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文博文挑了挑眉,心中不樂意道,“爹好好休息,我和大哥的事情來日方長,大哥要知道你在背后玩小動作,只怕后悔江南之行了?!币馑际翘嵝盐膽疳?,文博武可是千里迢迢去江南將他救了出來。 文戰嵩嘴角一抽,欲發怒,文博文抬手指了指他懷里的孩子,“大哥要知道你嚇著荔枝了,肯定有法子讓你明天就離京?!痹诟?,文博武可比文戰嵩厲害多了,文博文之前怕文戰嵩,如今可是一點都不怕了,文戰嵩再厲害,到文博武跟前照樣沒法子折騰。 文戰嵩咬牙切齒,低頭,懷里的孩子睡得酣甜,他冷哼一聲,不由自主的放低的聲音,“等著,有機會收拾得你找不著北?!?/br> 文博文才不擔心,他手里有文博武的把柄,文博武一定會幫他的,故作害怕的聳了聳肩膀,起身往外邊走,“爹一定要記著這句話,我先回屋調養好身子,等著爹收拾我了?!?/br> 文戰嵩和文博武不在的這段時間,文博文著實累得不輕,文博武回來心中好似才有了主心骨,忙碌看一陣子,他終于有機會休息休息了,深吸一口氣,文博文心情極好的回了院子。 嚴正巍峨的太子府,宮人奉上茶盞退到一邊,心里琢磨著,早上太子還罵文博武是個沒良心,眼前這個沒良心地就自己來了,宮人打太子小的時候就服侍他,明白太子想要文博武辦什么,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荀謙微微抬眸,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本宮忙得不可開交,若不是你來了,安心喝茶的時間都沒有,說吧,什么事?!?/br> 文博武側目,嘴角噙著冷冷笑,視線瞥著里側窗邊的書桌,反詰道,“太子雅致高,比起作畫,喝茶則是浪費時間了?!蔽牟┪溲凵裣?,書桌上,一堆折子中間,明顯不同顏色的紙張瞞不過他眼睛,硯臺里的墨汁都還是濕的。 太子心情不太好,斜了眼身后的宮人,宮人瞇了瞇眼,文博武來得時候太子一直在作畫,他也沒想著太子會說這番話嘲諷文博武,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文博武也不繞圈子了,開門見山道,“微臣來是為微臣岳父一事?!鄙驊褱Y的死,太子知道些不對勁,皇上讓刑部查也查到了,不過文博文壓著,沒有說出來罷了。 太子抬了抬眉,“哦?沈侯爺的死確實有內情,本宮也聽說了些,你想怎么做?” “岳父走后,沈家二房被人欺負,唯一地血脈差點也沒保住……”文博武話說到一半,太子就蹙了蹙眉,揚手道,“別了,什么事好好說,憋和我提前塵往事,沈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就是留在京里的沈家三房日子也不太好過,津蘇有什么直接說好了?!?/br> “找出背后之人,還我岳母,小舅子一個公道?!蔽牟┪渌菩Ψ切Φ赝?,端起茶杯,湊近鼻子邊聞了聞,“太子府的茶葉確實好?!?/br> 太子抽了抽嘴角,“有些日子不見,你和津唐的性子倒是愈發像了,本宮記得不錯的話,當時隨著沈侯爺辦差的還有廖家謝家和杜家吧,你今日來,是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文博武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多少知道些他的性子,“你要是出頭,在朝堂上和人對峙就是了,父皇那邊用不著本宮幫你說好話,廖家和謝家在京中官職不高,借著這件事將他們打壓下去,掀不起多少風浪,本宮好奇的是杜家可有牽扯其中?” 荀謙為太子多年,身邊自然有他獲取消息的渠道,最近朝堂上煩心事多,文博武將這件事引出來分散一群老頑固的注意也好,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之前,御史臺彈劾杜仲,被杜仲還回去了不說,杜家之后發生的事,不少人目光盯著文家呢,他要的是暫時緩和朝堂,事情哪怕牽扯到杜家,荀謙也希望緩一緩。 文博武轉了轉手里的茶杯,遲遲沒有喝,太子明白過來,招身側的宮人道,“你給博武將軍換杯溫水?!蔽牟┪渲卸疽皇萝髦t是知道的,忍不住問起文家的事情來,“你之前毒發一事可查清楚了?文家一直大夫人,在太夫人院子里出了這種事,就是本宮都不太相信?!?/br> 寧氏管家的手段荀謙略有耳聞,多年來就是他身邊的忍都甚少打聽得到文家得事,可見寧氏的厲害,不想百密一疏,差點害得文博武沒了命。 宮人端著溫水,文博武接過飲了一口,“前段時間文家發生了不少事,難免被人鉆了空子,微臣想說的是廖家和謝家……”謝長安和廖凡夫不足為懼,杜家的事情,還是太子自己查好些,“兩府之前背后有聯系,微臣既然鐵定了注意替辰屏侯府出頭,自然找到了證據,微臣來知會太子一聲,微臣只為報仇……” 太子揶揄他,“你要本宮做什么?” “廖家和謝家如果鬧起事情來,微臣難免有疏忽的時候,還請太子幫襯一把?!?/br> 太子冷笑,明顯不信文博武的話,“你需要本宮幫忙?”文博武離開江南,那么大的麻煩都沒有吱一聲,如今倒是想著他幫忙了,太子擺手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辦,本宮相信你的能力,江南的事情你還沒有說?!苯想x得遠,太子派了人去江南,什么也沒打聽出來,就是江南巡撫寫上來的折子也多是些雞毛蒜皮的事,荀謙本懷疑是尤家蓄意報復□□,隨后又覺得不可能,真是尤家做的,文戰嵩不可能有命等著文博武去搭救。 如此一想,文博武才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暗想之前皇上提醒他朝中有異動,荀謙臉色凝重起來,“對付大將軍的是誰?” 文博武聽他問到點子上,沉思道,“不管太子信不信,微臣和家父也沒有查到背后之人。家父身邊的小廝反應快,脫了家父的衣衫裹在自己身上,讓其他小廝配合著逃走了,家父被當做一般的奴仆關押起來,直到微臣前去解救……”而且穿著文戰嵩衣衫的小廝至今下落不明,估計是兇多吉少了,如果事情是杜家做的,他離開京城那些日子,杜家就該有所防范才是,為何還讓他將人救出來了?文博武也沒想明白這點,“太子,有件事,微臣還欲和您說聲……” “說?!避髦t一臉嚴肅,以為文博武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不料文博武道,“家父回來,給三個孩子抬了幾箱見面禮,怕御史臺彈劾,讓微臣先知會您一聲?!?/br> 荀謙神色僵了僵,面色不太好看,“不過幾箱禮物,何須小心翼翼到如此,江南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眉目?”文戰嵩不同于別人,他死了,關系著邊關和京中安危,有的事情,太子不便和文博武說,“本宮知道了,可有在江南留人調查誰在背后使壞?” 文博武搖頭,“對方來無影去無蹤,而且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微臣身邊的也是一條條命,先回來了?!蔽牟┪涞脑捳f完,太子神色愈發凝重,“你先回去吧,本宮讓人去一趟皖南?!?/br> 文博武身上的毒是皖南來的,荀謙之前抱著看好戲地心情,如今卻是不能了,這種節骨眼上,文家不能出一點茬子,他不便和文博武說的就是皇后娘娘,不知道二皇子給皇后娘娘灌了什么**湯,她現在還尋思著將二皇子救出來,再者,最近,五皇子蠢蠢欲動,進出宮的頻率明顯高了,他隱隱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文博武點頭,身上地毒素已經消散了,傷口結了疤,有些癢,不怎么難受,起身離去時,太子從背后叫住他,“本宮看過你寫的關于邊關改造的折子,不得不說,如今的地位,對你來說是大材小用了?!弊叩胶臀牟┪潺R肩地地方,終于明白皇上為何對文博武信任有加了,將天下將士生死放在心間的將軍,定是重情重義之人,而且,就連他都以為那些法子是出自皇上之手,不想是有人不居功。 “太子謬贊了……”重活一世,文博武知道怎么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他記憶中,皇上還算是個明君,天下沒有出大亂子,太子心中有溝壑,比起皇上不差,功名利祿都是皇上給的,他什么都不要,皇上也會記著他這份情義。 荀謙重重拍了拍他肩膀,“朕聽說文家小姐和少爺長得聰明可愛,你家孩子多,本宮和結親家如何?”文家只要有文博武在就不會有事,憑著文博武和沈月淺的長相,他還真存了幾分心思想和文家結親了。 “微臣不敢高攀,微臣的孩子,微臣不會阻攔他們的親事,只望他們自己樂意就好?!比绻皇呛妥约合矚g的人過一輩子,不如一個人自由自在,只要對方性子是個好的,文博武沒有門第之見。 荀謙嘴角再次僵住,搭在文博武肩頭的手不自然地抽了回來,許多有經驗地產婆看過,都說洪素雅這一胎是男孩,荀謙以為文博武不想他兒子當駙馬,畢竟,當了駙馬,對前程有一定影響,頓了頓,臉上這才有了笑,“本宮的孩子自然是出色的,不會委屈了府上千金?!边B皇上,他都不敢說洪素雅肚子里的是男孩,生怕皇上失望。 誰知,文博武臉上沒有絲毫的感激,“微臣說得清楚,孩子地事情還有等孩子長大了,依著自己地喜好選?!蹦樕隙嗌俨惶吲d了,女兒還沒有滿月就被人惦記了,兒子有兩個,走一個還有的剩,女兒可就沒有多的了,頓時,文博武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將來也可以給葡萄找個上門女婿,如此一來,倒是不怕有人欺負她了,還能將女兒留在跟前,再看太子,文博武眼中有了意味不明的光。 荀謙被文博武看得發毛,咳嗽兩聲道,“津蘇不是還有事嗎?快去忙吧?!辈恢獮楹?,總覺得被文博武算計了似的。 回到府里,文博武說起太子想和他結親家的事,眼里盡是鄙夷,“太子妃肚子里的多半是將來的天子,后宮佳麗三千,葡萄才不會去呢,我琢磨著,給葡萄找個上門女婿……”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小說,超級好看~ ☆、第122章 122 祖母去世 沈月淺見文博武眼里盡是嫌棄,哭笑不得,女兒都沒滿月,女婿的事兒為時過早就算了,上門女婿都想好了,若非絕戶,誰愿意將女兒留在家里的,就是公主中還有下嫁的呢,嗔怪道,“沒影的事,眼下將孩子滿月宴辦好才是正經?!?/br> 女兒性子還未長成,大了會有自己心思,沈月淺不會強迫她,只要對方性子是個好的,能給女兒安穩的日子就成,不得不說,夫妻兩在孩子親事上達成了共識,相視一眼,文博武執起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文戰嵩錯過了孩子洗三,滿月這日,早早就醒了,不讓寧氏伺候,自己取了衣衫,側著身子,余光剛好瞥到寧氏惺忪的容顏,“天還早著,你多睡會?!睂幨蟘ao心的事情多,文戰嵩憋著沒鬧她,繞是如此,寧氏臉色仍不太好看,“今日過后,我帶你去莊子上散散心?!蔽膽疳源蚨ㄖ饕庾屔蛟聹\幫著管家,文太夫人念著郊外的老將軍,文戰嵩對老將軍再不滿,也不會和文太夫人較勁,陪文太夫人上香后,在莊子住幾日,讓寧氏好好休息休息。 拔步床上的寧氏擰了擰眉,翻身朝著里側,不甚在意道,“之后再說吧?!边@些日子事情多,哪是想走就走的,瞇著眼,寧氏嘀咕了兩句,文戰嵩身子一頓,不滿道,“為著你好,如今反過來是我不對了,行,你就帶著你乖孫子過日子吧?!?/br> 細細算來,文戰嵩有兩三年沒和寧氏去莊子了,往回不管他多忙,文太夫人在府里壓制得住下人,二房三房不敢鬧,夏天帶寧氏避暑,十來日不回府出不了岔子,今時事情多,由不得他了。 整理好衣衫,床上的人影一動不動,文戰嵩嘆了口氣,闊步走出了房門。清晨的光帶著絲絲涼意,文戰嵩伸手摸向自己臉上的傷口,沒好氣地朝院子里坐著的文博文道,“你來做什么?” 文博文仰頭,臉上彌漫著不懷好意的笑,當然,文戰嵩是這么以為的。 “爹,您身子受了傷,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休息?”文博文以為要登上等上一會兒,見文戰嵩臉上布滿了陰云,文博文假裝視而不見,走到文戰嵩跟前,語氣誠懇,“爹奔波勞碌,大哥那邊走不開,只有我來盡孝了?!蔽牟┪奶ы?,雙手落在文戰嵩領子口,假意整理了一番,“您回來了,大嫂出了月子,前兩日,阿玉說莊子上出了點事,我應承陪她去看看,家里邊的事情還要拖您和娘多多照看了?!?/br> 文戰嵩剛被寧氏拒絕,這時再聽文博文說起這件事,怎會不知道文博文打什么主意,冷哼了聲,“這種事,你和你大哥說去?!毖胖喝齻€孩子,府里正是缺人的時候,文博文好意思這時候出去玩? 文戰嵩目光不善,文博文一臉悻悻然,周淳玉嘴里不說,隨著文博武回來,心中還是多少惦記著孩子之事,文博文帶她去莊子上住幾日,能不能懷上,還得看緣分了,在府里,文戰嵩和文博武使喚他跟個下人似的,周淳玉忙的事兒多,也脫不開身,那事做起來,他累,周淳玉也沒覺得多享受,既然要生孩子,他當然希望是最好的狀態,如今的情形,在府里,確實沒多少興致。 聽了文戰嵩的話,文博文轉而一笑,“爹算是答應了?從莊子回來,一定好好聽爹的話,孝順您和娘?!?/br> 文戰嵩又冷哼了聲,看都不想看文博文了,京中不太平,文博文出去緩緩也行,他畢竟生在太平盛世,沒見識過太多黑暗,念及此,文戰嵩神色稍霽,“走吧,陪我練練?!?/br> 人家屬武將,文博文拳腳功夫也不錯,尤其在前幾年,沈月淺為著保護他們兄弟受傷后,文博文練得更勤快,雖比不上文戰嵩和文博武,在京中,倒是也能橫著走了。 天不亮,玲瓏就進屋將沈月淺喚醒了,出月子,要拿藥水泡澡,水燒開后,不冷往里添冷水,只能等水自然涼下來,玲瓏扶起沈月淺,小聲道,“水已經備好了,主子先去沐浴吧?!睙难诀呙β盗艘煌砩?,水溫剛好,玲瓏不得不叫醒沈月淺。 沈月淺揉了揉眼睛,外邊天還黑著,伸了伸懶腰,側目看向搖床,還沒有動靜傳來,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下床,“荔枝他們醒了,待會抱去正屋,大爺在,我回那邊梳妝?!?/br> 玲瓏稱是應下,轉身讓你娘進屋守著,又讓玲霜等人進屋,撤走床鋪被單,屋子暫時用不著了,該扔的要扔掉,頓時,屋子里忙開了,丫鬟動作輕而利落,不一會兒,屋子就空了下來,除了中間的三張搖床,再無其他居住的痕跡。 一個月沒洗澡,出來后,沈月淺感覺身子輕松了很多,一個月沒回正屋了,屋中擺設沒有變化,可能一直是文博武住的原因,房間里充斥著淡淡的花香味,正是文博武慣用的荷包的香味,玲瓏替沈月淺盤發,文博武在邊上穿衣服,目光專注地落在沈月淺身上,沈月淺本就生得好看,看慣了她穿粉色紅色衣衫,今日衣衫鵝黃色長裙更襯得一張臉明艷了許多,膚若凝脂,白里透紅,說不出的耐看。 文博武目光灼熱,沈月淺想忽略都難,銅鏡里的文博武緩緩整理著衣衫,黑而亮的眸子好似被投注了一束光,悉數照在她身上,沈月淺抿唇笑了笑,臉上多少帶著嬌羞,提醒文博武,“你動作快些,瞧著時辰,荔枝他們該醒了?!?/br> 語聲一落,門口就傳來奶娘的聲音,“大爺,大少夫人,小主子醒了……” “進來吧?!边@邊屋子還算大,可放下三張搖床后,多少有些小了,沈月淺視線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和文博武商量,“那張軟榻不若暫時搬出去?”孩子小,自然要和他們一起住的,沈月淺看好了位子,窗邊那張軟榻搬開的話,并排放三張軟榻合適。 文博武蹙了蹙眉,他倒是將孩子的事情忘記了,窗邊風大,關著窗戶又不透氣,思忖片刻,文博武指著衣柜的位子道,“待會讓人進屋將衣柜往邊上挪,搖床安置在那兒吧?!?/br> 說著話,奶娘抱著荔枝進了屋,孩子睜著眼,眼神新奇的望著床側的燭臺,你娘伸手擋著他的眼,側開身子,小孩子見不得光,對眼神不好,沈月淺指著床道,“將他們暫時放在床上,外邊亮了,沒了燭火吧……” 三個孩子身上裹著襁褓,沈月淺吩咐奶娘先換了三個孩子的衣衫,心里想著一件事,一打岔忘得干干凈凈,抱著孩子出門時才回味過來,文戰嵩給三個孩子起好大名了,送了三把如意鎖,鎖背上刻著字,她記得今日要給三個孩子換上,不想轉眼就忘記了,蹙眉和文博武說,文博武不甚在意,“孩子小,脖子沒力氣,掛著鎖,別讓他們累著了?!蔽膽疳运偷膸紫渥訓|西確實費了一番功夫,沈月淺喜不自勝,直說賺了,文博武在旁邊悶悶不樂,就是幾箱子金銀珠寶他也不看在眼里,總感覺沈月淺埋怨她回來沒給三個孩子帶禮物。 到老夫人院子的時候,寧氏和周淳玉已經在了,文太夫人神色憔悴,見著文博武,臉上有片刻的驚喜,隨即慢慢泯滅,譚嬤嬤湊到她耳邊說了兩句,文太夫人這又才高興起來,“博武來了?快坐……” 沈月淺和文博武上前文太夫人施禮,文太夫人虛扶的手在空中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眼神盡是沈月淺嬌俏的笑,文太夫人跟著笑了起來,“誰家媳婦,美得和仙子似的?!?/br> 譚嬤嬤心中又是感傷又是高興,別說,一個月不見,沈月淺出落得愈□□亮了,月白色圓領衣衫,鵝黃色的拖地長裙,明眸皓齒,笑靨如花,美得驚心動魄,譚嬤嬤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次,沒有貼著文太夫人耳朵,朗聲道,“是大少夫人,大爺得媳婦,成親沒有一年呢,就給您生了三個白白胖胖的曾孫了,太夫人是不是歡喜?” 文太夫人不解的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面露欣喜的嘟囔道,“這么美得媳婦,你可要讓博武盯緊了,別讓人搶了去?!蔽奶蛉艘暰€落在沈月淺臉上,笑得跟給孩子似的,朝沈月淺招手,“來,來,快來祖母這,博武性子是個倔的,有了你,不怕壓制不住她……”牽著沈月淺的手,嘴里嘖嘖稱奇,“怎么能這么好看呢?我老婆子都嫉妒了……”視線又落在文博武身上,張了張嘴,茫然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博武啊,瞅瞅你媳婦,誰給你找的?” 親事自來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戰嵩在旁邊咳嗽兩聲,文太夫人蹙眉,譚嬤嬤知道她又是不記得人了,小聲道,“那是大老爺,大爺的父親……” 文太夫人望了沈月淺兩眼,再看文戰嵩,心里不樂意了,“戰嵩那孩子雖不如博武俊朗,可我記得不算黑吧,什么時候臉上又多了一道口子了?他真是我兒?” 譚嬤嬤忍俊不禁,文太夫人狐疑地瞅著臉色不太好看的文戰嵩,“戰嵩,你去哪兒折騰成這樣子了?可憐了你媳婦……”文太夫人實際上不記得寧氏長相了,不過看屋子里女子沒有長得丑的,總覺得文戰嵩配不上人家。 這下,不僅僅是譚嬤嬤,寧氏自己先笑出了聲,文博武在文戰嵩身側也得意的挑了挑眉,文戰嵩抿了抿唇,威脅地瞪著文博武,比劃了嘴唇,“臭小子,等著……” 文太夫人性子變了許多,吃飯的時候,沈月淺坐在她左側,文博武坐在她右側,不停地給他們夾菜,眼神漾著和平常無異的笑,溫和至極,“你們多吃些,剛譚嬤嬤和我說過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去前邊熱鬧了,你們好好玩?!弊T嬤嬤從前些日子就一直和文太夫人說滿月席的事了,每日太夫人睜開眼或者休息一會兒就忘記了,這還是譚嬤嬤今早和她說的,那時候,文太夫人腦子好像清醒了一會兒,嘴里喃喃自語說了很多,聲音低,譚嬤嬤聽不真切。 文博武將文太夫人夾的餃子吃得干干凈凈,突然,文太夫人開口道,“餃子好吃吧,廚房里的綠翠做的,她啊,做的餃子最是好吃了,你既是喜歡,我讓綠翠過來,專門給你做餃子吃如何?” 文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沈月淺留意到,文太夫人的牙齒稀稀疏疏掉了好幾顆了,之前不覺得,如今再看文太夫人,保養得再好,終究上了年紀了,沈月淺不知道綠翠,只是看文博武變了臉色,心里疑惑。 譚嬤嬤也面色一變,偏生文太夫人好似記起綠翠似的,嘴里一直說綠翠的好話,害怕沈月淺亂想,偏頭和她解釋,“綠翠那孩子在我院子也伺候好些年了,廚藝甚好,那孩子性子是個好的,你可別東想西想,你長得好看,天底下再難找出第二個像你這樣好看的人了,綠翠只給博武做飯,不會有其他心思的?!?/br> 沈月淺明白過來,文太夫人是擔心它多想了,“祖母賜的人性子當然不會差了,待會就讓綠翠跟著去雅筑院吧?!逼綍r,沈月淺心里定會不舒坦,畢竟文太夫人一直想給文博武納妾來著,眼下,只想著滿足文太夫人的愿望,何況,如今的文太夫人,說話遠遠不如之前管用了。 文太夫人喜不自勝,說著回眸就讓譚嬤嬤招綠翠,嘴里不停的向沈月淺解釋,“待會你見著綠翠就知道了,她比不得你漂亮,也沒有多大的出息,和我說啊,安安心心當個廚娘就好?!?/br> 沈月淺笑臉盈盈,“祖母的眼光一向很好?!?/br> 譚嬤嬤遲疑了會,躬身上前,小心翼翼道,“太夫人怎么想起綠翠了?”目光瞥向不動聲色的文博武,文博武在院子里吃餃子中毒后就是綠翠在背后搞的鬼,譚嬤嬤不說,心中也是清楚的,之后,文貴將綠翠抓起來,什么情形還不知道呢,尤其,文太夫人記不住事,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譚嬤嬤不信她記得廚房的二等丫鬟。 文太夫人不解的啊了聲,“她做餃子一向很好吃,我記得博武挺喜歡的,怎么了,她不樂意伺候大爺?” 譚嬤嬤臉上恢復了平靜,搖頭道,“不是,綠翠最聽您的話,眼下她不在府里,前兩日家里的母親病了,您準了半個月假期讓她回去伺候她老母親,太夫人不記得了?”譚嬤嬤只得順著文太夫人的話說,實際上,綠翠是宮里出來的,身邊沒有親人了,太夫人不記得了。 果然,文太夫人遺憾的嘆了口氣,“我竟然將這件事情忘記了,算了,等她回來的時候再說吧?!庇H切的拍了拍沈月淺手臂,怎么看怎么喜歡。 譚嬤嬤松了口氣,沈月淺察覺到她瞥了文博武好幾眼,從院子退出去的時候問文博武,“綠翠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文博武懷里抱著葡萄,眉宇平靜,有的事情瞞沈月淺也瞞不了,一打聽就知道綠翠不在太夫人院子當值了,“齊家的事情你也知曉,之前給祖母下毒的人,我懷疑就是綠翠做的?!?/br> “下毒的人不是二嬸嗎?”話一出口,沈月淺就轉過彎來,想必是齊氏收買了綠翠,“為何祖母還記得綠翠的事?” 這才是文博武疑惑的地方,看譚嬤嬤神情也是不知曉的,“你抱著孩子先回去,岳母來了我派文貴知會你?!本G翠是誰的人他查清楚了,二皇子的事情在朝中儼然成為禁忌,皇后娘娘不死心,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我知道了?!鄙蛟聹\幫不上忙,不想給文博武拖后腿,讓文博武忙自己的不用管她,文博武堅持將她送到雅筑院才轉身離開了,竹青色的長袍消失在拐角了,沈月淺才收回視線,問玲瓏,“大爺是不是遇著什么麻煩事了?”杜家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將軍府又跑進了別人的jian細,情況復雜,沈月淺腦子不如之前,也沒合適的法子,嘆了口氣,“你給我找兩本兵書來……” 她不想多聰明機智,反應如之前就行,眼下的法子,只有看兵書提高運轉能力了。 “沒多大的事,大少夫人該是好好歇著,別讓大爺擔心才是?!庇械氖虑槲牟┪洳幌肷蛟聹\知道就是不想她太過cao心了,玲瓏不敢忤逆文博武的意思,猶豫道。 沈月淺多看了她兩眼,玲瓏立即敗下陣來,吞吞吐吐道,“桂mama說坐月子滿四十天對身子有好處,您雖然出了月子,平時也要注意著,弄不好就是一輩子的事?!?/br> 沈月淺收回目光,若是平時,一定能發現玲瓏眼中地心虛,思考片刻,放柔了聲音,道,“我心里有數,我就是隨便翻翻,我坐月子,你忙前忙后的伺候,準你兩天假下去好好休息,讓玲霜服侍就是了?!?/br> 打定主意不能迷迷糊糊下去,回到屋里,玲瓏將書找出來,沈月淺就翻了起來,不翻不打緊,翻了幾頁,沈月淺才意識到自己記性多不好,這本書,很早的時候她就看過了,如今再翻開,就跟第一次看似的,上邊紅色的筆記是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周氏什么時候進屋的她都不知道,聽到旁邊有動靜,抬眸發現是周氏,沈月淺才漸漸回過神來,“娘來了?文貴不是說你來的時候會通知我嗎?” 玲瓏端著茶水進屋,心里好笑,“奴婢已經知會過您了?!敝苁蟿傔M府,文貴就傳了消息來,玲瓏回稟沈月淺,誰知,沈月淺只是淡淡的回復了,“好,我馬上去……”一句話說了三遍,再也沒影了。 玲瓏明白沈月淺是看入神了,就沒再進屋打擾她,幸得周氏不是別人,不會因為這件事和沈月淺慪氣,奉上茶盞,趁機收了沈月淺桌前的書。沈月淺往外看了兩眼,疑惑道,“怎么不見小七?” “他一見著博武雙眼泛著精光,小侄子都不記得了?!闭f起小七,周氏也拿他沒有法子了,無奈道,“你坐月子,他就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捯飭了半個多月,說給三個孩子準備了一份大禮,我還以為多了不得的,你猜是什么?”小七性子執拗,為著這事,連學堂都不去了,吳二他們幾人該是知曉內情,就在前院都沒打擾過他。 沈月淺心思一轉,粲然一笑道,“是畫吧,之前他就說過了?!辈贿^小七畫畫的水平,沈月淺表示懷疑。 “還是你了解他,昨天興致沖沖的出門要裱起來,神秘兮兮不給我看,今早起床,沒把我嚇著?!闭f話的時候,外邊傳來熟悉的狗叫聲,很快,一雙白白凈凈的手挑開簾子走了進來,周氏蹙眉,不等小七出聲訓斥道,“你也六歲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毛手毛腳了,進屋要先讓人通稟一聲是禮貌……” 小七不高興地撅了撅嘴,跑到沈月淺身側,一屁股坐下,不樂意道,“七歲不同席,我才六歲了,何況,jiejie不是外人,規矩不都是給外人看的嗎?出去了我不丟臉就是了?!迸ち伺てü?,抓著沈月淺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驚艷道,“jiejie越來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