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嫻妃身體微怔,知道自己方才的激動,冤枉了安九,頓時,心中浮出一絲愧疚,“安九……” “罷了!”安九打斷嫻妃的話,聲音更是冷了幾分,“娘娘該是記得,方才那長命鎖,被嫻妃拿著把玩了一會兒,那也足夠她動手腳了?!?/br> 不過,竟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動了手腳,那淑妃,還真是厲害! 是將那毒沾染到她的繡帕上,再從繡帕,帶到了長命鎖上嗎? 安九眸光微沉,想著淑妃方才的舉動,心中了然。 “那淑妃,當真是可惡,今日是我的兒的百日宴,她竟想著,借你的手,來加害于他……”嫻妃咬牙道,心中更是氣憤,目光掃過榻上的小皇子,隨即轉向地上木桃的尸體上,攥著繡帕的手,更是收緊。 差一點兒,她的兒子就沒了,可木桃…… “是啊,她竟想借我的手……來加害小皇子,呵呵,若這樁命案,落在了我的身上,以娘娘對小皇子的在意,必定對我恨之入骨,淑妃是想咱們北王府,從內部鬧起來嗎?這淑妃,心思倒是挺大!”安九斂眉,口中喃喃,腦中浮現出淑妃方才的一舉一動,眸中的顏色,越發深了些。 突然,似想到什么,話鋒微轉,看向一臉恨意的嫻妃,“嫻妃娘娘,淑妃已經視小皇子為眼中釘,只怕這次沒有得逞,下一次,也會讓你防不勝防了,娘娘以后,可要小心著些了?!?/br> 嫻妃身體一怔,目光里,更是有慌亂凝聚,安九的話,好似在這瞬間點醒了她。 是啊,淑妃對自己的皇兒起了歹意,一次不成,便會再有第二次。 她早就該知道,這皇宮里,皇子就是禍根,自己的身后是北王府,甚至連皇上都不愿她有子嗣,更何況是有子嗣的妃子,像淑妃這樣的,有個有足夠能力爭奪太子之位的兒子,她更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好好活在這個世上了! 她是擔心,她的皇兒,成為她兒子爭奪皇位的障礙??! 可誰知道,她不過是想有個子嗣,能母子相依,天倫之樂便好,可偏偏在旁人看來,自己和皇兒,便是他們的眼中釘,rou中刺! 嫻妃看著木桃的尸體,這一世木桃幫皇兒擋過了一劫,那下一次呢? 嫻妃握著的拳頭,越發緊了些,緩緩走到榻前,小皇子不知何時已經睡著,嫻妃將小皇子抱起,方才渾身散發的凌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柔情。 嫻妃看著這張安靜睡著的臉,臉上一抹笑容淺淺浮現,“我費盡千辛萬苦,得來這么一個孩子,他是我的命,是我的所有希望和寄托,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他!” 嫻妃語氣緩緩,可絲毫也掩不住她的決心。 安九斂眉不語,默了半響,嫻妃的聲音又幽幽的傳來,“淑妃那賤人,敢謀害皇子,本宮定要告訴皇上……” 嫻妃的話還沒說完,安九的輕笑聲便是響起,嫻妃微怔,看向安九,“你笑什么?” “安九笑嫻妃娘娘以往那般慧黠,在此時上,竟也是如此糊涂?!卑簿诺_口,絲毫沒有掩飾言語中的諷刺。 北似嫻臉色微變,“此話怎講?” “嫻妃娘娘的事,以后安九并不想過問?!卑簿艛棵?,想著這嫻妃方才對自己的冤枉,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對自己竟是這般不信任。 不信任嗎?不信任便罷了就是,左右不過是有些情分,那些情分,在自己幫她保下小皇子之時,也已經還清了! 北似嫻微怔,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得罪了安九,目光閃了閃,“阿九,方才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太過在意皇兒,才會一時失了理智,阿九,你不會怪罪姑姑吧?” 姑姑? 安九卻是不以為意,“嫻妃娘娘言重了,安九哪有資格怪罪嫻妃娘娘?!?/br> 嫻妃臉色一白,安九的疏離,好似一把刀子,刺進了她的身體,想著自己懷著皇兒的時候,安九對自己的照顧,心中的愧疚更是如潮水般襲來。 心中一動,竟是抱著孩子,倏然跪在地上。 安九微怔,表面卻是波瀾不驚,“娘娘,你這是作何,安九可承受不起你的大禮?!?/br> “阿九,是我錯了,你那般護著我和皇兒,我知道,你都是看在北策的份兒上,你是我和皇兒的恩人,我怎能相信你會加害皇兒?是我被豬油蒙了心,阿九,你原諒姑姑,姑姑當真是無心……阿九……”嫻妃跪行到安九的面前,滿臉懇切,滿心自責。 她怎能如此看待安九? 這世上,恐怕最不會加害她和皇兒的,便是安九和北策了吧! 而自己,單單是看到些表面的東西,便去懷疑安九…… “阿九,姑姑求你,便是姑姑做牛做馬,姑姑給你磕頭了!”嫻妃說道最后,更是當真朝著地上重重一磕。 安九看在眼里,眉心微皺,撫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眸光微斂,淡淡開口,“姑姑起來吧,莫要驚擾到了睡著的小皇子!” 嫻妃心中一喜,“阿九,你原諒姑姑了?” “嫻妃娘娘是北策的姑姑!”安九斂眉,幾個字,便答了嫻妃。 嫻妃心中一怔,心中明白,安九言下之意,是看在北策的份兒上,更或者,這一聲姑姑也不過是出于禮貌客套,她們之間往日的情分,終究是被她給磨滅了! 嫻妃緩緩起身,房間里,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安九的聲音,再次響起,“姑姑方才說要將此事告訴皇上,姑姑覺得,皇上如今當真已經接受了這個孩子?” 抱著孩子的嫻妃身子一晃,臉色瞬間慘白。 是啊,皇上當真接受了這個孩子嗎? 這些時日,皇上甚至連看也甚少看小皇子??! “可……”嫻妃蹙眉,目光不安的閃爍著,“可皇上今日這般大費周章的為皇兒辦滿月宴,方才淑妃臨走時還說,皇上今日要親自為皇兒賜名,皇上他……該是接受皇兒了吧!” 最后這句話說出口,饒是嫻妃自己也有些說服不了自己了。 接受皇兒? 自己終究還是北王府的女兒,皇兒身體里流著北王府的血脈,以北王府的勢力,怎會不讓皇上忌憚? 有了這皇子,只怕,皇上更加會日日擔心,北王府的不受控制吧! 嫻妃身子一軟,立即迅速的退到了榻旁,坐在榻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穩住自己的身體。 這段時間,她一直沉浸在得了子嗣的喜悅之中,卻是沒有去想這些朝中局勢的事情。 此刻一想,渾身的無力感襲來,嫻妃莫名的不安,看了一眼懷中的小皇子,嫻妃的聲音,多了許多不確定,“阿九,當初我執意要保這孩子,是不是錯了?” 嫻妃如此的反應,安九看在眼中,心中明了,淡淡開口,“錯了又如何?沒錯又怎樣?左右現在小皇子已經出生,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任何事情也依舊無法改變娘娘對這小皇子的疼愛,既然護了,就要護到底不是?” 嫻妃微怔,既然護了,就要護到底? 對,她那般千方百計,才護皇兒降生,就算是皇上不接受,她也早已經沒有了退路。 此刻,她才更加真切的明白安九方才為何笑她糊涂。 若是皇上都希望這個孩子不存在,那淑妃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合了皇上的意,就算是自己,將淑妃的所作所為,告訴皇上,皇上也會護著淑妃。 可…… “可今日她淑妃如此加害我的孩兒,木桃更是為此丟了性命,我怎能善罷甘休!”嫻妃咬牙道,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倏然,淑妃看向安九,眼底多了一絲希冀,“阿九,你素來主意多,你說我該怎么做?” 安九對上淑妃的眼,明了嫻妃的意思,她想主動出擊! 在這皇宮里,總是被動,便只有挨打的份兒,唯有主動迎上去,斗垮了別人,或許自己才能得到安寧。 不過問她該怎么做嗎? 安九斂眉,她并非是想幫嫻妃,不過,淑妃竟借她的手,來害旁人,她都將心思動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怎能讓她好過? 再說了,若小皇子當真是因為長命鎖死了,那便是她安九背了這黑鍋了! 眸子微瞇,眼底一抹歷光一閃而過,“淑妃如此謀劃,該是有把握得逞,既然,她想害小皇子,那咱們就讓她得償所愿不就好了?” 嫻妃看著安九,更是疑惑,“得償所愿?你的意思……” 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神色詭譎,“我的意思,一切都按照淑妃所樂見的來,她想讓我害死小皇子,那便讓小皇子‘死’,她想看到你因此和我反目成仇,那咱們,便‘反目成仇’,一切,便遂了她的意!” 安九一字一句,一個計劃徹底成型。 她安九素來和她淑妃進水不犯河水,今日,她敢打自己的主意,若自己不讓她受到教訓,只怕,這人會得寸進尺,當真以為她安九好欺負了! 安九斂眉,和嫻妃在房間里又說了些什么,才出了房間。 誰也不知道安九是如何回了棲鳳宮,當安九再次出現在蕭太子妃,以及淑妃視線中時,蕭太子已經換上了皇后的吉服,瞧見北策將安九從房間中接了出來,蕭太子妃熱絡的迎了上去,“安九王妃,可休息好了?身子可承受得???” 安九心中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可承受得??? 她若說承受不住,她怕也不會放她和北策走吧,今日對蕭太子妃來說,是大日子,她是非要讓北策看著她登上后位,她才會甘心了! “娘娘掛懷,安九身子無恙,這些小生命,都有花神娘娘保佑,不會那么經不起折騰?!卑簿艛棵?,不動神色的道。 說話之間,安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淑妃,瞧見她一臉笑意,觸碰到安九的目光,淑妃也是開口道,“是,是,是,安九王妃是貴人,肚中的孩兒,也該是吉人天相,不過蕭jiejie對王妃的肚子,可是寶貝得很呢,饒是方才換衣裳的這些時間,口中就念叨了好幾次,這不知道的,怕還以為,這肚中懷著的,是她的什么人呢!” 安九心中咯噔一下,看蕭太子妃,依舊是一臉笑意,目光落在北策身上,滿是溫和,安九意識到什么,輕咳了聲,朗聲道,“淑妃娘娘這是說的什么話?蕭太子妃是安九母親的故人,安九母妃早亡,蕭太子妃才對安九多些關心,自然也就對肚中孩子多了些關切,蕭太子妃,你說是不是?” “呵,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笔珏呛堑男Φ?。 安九的話,聽在蕭太子妃的耳里,卻是聽出了些微警告的意味兒。 蕭文慧看向安九,對上那雙晶亮的眸子,想起二人的約定,眉峰一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王妃說的不錯,故人私交,我縱然是將安九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也不為過,淑妃就不用花什么心思揣測了!” 淑妃神色微僵,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蕭太子妃哪里的話,本宮不過是一時好奇,那敢揣測什么?” “淑妃,記住,今日,我便是皇后,蕭皇后,這世上,不再有什么蕭太子妃,另外,在本宮面前,你只能自稱臣妾!”蕭文慧揚了揚下巴,淡淡的瞥了一眼淑妃,絲毫沒有掩飾她的得意。 話落,便上前,拉著安九的手,“吉時該到了,按照規矩,封后大典,該在朝堂之上,今日北王爺和北王妃,是我的貴客,便隨本宮一道觀禮,而淑妃,你就不用跟來了,待會兒的宮宴還需要你張羅,務必要確保宮宴的規格,可馬虎不得!” 說話之間,已經帶著北策和安九出了廳堂,那交代的話,猶如對著一個下人。 淑妃聽在耳里,更是分外難受,看著眾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淑妃才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厲聲冷哼,“什么東西?不就是坐上了皇后之位嗎?便這般待本宮如婢女,實在是可惡!” 淑妃越是想,心中的氣越是不打一處來。 這皇位本該是她淑妃的??! 可偏偏,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蕭太子妃給奪了去! 淑妃緊咬著牙,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才有所緩和,“不就是封后嗎?有什么了不起,她今日能登上后位,誰說就能安穩的坐一輩子?” 那玉皇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落得滿門被誅的下場,這蕭文慧,不過是一時得意罷了,她倒是要看看,她登上后位,再從后位上跌下來,會是怎樣的凄慘! 一甩衣袖,淑妃收斂了些許怒氣,大步走出大廳,剛要出棲鳳宮,卻是停住了腳步,轉身,目光打量著這個宮殿,心中更是堅定,有朝一日,這地方,定會成為她的居所!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淑妃瞧見一個身影,身體一怔,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是她嗎?文姑姑? 可她怎么會在棲鳳宮? 淑妃想探尋,可只是一片刻的閃神,那身影已經不知去向。 當真是文姑姑嗎?想到文姑姑對自己的警告,淑妃心中一緊,竟是莫名的不安。 那文姑姑出現在這棲鳳宮,是找安九和北策嗎? 想到自己先前所做的事情,淑妃眸光微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以她對嫻妃的了解,在自己說了皇上會給小皇子賜名之后,她必定會為小皇子細心打扮,而方才自己和安九所送的東西,依著嫻妃對安九的親近,必然是會迫不及待的將長命鎖給她的兒子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