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要的,你難得來一次,我要好好招待你,小尹,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老師過來了沒有?!?/br> “好?!焙者B尹點頭,隨口問道:“你哥呢?他今天不補課么?” 于舟以為赫連尹想見于歌,眼眸變得黯淡,“估計在睡午覺吧,我去叫醒他,你等著?!?/br> 說著就離開了。 很快,于舟就帶著一些飲料和零食過來了,赫連尹坐在矮幾前,旁邊散放著她的書包和一堆試卷,她沒有動,仔細瀏覽著書頁上的內容,偶爾翻動紙張,眼底充滿了淡淡的寧靜。 陽光照耀在她發上,映照出一圈圈光暈,她彷如是被光芒所包圍,肌膚是煙云一樣的顏色,發絲如墨,眼瞳似海。 風吹羅帳,于舟有一種誤如仙境的迷惘感。 這時候的他,心亂如麻,極為矛盾,心里頭有一種忐忑的期待,又有一絲澀澀的酸楚,哥哥說,小尹喜歡著他。 所以他是不該喜歡她的。 于舟心頭惆悵,他知道愛是不可以勉強的,可一想到她和哥哥的默契無間,還有他和她在初三的共識,那一天,她在花圃前擒住了他的手臂,她白衣若雪,意態悠然,也許那一刻,他就已經心動了。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黯然神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亭子里。 赫連尹專注地看著手上的書,并沒有留意到于舟的到來,等到她發現于舟回來,已是10分鐘后的事情了。 她慢慢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對于舟微笑,“我想去下洗手間,請問洗手間要怎么走?” 于舟作勢就要爬起來,“我帶你去吧?!?/br> “不用?!焙者B尹止住他的動作,“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給我指下路好了?!?/br> 她執意要自己去,于舟也就不好勉強她了,指著面前的路,眼瞳明亮漂亮,“洗手間就在這路盡頭,你走到那棵開著粉色花的樹,左拐就到了?!?/br> “好的?!焙者B尹點頭,從他身邊走過。 于舟隨意倚在矮幾旁。 隨后,他對著赫連尹的背影大叫道:“小尹!” 赫連尹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怎么了?” 他面容驚恐,“小尹,你的裙子上都是血……” 血?! 赫連尹聞言伸手一摸,一手的黏膩。 紅紅的。 還伴有一絲血腥味。 這是什么?! 赫連尹大驚失色,為什么屁股上會有血?難道是她受傷了?可是她不覺得痛啊,也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她怔怔地站在秋日下,臉色茫然。 顯然她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于舟卻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沖過來拉住赫連尹的手,“我知道是什么了,小尹,你跟我說?!?/br> 他拉著她的手臂。 將她帶到了一間廁所面前。 于舟俯視著她,生平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小尹,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找下劉姨,很快就回來,你不要害怕,沒事的?!?/br> 劉姨是于家的保姆。 見赫連尹臉色木然,于舟知道她嚇到了,握緊了她的手,“聽見了沒有?你沒事的,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劉姨問問?!?/br> 赫連尹點點頭,面色鐵青。 這一刻,她竟然發現內心最想念的人是哥哥,她望著半空的樹木發呆了很久,眼瞳出現了略帶恐懼的哀傷,她得絕癥了吧?不然怎么會無緣無故就流血?還流得她神不知鬼不覺? 她站在洗手間外面,直到雙腿麻木了也不自知,于舟從遠處跑來,手中拿了一件衣服和一包衛生棉。 “小尹,你快去換上?!彼岩路托l生棉塞進她手中,面容蒼白,氣喘吁吁。 赫連尹茫然地看著他,沒有答話。 于舟突然覺得緊張,不知道怎么安慰瞳孔木然的赫連尹,他凝了凝眉,欲言又止道:“小尹……” 赫連尹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哽咽著聲音說:“我想我哥哥?!?/br> 也許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就會開始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和最想念的人是誰。 這一刻,她鼻子發酸,心中有即將死亡的千百種念頭,轉輪不定,如果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要見見哥哥。 心里頭都是他,所以她不舍,感到深深的害怕。 她的身影立在秋日下,哀傷落寞。 于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抱住了她,語無倫次地說:“你不要害怕,你沒事的,這個血,是所有女孩都會的,我之前去mama房里玩,看到她床上一堆血,我就以為mama怎么了,著急地跑去找她,結果問了后,mama哭笑不得地說這是女人都會的事情,mama說,這個東西叫做例假,女孩來這個東西的時候,會手腳發涼,會肚子不舒服,還說如果以后遇到心愛的女孩,就要好好疼惜她,給她煮紅糖水……” 其實于舟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樣難過的赫連尹,這一刻,她好像褪去了往日的從容冷靜,變得像一個小女孩,有令人憐惜的脆弱。 赫連尹慢慢抬起睫毛,眼圈發紅,“你說什么?這個是例假?是女孩都會的事情?” 突然間,她想起任夏瑾的話,任夏瑾之前說,你來例假了沒有,她不懂,任夏瑾又說,如果發生了一些自己不懂的或者奇怪的事情,就去先問問她,難道小瑾說的,就是這個嗎? 于舟重重點頭,“沒錯,這個不是病,剛才我還跑去問劉姨確認了一下,她給了我這個東西和一套衣服,讓我告訴你,那個例假是少女青春期的發育,讓你不必太焦慮,沒事的?!?/br> 赫連尹眼中的淚意頓時褪了下去。 于舟給她的衣服是于舟本人的,家里沒有女娃,沒有女性的衣服可以給她換穿。 赫連尹換完衣服從洗手間里出來,神情有些不自然,“這事謝謝你了,不過我今天不能補課了,我得先回去了?!?/br> 于舟見她一副逞強的樣子,有些好笑。 不過赫連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讓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 剛才那一幕,她肯定是真的難過了,想到這,于舟斂了眉色,依稀覺得懷中有她殘留的余香,他低頭笑了笑,有些靦腆。 “沒關系的?!彼男奶糜悬c慌,不敢看赫連尹,將視線投在旁邊的梧桐樹上,“路途有些遠,我送你回去吧,要是你無聊,我還能跟你聊聊天呢?!?/br> 赫連尹站定在樹蔭里,表情有些尷尬。其實她不太想于舟送她回去的,畢竟剛才發生了那么尷尬的一幕,她居然覺得自己要死了,還哭著鼻子說想要見哥哥,哎,真是…… 難以啟齒的一幕啊。 可是一想到于舟剛才的安慰,還有焦慮的眼神,她就不忍心拂他的好意,總覺得因為這件事,他們之間的關系拉近了一些,赫連尹總覺得自己欠了他點什么,看見他,就跟債主一樣,有一種不知道說什么也要扯點話跟他聊聊的感覺。 現在于舟在她眼里,就跟債主一樣,見了面覺得尷尬,躲著他又覺得自己無恥,人家大義凜然地幫了自己一把,自己竟然為了那一點點心里的不舒服就疏遠他,這樣太不道德了。 其實于舟也一樣覺得尷尬的,怎么說他也知道了赫連尹的秘密,想當做若無其事也不可能了,畢竟這例假的知識還是他傳授給她的,有點兒奇怪的感覺。 不過相比赫連尹的別捏,于舟心里還是覺得幸福的,能在緊要的關頭幫上她的忙,他覺得自己終于干了件大事,為自己而感到自豪和感動。 那端。 睡夢中的于歌心臟跳得很不正常,他急急忙忙從床上躍了起來,穿上鞋子,趕到蓮池的亭子里。赫連尹穿著于舟的衣服,正跪坐在地上收拾卷子,她的身板瘦瘦的,穿著于舟寬松的體恤,顯得空落落的,卻多了一份讓人想保護的單薄。 于舟坐在旁邊等她,笑容明凈。 于歌想也不想,沖到于舟眼前,注視著他蒼白的臉色,瞳孔收緊,“藥罐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怎么了?” “你沒事?”于歌的睫毛垂著,看了看他,表情狐疑,“我剛才睡覺的時候,覺得心臟跳得很快,以為你又出事了,真的沒事嗎?” 于舟臉色微紅,那心跳是因為抱著赫連尹的關系吧,居然把于歌給嚇醒了,他覺得好笑,就笑了起來。 “真的沒事,我剛才跑了一下,所以心跳有些快?!?/br> “你是不是腦子有???明明知道自己心臟不行,還跑步?飯吃多了腦血管堵住了吧?”于歌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直接就破口大罵。 在收拾東西的赫連尹背脊一僵。 于舟的心臟不行?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于舟的心臟不好?她愣了一愣,抬起頭來。 于歌已經被于舟拖走了,他皺著眉,一臉的不高興,把于歌拖了老遠,才冷著臉色說:“你能不能不要在小尹面前說我心臟的事?” 這事他本來就很自卑了,為什么于歌總要口頭上說?難道不嫌他的痛苦不夠嗎? 于歌也冷著臉,聲音嘲諷,“怕什么?反正你也不要命,連跑都敢了,還怕被人知道?呵呵,要不是運氣好,估計早昏死在地上入院了吧?” 于舟皺著眉,“所以我才討厭你,只會詛咒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真是一場噩夢?!?/br> 于歌的身子猛地一怔。 而后。 頎長的身影像是被陰暗籠罩住,他低著頭,下巴尖削,透出一股濃重的寒意。 “如果連你的病都不能接受,何談的真心朋友呢?又何談的喜歡和愛意呢?你真是傻得可愛,天真得滑稽?!?/br> 像是被戳中了傷心事。 于舟蒼白著臉。 心臟處驟然疼痛了起來,他皺著眉,瞳孔縮小,“你一直就是這樣,我這個弟弟在你眼里就是一條狗吧?呵呵,跟你沒什么好說了?!?/br> 于歌沒有回過頭。 冷冷勾著薄唇,“我最后在說一遍,赫連尹是我的,如果你敢在妄想,我就對你不客氣了?!?/br> 說完扔下自己手里的藥,“知道自己有病就隨身帶著藥吧,否則在外面病發,我看誰會救你?!?/br> “我死了都不用你管?!庇谥郾砬榫髲?。他不懂他哥哥為什么要這樣對他,雙胞胎啊,是這世界上多么幸福的事情,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可以心靈感應,這是多少人都求而不得的事情,可是他的哥哥,除了冷眼惡語地諷刺他之外,還有什么呢? 他討厭這個雙胞胎哥哥,非常討厭。 于歌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瞳孔在那句話的一瞬間,變得孤獨和哀傷。 心里面有閃電般的劇痛。 于舟的心在瘋狂跳動,所以他的心也很慌亂。 他心里頭覺得難受,可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冷漠,也許他也不懂得要怎么表達自己的心事。 他一向是個冷漠的人,不知道怎么才是真正地對一個人好,他只能以他認定對的方式來對他,爸爸mama沒有教他,于舟又傻乎乎的不懂,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第101章 哥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