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看這模樣……怕是因為今日是容妃娘娘的生辰,所以急著進宮吧! 呵,今日的宮里,只怕又要熱鬧了! 皇宮里。 安九進了皇宮之后,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可想著她今日進宮的目的……安九眸中的顏色多了一絲詭譎,這個時候,北策該是知道了自己進宮請罪的消息了吧。 想到那張平靜優雅的臉,可能出現的慌張急切,心中便有一絲暖意流動。 御花園中,安九隨意尋了一處地方坐下,剛過不多久,一群宮女便朝著這邊走來,那為首的宮女……安九遠遠的看到那人,眉心禁不住微微一皺。 那不是中秋節那日在花神殿中遇見的那個老宮女么? 對,就是她,記得上次見,是在承光殿內,她伺候著夏侯音! 安九斂眉,思索之間,那老宮女卻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安九的身旁福了福身。 “奴婢參見安九郡主,容妃娘娘有請?!崩蠈m女恭敬的開口,態度頗為有禮。 容妃娘娘有請? 夏侯音么? 她可是如今這皇宮之中,寵冠后宮的人??! 她找她?不,不對,自己才進宮不久,她就已經知道了么? 想到那夏侯御淺在這皇宮里消息的靈通,安九吃驚片刻,倒也明白了過來,他們是姐弟二人,夏侯御淺有這本事,夏侯音,自然不會少了這本事! 只是,這寵冠后宮的容妃娘娘,找她做什么? 安九抬眼看了一眼那老宮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該怎么稱呼姑姑?” “主子們都喚奴婢文姑姑,安九郡主若不嫌棄,也可如此喚奴婢?!蔽墓霉瞄_口,聲音不疾不徐,老練深沉,完全符合在這宮中打滾多年的老人的模樣。 “文姑姑么?我們倒是有緣?!卑簿牌鹕?,“有勞文姑姑帶路了?!?/br> “這是奴婢該做的?!蔽墓霉霉Ь吹牡?。 安九看了文姑姑一眼,跟著文姑姑朝著容妃的宮殿走去,一路上,安九倒也沒閑著,試探的開口,“我和文姑姑倒真是有緣,記得中秋節那日,文姑姑在花神殿中燒香祭拜故人,那時,你說你是浣衣局的宮女,我當時看文姑姑就不是尋常之人,沒想到,再次見到文姑姑,文姑姑果然是飛黃騰達,伺候在容妃娘娘的身側,你說,是不是有緣呢?” 文姑姑聽著安九的話,臉上笑意依舊,“安九郡主折煞奴婢了,在這宮中,只有主子和奴婢之分,伺候主子的,都是下人,奴婢又那是不尋常之人?能伺候容妃娘娘,不過是容妃娘娘需要一個細心的人照料起居罷了,容妃娘娘,便挑了奴婢?!?/br> “哦?是嗎?”安九斂眉,這皇宮里,那么多的宮女,也不乏細心周到之人,容妃娘娘看上的人,卻偏偏是一個浣衣局的老宮女,這實在是有趣得很。 文姑姑沒有接話,一行人一直到了一處宮殿,那宮殿上赫然寫著“柳鶯殿”三個字,安九看著,眸光微閃。 柳鶯殿?這座宮殿,距承輝殿極近,北王府有個柳鶯水榭,這靖豐帝又在皇宮里,為夏侯音打造了一個柳鶯殿么? 這夏侯音當真是得寵。 安九進了宮殿,宮殿里,四處皆是柳樹,雖然是嚴冬季節,可那一排排一行行的銀枝枯條,整齊的排列著,十分壯觀,讓人一看,心中禁不住去幻想,開春之后,那柳樹重新冒出新葉之時,該是怎樣的奇景。 “容妃娘娘喜歡柳樹,皇上便費了心思,讓宮人們將這皇宮里所有的柳樹,都移植到這里來了,以后,這皇宮里的別處,要看到柳樹,幾乎不可能了?!蔽墓霉迷诎簿诺纳砼缘?。 安九聽在耳里,眸光微斂,“皇上對容妃娘娘真是疼愛至極,此生能得一人這樣疼寵,實在是幸運!” 幸運么?安九心中輕笑,這后宮中的榮寵,又怎是一時興旺就能看到頭的? 況且,這夏侯家的心思,可不簡單,今日的榮寵,他日會變成什么樣子,誰又說得清楚呢? 安九正如是想著,前方的樓閣中,便傳出一陣琴聲,那琴聲,曲調悠揚,隱隱含著愁緒與思念,竟是有些熟悉,那不是那日在北王府的鏡湖旁,聽到的那首么? 一個寵妃,懷中目的接近皇帝,如今如愿得到圣寵,竟是也有愁緒么? 她那曲子中的思念,又是為誰? 安九斂眉,她不得不承認,這夏侯音當真是大膽,竟能在這皇宮里彈奏如此的曲子,如今這后宮之中,只怕各宮的妃子,都看著這柳鶯殿的一舉一動的吧。 她就不怕,這曲子中的思念,被人利用? 這后宮的污穢,安九不用想,也是明白的。 “安九郡主,容妃娘娘在前方的閣樓里等著安九郡主呢?!蔽墓霉瞄_口,說著,繼續邁開了步子,朝著前方的樓閣走去。 安九跟了上去,文姑姑將安九帶到了閣樓之外,就停了下來,恭敬的朝著安九福了福身,“安九郡主請,容妃娘娘就在里面?!?/br> 安九淡淡的瞥了文姑姑一眼,眉峰一挑,看來,是讓她一個人進去了! 那容妃單獨找她,又是所為何事? 對這夏侯音,她一直都充滿了好奇,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她也可以進去探上一探。 安九斂眉,進了樓閣,偌大的廳堂內,陳設清新雅致,屋子里縈繞著香氣,一層薄紗之后,隱約可以瞧見女子撫琴的身影,那模樣,饒是一看,心中都禁不住驚艷。 曲聲悠揚,在這房間里,越發的清麗動聽,進了屋子,安九倒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似乎是極有默契一般,那彈琴的女子,也是不發一語,仿佛沒有意識到安九的出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琴弦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琴聲歇了下來,兩個女子,隔著紗簾,對望著彼此,空氣中的氣氛,多了一絲詭異。 “一早就聽聞安九郡主的美名,曾經幾次匆匆得見,卻也不得說話的機會,今日請安九郡主來,還望郡主不要怪罪本宮唐突?!北〖喼?,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似乎比她方才彈出的琴音還要美妙幾分,如黃鶯啼谷,水流山澗。 “安九參見容妃娘娘?!卑簿懦羌喓熤畠雀I硇辛藗€禮,卻是不卑不亢,“安九早就仰慕容妃娘娘的才華,第一美人之貌,實在是驚為天人?!?/br> 那紗簾之后的女子,嘴角微微一揚,“驚為天人么?我倒是羨慕安九郡主……” 夏侯音說到此,卻是倏然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那一抹倩影緩緩起身,撩開紗簾,那動作風情萬種,出了紗簾,那明艷的容顏,徹底的暴露在安九的視線中,饒是她這個女人,心中也禁不住顫了顫。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風姿,也難怪北王爺迷戀,靖豐帝疼寵了。 “早先便聽御淺提起過安九郡主,說起安九郡主,他可是神采飛揚,本宮那弟弟,看著對誰都是舉止溫和,可能讓他這樣興奮的女子,你倒是第一個?!毕暮钜糇叩桨簿诺拿媲?,親昵的拉著安九的手,那淺淺揚起的笑意,仿佛領家的大jiejie一般,“那時我還在想,能讓他這樣的女子,他必定似乎十分喜歡,也許再過不久,這安九郡主,便要成了我的弟媳了,卻沒想到……我那弟弟,還是慢了一步!” 夏侯音口中說的是夏侯御淺么? 喜歡她?安九斂眉,心中輕笑,對上夏侯音的眼,“容妃娘娘,我和夏侯公子萍水相逢,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夏侯公子沒有透出喜歡之意,也并無喜歡之意?!?/br> 夏侯音蹙眉,“是嗎?怎會如此?他竟然沒行動么?呵,在我面前,他可不是這么說的??!” 夏侯音嘴角淺淺的笑著,溫和的目光看著安九,說不出的嬌弱,“他說,若非是你和北世子先一步定下了婚約,他就直接請父親做主,請皇上下旨賜婚了呢,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可見,他確實是喜歡你的!” 安九心中微怔,腦海中浮現出夏侯御淺那溫潤如玉的面容,可是,不知為何,這在旁人眼里的陽光暖男,卻是讓她想著,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請之賜婚?幸虧夏侯御淺沒這舉動,要不然……和一條毒蛇共眠,她怕是什么時候被咬死了都不知道。 安九看著夏侯音,心中更多的疑惑,鼻尖縈繞著香氣,夏侯音的那雙眼,就好似有魔力一般,讓人沉醉,酥酥的,讓人毫無招架之力,這……安九意識到什么,猛地用指甲掐入皮rou,這才恢復了些微清醒。 這房間里的熏香……夏侯音,果然是有詐! 安九斂眉,心中明白了什么,牽唇一笑,“容妃娘娘是在對我和夏侯御淺沒有訂下婚約感到失望,還是在對我和北策的婚事,感到不快?” 話落,那雙美麗的眸子果然一怔,好看的眉峰微微攏了起來,甚至,拉著安九的手的那只手,也是在那一片刻加大了力道。 安九看在眼里,這句話果然是刺激到了夏侯音了么? 看來,事情似乎和她想象的一樣,香氣那個傳聞,安九斂眉,據說,當年夏侯音嫁給北王爺,是受了夏侯儀的算計,她以為所嫁的人是北策,才乖乖的出了嫁,可沒料到……娶她的人,竟不是北策,而是北王爺! “我以為容妃娘娘該是放下了?!卑簿艛棵?,都已經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琴聲里還有愁緒和思念,甚至此刻,已經成了皇帝的寵妃,她琴聲中的愁緒與思念依舊不散,這意味著什么? 琴聲即心聲,不是嗎? 夏侯音目光閃了閃,看著安九,眼底有那么些吃驚,亦是夾雜著些微贊許,她沒有想到,這個安九能在這熏香和她的軟語中,還能保持如此的清醒,甚至在探她的事情么? 放下了?夏侯音想到什么,那眸中的顏色暗了幾分。 放開安九的手,徑自轉身,那一舉一動,都似能牽動人心魄,悅耳的聲音再次在房間內響起…… “安九郡主說胡話了么?罷了,你該是不喜我提御淺喜歡你的事,我不提就行了,單說你我二人,你比我小不了幾歲,我倒想有你這個精明的meimei呢!”夏侯音留給安九一個背影,走到貴婦榻上坐下,明明是如仙的身姿,該是純凈高潔,此刻,那模樣,竟是透著說不出的慵懶。 meimei么? 安九挑眉一笑,“容妃娘娘折煞安九了,容妃娘娘是寵妃,安九不過是一個小郡主,實在是不敢?!?/br> 夏侯音看了安九一眼,似在琢磨著什么,“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想請安九郡主,陪我一起過,郡主該不會拒絕吧?!?/br> 安九對上她的眼,心中微詫,陪她過生辰,她可不覺得自己在這容妃娘娘的心目中,有那么重要的位置,這容妃她……精明如安九,僅僅是片刻,便明了了她的心思。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她陪,不過是意在某人罷了。 這容妃倒是奇怪,心在北策身上,前幾年,她在北王府,能見北策的機會,那可是多了去了吧,可聽說,只有在最初的那段時間,夏侯音住在北王府里,和旁人都有往來,可是,隨后的幾年,卻是住進了柳鶯水榭之中,幾乎是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現在,都已經是皇帝的妃子了,倒是想見他了么? 這般算計,意味著什么? 她知道,這夏侯音進宮有她的目的,她就不擔心,她心在別人身上的事情,被人知曉了,引來禍患么? “呵呵,就這么定了,今日在錦華殿,皇上設了宴,你隨我一起去?!?/br> 沒待安九拒絕,這夏侯音已經再次開口,堵了安九所有的話端,那聲音雖淡,可不容置喙的語氣,卻是讓人絲毫也無法忽視。 安九斂眉,既然無法拒絕,她如她所愿又何妨? 她倒是要看看,這夏侯音,能玩出什么把戲來。 “容妃娘娘,皇上派人傳話,說大家都在錦華殿等著了,您可以移步過去了?!?/br> 正此時,門外傳來的文姑姑的聲音。 安九聽在耳里,心想這夏侯音當真是面子大,雖說是她的生辰,可這皇宮里,最在意的就是位分,此刻等著她的人,怕都是宮里的貴人們吧! “嗯,走吧!”夏侯音起身,話落,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文姑姑走了進來,徑自拿了一件披風給夏侯音披上。 夏侯音緩緩而行,走到安九面前,嘴角笑著拉起安九的手,柔聲道,“走吧,別讓人久等了?!?/br> 說著,便拉著安九,走出了門,安九也不反抗,她最是會審時度勢,對于明知無法反抗的事情,她順著對方又如何? 還未到最后,誰又能說那一定就是壞事呢? 只是……她說是進宮請旨領罪,不過是為了逼北策現身罷了,只要北策聽到這消息,必然會進宮,她倒也不必當真面見靖豐帝,可是,眼下這情況,只能去見了! 心想著,一路上,夏侯音一直拉著她的手,當真就如姐妹一般親昵。 錦華殿內,絲竹之聲回蕩,主位上,靖豐帝的神色異常愉悅,身旁坐著的玉皇后,臉上掛著笑容,可是,那笑容卻沒有直達眼底。 一旁的淑妃和元妃,二人的臉上,也是淡淡的笑容,對于今日這個生辰,她們心里可是堵得慌。 “又不是什么大壽,瞧瞧這排場,連皇后娘娘的生辰都沒有這樣過,呵,這小賤人,是要喧賓奪主了么?”淑妃壓低著聲音,對聲旁的玉皇后道,語氣里有怒氣,可更多的,卻是盤算。 這些時日,可不只是她的心里積了怨,恐怕這皇后的心里更是不好受,若是能戳破了皇后壓制著的怒氣,那對她來說,可不就是太好玩了么? 看了一眼坐在堂下的太子百里騫,目光隨即轉移到他身旁的北柔的身上,自從太子攀上了北柔這顆高枝,玉皇后私下里和卿王妃可是走得近了許多呢。 誰知道,她們暗地里又在盤算著什么。 可不管她們在盤算著什么,太子娶了北柔,對她的彥兒,都是不利的??! 玉皇后淡淡的瞥了淑妃一眼,淑妃的心思,她是看在眼里,想利用挑撥激怒她,去吃容妃的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