心,“沒什么,就是告訴她我絕對不會喜歡她的,順便還說我不會原諒她的,因為她害了阮喬?!?/br> “是嗎?”佟嘉一臉懷疑,“我覺得甄純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br> 她可真不好騙啊,宋言城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那么,她大概是覺得永遠失去宋言城了吧?!?/br> “聽不懂?!辟〖螕u了搖頭,這話太深奧了。 他一早就知道,用正常的途徑是制裁不了這個罪犯的,他一直在等,直到確認宋言城在甄純心目中的地位之后,再加上當時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又因為生病變得脆弱起來,他才敢出此下策的。 對于甄純來說,她愛了十幾年的言城哥不在了對她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對了,這財產你打算怎么辦?”佟嘉問道。 甄純的財產幾輩子都花不完呢。 宋言城想了想說:“我打算分成三份,一份留給甄家的那些人,不給他們一些東西他們肯定要鬧的?!?/br> “恩,然后呢?” “一份捐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可以建希望小學什么的,以甄純的名義?!?/br> “唔,挺好的?!?/br> “我想成立一個類似慈善基金這樣的項目,幫助那些有需要的人?!?/br> 佟嘉挑了挑眉,有些驚訝,“咦,看不出你這個資本家心地這么善良啊?!?/br> 宋言城搖了搖頭,他看向書桌上的文件,上面有甄純的照片,眼神變得悠遠起來,低聲嘆道:“也算是給她洗清一些些罪孽吧。雖說死者為大,可她生前做過太多太多錯事了,身上也背負了好幾條人命?!?/br> 他是死過一次又復生的人,曾經不相信的東西現在都變得敬畏起來了,他開始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因果輪回了,現在以她的名義她的財產多做一些好事,也是為她積福吧。 “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她是真的死了,說句心里話,她害了那么多人,就算死幾次都算便宜她的,我也厭惡她,可她真的死了吧,我又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不過說到底,她也不值得人同情,她的下場就是罪有應得,怨不了任何人?!睂〖蝸碚f,像甄純這么個心理都有問題的變態可能是她人生故事里的*oss了,*oss這才剛上場沒幾天就狗帶了,佟嘉一時之間有些懷疑真偽。 宋言城點頭稱是,“的確不值得同情?!?/br> 誰也不能打著愛的名義去傷害別人,愛也不愿意背這鍋。 真正的愛是什么呢,那是寧愿傷害自己,都不愿意看到自己愛的人難過。 也許,甄純從頭到尾真正愛的人只有她自己吧。 佟嘉在給宋言城收拾書桌的時候看到了一本素描本,她隨意翻開一看,頓時整個人都怔住了,里面畫的人都是她,她從來都不知道宋言城竟然會畫畫。 正好宋言城走了進來,看到她手里的畫冊,臉色劇變,在佟嘉看過來之前,他又趕緊恢復了之前的笑容,走到她身旁,心都提到嗓子眼來了,“看什么呢?!?/br> “你會畫畫的???我都不知道?!辟〖我豁撘豁撟屑毧粗?,“是所有會畫畫的人都一樣嗎,我總覺得好熟悉誒?!?/br> 周延琛留下來的那本畫本跟這個都差不多。 宋言城松了一口氣,不會畫畫的人一般也是沒辦法區分畫作的,他故意誤導她說:“不是學這個的,看誰畫的都是一樣的?!?/br> “我也有一本畫冊?!辟〖魏仙袭嫳?,坐了下來,微微仰頭看著宋言城,“跟你這個好像,好啦,你們學藝術的我也不懂,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學什么金融的嗎,怎么會畫畫?” “很奇怪嗎?”宋言城看向她,很好的掩飾了眼里的慌張,“你也不是廚師吧,那你怎么會做那么好吃的菜?” 這話既解釋了他為什么會畫畫,又很大程度的恭維了佟嘉一番,逗得她眉眼彎彎的。 “本寶寶自學成才,行不行?!辟〖蔚靡獾男”砬樘厥芩窝猿谴?。 “行行行。那我也是自學成才?!彼窝猿悄罅四笏哪?。 下午時分,佟嘉跟宋言城在草坪上喝下午茶。 宋言城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在這個世界上你只相信周延琛是永遠喜歡你,對吧?” 佟嘉不明白宋言城怎么無緣無故提到周延琛,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覺得這樣實誠有些不妥,趕忙補充道:“所以你要好好表現啦,讓我也相信你是永遠喜歡我?!?/br> 宋言城含笑點頭,后又認真道:“只有去世的人的愛意是不會變質的,是這樣吧?” 佟嘉點了點頭后又覺得不對搖了搖頭,“可以這么說,但不能以偏概全,也有不少人白頭到老啊?!?/br> “可這世界上變故太多,至少現在在一起的人誰也沒辦法保證永遠,但去世的人卻可以,是這么個道理吧?”宋言城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佟嘉躊躇著點頭。 是這么個道理,每對情侶在一起的時候都以為會一直都下去,可到了中途分道揚鑣的人有很多,這世界上唯一可以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死亡,而死去的人的愛意是永遠不會變質的。 所以像小說中有些主角或者配角常常會說,我要你死了都記得我。 基本上就是這么一會回事兒。 佟嘉心里也有私心,她相信宋言城是真心喜歡她的,可即使這樣,誰能保證得了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他還喜歡她呢,這雖然是很悲觀的想法,卻很現實,連她自己都不確定會不會一直都喜歡宋言城,正如他說的那樣,變故意外太多太多了,誰能沒辦法保證永遠,只有去世的人才有資格。 宋言城看著佟嘉,眼神突然變得很溫柔,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在佟嘉疑惑的眼神中,他眼里藏著某種深刻的情緒,輕笑道:“那就如你所愿?!?/br> 他確定,只要佟嘉愿意,他會跟她白頭偕老的,事實上,他真的很想坦誠對她,可在話說出口的那一剎那他又不想說了。 他是周延琛,又不是周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