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原本薛白從沒有缺席過公余聯歡社的排練活動,這些天卻一再托病沒去。今天實在是推不過了,才不得不去走上一趟。在排練大廳里強打起精神,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唱了兩段,算是應付了差事。 梁蘅芳見了她,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薛白,上回來找你的那位舒小姐,你什么時候再把她拉過來一回???我們話劇社就需要這樣的新鮮血液呀!” 薛白最初聽得有些煩躁,轉念又一想,硬擠出一個笑說:“好啊,既然你那么想發展她入社,那我干脆直接帶你去找她。能不能招攬這個人才,就看你自己的了!” 薛白趕著馬車載上梁蘅芳去了城北福音堂。她打算趁機又攛掇著梁蘅芳與舒眉攀老鄉,自己在一旁敲邊鼓套舒眉的話,看能不能多了解到一些線索弄清楚她的底細。對于舒眉蓄意隱瞞身世來歷的事,她就是覺得她有問題。 當一個人因為某種原因對另一個人形成了一定偏見后,就很難再客觀地去判斷對方的品行了。疑鄰盜斧這句成語就是一個最好不過的例子。而薛白對舒眉,就已經懷上了這樣的偏見。 晚霞滿天的時候,薛白和梁蘅芳雙雙來到了福音堂。張雜役告訴她們,舒眉五分鐘前剛被江澈接走,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如果要等的話可以進來等,如果不想等可以留個口信由他代為轉達。 薛白忍不住要問:“江澈最近經常來找舒眉嗎?” 張雜役笑瞇瞇地點頭說:“是啊,江先生是舒小姐的男朋友,這些天每天都會過來接她一起出去吃晚飯?!?/br> 薛白聽得一震,脫口而出:“什么?他們兩個戀愛了?什么時候的事???” “具體情況我們也搞不清楚了。不過,我們都知道江先生一直很喜歡舒小姐,現在總算是求仁得仁了!” 關于江澈與舒眉的來往,從一開始就在福音堂引起了關注。雖然福音堂與教會小學加起來的工作人員并不多,除了約翰神父外,就只有幾位雜役,一位廚娘和兩位教師。但對于男女關系的敏銳性,幾位中國籍員工還是相當高了! 江澈經常來找舒眉的事,落在幾位中國籍員工眼中很快就都看出來幾分苗頭。雖然礙于江澈那個保安會長的霸氣身份,他們不敢太過嚼舌根,但背底里湊在一塊閑聊八卦是難免的。 約翰神父算是唯一一個不知情者,因為他的中文說得不是太好,中文聽力就更差了,所以無形中等于身處真空地帶。 不過,舒眉與江澈正式交往后,他跑福音堂就跑得格外勤。每天至少露面三次以上,每回車經福音堂,只要不是太趕時間,他總會跳下車跑進去見縫插針地和她說上幾句話再走。類似情形被約翰神父一再撞上,他就算再遲鈍也終于發現到有根情苗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長出來了。 約翰神父為此特意向舒眉求證,問她是不是和江澈在談戀愛。舒眉坦然承認后,他很是驚訝地說:“i am so surprised。為什么你會選擇他,而不是關野信呢?” 約翰神父的話也讓舒眉很是驚訝:“為什么你覺得我要選擇關野信呢?” 約翰神父的理由是關野信是一個出身好、教養好、長相好、性格好、職業好的“五好青年”。而江澈說得好聽是保安會會長,說得不好聽就是一個終日與打殺為伍的金牌打手,甚至還可以說是殺手。因為對于保安會的人來說,打死過人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約翰神父覺得,像舒眉這種受過高等教育有知識有修養的淑女,就應該和關野信那種有風度有涵養的紳士攜手漫步人生路,而不是江澈這種一介武夫似的職業打手兼殺手。他十分不明白她為什么卻偏偏選了后者,而她給出的理由讓他完全聽不懂。 舒眉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笑吟吟的一句話:“因為——這個殺手不太冷?!?/br> 五月的星辰璀璨明亮,宛如無數朵潔白的水仙花,綻滿在深碧如海的夜空。 迎著滿天星光,舒眉和江澈手挽著手雙雙走出大華戲院。從那處江南庭院離開后,他們倆就一起來了戲院看電影。 這天上映的黑白老電影是舒繡文主演的《新舊上?!?,是一部諷刺喜劇片,戲院里笑聲不斷。但是剛剛接過吻的兩個人,心思卻都沒有放在電影上,而是不約而同地回味著那個甜蜜美好的吻——那既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也是他們彼此為對方獻出的初吻。 江澈就不用說了,作為保安會的少年弟子,他從十二歲開始一直在男人堆里長大,女人一向是隔絕在生活圈以外的生物。在與異性親密接觸這一方面,他的經驗值完全為零。認識了舒眉以后,他的經驗值才開始一點點地漲起來。不但第一次握上了女人的手,還第一次吻上了女人的唇。 頭一回握住舒眉的手時,江澈的感覺就已經是宛如觸電般的發麻。而這一次的接吻,帶給他的感覺更是前所未有的酥麻與悸動。她的嘴唇嬌艷如花,唇齒間的氣息芬芳如蘭。當他緩緩將自己的唇重疊在她的唇瓣上時,連心尖都激動狂喜得哆嗦起來了…… 作為一個21世紀的新新人類,舒眉在二十歲的年齡還保留著初吻,絕對是一件相當稀罕的事。畢竟不少九零后在中學時代就開始了早戀。而只要戀了,牽手接吻之類的親密接觸就少不了,甚至連偷食禁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過,舒眉在中學時代并沒有去趕早戀那班車,盡管她當時是學校里很受男生歡迎的美少女一枚。因為她母親就在那時候查出了zigong頸癌,母親的病讓她深懷憂慮不安,所以根本無心理會學校那幫塞情書獻殷勤的青蔥男生們。 兩年前舒眉考上中央音樂學院時,作為一個年僅十八青春正好的白富美,不用說她在大學校園再次遭受到狂蜂浪蝶的包圍??删驮谀且荒晁赣H的病情加重,并于年底徹底宣告不治。母親的死讓她痛不欲生,好久都沒能擺脫喪母后的悲痛心情,更加沒心思找男朋友上演一場風花雪月的事。 所以,在戀愛這門課程上,舒眉其實也一直在交白卷,和江澈一樣的經驗值完全為零。不過,當他忘情地凝視著她,目光溫柔似水,令人心旌搖蕩,她有一種即將被親吻的預感了。 對此,她有一點緊張;有一點激動;有一點羞澀;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著一次美好的體驗,一份美妙的感覺。因為在她看過的無數小說或影視劇中,戀人間的初吻都是美好美妙得無以復加的事。 因為這種期待,她下意識地眼簾一垂,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是那種長相有棱有角線條硬朗的男人,眉毛如漆,目光如電,眉目間總是帶著幾分凌厲感??墒撬淖齑絽s非常精致漂亮,帶著幾分女性的柔美。線條清晰的唇峰,與微微上揚的唇角,都散發著一種性感的味道。 當那漂亮性感的兩片唇,一點一點地朝著她俯下來時,她微微閉上了眼睛,用感覺去捕捉它們的到來——他的嘴唇終于印上她的雙唇時,她情不自禁地在他懷里發著抖。那是無比激動也無比甜蜜的顫抖,從身心到靈魂的震蕩…… 在電影院看電影時,距舒眉與江澈的初次接吻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小時了??墒撬麄兊膬蓮埬樢廊贿€是紅彤彤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樣。當然,似醉非關酒,情如佳釀,比酒更加令人沉醉。 從電影院里出來后,兩個人的面孔依然泛著紅暈。原本這時候,江澈應該要開車送舒眉回福音堂了??墒?,他舍不得這么快就與她分離,戀戀不舍地說:“時間還不算太晚,要不我們再散散步吧?” 舒眉嫣然一笑地點頭:“好??!” 不愿分別的兩個人手挽著手,一起沿著中山路的街道慢慢踱著步,想借助緩慢的腳步將時間有限地拉長。 這是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一丸明月如珠,漫天星光如鉆,空氣中飄搖著梔子花的香。起初只是淡淡的、若有若無的一縷香。隨著他們的腳步慢慢走近一處巷口,花香漸漸地變濃了。 情不自禁地在巷口前停下腳步,舒眉探頭張望著說:“好香??!這巷子里一定有哪戶人家種了梔子花?!?/br> 一邊拉著她走進小巷,江澈一邊微笑著說:“走,進去看看,看能不能給你偷摘幾朵?!?/br> “去偷花?那我們豈不是要成采花大盜了!哇,聽起來好刺激呢!這個可以有?!?/br> 舒眉興致勃勃地跟著江澈進了那條七彎八拐的小巷,走得越深,花香越濃,濃得醉人。只是,花香雖濃,卻根本看不到花的影子。巷子兩側都是高高的青磚墻,墻內的春色撩人根本看不見,只能聞到縷縷花香,難見花影。 “這么高的墻,連花的影子都看不見,怎么偷哇?看來今天當不了采花大盜了!” 對于舒眉的失望,江澈正想柔聲安慰她幾句時,忽然敏銳地聽到有幾組重疊的腳步聲正迅速向他們靠近。多年行走于刀鋒之上的職業經驗,讓他立刻意識到了有危險逼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元宵節,祝所有追文的筒子們節日快樂。 昨晚的加粗加長版更新,留評的童鞋還是沒有突破兩位數。想想也不強求了,畢竟許多人看文都不喜歡寫評價,嫌麻煩,也可以理解。當然作為作者,還是很希望在連載作品時能得到來自讀者們的積極互動。 最后,非常感謝“~ ”和“小樓”送的地雷,也同樣感謝扎西拉莫、朵朵花、郝思嘉、貓行天下、悠悠悠閑和余生幾位童鞋的留言支持。一起熊抱一下,元宵節快樂!^0^ 66|29. 獨家發表 一把將舒眉推到一處隱蔽的墻角前,江澈急促地交代說:“有人來了,只怕來者不善。你貼墻站好不要亂動,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br> 舒眉身不由己地貼墻而立。片刻前,她臉上的神色還滿是甜蜜與喜悅,這一刻已經完全被緊張與不安取代了。因為她也聽到了疾奔而來的腳步聲,很快又看到了五六個手持長刀的大漢出現在眼前。他們清一色黑衣黑褲,黑布蒙面,只有手中的長刀在月色下反射著冷白的寒光。 幾個刀手一露面,二話不說就舉起長刀一起朝著他倆撲過來。江澈擋在舒眉面前,手腕一翻,揮出一根縛在胳膊上的細細鐵鏈,瞬間纏上一柄原本屬于對手的長刀,拽過來為己所用。持刀在手,他眸中精光大盛,快如閃電地與幾個刀手混戰在一起。 雖然以一己之力應戰數人合攻,但是江澈的動作要比他們快得多,身手也靈活得多。所有砍向他的利刃都被他滑溜如泥鰍般地避開了,而他揮舞的刀鋒帶著宛如閃電似的光芒一掠再掠,快得令人根本來不及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