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話落,蕭皇后神色果然微變,目光閃了閃,堂下那坐在駿馬之上的凜峰,卻是在這個時候緩緩開口,“王爺,王妃,南方送來的賀禮,早就到了,現在要呈上來嗎?” 安九和北策相視一眼,眉峰一挑,北策平靜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有賀禮,自然要送上來?!?/br> “好嘞!”凜峰更是神采飛揚,隨即,一聲令下,“還不去將東西呈上來?” 身后的隨從,立即出了大殿,僅僅是片刻,人就重新折返了回來,回來的不僅是人,雙手還捧著一個盒子,那盒子落入蕭文慧的眼中,竟好似洪水猛獸一般,那盒子,和當初裝北策頭顱的盒子,沒有多大差別,待那盒子送上來,凜峰的語氣,還多了些得意,“這一路上,我都是命人用冰保存著,應該還辨認得出原貌?!?/br> 蕭文慧身體一怔,幾乎能夠猜出那盒子中裝的是什么,凜峰見北策和安九沒說話,倒自己做了主,讓隨從將盒子送到蕭文慧的面前打開,蕭文慧明明已經猜出來了,可看到那盒子中的頭顱之時,身體依舊一個踉蹌,臉色也是微微泛白。 “楚之……”蕭文慧口中喃喃,楚之死了,那軍隊掌握在誰的手中? 就算看出了蕭文慧的疑惑,卻也沒有人給她解惑,凜峰得意的一笑,氣死人不償命一般,“怎么?我就說,這一路上都保存得很好,不會阻礙皇后娘娘認人?!?/br> “你……你們……”蕭文慧氣火攻心,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不知道軍隊在誰的手上,但卻明白,那軍隊定是和這御林軍一樣,受了北策和安九的掌控,這個時候,她幾乎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來人,還不快將她帶下去!”靖豐帝催促道,可在場的侍衛,卻是沒有一個有所動作,這場面,讓靖豐帝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尷尬浮現,凜峰嘴角一揚,似看著好戲,過了好半響,才給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才領命上前,不由分說的拖著蕭文慧往外走,蕭文慧卻是沒有反抗,她所有希望,都被安九和北策掐斷,只是,她恨,但此刻也只能狠狠的瞪著那兩人,那眼神,好似恨不得將對方碎尸萬段一般。 蕭文慧被帶下去,連帶著緋玉等人,大殿之上,朝臣們看到那抱著孩子的一對男女,竟是齊齊跪地,高喊著“王爺千歲,王妃千歲”,這喊聲在大殿之上回蕩,卻聽得靖豐帝的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兒。 北策的威望極高,似已經蓋過了他這個皇帝,他依舊有僥幸心理,這東楚的皇帝是靖豐帝,他似乎該提醒提醒大家了,所以,正了正色,靖豐帝大步走到龍椅上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今日蕭氏謀亂,幸得北王爺和北王妃及時救駕平亂,二位有功,朕定會大加賞賜,北策,安九,你們要什么?” 靖豐帝一副恩賜的口吻,若換做平常,聽來倒是沒有什么,可是此刻,在他許久不出現在朝堂,在北王爺掌握著東楚一切的時候,他這口吻,聽起來,就成了笑話。 北策和安九相視一眼,卻是理也沒有理會那坐在龍椅上的靖豐帝,目光落在懷中的兩個孩子的身上,似松了一口氣,兩個孩子依舊睡著,蕭文慧為了不讓兩個孩子今日在她辦大事的時候鬧騰,所以,便讓人用了讓兩個孩子昏睡的藥,這幾日,安九和北策每夜都會去看兩個孩子,知道蕭文慧的意圖,他們將那藥也換了,同樣是讓人昏睡,但卻不會對孩子有絲毫傷害。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九和北策走出了大殿,靖豐帝臉色更是沉了下去,但轉念一想,安九和北策一走,那么,他就有了機會,但是,這一切,他都想得太簡單了。 安九和北策是離開了大殿,但凜峰,赤楓,以及赤盟的人都還在,原本楚之帶領的軍隊,在北王爺的人的手中,他這個帝王,依舊什么都不是。 直到安九和北策的身影,離開了老遠,紅翎追了上去,凜峰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坐在龍椅上的靖豐帝,瞧他那算計的模樣,嘴角輕笑,諷刺更濃,“太醫呢?” 沒多久,太醫就被帶了上來,那靖豐帝不知道凜峰到底有何意圖,心想那凜峰身后赤盟的人還在,所以也沒有阻止,誰料那凜峰見到太醫,就開口問道,“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那太醫行了個禮,隨即答道,“皇上身子虛弱,依舊需要靜養?!?/br> 靖豐帝身體一愣,還未回過神來,那凜峰好看的眉峰,更是神采飛揚了起來,看著坐在龍椅上是的靖豐帝,“各位大臣也都聽著,太醫說了,皇上的身子仍舊虛弱,需要靜養,那就回宮靜養吧!御林軍統領,皇上就交給你了!” 那御林軍統領立即意會過來,領了命,親自上前走到靖豐帝的面前,“皇上,請!” 靖豐帝頓時大怒,“你們這是干什么?朕的身體朕再是清楚不過,凜峰,這朝堂之上,不是你撒野的地兒?!?/br> 凜峰聳了聳肩,輕笑著,卻是沒有言語,那模樣似在對靖豐帝宣告,左右他都已經撒野了,似乎也沒有什么后果不是? “皇上,請?!庇周娊y領再次催促,靖豐帝依舊沒有動作,此刻的他,早已氣得牙癢癢,看了一眼朝臣,立即開口,“你們看看,反了,都反了!” 怎奈,那些大臣卻只是低垂著頭,好似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有看見一般,這反應,靖豐帝更是來氣,御林軍統領見幾次催促靖豐帝沒有作用,索性叫了兩個侍衛上來,竟是拖著靖豐帝離開,靖豐帝好似臉上生生被打了一個耳,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叫喊著,沒多久,聲音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耳中。 大家的心中都明白,如今,北王爺回來了,靖豐帝該軟禁的,怕也只能繼續軟禁著,只是,這東楚的皇位……眾人看向那龍椅,今日皇上傳位,按理說并沒有完成,北王爺既然是百里皇室之子,那這皇位,由他來做,怕是再好不過的了,可北王爺對這皇位的意思,眾人卻是探不出。 凜峰帶著赤盟的人,加上御林軍,幾乎將整個皇宮控制得嚴嚴實實,接連一系列的事情,迅速的將蕭文慧在皇宮中,乃至是京都城內的頑固勢力,全數牽出瓦解,北策和安九帶著兩個孩子,出了皇宮,直接回了北王府。 北王府中,原本的陰郁,因為四個主子的回來,頓時熱鬧了起來,北策和安九回到王府,卸下了易容的裝扮,一家四口靜靜在一起時候,北策的心中,說不出的激動,拉著安九的手,一直守在兩個孩子身旁,沒多久,兩個孩子便醒了,兩個孩子記得自己爹娘的氣息,當下就呵呵的笑了,咿咿呀呀的,那模樣,倒是十分欣喜。 “這小家伙,可知道自己差點兒被推上皇位?”安九看著懷中的哥哥,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皺眉,轉眼看向北策,“你說咱們是不是阻了孩子的路?” 北策淡淡一笑,卻是不以為意,“還在多大的小孩兒,哪里能坐什么皇位?” “也是!”安九挑眉,繼續逗著兩個小家伙,幾乎是一整日,夫妻二人都和這兄弟兩人膩在一起,如今,蕭文慧已經被打入了天牢,方才得到消息,靖豐帝已經好好安置在了承輝殿中,整個局勢,已經牢牢的掌控在他們的手中了,如今,對他們一家,算是安寧了,可是……安九想到什么,卻沒有就此罷休。 一連幾日,安九和北策都沒有出北王府,直到第五日,北策被凜峰朱錦找去,商議什么事情,安九一大早收拾準備進宮拜見嫻妃娘娘,長樂宮中,一如大火沒燒之前,什么東西都沒有變化,可安九知道,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住在這里的女子,卻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嫻妃娘娘。 宮人通報了安九的到來,北似嫻甚至迫不及待的迎了出來,二人在殿外,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浮出一抹笑意,北似嫻將安九迎進宮里,讓人上了茶,便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宮人,沉默許久之后,北似嫻終于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阿九,你可怨姑姑?”北似嫻握著手中的被子,那神色有些不安,似在擔心著什么。 “安九因何事怨姑姑呢?”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記得第一次見北似嫻的時候,這個嫻妃娘娘,就讓她如沐春風,她對自己是友好的,之后的相處,她也才知道,她也不過是一個苦命人罷了。 北似嫻目光閃了閃,“蕭文慧將孩子奪了,我……我竟也無能為力,我……” “姑姑也知道那蕭文慧是什么人,姑姑并非不管我的孩兒,只是,有些事情,你沒有辦法,安九怎會怨你?”安九說的是實話,或許曾經北似嫻為了自己的孩子,存過那么一絲害她的心思,可后來,那一切的心思也都不見了,她在宮里潛伏的這段時間,又怎會不知道,北似嫻每日的打聽著兩個孩子在棲鳳宮中的情況? “那就好,你不怨我,那就好,幸好兩個孩子都沒事,不然……”北似嫻口中喃喃,似松了一口氣,更壓低了聲音,似在對自己說一般,“不然我怎么對得起你?” “他們是我的兒子,本就不是你的責任?!卑簿艛棵?,安撫道。 可北似嫻的情緒卻是激動了起來,“你曾幫我,曾救我的孩子,我怎能在你孩子為難之時,想著那不是我的責任?” 北似嫻終究記得安九對自己的恩惠,她沒有辦法忘記,她和孩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這個女子出了手。 安九沒想到,自己對她恩惠,竟在北似嫻的心中這么深,安九一直都明白,北似嫻視孩子如姓名,所以,她的恩情,在她看來會如此被放大。 “姑姑,你我是一家人,何必再見外,姑姑為北王府付出了不少,好在以后姑姑有忌兒陪伴,我和北策都會放心?!卑簿砰_口,又和北似嫻寒暄了幾句,用了午膳,安九才離開,臨走之時,安九告訴北似嫻,她要去一趟承輝殿,北似嫻眼里閃過一抹吃驚,隨后似乎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安九知道,北似嫻素來都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安九去承輝殿做什么,她怕也猜得出來些,她那片刻的欲言又止,似乎念在夫妻一場,可那靖豐帝對她做的事情,對忌兒做的事情,怕也消磨了這個女子心中僅剩的憐惜。 承輝殿外,重兵把守,看到安九到來,眾人立即行禮,引著安九進了承輝殿,承輝殿內,一片死寂,此刻的靖豐帝,坐在地上,四周盡是散落的家具物件,靖豐帝本人,亦是狼狽不堪,那雙眼好似格外沉重,開開合合,想要睡著,卻又害怕睡著了。 聽到門被打開的動靜,靖豐帝一個激靈,看向門口,瞧見安九緩緩走進來,靖豐帝神色一怔,立即睜開了眼,那眼里甚至放著光,想要支起身體,沖向安九,可如此試了好幾次,卻依舊沒有作用,渾身的無力感,更讓靖豐帝心中挫敗至極。 但此刻,他也顧不得許多,瞪著安九,眼里說不出是憤恨,還是祈求,“安九,北策呢?你讓北策將朕放了,朕是一國君主,你們如此,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想著這個靖豐帝對北策做的事情,嘴角一抹諷刺浮現,一步步的走向靖豐帝,隨意拿了一張椅子坐下,淡淡的看著眼前這個早已沒有了帝王之氣的男人,“你的事,我就能做主,何必找北策?” “你……”似沒有料到,安九會如此回答,那一瞬間,靖豐帝愣了愣,可很快,靖豐帝便再次開口,“那你將朕放了!” “放了你?放了你,我找誰算賬去?”安九輕笑一聲,似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靖豐帝神色微閃,急忙道,“安九,朕可沒有害過你,都是蕭文慧,是蕭文慧扣了你的一雙兒子,還有,北策也是她派人刺殺的,這個你不是知道嗎?你不能遷怒于朕!” 靖豐帝急急的解釋,他不能受了那蕭文慧的牽連,他沒有忘記那個女人那日讓人給自己吃下的東西,這幾日,他明顯感受到身體的不適,心中的恐懼也是更濃,他想快點兒離開這里,去找蕭文慧要解藥。 “遷怒?”安九臉上的諷刺更濃,看著地上坐著的靖豐帝,一字一句的開口,“皇上當年可曾遷怒過別人?” 靖豐帝微怔,不解安九為何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句,正了正色,忙道,“朕從未遷怒?!?/br> “呵,是嗎?從未遷怒,好一個從未遷怒!”安九倏然拔高了語調,那凌厲的語氣,讓靖豐帝心中一顫,安九的臉色也是越發的難看,直直的看著靖豐帝,“那我提醒你,當年齊王謀亂,蕭氏一族因為幫齊王,一家滿門抄斬,據蕭文慧所說,當時身為太子妃的她,絲毫不知情,可皇上卻還是沒有算留她,你說,這是不是遷怒?” 靖豐帝皺眉,更是摸不透眼前這個安九,“你幫蕭文慧那賤人討公道嗎?” “她?”安九嗤之以鼻,那個女人,沒有資格讓她幫她討公道,況且她安九也沒有那個閑心思去管蕭文慧的死活,想到北策,安九眉心皺得更緊了些,“她的死活和我無關,但北策卻和我有關!” 這一句話,靖豐帝卻是明白了什么,臉色微變,安九的聲音,繼續徐徐傳來,“當年,你想毒殺蕭文慧,可蕭文慧沒事,倒是牽連了她肚中的孩子,你說,那無辜的孩子,是不是受到了你的遷怒?” “我……”靖豐帝神色微閃,心中隱隱浮出一絲不安,“當年朕也不知道,是蕭文慧……” “蕭文慧?那個女人心思毒辣,你也不遑多讓,你現在休要在這里推卸責任,我來只是想從你這里得到一點東西?!卑簿艅e開眼,似乎看著靖豐帝的樣子,都壓制不住想上前將他狠狠打一頓的沖動。 可僅僅是打一頓,又如何彌補得了北策這二十多年所受的折磨? 靖豐帝聽安九想要東西,眼底立即生出一絲希望,“你要什么,只要朕有的,朕絕對會給你?!敝磺筮@安九能夠放了他,至于以后……靖豐帝本想,若是自己再度掌權,那首先要整治的,就是安九和北策這對夫妻,可現在的情形,他還有希望嗎? “我要解藥!”安九開口,視線重新回到靖豐帝呆愣的臉上,似還沒有明白安九的意思,安九胸中怒火高漲,大步上前,揪起靖豐帝胸口的衣襟,厲聲喝道,“當初,你想毒殺蕭文慧和她肚中的孩子,卻沒想到,那毒藥獨獨對孕婦沒用,所有的毒都轉移到了胎兒的身上,北策自娘胎起,就被下了毒,你可知道,這二十多年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想到北策每次經歷痛苦時的模樣,安九心中就禁不住隱隱抽痛,看著靖豐帝這張臉,竟是按耐不住,一腳踢上去,正中靖豐帝的胸口。 靖豐帝吃痛,面對這樣的安九,他有些慌了,“朕不知道……和朕無關……” 安九不齒靖豐帝的窩囊,“解藥,我要解藥,我要你交出解藥,不然……” 安九緊咬著牙,對她來說,從他這里得到解藥,是靖豐帝唯一的價值。 靖豐帝愣了愣,“可……那本來就沒有解藥!” 話落,又感覺到一腳狠狠的踢在他的身上,靖豐帝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安九看在眼里,怒火燒紅了眼,猶如一個嗜血惡魔,“沒有解藥?你竟告訴我沒有解藥……” 安九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沒有解藥,若沒有解藥,那北策的痛苦……豈不是要持續一輩子,不,她不愿看著北策如此痛苦,一次也不愿再看到! “皇上,我提醒你,你可要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解藥?!卑簿欧啪徚苏Z氣,可那聲音在靖豐帝聽來,更是駭人得很。 靖豐帝早已經被安九這番模樣嚇到了,“如果有解藥,我也想給你,只要你能放了我,可……” 安九深吸了一口氣,不愿再去聽靖豐帝說什么,松開了的靖豐帝的手,安九環視了這承輝殿一周,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靖豐帝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安九的聲音才緩緩響起,“皇上,我記得,那日蕭皇后給你吃了些什么,你就不怕死嗎?” 經安九提起這一茬,靖豐帝身形一怔,“安九,求你放了朕,要不然,你去找蕭文慧那賤人將解藥給朕,朕只要活下來,就一定會幫你想辦法,你不就是要解藥嗎?朕讓人翻遍古籍去查,定會找出解藥的?!?/br> 安九回身,淡淡的瞥了靖豐帝一眼,“我安九,又怎會指使得了蕭皇后做什么?皇上,你高看安九了,不過……”安九斂眉,頓了頓,那嘴角隱隱泛起的笑意,卻是多了幾分邪惡,“看在皇上曾經那般對待安九和北策的份兒上,安九倒也能幫你一些忙,不過,也只能將蕭皇后給你請來,至于你能不能從她的手中,拿到解藥,那安九也就不知道了,或許……她會看在你們曾經夫妻的情分上……” 安九冷冷的丟下了這一句話,她知道,靖豐帝此刻情況,若當真有解藥,他定會拿解藥來換自由,換性命,可他卻沒有,可見,他的話沒有假,沒有解藥! 安九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門外走去,可她卻沒有離開承輝殿,而是讓人在院子里準備了一些茶水,隨后吩咐人去將蕭文慧從天牢中帶過來,靖豐帝知道安九沒有離開,卻也不敢出門靠近她,方才安九那狠狠的兩腳,依然讓他心有余悸,安九正在氣頭上,誰若靠近,只怕是自找苦吃,心中想著安九方才的話,沒多久,有人就將蕭文慧帶了來。 蕭文慧沒想到再次見到安九,會是這樣的情形,安九坐在椅子上,喝著茶,閑適悠然,那眉宇之間的平靜,一如以往,可是,蕭文慧卻感受得到安九渾身散發的危險。 “給皇后娘娘上茶?!卑簿艣]有看蕭文慧一眼,淡淡的吩咐道。 蕭文慧走上前,手腳依舊帶著鐐銬,在天牢中住了幾天,早已經不復前段時間那般意氣風發,見到面前擺著的茶,蕭文慧輕笑,“你找我來,有何事?” 安九淺淺抿了一口茶,“看看你如今的慘樣,不行嗎?” 如此絲毫不掩飾的話,讓蕭文慧臉色沉了下去,但安九嘴角揚起的笑意,卻是越來越大,蕭文慧狠狠的瞪著安九,那眼神似乎要將她灼穿一般,不知過了多久,蕭文慧笑了,那笑聲中,盡是自嘲,“是啊,安九,如今你贏了,沒想到,我蕭文慧算計這么多年,最后還是敗在了你安九的手中,安九啊安九,老天為何如此厚待于你?” 安九聳肩,不以為意,“許是因為,我沒有如你那般,做過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老天自然就厚待了?!?/br> 蕭文慧微怔,定定的看著安九,“你還在嫉恨我奪了你的孩子?” 安九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眼對上蕭文慧的眼,眼底的諷刺更濃,“皇后娘娘,我真想將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怎么長的,我自然嫉恨你奪了我的孩子,可我更恨,你對北策的不公與殘忍?!?/br> 蕭文慧目光微閃,狼狽的臉上一抹心虛,“我沒有辦法,當年留在皇宮里,他更加逃不過一死,皇上不會讓他活著?!?/br> 蕭文慧的避閃,更讓安九覺得這個身為母親的女人的冷血和無情,在蕭文慧的眼里,顧著北策的生命,不過是為她以后的野心,安放一顆棋子罷了,在她的心里,從來沒有對北策有過親情。 “罷了,如今的形勢,皇后娘娘該也是知道了,霽月閣不存在了,而皇后娘娘的人,也都不存在了,至于皇后娘娘的野心……呵呵,我想,皇后娘娘如果還想蟄伏個二十來年,或許,依舊東山再起,但卻不知道,老天爺給不給皇后娘娘機會了!”安九平靜的說著,對于這個女人,她心中是鄙夷的,落得此番下場,也是她蕭文慧應得的報應。 機會?蕭文慧感受得到安九說這番話的諷刺,機會?以后,怕沒有機會了吧!蕭文慧想到自己這么些年的目的,竟是呵呵的笑了起來,“安九,若早能知道今日,以前我就該殺了你?!?/br> 她以為留著安九,能夠為她所用,可她料錯了,安九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女子,除非她心甘情愿。 蕭文慧看著安九,竟是有些羨慕,口中竟突然喃喃,“若曾經皇上對本宮,能如北策對你這般,我便也不會……” 安九聽在耳里,嘴角卻是輕笑,看了一眼靖豐帝所在的房間,安九眸光微斂,“皇上這個時候,怕是還在等著皇后娘娘,畢竟夫妻一場,應該有些話要單獨說說,安九就不在這里當這礙眼的人了?!?/br> 安九說著,蕭文慧身體微怔,安九讓她來,是為了見靖豐帝?靖豐帝有什么好見的?可安九又怎會無緣無故的將她從天牢提出來? 蕭文慧回過神,想弄清楚這安九的意圖,可是,再見安九,已經瞧見她轉身,朝著承輝殿外走去。 “安九,你要干什么?”蕭文慧下意識的大叫出聲,可回答她的,卻是門重重關上的聲音,還有侍從的催促聲,“皇后娘娘,請吧,皇上就在那個屋子里?!?/br> 蕭文慧心中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愿去,也不得不去,況且,那個曾經負了她的男人,她或許真該好好見見,蕭文慧大步走進了房間,看到房內的狼藉,眉峰不由一挑,呵呵的笑出了聲來,“看來,你的處境,和我也差不了多少?!?/br> 靖豐帝看到這人,頓時紅了眼,“蕭文慧,解藥呢?將解藥給朕!” “解藥?”蕭文慧似看著靖豐帝的好戲,“我都這個樣子了,如何給你解藥,正好,我怕是活不長了,皇上倒也可以和本宮做個伴?!?/br> “你……蕭文慧,你這惡毒婦人,朕不會放過你?!本肛S帝咬著牙,惡狠狠的道,可說出這句話,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諷刺,她們二人如今都成了階下囚,他哪里還有機會? 一想到此,靖豐帝竟哈哈大笑了起來,瞪著蕭文慧,那眼神要多惡毒就有多惡毒,這一夜,靖豐帝毒發,蕭文慧所用毒藥,是慢性的,專門折磨人的,她對靖豐帝從來沒有什么憐惜的,靖豐帝痛得死去活來,那凄慘的叫聲,如昨夜一般,在整個承輝殿內回蕩,可大家都好似習慣了一樣,誰也沒有去理會那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