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片刻,院子里燈火通明,沈未遠狼狽的捂著衣衫垂頭不言,動靜大,太夫人與薛氏都驚動了。 王氏和薛氏到云錦院了,隔壁的梧桐院卻沒動靜。 “小姐,太夫人和大夫人已經到了,您要不要過去了?” 一身普通衣衫穿著的沈月淺擱下手里的書,扭頭瞥了眼窗外,不緊不慢的取下發髻上少得可憐簪子,胡亂的揉了揉,有碎發迎風飛舞后她才停下,姿態悠閑地起身,“走吧?!?/br> 人多,周氏也被驚醒了,明月得了沈月淺叮囑,回道,“三小姐主意多,白日瞅見書里說收集半夜樹葉上的雨露拿來泡茶最是有養顏功效,這時候想必領著下人開始了?!?/br> 自己這個女兒什么性子她心中清楚,書里寫什么都信以為真,有次風寒,她不知看哪本書提起心頭血入藥,功效好,揚言要擱下塊rou放一碗血水擱著,周氏那段日子嚇得不輕,生怕她有個好歹,女為母則強,不過三日身子骨就好了,沈月淺這才歇下了這個心思。 周氏沒有多想,蹙眉吩咐,“你去守著,將院里丫鬟婆子叫出來幫她收集……”收集不夠她要的量,她怕會一宿不睡了,周氏好笑又無奈,翻了個身,重新閉上了眼…… 明月俯首稱是,退到門口,小聲地掩上門,提醒左右兩邊的四名丫鬟,“你們盯緊了,不得讓任何人擾了二夫人休息?!?/br> 丫鬟點頭應好。 明月這才提著素白色的裙擺往正屋院子去,三小姐未仆先知,道今晚院子有動靜,叫她天一黑就支走院門和房門口的人,請君入甕,她好奇甕指誰。 明月是周氏陪嫁,伺候周氏多年,她心里為周氏壓著一層哀怨,周家身份高,二爺若非是老太爺門生,頗受老太爺賞識,憑著沈府芝麻小官的地位怎么配得上周家? 誰知,沈太夫人面上溫和,內心卻極為陰險,晨昏定省不行便在子嗣上動手腳,否則,二房哪會多出一個長子來? 二夫人性子好不跟她計較罷了,換作她,魚死網破也要戳破她們的心思,不就看上二房的爵位了嗎?有本事自己掙,垂涎別人的算什么事? 明月越想越氣憤,拐過抄手游廊,院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她趴在石柱后,不遠不近地窺視。 沈懷淵死后,王氏全心全意想地是幫兩個兒子奪爵,兒子襲爵她是旁人口中的太夫人,孫子襲爵,她便成了老祖宗,王氏覺著她還未到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若無其事受著一聲老祖宗的年紀。 可她并非不喜孫子襲爵,對大孫子,她自是寶貝稀罕的,故而,確認沈未遠除了臉,手臂上,胸口皆有淤青時,她素顏的臉上,皺紋聚集成一團,沉聲冷喝,“誰動的手?欺主乃斬首之罪,沈府容不得你們一群下人放肆……” 王氏視線自然而然落到跪在地上的盧平身上,他原先是沈未遠的小廝,后被打板子瘸了腿,懷恨在心攜私報復沈未遠再顯然不過,上前,咬牙切齒地給了他一腳,踢的極為用力,不料盧平身子一偏,她整個人踉蹌在地,身邊丫鬟婆子離得遠要伸手已晚了,她就這么跪在了地上,逢沈月淺閑散慵懶的走近,一臉慌張驚恐,“祖母,您給阿淺行如此大禮,折煞阿淺了?!?/br> 嘴上急切,扶她的手卻慢悠悠的伸出來,王氏抬眸就見她嘴角揚起喜悅的弧度,怒火難平,拍掉她的手,自己爬了起來,手臟了,往沈月淺衣袖蹭了蹭,火氣更甚,大夫說她要臥床靜養,現下的情形,如何有靜養的心思? “盧平,你好大的膽子,先是對大少爺拳腳相踢,后又對我不敬,這種奴才如何能留在府里?來人,將盧平送去官府,請京兆尹代為處置?!崩頼ama已上前扶著她,王氏不擔心再出丑相,死盯著盧平。 盧平身形未動,朝沈月淺的方向磕了個響頭,將屋里進賊的事說了。 薛氏聽得急了,打斷他的話,“未遠乃二房長子,要什么問二夫人拿便是,何須偷?分明是你信口雌污蔑他……”又看著沈月淺,“阿淺,這種奴才留不得?!?/br> 沈月淺不為所動。 盧平給旁邊丫鬟遞了眼色,幾個粗使丫鬟起身抓住沈未遠手腳,從頭到腳搜索起來,沈未遠不自在的拱了拱身子,腦子清醒了許多,他未得逞,不怕她們搜出東西…… 然而,事實勝于雄辯,竟真從他腰帶間搜出了“贓物”,洪夫人送給沈月淺的金釵。 不止他,薛氏和王氏也驚住了,金釵來歷她們是知曉的,暗地里嫉妒過許久,王氏更恬不知恥的拉下臉問周氏借來看,周氏以洪夫人讓沈月淺下次戴著去洪家為由拒絕了。再見這個,不成想是這種局面。 丫鬟小心翼翼地低頭,雙手將金釵奉到沈月淺跟前,沈月淺接過后,意味深長的晃了晃,“大哥是何意,白日你提起我就說過,金釵不能贈人,沒想著你竟然會趁夜深人靜時自取……” 她說得含糊,在場的人哪不明白她是顧忌沈未遠臉面,沒將行竊二字說出口而已。 沈未遠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晃著頭,臉上臊得通紅,看著下人們眼中的鄙夷不屑,他只想逃離這個地方,想著,他便如此做了,拔起腿,搖搖晃晃地往外邊去。 反應過來的薛氏要追已是來不及,臉上青白交接地瞪著沈月淺,沈未遠一跑,更是坐實了偷竊的罪名,以后在府里如何抬得起頭來? 沈月淺面無表情的回視薛氏,調轉視線,冰冷道,“今晚之事不許透露出去分毫,以后不管誰進云錦院都要經通稟后才可放行,盧侍衛護院有功,賞五十兩,其余人賞十兩,銀子從公中出?!闭J真地看著盧平,“以后,云錦院的安危交給你了?!?/br> 盧平心中一喜,高興道,“奴才定會盡心盡力看好院子,不讓一只蒼蠅飛進來?!睆娜T不起眼的侍衛回到內院護衛,身份天差地別,小姐,真沒讓他失望。 王氏心里跟卡了魚刺似的上不上下不下,胸口犯疼,“反天了反天了……” 沈月淺接下來的話更是不留情面,“祖母若覺得賞賜少了只管往上加,若覺得多了,明日我便將這件事告之京兆尹,他處事公正……” 薛氏哪敢讓這件事壞了沈未遠的名聲?扯著王氏袖子,半強迫的拉著她走,“娘,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回去歇息……” 王氏恨其不爭,卻也明白只好由著她來,不過,目光狠厲地望著沈月淺,恨不得擱她的rou喝她的血。 出了院子,背后猛地傳來一句冷冰冰的話,王氏步伐一頓,后背冷汗涔涔,僵直著脊背走了。 躺在床上了,耳邊還縈繞著沈月淺不待一絲感情的忠告,“誰打二房的主意,我讓她生不如死……” 明月看得滿臉喜色,早給她們點顏色,夫人也不會遭那么多的罪,轉過身子,腳步輕快地走了。 而離她不遠處的假山后,一人正趴在上邊,一字不漏的將剛才沈月淺的話記下,暗暗嘀咕,如此睚眥必報的性子,誰惹著她,可有得受了,虧得主子擔心她受了委屈,杞人憂天。 待院子沒動靜了,他才矯健的走了出來,月光照在臉上,眉宇斯文,容貌儒雅,動作卻甚是粗獷,捶了下胸口,闊步朝小門走去。 ☆、第012章 出乎意料 路上,文貴暗暗琢磨著從沈府聽來的話,心底不屑,沈府在京中乃新貴,沈懷淵死后,沈府又被打回了原形,宅子小,里邊的腌臜事卻不少,兄弟鬩墻在大宅中時有發生,兄妹暗中較勁的卻是少見…… 轉過三條街,文貴熟門熟路的從一處小門抬頭挺胸而入,惹得守門婆子不滿,“這么晚的時辰跑到哪兒野去了?” 文貴挺直的脊背耷拉下來,討好道,“幫將軍辦事去了,將軍還等著我回稟呢!” 語聲落下的同時,人快速穿過鵝卵石鋪成的甬道,腳下生風地跑得沒了影兒,徒留一聲氣急敗壞的嗔怪。 白墻黑瓦,八角飛檐的宅院中,男子臨窗而立,骨節分明的手指散漫的輕敲著窗欞,月光投注在他身后的陰影愈發高大挺拔,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盛滿了光華,聽完文貴所說,他仍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姿勢都未調整分毫。 “將軍,可要如上次般,將這件事散播出去?”上次沈太夫人不喜二房之事引起效果不錯,文貴對對自己的辦事效率頗為自得。屋子里如死一般寂靜,文貴垂首,心底犯嘀咕,自家主子這次回京后性子大變,原本話就不多,今時,愈發不愛張口了,平時就碰著沈府的事消遣兩句,今天怎么兩句都沒了? 等得腳都站麻了,文貴才聽到簡短低沉輕描淡寫的一個字,“嗯?!?/br> 沈月淺一覺醒來已日曬三竿,玲瓏端著早膳進屋時,沈月淺才驚覺肚子餓了,菜色清淡,一碟三絲,一份拌黃瓜,一籠蒸餃,人逢精神食欲好,連著吃了好幾個餃子才擱下筷子,瞅著一側欣喜若狂的玲瓏,擦嘴問道,“大少爺人呢?” 沈未遠承不住事,被人冤枉一時半會也回過神來,昨晚羞憤難擋,十天半月不敢出現在她跟前了。 玲瓏給旁邊收拾碗筷的小丫鬟打手勢,示意她們退出去,湊到沈月淺跟前,小聲道,“昨夜大少爺留宿青樓,與刑部劉侍郎家二少爺起了沖突,大少爺身邊沒小廝,雙方爭執沒討到便宜,天明,被劉二少爺扒光了衣衫仍在大門口,而且,小姐……”說到這里,她頓了頓,遲疑道,“外邊傳大少爺監守自盜偷夫人首飾的事,工部尚書以大少爺品行不佳為由,免了他在工部的官職呢?!?/br> 沈未遠官職雖低,卻也是靠著沈懷淵關系來的,靠父輩蔭蔽得來的官職不似實打實的科舉,尚書有任免的權利,沈未遠這次真栽大跟頭了。 沈月淺高興的同時又蹙起了眉,她警告過不準將事情泄出去,王氏薛氏那邊護沈未遠得緊,自不會將事情鬧到外邊,那又是誰? “可打聽到消息從哪兒出來的?”沈月淺心中憎惡沈未遠,可現下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名義上沈未遠是二房的人,他臭名昭著無所謂,她與小七還要名聲,爹的爵位是小七的,小七的名聲不能受連累了。 玲瓏訝然,她以為是小姐暗地讓人散出去的,猜測道,“會不會是三夫人?” 在沈府周氏不討太夫人喜歡是因為生不出兒子的話,羅氏不討喜則全因為羅氏一張臉了,容貌嫵媚,妖嬈多姿,略施手段迷得三少爺團團轉,三少爺更是長年被羅氏踩在腳底,不敢忤逆半句,太夫人怒其窩囊,面上沒少給羅氏甩臉色。 沈月淺凝眸沉思,羅氏長得好看可骨子里卻軟得很,能讓沈懷康言聽計從,到了王氏跟前只敢暗惱于心罷了,這件事牽扯到大方二房,羅氏慫恿下邊幾個庶女傳出去有可能,自己是沒膽子說的。 可沈府說大也不大,除了她還有誰跟大房過不去? 照顧太夫人一宿沒睡的薛氏一早聽聞長子被人扒光了扔在門口不算,行竊一事被流了出去,連帶官職也沒了,一口氣沒緩過來,暈了過去,醒來朝著梧桐院的方向破口大罵,揚言沈月淺出爾反爾,將來不得好死。 經過夜里一事,府里下人也摸到點風向了,對二房態度恭敬了不說,稍微有風吹草動,給沈月淺報信的人一批又一批…… 故而,得知王氏也暈過去了,沈月淺心情更好了,在周氏屋里用過午飯,回屋小憩半刻鐘后,叫玲瓏硯筆磨墨,坐在窗下凳子上,畫畫陶冶性情。 好幾日沒收到王氏的信,小王氏急躁不已,得知沈未遠被人扒了衣服又因行竊被免官職閑賦在家,小王氏胸口堵得厲害,這些年她與沈府走動得勤,沈未遠名聲不好了,下邊兒子兒媳對她目光也變得怪異起來,小王氏被逼無奈,只得來沈府問問緣由。 王氏躺在床上,難掩憔悴,蒼白著臉,疲憊道“嫁妝她們自己拿著,人老了不得不服輸了……” 輸給一個十歲的黃毛丫頭,王氏不甘心也沒法子,聯想管家稟告盧平領人問他拿賞銀一事王氏心疼不已,一百多兩銀子送了人一點好處沒撈到…… “你就這點出息,她一個丫頭總歸是要嫁人的,你怕她做什么?”若不是時機不對,小王氏定要說幾句風涼話,下邊適婚的孫子孫女無人問津,兒子兒媳對她極為不滿,若再受了沈府牽連,她能動的時候還好說,將來不能動彈了,只怕被折騰得生不如死,故而,語氣稍緩,“你別泄氣?!?/br> 王氏有苦難言,“我與你說,那丫頭可不如表面好對付,看似嬌滴滴單純善良,骨子里毒辣著呢,未遠不也吃了虧?” 沈未遠已將被人陷害之事與薛氏說了,如此殺伐果決的性子,王氏也第一次遇著。 “她不會被鬼附身了吧?我之前來沈府時她笑容明艷的站在周氏身側,哪有你口中說的陰森?” 沈月淺容貌姣好,肌膚白皙如雪,杏眼含春,一顰一笑灑脫恣意,見慣了知書達禮,舉止得體,中規中矩的小姐,偶然見著位揚嘴露出八顆如雪般牙齒的笑,誰都會禁不住被吸引。 王氏聽她說起,盯著小王氏,皺眉沉思,相較之前,沈月淺卻是透著不同尋常,憶起清冷黑夜中她的語聲,王氏身子一哆嗦,神色大變,“怎么辦?” 小王氏扭頭看向梧桐院的方向,舒了口氣,繼而嘴角輕揚…… 沈月淺沒空關心王氏和小王氏密謀什么了,之后幾日,沈未遠守孝期間貪慕名利占著工部職位不放已屬于理不合,流連青樓更是對長者不敬,縱然被免去官職,仍免不了御史臺的人彈劾,沈未遠藏在屋子里,一步都不敢出了,而她,沒了人打擾,專心準備小七滿月之事。 滿月這日,艷陽高照,周家送來了許多禮物,臨近秋闈,周老太爺忙的事多,幾個舅舅也要忙著打下手,故而,只來了周家兩位夫人和下邊的幾位小姐。 沈月淺難得在發髻別了一只漢玉白的簪子,舉手投足間氣質變得愈發脫俗沉穩落落打方。 云錦院是沈懷淵布置的,茂林修竹,假山樓閣,怪石嶙峋,頗有意境。 沈月淺早早的侯在門口,聽著一群人腳步聲近了她臉上漾出了喜悅的笑,丫鬟簇擁著兩名夫人款款而來,左邊婦人身形高挑,瓜子臉,柳眉大眼,一襲青灰色萬壽圖案的拖地長裙裹身,素凈而不失素雅端莊,右邊婦人臉型微胖,一雙眼襯得臉生動婉約,十分耐看。 那便是她大舅母和二舅母了。 見著沈月淺,二人也高興,綻出一抹笑,快速上前拉著她的手,“阿淺過得可好?” 沈府除卻周氏,少有人關心她,這是沈月淺重生后,第二個關心她過得好不好的人,第一個是周氏,為人母,周氏對她盡心盡責,別的小姐有的東西她從來不缺,她以為除了周氏皆是對她虛情假意的人,此刻聽著關切的言語,當即眼眶微熱,眨了眨眼,憋回眼角的濕潤,悶聲不言地搖著頭。 余氏看得心疼,掏出帕子輕輕點著沈月淺眼角,輕柔道,“大舅母知你日子難受,以后遇著事,差明月回周府,大舅母給你和你娘做主?!?/br> 沈府的事情她們也聽說了,周氏未出嫁在周府受盡恩寵,不成想年紀輕輕死了丈夫,婆婆又是不好相與的,有人甚至暗地嘲笑老太爺為朝堂選了一批批官員,到自家閨女親事上卻識人不清被人糊弄毀了女兒一輩子。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 沈月淺吸了吸發酸的鼻頭,斂下情緒,手順勢挽上余氏,“娘洗漱好了,正等著兩位舅母呢,快進屋吧?!?/br> 沈月淺對兩位舅母并不熟悉,上輩子,周氏死后,她懵懂不理事,受沈未遠影響,極為疏離周家人,今時有了機會,她想好好了解她們。 余氏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沈月淺手背,兩個月不見,沈月淺性子安靜了許多,沒了遮風擋雨的肩膀,她看上去愈發剛毅了。 收回目光,手指慢慢滑向她瘦了一圈的臉,無奈道“未遠那孩子也算看著長大的,不成想性子成了那樣,前兩日參加長公主府的宴會得知了一件事,我與你說,你自己琢磨著辦……” ☆、第013章 蠢得可憐 消息是和劉家走得近的錢夫人傳出來的,去年,錢夫人為小兒子去南山寺排第一柱香,被余氏娘家弟妹領了先,得知錢少爺危在旦夕,她勸著將第一柱香讓給了出去。 余氏湊到沈月淺耳邊,小聲道,“劉侍郎最是護短,又和御史臺走得近,你大哥這次兇多吉少,你心里有個數……你大哥最近行事詭異……” 沈懷淵死后,沈未遠該丁憂三年,怎會繼續留在工部?奈何工部尚書口風緊什么都探究不到,又不可能拿著這點小事問更上邊的人。余氏和周伯槐一說,周伯槐猜測沈府有人做了手腳。 “沈府的事我不便插手,你和你娘商量商量,舅母知道你心底是有主意的,你比你娘強?!敝苁闲宰訌膩砭褪堑眠^且過,擱旁人家這種性子不能再好,擱沈府,卻少了份魄力。沈月淺則不同,單憑臨安堂那位沒出來找麻煩就看得出一二。 沈月淺蹙了蹙眉,難掩嘲諷,余氏暗示得再顯然不過,薛氏打的好算盤,爵位沈未遠撈著,人還是大房長子,人心不古,她要沈未遠一樣都撈不到。斂下思緒,感激的點了點頭,“謝謝大舅母?!?/br> “今時不同往日,你和你娘還有靠山的?!庇嗍辖K究沒將沈未遠不是她親生大哥說出來,若她看得通透,借著這件事順理成章的將沈未遠趕出二房,小七便是她和周氏的依靠,若她不懂其中厲害,暗示得再多無非對牛彈琴。 余氏認真看著她的神色,滿意的笑了…… 周氏抱著小七候在門口,一身灰白色芍藥纏枝的緞裙襯得眉目如畫,淺笑嫣然美兮盼兮,平心而論,周氏姿色出眾,皮膚細嫩如嬰兒,身段窈窕如少女,容顏清秀氣質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