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兗州城內,街道之上依舊繁華,可百姓們都知道,如今的兗州城做得上主的,已不再是官府,而是赤盟,百里羽一到兗州,迅速的打聽到了地方,便直接朝著一個宅院奔去,那里是赤盟的據點,聽聞北王妃這些時日,就住在那宅院中。 出來見百里羽的,是凜峰,看到凜峰,百里羽上前抓住百里羽的手臂,“九兒呢?” 那眼神中的迫切,讓凜峰眉峰一挑,“她料得還真準,請吧,羽王爺?!?/br> 凜峰將百里羽請進了一個房間,房間里,女子背對著門的方向,一襲白衣拽地,百里羽看著那背影,心中不由一抽,“九兒……” 剛開口,卻是突然從旁邊跳出來一個人,“百里羽,好巧,沒想到還能在這里見面?!?/br> 百里羽微怔,看向房間中另外一個女子,臉色更是難看,“你……你怎么在這里?” “我怎么不能在這里?我四處游歷,不知不覺想念北王妃了,聽聞北王妃在這里,所以,就走了這一趟了,不過……”赫連玉俏皮的一笑,但說到此,百里羽卻是沒有理會她,徑自走向背對著他們的女子,赫連玉的心中,不由浮出一抹失落,但僅僅是片刻,臉上復又綻放出一抹笑容,聳了聳肩,好似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但這情緒的變換,卻是落入百里羽之后進來的凜峰的眼里,那慵懶的眸子,劃過一抹了然。 “九兒,你……”百里羽開口,想要讓安九節哀順變,可卻害怕一提到北策,又引起安九的傷心,正思緒間,面前的背影卻是轉過身來,朝著百里羽福了福身,“奴婢見過羽王爺?!?/br> 百里羽看著這張屬于安九的臉,神色微變,“你是紅翎?安九呢?” 心中更濃的擔憂浮現,紅翎看在眼里,道,“小姐和王爺去了京都城,羽王爺無需擔心小姐的安危?!?/br> “這……”百里羽蹙眉,饒是精明如他,也有些懵了,轉身看了一眼凜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策沒死?” “王爺自然沒死?!眲C峰緩緩上前,邊走邊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交到百里羽的手中,“是有人要北王爺和王妃的命,可惜,對方的運氣差了那么一點兒,王妃需要你的幫忙,這是她留給你的信,我想,以你們的交情,羽王爺你定會出手相助?!?/br> 百里羽迫不及待的展開信封,看到里面的內容,確定是安九的字跡,心中終于松了口氣,北策沒死,那么,安九也不會那般痛苦,深吸了一口氣,百里羽想到信上的內容,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她料到我回來,自然也知道,我會幫這個忙?!?/br> 身為朋友,安九和北策需要,無論何時,無論何事,他都義不容辭。 “那就勞煩羽王爺了,需不需要安排一些赤盟……”凜峰自然也知道安九信上請百里羽幫的是什么忙,話還沒完,百里羽就淡淡的打斷,“不用,我一個人過去,你們在這邊,能讓他們夫妻多些保障?!?/br> 百里羽說完,走出了房間,凜峰看著他的背影,眉峰一挑,屋子里,赫連玉卻是急匆匆的追了出去,百里羽沒有在兗州多做停留,準備了些干糧,一人一馬,連日南下,赫連玉本以為能夠在兗州多歇一些時候,可得知百里羽走的消息,她也是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京都城,皇宮里,正舉行著北王爺的葬禮,對于蕭文慧將北策安葬如皇陵的事情,眾人先前對北王爺之死和蕭皇后的猜測,漸漸的開始動搖,那一日,蕭皇后親自送葬,一路上哭得肝腸寸斷,猶如一個因為喪子悲痛萬分的慈愛母親,可安九和北策卻知道,這不過是蕭文慧演的一場戲,而至于演這場戲的目的,安九深吸了一口氣,此刻,在房間里靠著墻壁的她,眸中分外清明。 “蕭文慧下一步,該是要讓靖豐帝下詔傳位了?!卑簿趴谥朽?,細細觀察,隱約可以瞧見她身后的墻壁,有一處細小的縫隙,隔著一層薄紗,不仔細看,竟是看不出絲毫端倪。 而隔壁房間住著的,正是北策,同樣和安九一樣,此刻他坐在床上,身后就是安九所靠的那堵墻,聽到安九的聲音從那細縫中傳來,先前微微逼著的雙眼睜開,平靜的眸中亦是清明。 安九的猜測,和北策是一樣的,蕭文慧將“北王爺”的衣冠下葬皇陵,無非是要告訴這天下的所有人,他北策是百里皇室的血脈,并且,已經入了皇室族譜,她做這一切,不過是想讓她接下來做到事情名正言順罷了。 下詔!那個女人的野心,從二十多年前就在積蓄,她想要控制自己,無法控制自己,那么,她就另換他人,想到被蕭文慧安置在棲鳳宮中的兩個孩子,北策眸中的清明,隱隱蒙上了一層薄紗。 “兩個孩子對她來說,還有利用價值,就不會受到傷害,至于她的意圖……”北策開口,聲音不疾不徐,安撫著墻后面的安九,這些時日住在棲鳳宮中,每日都可以聽到孩子的消息,確定他們無事,二人的心中都安了許多。 可他們都知道,僅僅是安心還不夠,只要有蕭文慧在一天,他們的孩子,就有可能受到傷害。 明了北策不希望她擔心,安九斂眉,揮開腦中的思緒,出了房門,這幾日,她鮮少出來走動,棲鳳宮里的宮人,都忙著伺候蕭文慧,還有兩個小王子,倒無暇理會這多出來的兩個人,安九剛出門,便聽得兩個宮女在閑聊著什么。 “真好,今日皇后娘娘不在棲鳳宮用膳,總算清閑了許多?!币粋€宮女開口,整個人似從高壓之下倏然放松。 “可不是?蕭皇后比玉皇后難伺候多了,倒希望皇后娘娘多往皇上那邊走走,啊……”另外一個宮女附和道,似看到安九,二人都是一驚,臉色一變,立即拉扯著快速離開。 安九看著二人匆匆的身影,不由蹙眉,不在棲鳳宮中用膳,多往皇上那邊走走?單單是憑著這點兒信息,安九便明白,蕭文慧去找靖豐帝了。 這么快嗎? 蕭文慧不可能純粹的找靖豐帝用膳,而用膳背后的真正目的……安九斂眉,心中再明白不過。 承輝殿中,許久不見的兩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滿滿一桌的美酒佳肴,氣氛卻因為相對而坐的兩人,添了幾分詭異,自二人坐下來,蕭文慧就屏退了一干伺候的眾人,此刻,偌大的廳中,就只有夫妻二人。 蕭文慧親自給靖豐帝斟了一杯酒,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皇上,我們夫妻好久不曾這般坐著喝酒了,記得上一次,還是在皇上登基之前……” 此刻的蕭文慧,像極了一個溫婉賢淑的妻子,可靖豐帝看著,臉色卻也發難看,他最是了解這蕭文慧的真面目,冷冷的瞥了一眼那杯酒,“說吧,你來到底是什么目的?” 靖豐帝的心中沒有防備是不可能的,這些時日他雖然被軟禁在這宮中,可外面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些許,想到什么,靖豐帝眸子微微瞇了瞇,一抹嫌惡浮現,“沒想到你這么心狠手辣,連你自己親生兒子的命,都舍得?!?/br> 蕭文慧卻是沒有理會靖豐帝的諷刺,“皇上何必這么說?你我都是一類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況且,當年你對我用下毒,可不也沒有顧著我肚中的孩子嗎?” 靖豐帝似被踩到了尾巴,臉色更難看了些,蕭文慧看在眼里,更得意起來,“北策死了,不也如了你的意了?” “哼?!本肛S帝冷哼一聲,如了他的意?他如今不還是一樣被軟禁在這承輝殿中嗎?看著這張臉,靖豐帝的心中,就莫名的憋屈,“說罷,你到底有什么事?” 靖豐帝不想和這個女人多做糾纏,不耐煩的催促道,蕭文慧仰頭喝下一口酒,卻是沒有理會靖豐帝言語中的逐客令,“急什么?你我夫妻一場,一起喝喝酒,皇上也不愿嗎?” “朕當初就該直接殺了你?!本肛S帝咬牙道,赫然起身,不打算再看蕭文慧一眼。 先前還維持著一臉賢淑的蕭文慧,臉色倏然一沉,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那聲音,讓靖豐帝頓住腳步,隨即,身后傳來蕭文慧的聲音。 “當初?當初你不已經起了殺我之心嗎?不過,我命大,既然皇上沒有心思去和臣妾去敘曾經夫妻的情義,那本宮就直接說明來意了?!笔捨幕勖嫒輫烂C起來,聲音也冷了幾分,“皇上身子不適,久治不好,可朝政不可荒廢,皇上盡快寫下詔書,將皇位傳給后人,皇上也好頤養天年?!?/br> 靖豐帝身體一怔,轉身不可思議的看著蕭文慧,“你說什么?” “本宮想,本宮已經說的很清楚,請皇上退位?!笔捨幕墼俅伍_口,絲毫沒有避諱靖豐帝那好似要將她殺了的眼神。 “退位?哈……哈哈,蕭文慧,你殺了你的兒子,朕傳位給誰?給你嗎?別忘了,你不僅不是百里家的人,還是個女人,從來沒有女人坐上皇位的道理?!本肛S帝狠狠的瞪著蕭文慧,似在嘲笑著她的異想天開,這個蕭文慧的野心,他是知道的,先前他以為她極力要將自己的兒子扶上皇位,可現在,她是想自己坐上這位置嗎?深吸了一口氣,靖豐帝咬牙道,“不管天下百姓,還是滿堂朝臣,都不會允許你一個婦人……” “皇上!”蕭文慧打斷靖豐帝的話,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皇上不必擔心,東楚國的規矩,本宮還是知道的,不許女子入朝堂,縱然是本宮想當那決策天下之人,也不會冒這天下之大不韙,皇上別忘了,安九和北策給本宮生了一雙兒子,那哥哥,小小年紀便有沉穩之氣,做我東楚國的天子,是再合適不過了?!?/br> 靖豐帝微怔,臉色也倏然僵住,“原來……” 北策的兒子嗎?她要自己傳位給北策的兒子,蕭文慧她是想掌控一個孩子,自己做那母后掌權之人嗎? “蕭文慧,你別忘了,北策還沒有認祖歸宗?!本肛S帝一字一句的道。 蕭文慧眉峰一挑,重新端起酒杯,淺淺的喝著酒,“皇上這些時日都在承輝殿中養病,想來是不知道,臣妾為北策舉行了葬禮,葬在皇陵,生沒有認祖歸宗,死了認祖歸宗,倒也是一樁美事?!?/br> 靖豐帝身子一晃,“你……” 這蕭文慧,早早的就已經預謀好了嗎? “皇上,這么吃驚做什么?既然本宮今日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那本宮就不陪皇上了,一月之后,是個不錯的日子,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皇上可以好好斟酌著如何寫下這份詔書,若到了那日,本宮沒有得到本宮想要的,呵,皇上,你也知道,你我夫妻的情分,早已經不在,到時候,就算是本宮想憐憫你,都怕找不到理由?!笔捨幕酆认伦詈笠豢诰?,起身離桌,得意的看了靖豐帝一眼,轉身朝著大殿外走去,腦海中浮現出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那個時候,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生命掌握在靖豐帝的手中,可老天終究待她不薄,如今二人相對而立,倒是一切都變了,她蕭文慧才是那個笑到最后的人,而曾經那個能夠決定她生死的男人,早已不在。 “哈哈……”想到這一切,蕭文慧大笑著,那笑聲隨著她一路到了承輝殿外,直到離開了許久,那笑聲似乎依舊在靖豐帝的耳邊回蕩。 “蕭文慧,你這可惡的女人,當年……當年……”靖豐帝身體一個踉蹌,若非扶著桌子,只怕早已摔在地上,秦公公匆匆進來,看到靖豐帝的狼狽,立即上前將他扶著,“皇上,您息怒?!?/br> 看方才蕭皇后離開的情形,怕是將皇上氣得不輕,想到如今的局勢,秦公公不由嘆了口氣,“皇上,不過是一個女人,皇上何必要和她作對?” 靖豐帝一聽更是怒了,一把甩開扶著他的秦公公,厲聲喝道,“怎么?不能和她作對,難道當真要如她所愿,傳位給一個嬰兒不成?哼,朕才是皇上,朕才是這東楚國的天,誰也改變不了,他蕭文慧也休想?!?/br> 秦公公一聽,這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看靖豐帝氣火攻心的模樣,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靖豐帝想到什么,眼底閃過一抹恐懼,猛地抓住秦公公的手臂,“秦公公,你要幫朕,朕不能讓她得逞,不能寫這傳位詔書?!?/br> 靖豐帝知道,如今自己對蕭文慧最大的作用,怕就是下這詔書了,只要詔書一下,北策的兒子登上了皇位,那到時候他沒了利用價值,蕭文慧會對自己做什么,他稍微一想,也能夠猜出來,到時候只怕這條命,蕭文慧也會毫不猶豫的給他拿走,那個女人,連自己兒子的命都可以不顧,更何況是自己呢? 如是想著,靖豐帝的神色更是急了,秦公公明了靖豐帝的意思,可是卻面露為難,“皇上,如今的局勢,都掌控在蕭皇后的手中,奴才也是無能為力??!” “不,不行,什么無能為力?還沒到無能為力的時候,這樣,你去找嫻妃,對,嫻妃,你告訴她,朕要冊封忌兒為太子,還有,想法子聯絡安九,蕭文慧那賤人殺了北策,以安九和北策的感情,安九是必要為北策報仇,你去告訴她,就說朕愿意和她聯盟?!?/br> 秦公公一愣,看著靖豐帝,心中禁不住嘆了口氣,沉吟了半響,才開口道,“奴才也只能盡力而為了?!?/br> 自這日之后,承輝殿中,傳出皇上病危的消息,皇宮的氣氛,更是陷入一種莫名的詭異之中,秦公公輾轉將靖豐帝的消息傳到了兗州,那消息再由兗州,傳到了皇宮安九和北策的耳里,二人聽來,只覺諷刺,靖豐帝和蕭文慧這對夫妻,皆是心狠手辣,此刻相互較著勁兒,他們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 安九想到靖豐帝對北策下毒之事,沉吟了半響,讓傳信的人,將愿意結盟的消息傳回了兗州,這消息再從兗州到了靖豐帝的手里,靖豐帝得到這個消息,心中激動至極,但激動之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他必須好好謀劃,只要安九肯結盟,到時候,安九找蕭文慧報仇之時,就是他最大的機會。 這皇位,他千方百計的得來,絕對不會允許落入旁人之手。 而蕭文慧也在計劃著,暗暗選好了日子,若不是因著這吉日,她巴不得立刻就讓靖豐帝下詔退位,早一日將那孩子送上皇位,她就早一日名正言順的掌控這東楚的江山,她在等,等著這大日子的到來,可先等來的,卻是北王妃率領赤盟,攻占了隔在京都和兗州之間的那座城池,大部隊伍,正朝著京都城進發。 蕭文慧得到這個消息,當場暴怒,可暴怒之后就鎮定了下來,“沒想到那安九的本事,本宮倒是低估了?!?/br> “那赤盟本是一個殘軀,卻沒想到,竟是這般厲害?!本p玉知道安九不容小覷,卻也沒想到,那隊伍,竟是如此勢如破竹,“娘娘,你看咱們該怎么辦?”緋玉看了蕭文慧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蕭文慧坐在榻上,手中摩挲著一個玉指環,冷冽的面容之上,淡淡輕笑,“怕什么?京都可不是普通的城池,有御林軍在,有護城的十萬將士在,她安九縱然是要攻破,也要費些本事,再說了,左右不還有那個小家伙嗎?本宮就不信,那安九能鐵石心腸,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顧?!?/br> 蕭文慧靠在榻上,整個身子輕松了不少,不過,那雙眸中,卻沒有掩飾對安九和赤盟的警惕,沉吟了好半響,蕭文慧的聲音,再次緩緩響起,“南方可有戰報傳來?” 提到南方,緋玉臉上明顯一喜,“那楚之連打了幾次敗仗,丟了幾座城池,也不知怎的,今日傳來消息,在最后一次戰役中,咱們東楚的軍隊,將宇文氏的軍隊,圍困在一座城池里,沒幾日,就將他宇文氏的將領擒獲,當場斬殺,宇文氏沒了主帥,潰不成軍,大部分降了我東楚?!?/br> “可是真?”蕭文慧聽到這個消息,赫然起身。 “屬下剛才接到的消息,戰報該是沒假,楚將軍還問娘娘,是否繼續往南?”緋玉小心翼翼的看了蕭文慧一眼,卻見她先前的興奮只是一瞬,片刻又收緊了目光,似在思索著什么,約莫過了一口茶的時間,蕭文慧臉上的凝重便斂去,“讓他班師回朝?!?/br> 宇文氏這次可是派了宇文家大部分的兵力,如此受創,便是留在南境的宇文軍隊,短時間內也成不了什么氣候,更何況,南境還有其他諸侯在,現在當務之急,并不是吞并南境,而是將安九的赤盟給瓦解了。 說實話,方才聽到安九帶著赤盟朝京都進發的消息,她的心里,終究還是有那么幾分擔憂的,眼下的情況太過關鍵,所以,每一步她都要小心翼翼,必須要讓自己有最大的勝算,她蟄伏了這么久,斷然不能失敗了。 深吸了一口氣,蕭文慧再次交代,“八百里加急,讓楚之帶著軍隊,即刻回朝?!?/br> “是?!本p玉領命,明了蕭文慧的心思,退了下去。 這一夜,不知為何,蕭文慧卻怎么也睡不著,半夜的時候,索性起身,到了偏殿,偏殿中,兩個小家伙同睡在一張榻上,似十分安穩,一旁的奶娘也已經睡去,蕭文慧沒有吵醒奶娘,看著熟睡的兩兄弟,伸手去碰兩個孩子,“睡得倒是極好,但你們可知道,你們的母親,怕是要到京都城外了,她想和本宮搶奪你們,可怎么行呢?你們的父親已經死了,本宮若再沒了你們,就徹底的沒了希望了,你們說,本宮該怎么辦?”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兩個小家伙依舊睡著,蕭文慧沉吟片刻,輕輕的笑了起來,“不過還好,你們在本宮的手上?!?/br> 蕭文慧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淡淡的瞥著兩個嬰兒,眸中一片冰冷,又待了片刻,這才出了偏殿,卻是沒有發現,離開之后,兩抹身影從暗處悄悄的走了出來,確定蕭文慧已經回了正殿,兩抹身影才放心的重新靠近了兩個孩子。 安九伸手觸碰著兩個孩子的臉頰,眸中一片溫柔,蕭文慧方才的話,已然應征了先前讓她不安的猜測,“她果真是想利用孩子……北策,如果當真……” “沒有如果!”北策明了她的擔心,抓著她的手,柔聲打斷她的話,安撫著安九的不安,看著兩個孩子,聲音雖小,但卻分外堅定,“我不會讓你和孩子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br> 安九身體微怔,對上北策的眼,她相信北策的話,而她,也不會讓她的兩個孩子,受到任何傷害,俯身在兩個孩子的額上淺淺的印上一吻,“你們等著娘,娘定會帶你們平安離開這里,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們受到如此的威脅?!?/br> 她想過將兩個孩子偷走,可如此一來,許多事情勢必會暴露,現在還不是時候,想到他們的計劃,他們要的,不僅僅是兩個孩子平安,還要他們一家四口以后的日子,都安穩,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 深吸了一口氣,安九的身體被拉入北策懷中,那熟悉的溫度讓她心中平靜了些許,他們在等,等那時機的到來,日子天天過去,城外傳來北王妃帶領赤盟兵臨城下的消息,蕭文慧得到消息,雖然表面平靜,可心中卻依舊起了波瀾,親自去承輝殿催了靖豐帝好幾次,直到最后一次,他得到了靖豐帝下的傳位詔書。 當下,蕭文慧心中大喜,南方班師回朝的軍隊,正日夜兼程的往回趕,蕭文慧心中盤算著,如果在宣布詔書,靖豐帝退位,將皇位傳給的北策之子的之前,楚之率領軍隊趕回京都城,那怕是在京都城外,那么,她就有全勝的把握,可如今,軍隊還沒到,她的心中,依舊有些不安,這不安,連帶著性子也越發暴躁,整個棲鳳宮都陷入一種莫名壓抑的氣氛之中。 終于到了選定的吉日,這一日,以靖豐帝的名義,宣召大臣入宮早朝,先前許多大臣都隱隱得到了一些關于退位,關于傳位的消息,似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底。 這一日,各位大臣都沒有缺席,便是有些不滿蕭皇后如此牝雞司晨的,都被御林軍請進了宮,一大早,皇宮好似換上了一種新的氣象,棲鳳宮中,每一個宮人都極其忙碌,緋玉親自幫著蕭文慧梳洗,今日的蕭文慧,一襲華貴宮裝,長長的后擺拽地,一眼望去,婦人威風凌厲,讓人不敢直視。 一旁的宮女不小心瞥見蕭文慧一眼,那逼人的氣勢之下,心中都不由一顫,立即垂下頭,誠惶誠恐,蕭文慧很滿意這些宮人們的反應,今日之后,她蕭文慧就是這東楚國的主宰。 “主子,時辰快到了?!本p玉在一旁提醒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承輝殿請皇上,這個時候,皇上差不多也該出承輝殿了?!?/br> 蕭文慧眉峰一挑,嘴角一抹笑意浮現,“本宮的孫兒呢?” “小王爺在外面,奶娘抱著?!本p玉回答道。 “抱過來,本宮看看?!笔捨幕鄯愿?,緋玉不敢怠慢,立即退下,再次回來之時,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嬰兒,那嬰兒似睡著了,被送到蕭文慧面前之時,蕭文慧毫不猶豫的伸手,將那嬰兒抱在懷中,“瞧瞧,本宮的孫兒,今日之后,可要成為這萬萬人之上的霸主了?!?/br> 蕭文慧說著,神采飛揚的語氣,似一切都掌控在了手中,笑聲在房間內回蕩,突然,似想到什么,蕭文慧眉心微皺,“秋霜呢?傷勢養的如何了?” 緋玉微怔,主子鮮少關心死士,為何突然關心起秋霜的傷勢了?緋玉摸不透蕭文慧的心思,回過神來,忙道,“這些時日,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她都在房間待著,倒也安分?!?/br> 蕭文慧練峨眉,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去將她叫過來?!?/br> 緋玉不明蕭文慧的意圖,立即領命下去,蕭文慧的注意力,復又轉移到了懷中小嬰兒的身上,等到安九被緋玉帶來之時,正看到蕭文慧對著懷中的嬰兒喃喃著什么,安九看到孩子在蕭文慧的手上,身體不由一怔,可是明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就是片刻,安九便收回了神思,進了殿,對著蕭文慧行了禮。 蕭文慧看著地上跪著的死士,僅僅是一瞥,又收回了視線,“那日看看你如此忌憚那安九的勢力,今日你就跟在本宮的身旁看看,本宮要做的事情,她安九休想阻止得了,包括北策,更包括這個孩子?!?/br> 蕭文慧意有所指,甚至那安九……呵,想到剛得到的消息,楚之率領的軍隊,此刻已經快要到京都城了,到時候,安九就更加沒有機會了,她不僅要讓安九沒了機會,更要讓那個女人,也去陪北策,畢竟,只要安九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那么她蕭文慧就算是坐上了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也終究留了個隱患,實在是讓人不得安寧。 安九沒想到蕭文慧會有如此心思和打算,跟在蕭文慧的身旁,那……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安九立即領命,“屬下定保護主子的安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