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沈月淺挑眉,果然,周淳涵和周純玲說完話就轉了過來,天真無害的笑著,“表姐,我們去亭子坐會好不好?屋子里人多太悶了?!辈恢怪芗业慕忝?,還有覃家,譚家,張家的,人確實不少。 沈月淺來者是客,望向一臉平靜的周淳玉,后者點頭,“meimei要是想去,就走吧,我先吩咐丫鬟將炭爐子拿過去,淺姐兒刺繡最是厲害,可以問她取經?!?/br> 周淳涵雙眼亮了起來,親切地挽上沈月淺的手臂,招呼著其他姐妹,路上說起沈月淺的刺繡來,周淳涵心思不壞,腦子隨了小高氏,很容易被人利用,沈月淺拉著她,小聲說了幾句,立即將她的話套了出來,不由得好笑,“我去年描了幾副花樣子,涵姐兒要是喜歡,可以來侯府挑挑,讓三舅母給你做幾身好看的衣裳?!?/br> “好啊好啊,我娘讓我好好和你親近,就說你會給我花樣子的?!敝艽竞z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將小高氏也賣了,心里還在為得了沈月淺的花樣子而沾沾自喜。 因著年前賑災一事,大戶人家的湖皆不敢用鹽,索性周家高氏是個節儉的,這些年從沒往湖里撒過鹽,故而,坐在八角飛檐的亭子里,除了一院子的蕭條,便是結冰的湖面了。 說起刺繡,沈月淺話多了起來,兩世為人,她最拿得出手的便是刺繡了,上輩子,宋子御穿得一針一線都是她繡出來的,一是沒什么事做,二是真的喜歡,喜歡不同花色的衣衫出自她手里,喜歡看別人稱贊她的針線,現在想想,那些稱贊怕是唯一能滿足自己內心的虛榮了,所以才會舍不得。 這輩子,她雖然喜歡,卻不熱衷,也會動針線,也不會像上輩子懷著被別人稱贊的心思,許多事,如人飲水冷暖自己,生活是自己過的,旁人不過是湊熱鬧罷了。 人多,沈月淺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倒插不進去了,見旁邊的周淳涵望了過來,沈月淺眨眨眼,起身站了起來,“表姐,你們說著話,我自己到處逛逛?!?/br> 周淳玉蹙眉,見旁邊的周淳涵躍躍欲試,沈月淺又安之若素,點了點頭,叮囑道,“天冷,地滑,小心些?!?/br> 沈月淺頷首,走了兩步,周淳涵就站了起來,“我和表姐一起去,玲jiejie,走吧?!?/br> 被點名的周純玲臉色白了一瞬,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低著頭,局促不安地跟在了身后,鵝卵石鋪成的甬道兩旁滿是堆積的白雪,沈月淺回眸,朝身后的周純玲道,“玲姐兒上前我們齊平著走吧,之前你不在京里,我對你也太熟,可別覺得我生分了才好?!?/br> “怎么會,雖然不在京里,很小的時候我們也是見過的?!敝芗兞岽笾懽油耙徊?,站在沈月淺的另一側,三個人走在道上有些擁擠了,倒也不是說不能走。 湖邊,光禿禿的柳樹滿是堆積的雪,東一墜西一坨,好似柳絮,增添了不少的生機,沈月淺站在柳樹下,周淳涵提議去湖邊,趴在石欄上拿著桿子戳湖邊的冰,試試有多厚。 周純玲一頓,支支吾吾道,“meimei,不好吧,湖邊全是雪,要不小心滑下去了……”語聲未落,沈月淺抬腳往前一步,腳底打滑,身子往石欄邊倒,周純玲下意識的伸手拉,幫沈月淺穩住了身子,不過卻扭了腳。 周淳涵嚇得不輕,見沈月淺擰著眉,臉色慘白,六神無主道,“可怎么辦,我也不知道表姐真的喜歡去湖邊玩?!边@個法子還是周純玲告訴她的,說沈月淺一定會喜歡去湖面滑冰的,她擔心湖面的冰層不夠厚,想著先拿桿子戳戳,厚的話再下去,誰知成了這樣。 “我沒事,扶著我站起來,休息一下就好了,幸得有玲姐兒,不然我一下子沖下去了也不可知?!毙∧樕蠞M是對周純玲的感激之情,周純玲不知如何反應了,臉上一會紅一會兒白,好不精彩,她不過隨意一抓,怎地就將她抓回來了?百思不得其解。 沈月淺腳受了傷,高氏將周純玲和周淳涵訓斥了一通,沈月淺拉著她,笑著解釋,“是我沒看清腳下的路,不愿她們的,若非玲姐兒及時拉住我,我怕是沖下去也說不定?!?/br> 高氏臉上這才好看了,說起玲姐兒她雖然看不上,畢竟是周家的子孫,笑道,“玲姐兒是個好的,回來后每天來我院子陪我不說,還給我做了一套呼吸,擔心天冷了我膝蓋疼,是個好的?!?/br> “可不就是,玲姐兒回來后,我家玉姐兒也說自愧不如呢,玲姐兒知書達理,待人親厚,是個有福氣的?!庇嗍显谂赃厧颓?,沈月淺給周淳玉的信余氏也是看了的,沈月淺懷疑小七的病是周氏下的手,一定是要報復回去的,尤氏設計壞了周淳玉的名聲,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雖然不知道沈月淺具體的計劃,總之,沈月淺不會害她和周淳玉,要她們捧著周純玲,捧著便是了。 于是,屋子里倒是將沈月淺滑了一跤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說起周純玲的好話來。 不到兩日,京里邊關于剛回京述職的周家四老爺家里的姿容絕美,性子溫順善良的小姐好奇起來,不由得想起年前的施粥,據說也是她提醒周太夫人的,一時之間,打聽周純玲的人也多了起來。 沈月淺是二月的生辰,比周純玲大幾個月,可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了,尤氏拖著不就是等著回京后想給周純玲挑個好的嗎? 繁華的街道背后,一信差拿著信敲響了一處宅子的側門,躬著身子,態度卑順,“這是我家夫人給二夫人的信,謝謝嬤嬤代為轉達了?!闭f著,從兜里掏出一錠銀子,婆子滿臉是笑的收下,擺手道,“知道了,你先回吧,下次有信的話還來就是了,今年都是我守著這道門了?!?/br> 男子又躬身施了一禮后才退下。 婆子拿著信,送去二門,招來里邊的丫鬟,“這是江南尤家大夫人送給二夫人的信?!?/br> 丫鬟瞥了眼婆子,猶豫地接過信,不肯走,承恩侯府因著三少爺,名聲雖然壞了,可長公主還在,上趕著巴結的人不會少,回回往府里遞個信穿個消息的都會有賞銀,沒有賞銀,丫鬟可不會白忙活。 婆子嘴角抽了抽,嘴里罵了兩句臟話,滿是皺紋的臉上仍然堆著笑,從衣兜里掏出十枚銅板,數了五枚遞過去,“你倒是個人精,人只送了十枚,我這可就給你五枚了,你一定要親自交到二夫人手上,明白嗎?” 丫鬟接過銅板,這才挺著身板扭著腰身走了,婆子碎了一口痰,罵了句狐媚子,還好她腦子轉得快,否則要她將一錠銀子拿出來分不是剜她的心窩子嗎? 承恩侯府的二夫人旁氏也是江南人士,和尤大夫人是閨閣中的交情,丫鬟逞上信,旁氏正坐在桌前,核對今年春天莊子上要的種子,瞥了眼信封,擱下手里的單子,示意丫鬟拆開,漫不經心地看著剛涂抹了丹寇的指甲,小拇指的邊緣花了,擰著眉,心里有些煩躁。 待看了信,眉頭擰得更甚,承恩侯府現在是長公主說了算,尤大夫人要她替周家三房的姐兒保媒說給吳炎辰,尤家那位小姐也回京了,也是這么個打算,近日關于京中的傳言她也聽說了一些,擱下信,擺手讓丫鬟出去,在桌前坐了一會兒,沉思著長公主會不會答應,那件事后,長公主對文昌侯府也是懷恨在心的,若非文昌侯府老侯爺病重,皇上下旨讓劉氏和宋安雯回來,長公主肯定不會同意。 想了想,去了長公主屋里,長公主正在預算今年鋪子莊子的收益,以便每個月核算的時候看看是否達到她心中的預期,見旁氏來了,指了指對面的凳子,“怎么來了?可是院子里缺什么?” 旁氏娘家在江南,每年都沒回去拜過年,長公主這方面還是體恤旁氏的,害怕她想起親人,很多時候進宮的時候也會帶上她。 “之前不是和您說過周家三房那位小姐嗎?辰哥兒年紀不小了,早點成家立業,您放心,我也為著他高興?!眳茄壮綇哪羌潞笠货瓴徽?,長公主再慣著他也不敢隨意放他出去了,那件事,皇上太后對她極為不滿,連帶著侯爺還落了懲罰,還好,之后安分了下來。 聽旁氏說起,長公主回想了一番,不太愿意,“周家三房庶子吧?庶子嫡女,身份也低了些?!遍L公主心里對周家膈應得很,周淳玉看不上承恩侯府,嫁去大將軍府的時候可沒聽說表現出半分不樂意來。 “那位姐兒是個好的,性子單純善良,沒什么壞心思,對人也熱心,說給辰哥兒的話以后您也不少cao些心不是?”旁氏知道長公主看不上三房,可好友求她幫忙,總要開這個口才行。 長公主遲疑片刻,眉眼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三房身份低也就算了,那位姐兒名聲如何本宮卻是沒怎么聽過,倒是四房的姐兒名聲不錯,進退有度,知書達理,同樣是庶子嫡女,那位比起三房的只怕要好得多?!?/br> 實則,旁氏心里想的也是周家四房的孩子,可尤大夫人心里打什么主意她大概是清楚的,吳炎辰現在的情形能不能說到親事都不好說,真說了三房的孩子,周家的名聲可就壞了,可若是四房的話,旁氏深思一番,只怕尤大夫人不太樂意了,又不好忤逆長公主的意思,便點頭道,“也是,那位姐兒的事我也聽說了不少,可是,對方保媒保的是周家三房的姐兒,換成四房會不會不太好?” 長公主哼了聲,不屑道,“本宮的兒子看上誰是她的福氣,哪家的姐兒不是一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尤家打什么主意,告訴她,本宮只看得上四房的孩子,讓她自己拿主意吧?!?/br> 見長公主冷了臉,旁氏也不好多說什么了,踟躕地應下,“那我再問問那邊的意思,那位姐兒一直不在京中,您也別想多了,指不定是擔心入不了您的眼,比起介紹旁的女子給辰哥兒,尤家自然更希望能主動巴結您不是?” 長公主腦子不笨,憑著尤家,還不敢給她臉色看,想明白了,神色舒緩不少,擺手道,“過兩日就是元宵了,元宵后太子府設宴,往年本宮不愿參與這些,今年聽說宴請了將軍府未來的兩位兒媳,本宮想去看看熱鬧了,那天你和本宮一起吧?!?/br> “是,那我不打擾您了,我先給那邊回了信,問清楚那邊的意思了,再給您回話?!迸允闲τ赝顺鋈?,轉過拐角,臉上的笑瞬間全無,朝身邊的丫鬟招手,“你去周府,叫周四夫人去城東的百貨鋪子,我有話與她說?!?/br> 之前一直想說三房的孩子,沒想到長公主看上了尤氏的孩子,也是尤氏的福氣。 尤氏正讓大夫細細檢查辰屏侯府送來的禮,不怪她疑心重,她私自將侯府送來的年禮收起來已經讓周寒勁和周寒東對她不高興了,這次送的毛筆兩人喜歡得緊,若再收起來,只怕兩人要找她鬧了。 大夫里里外外檢查了番,確定道,“夫人,毛筆做工精細,還是狼毫筆,只怕要花不少銀子呢,沒任何您擔憂的有毒之類的,夫人,不是老夫亂說,用得起這種毛筆的多是富貴人家,以后啊,有大出息的?!?/br> 尤氏只想知道有毒與否,不想聽廢話,賞了銀子,讓丫鬟送大夫出去,逢著周寒東和周寒勁進屋,側著身子,讓大夫先走,問尤氏,“娘,您身子不舒服?” 尤氏搖頭,臉上有了暖意,“好著呢,你們怎么來了?”想要手毛筆已經來不及,兩人躥到她跟前,一人一手奪了筆,關切的語氣立馬轉成了抱怨,“娘,這是姑姑送我們的,你為何要收起來?過年時候姑姑送的一箱子東西我們連影兒都沒看到,其他幾位哥哥拿出來給我看了,可好看了?!?/br> 尤氏心知上次那件事過分了,笑著道,“這只筆你們好生保管著,你們祖父說過年后跟著幾位哥哥一起去家學念書,可要聽話討夫子歡心知道嗎?” 兩人捧著筆,愛不釋手,說起元宵節去京外放花燈一事,尤氏想了想,應下了,那日她沒什么事,跟著去看看也好,這時候,送大夫出門的丫鬟回來了,腳步匆匆,一臉急切的模樣,進了屋,見兩位少爺還在,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尤氏蹙眉,神色鎮定的讓兩人出去,將毛筆保管好了找jiejie玩,待人出了屋子,蹙眉道,“什么事慌慌張張的?” “夫人,承恩侯府那邊傳了消息出來,長公主貌似看重小姐了,吳二夫人約您去城東的百貨鋪子?!毖诀呤怯仁仙磉叺男母?,尤氏什么都沒瞞著她,故而,將三房的孩子說給承恩侯府的三少爺的目的她也是清楚的,三年前想說給大房的嫡小姐,誰知失敗了,好不容易移到三房,沒想著事情又出了岔子。 “怎么會這樣?”尤氏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我要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說好的怎么又變了卦?”若吳炎辰是個正常的,這件事對尤氏來說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偏偏吳炎辰喜歡男子,還是她大嫂從旁氏嘴里聽來的,這樣她才想著利用大房一把,沒想到最后事情落到玲姐兒頭上去了。 丫鬟小跑著跟上,“夫人,吳二夫人說明日,您現在去也是見不著人的?!?/br> 一整天尤氏都心不在焉,翌日,早早的就讓門房備好馬車出了門,沈月淺睡醒了玲瓏就將周淳玉遞來的消息說了,玲瓏大概清楚些,可具體不太了解,見自家小姐笑得開心,忍不住好奇,“四夫人出個門,小姐您就如此開心,要不要讓大山打聽打聽四夫人去哪兒了?” 沈月淺伸了伸懶腰,看向窗外,難得的好天氣,心情極好道,“不用,順其自然就好?!鄙蛟聹\本來猶豫著要不要大山放點風聲出去,誰知,她沒行動,不知誰散步的謠言,誰長公主看中了周家四房的小姐,想要為三少爺求娶周純玲,大山替沈月淺清點鋪子里的庫存去了,回來將這件事說與沈月淺聽,沈月淺難掩震驚,難不成是余氏的意思?想想不太可能,四房和承恩侯府的親事多半是*不離十了,余氏犯不著在這時候露出馬腳來。 到了下午,又有了新的版本,說是尤氏約了旁氏,自己求旁氏在中間牽的線,不說沈月淺,就是余氏和周淳玉心里都起了疑,覺得是不是沈月淺故意叫人傳的,畢竟,尤氏出門知道的人不多,去見旁氏也是她們猜測的。 尤氏自然也聽到了,怒不可止,誰要壞她和周純玲的名聲?今日,旁氏的意思是長公主確實看中周純玲在外邊的名聲了,比起默默無聞的三房,當然更愿意好名聲在外的周純玲,尤氏說了好久讓旁氏回去替周純玲周旋,現下有了這種苗頭,周純玲不嫁去承恩侯府還能嫁去哪兒?生了一通氣,讓人出去查,到底誰在敗壞四房的名聲。 “四夫人,太夫人讓您去一趟?!备呤仙磉叺钠抛诱驹陂T口,將尤氏臉上的怒火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別開臉去。 尤氏一驚,立馬斂去了周身的戾氣,扯了扯嘴角,卻是笑不出來,她身邊的丫鬟反應快,走到門邊答道,“四夫人聽說了外邊的事正生著氣呢,今早出門本是約了熟人聊天,不想被有心人亂說一通?!?/br> 尤氏臉上這才好看了點,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整理番儀容后去了高氏院子。 高氏穿著身朱紅色的緞面長裙,盤腿坐在炕上,發髻一絲不茍,臉上隱隱有慍色,尤氏眉宇已恢復了平靜,淺淺笑著屈膝微蹲,“娘,您找我?”余氏,賈氏,小高氏也在旁邊坐著。 余氏臉上沒什么表情,賈氏則一副幸災樂禍,小高氏則是氣急敗壞的模樣,尤氏想給三房的孩子做媒小高氏是清楚的,擔心小高氏不同意,尤氏透露吳炎辰性子已經改好了,將吳炎辰夸得天花亂墜,此時莫名其妙傳是周純玲,難怪小高氏生氣了,覺得尤氏當著人一套背著人一套,兩面三刀的人。 故而,小高氏陰陽怪氣道,“四弟妹總算來了?不會是在家里偷著樂吧,我們可是等得茶都涼了呢?”小高氏性子直,什么都寫在臉上,高氏掃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滿是羨慕嫉妒,沉著臉道,“茶冷了就換杯熱的,不信你還閉不上嘴?!?/br> 小高氏立馬禁了聲,眼神像淬的毒的刀劍往尤氏身上插,承恩侯府在小高氏看來可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門第了。 “娘,想必您也聽說外邊的事情了,您可要為玲姐兒和兒媳做主啊?!闭f著,尤氏就雙膝跪倒在地,嚶嚶哭了起來,余氏嘴角揚起嘲諷的角度,瞥了眼小高氏,后者以為余氏是笑話她,心里愈發不痛快,都是尤氏這件事給鬧的,尖著嗓音道,“娘能給你做什么主,玲姐兒的婚事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也是你能耐,我家雨姐兒涵姐兒就沒這么好的福氣……”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备呤显俅螑汉莺莸闪诵「呤弦谎?,警告意味慎重,小高氏立馬咬著唇,安靜了。 高氏也聽說外邊的事情了,心里再不喜尤氏也不能讓四房壞了整個周家的名聲,心煩意亂道,“起來說,到底怎么回事?!?/br> 尤氏哭得梨花帶雨,臉上的妝容也花了,余氏不在意地抿了一口茶,若非得知周淳玉和承恩侯府之間是尤氏從中作梗,此時她怕是會為尤氏說兩句好話,家和萬事興,進了周家的門她一直秉承著這個原則,沒想到子女差點被尤氏害得嫁不出去。 ☆、第079章 元宵燈會 尤氏哭哭啼啼地直起身子,肩膀聳動地厲害,高氏心里不喜,耐著沒發脾氣,旁邊的小高氏哼了聲,“四弟妹,娘問你話,你倒是快說呀,難不成玲姐兒找到了好人家,娘還會攔著她不成?” 小高氏腦子不笨,往回高氏生起氣來,可不會出聲吼她,脾氣愈大語氣愈是平靜,現下,怒斥她分明是做給尤氏瞧的,想明白了這個,小高氏咧著嘴,笑得十分開懷,當然,也沒忘記向尤氏射刀子。 “娘,外邊傳言兒媳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兒媳回京后,娘家大嫂讓我捎了點江南的特產給承恩侯府的吳二夫人,承恩侯府哪是我們這種小戶人家能攀得上的?兒媳不想被別人說三道四,讓身邊的丫鬟先去承恩侯府知會吳二夫人一聲,二夫人就約兒媳去了城東的百貨鋪子,不想怎么流出這些話來,玲姐兒回京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娘您可也是看見了的?!庇仁线呎f邊拿手帕掖著眼角的淚,可謂是聲淚俱下。 小高氏不樂意了,扭了扭身子,側對著尤氏,“四弟妹說得是什么話?我們周家雖沒有侯爵,哪兒就算小門小戶了?別忘了,軒哥兒媳婦可是尚書家的嫡小姐,玉姐兒可馬上要嫁進將軍府了,怎么就是小門小戶了?” 尤氏神色一僵,臉上愈發委屈,“三嫂,是我說錯了,剛回京不懂事,您別跟我一般計較?!?/br> 余氏默不吭聲,目光在尤氏身上沒有挪開過,自然將尤氏下抿的嘴角瞧得一清二楚,懂得委曲求全,尤氏,確實是個厲害的,小高氏哪是她的對手,拿去茶杯,又抿了一小口,出來打圓場道,“三弟妹也別說,四弟妹心里怕也不好受,事關玲姐兒和整個四房的名聲,先是想想怎么辦吧,娘,您說呢?” 高氏低著頭,沉思道,“眼下,只希望是空xue來風了,玲姐兒真要入了長公主的眼,周家和承恩侯府只怕要對簿公堂了?!备呤舷胫仁蟿偦鼐┎恢郎顪\,三言兩語將吳炎辰的嗜好說了,警告尤氏道,“你別學那些眼皮子淺的只看著那高枝而毀了玲姐兒一生,實在不行,我托人給玲姐兒先說門親事擱著好了。依著承恩侯府和周家的恩怨,玲姐兒過去日子也不好過?!?/br> 尤氏感恩戴德地答應下來,“多謝娘給玲姐兒做主?!?/br> 高氏擔心出了什么幺蛾子,讓尤氏先回院子,對余氏道,“你隨我出門去一趟孫家,問問孫家太夫人可認識適齡的哥兒,回京述職的官員多,門第低些不打緊,早點將日子定下來,以免橫生枝節?!?/br> 余氏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神色不自然的尤氏,滿心歡喜的應下,“那好,我回院子叫上研姐兒一起?!?/br> 高氏點頭,想著孫思妍做事有分寸,有她在中間,確實好說話得多。 誰知,還沒走到門口,前邊的人送來消息,說是長公主帶著媒人上門了,要向三少爺求娶玲姐兒,高氏蹙了蹙眉,怎地這么快?拍了拍扶著她的余氏,凝聲道,“你留下應付長公主,我和研姐兒走側門好了,萬不能應下這門親事?!?/br> 余氏自然滿心應下,送高氏出了側門,意味不明地看著身側的丫鬟,后者小心翼翼地點頭,湊上前回稟道,“奴婢已經讓人望四夫人院子送了消息,夫人您看,現在我們怎么辦?” 余氏挑眉,擲地有聲道,“沒聽太夫人的意思?哪怕得罪了長公主也要將這件事攔下嗎?” 而剛回屋里想辦法的尤氏得知長公主親自上門,知道壞事了,當年她從中介紹周淳玉的事旁氏雖瞞著長公主,可稍微一想就能知道是她的意思,如果長公主將這件事揭發開來,高氏和余氏肯定會容不下她,尤氏腦子里快速琢磨著,玲姐兒要是嫁給吳炎辰,好處也是不少的,起碼,長公主就是玲姐兒婆婆,以后東哥二,勁哥兒科舉的話要是有長公主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不會是給周寒軒,而且,大房的玉姐兒嫁的可是大將軍府,依著余氏和周氏走得近的關系,要玉姐兒幫襯四房是不可能的,這么一來,玲姐兒嫁進承恩侯府的話好處可就太多了。 說不定,還能幫著尤家進京,想明白了,尤氏心底也暗暗認下了這門親事,讓丫鬟注意著那邊的動靜,憑著之前周家都拿長公主沒辦法,如今,玉姐兒的親事在即,周家更是不敢得罪長公主的,玲姐兒的這門親事,倒不用她cao多少心思。 尤氏回京后本是想在中間牽線,讓三房的孩子嫁去承恩侯府,如此,整個周家的名聲可就壞了,她再給玲姐兒說一門好親事,最好能從周家分出去單過,否則,周伯游上邊有兩個嫡子壓著,以后官職也不好升,這次,大哥可是幫忙打通了關系的,不出意外,周伯游任刑部侍郎的職位不會出什么亂子,劉海得罪了人,這個位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分家出去,憑著刑部侍郎這個官職,何愁不會比周家高? 可是,經長公主一鬧,事情怕是要重新謀劃了,周伯游的刑部侍郎這個位子不能丟了才是,至于分家,還要再看看了。尤氏這邊琢磨著事,那邊丫鬟看著院子里的情景嚇得不輕,忙回來通稟,“四夫人,不好了?!?/br> 尤氏擰著眉,神色凝重,“何事,是不是大夫人不同意?”余氏最以高氏馬首是瞻,高氏不見人影必是出去了,這門親事,余氏是不敢自己應下來的,否則,得罪了她不說,高氏也不會饒了她。 丫鬟吞了吞口水,豈止是不同意,“大夫人和長公主身邊的婆子鬧起來了,說長公主欺人太甚,要進宮面見太后請太后為她做主了,奴婢瞧著長公主貌似氣得不輕,您要不要去前邊看看?” 尤氏來回踱步,沒想到余氏竟會硬碰硬,她是不敢出去的,要是長公主稍微不留神將她害周淳玉的事說了,周家就容不得她了,她想分家不假,可是分不是被周家攆出去,想了想,湊到丫鬟耳邊低聲叮囑了兩句,“你快去快回,記住別讓人發現了?!?/br> 丫鬟點頭,匆匆忙跑出去了,而前邊,余氏和長公主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長公主從小沒吃過虧,上次栽到了周家手里吃了閉門羹,這次還是,不由得怒火中燒,“余氏,你別給臉不要臉,本宮看上周家的小姐是你們的面子,男未娶女未嫁,怎么就不能上門求親了?太夫人呢?本宮要見太夫人?!?/br> 余氏不為所動,心里對長公主不是沒有怨恨地,那些日子,所有人對府里的少爺小姐避而遠之,要不是玉姐兒去了南山寺,下邊幾位能否說親都不好說,可長公主畢竟是皇家之人,余氏不至于做出越矩的事來,“長公主,臣婦也說過很多次了,太夫人不在,至于侯府和周府,這輩子是不可能結親的,您要是想仗勢欺人,臣婦不介意去宮里請太后為臣婦做主?!?/br> 之前那件事后,太后面上不說,心底是對她不滿意的,加之現在周淳玉說的是大將軍府,那位太夫人跟太后的關系可比她和太后關系好,愛屋及烏,太后哪怕不喜歡周家看在將軍府的面子上也會給余氏一分面子,而且,她這時候來鬧,無異于要壞了周府的名聲,太后怕是不會饒了她,長公主心里極為不痛快,一時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尤氏呢,將尤氏給本宮叫出來?!?/br> “長公主還是請回吧,四弟妹剛回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了名的膽小?!庇嗍仙砩洗┲?,她的誥命雖然低,可穿著這身還是能進宮面見太后的。 長公主吃了閉門羹,走的時候恨不得將余氏盯出個窟窿來,周淳玉無論是臉蛋還是性子都是好的,誰知周家卻是一群死腦筋,“本宮明日再上門,就不信了,本宮天天來,誰敢跟本宮爭兒媳不成?!?/br> 余氏嘲諷地笑了聲,沒回長公主的話,她心里可巴不得長公主天天來呢。 到門口,見旁氏也來了,長公主心里不舒坦,說話語氣也不太好,“你來做什么?” “我來和您說件事,您被急,辰哥兒是個好的?!迸允蠝惖介L公主身邊說了兩句,長公主不怒反笑,濃妝艷抹的臉盡是嘲諷,“虧得余氏冒著得罪本宮的危險也不答應,尤氏倒是個明事理的,今天本宮也累了,明日開始,就讓媒人上門就是了,務必每天都來,哪怕把周家的門檻給本宮踩破了也要讓全京城的人知道,周家,還是要和承恩侯府聯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