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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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放開她時,手還捧著她的臉蛋。她的臉熱熱的,肌理細膩,又軟又彈,滿滿全是膠原蛋白。他用拇指肚輕輕摩擦她的臉蛋,那觸感很美好。 兩人的氣息都還凌亂著,陸笙的眼睛蒙著一層水光,晶亮瑩潤,眨眨眼睛,看著他。 “陸笙,”南風捧著她的臉,壓低聲音說,“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你自己?!?/br> “嗯?!标戵峡粗阱氤叩哪橗?,看著他精致的眉眼,她還有點意亂情迷呢。 南風的手向下滑,左手扶著她的肩膀,右手扣在她心口處。他說,“你要記住,一個偉大的球員,最強大的地方不在手上,而在心上?!?/br> 他說的不是大運會,也不是大滿貫。他說的是一個偉大的球員。 偉大的,球員。 這幾個字讓陸笙的心房隱隱發燙,仿佛虔誠的信徒在仰望圣光,竟有一種落淚的沖動。她點了點頭,將這句話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間。 ☆、第 75 章 以毒攻毒 t市體育頻道選擇為陸笙和南歌的決賽進行現場直播。 大運會比賽項目繁多,每一個都進行直播當然不可能。在選擇直播項目時,本地的媒體們會對本市的運動員們給予更多關注。網球女單決賽里兩個球員都是t市人,這塊金牌已經是t市代表隊的囊中之物,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自然更容易被關注和討論。 決賽前,賽會官網上做了個簡單調查,調查顯示,認為南歌會在決賽中勝出的網友占了53%,而支持陸笙的則占了47%,雖然南歌稍有優勢,不過兩人支持率差距不算太大,這倒是出乎一些專業人士的意料。 直播開始前,主持人問解說員的看法。解說員謹慎地只是對調查結果給出了一個解釋:“南歌是典型的底線進攻型選手,正反手都不錯,一發球速已經接近幾年前的喬晚晚了。最關鍵的是,她在這次比賽中表現了勢如破竹的氣勢,可以說狀態絕佳,手很熱。所以支持她的人相對多一些?!?/br> 主持人心想,這不是廢話么……然后主持人微笑著問,“那么陸笙呢?” “陸笙的狀態就有點飄忽不定了,如果發揮好了的話,比賽也會比較有看點,鹿死誰手還未可知?!?/br> 主持人不想聽廢話,不依不饒地問:“單純地分析兩個人的技術呢?孰優孰劣?” 解說員心想,這人真不會聊天啊……然后解說員微笑著說,“她們倆的技術是沒有可比性的,因為是不同的風格。南歌是進攻型,殺傷力比陸笙大,陸笙是防守反擊型選手,穩定性比南歌強。她們各有優長,關鍵還是看誰能更好地揚長避短吧?!?/br> 主持人點了點頭,“好。本場比賽呢也有許多網友在我們體育頻道的官方微博上進行熱烈討論,現在讓我們看一下?!?/br> 官方微博的留言數量其實有點凄涼,前線小編好不容易截夠兩個屏幕的圖,主持人看到屏幕上除了正兒八經的分析,還有一些這樣的: ——我在來看妹子的,陸笙好漂亮【心】【心】【心】。 ——這腿夠我玩一年。 ——小編你能幫我問一下陸笙身材是怎么練的嗎?腿長就算了,為什么她的腰可以那么細? ——陸笙有男朋友嗎?請如實回答。 ——回樓上,有,是我。 ——樓上死開,陸笙我媳婦。 …… 這些偽球迷真顏狗的言論讓主持人有一點小尷尬。幸好畫面很快切掉了。 不過,現在他終于明白陸笙那47%的支持率是怎么來的了。 說話間,運動員進場了?,F場進行一番運動員介紹之后,電視臺的攝像鏡頭在全場觀眾里掃了一下,許多觀眾的面孔飛快掠過,解說員突然對導播說,“等一下。倒回去,倒回去看看。距離陸笙比較近的觀眾席,前排,穿黑t恤那個,看一下?!?/br> 攝像師照做,把鏡頭定格在穿黑t恤的人身上。精致而不失俊朗的臉龐,細長漂亮的眉眼,顴骨下一道細細的淺色疤痕。那人似乎察覺到攝像機的偷窺,朝這邊望了一眼。 解說員失聲道:“這是南風??!” 南風。 這個名字,在一切與網球行業相關的從業者心中,是有著絕對分量的。哪怕當年他空難之后銷聲匿跡,一去經年,杳無音訊,哪怕花團錦簇的體育新聞與層出不窮的體壇巨星如車輪般滾過,在人們心中覆蓋了一條又一條車轍,仿佛他早已被這個世界淡忘??墒菑哪菐啄曜哌^來的學網球的人、癡迷網球的人,他們心中都曾有過一個南風夢。 夢境永不死,只是漸凋零。 解說員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于是平復一下心情。主持人借著這個機會給觀眾們科普了一下南風,并且說了一個小八卦:現在風聞南風和省隊還有一些聯系,他這次來,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主持人沒說是什么八卦,主要是這個八卦他自己也不是很信。南風消失這么多年,圈子里還是很認他這個牌子,所以總是會發生拉著南風炒作、踩著南風上位之類的新聞,大家已經形成免疫力了。而且南風就是t市人,因此這種情況在t市尤其常見。但凡和南風有關的八卦,t市本地的媒體通常都沒什么反應。 誰能想到這次是真的呢…… 現場鏡頭也不好意思老停在南風身上,往左右挪了挪,給了徐知遙一個鏡頭,還有李衛國。丁小小也來了,姑娘長得漂亮,于是也得到了一個鏡頭。 李衛國坐在南風身邊,徐知遙和南風之間隔著一個丁小小。丁小小捏著拳頭說,“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 南風:“閉嘴?!?/br> 丁小?。骸拔揖褪遣婚]嘴!” 南風扭臉不搭理她了。 徐知遙不好意思說。他自己打比賽從來不緊張,這會兒看陸笙比賽,竟然有點緊張了。 這邊陸笙和南歌練了幾拍子,正式開打。練球的時候陸笙就感覺南歌的狀態很熱了,這大概是專業球員的直覺。她抿了抿嘴,告訴自己,勇者不懼! 許多道理我們其實都懂,可是真正應用在自己身上時,往往不那么靈。 第一個發球局是南歌的,南歌的發球又重又狠,陸笙站位靠近中線,看到一點黃綠色飛速襲來,越來越大,那一瞬間她晃了一下神,就是這么一晃神的功夫,她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機,網球飛向外角,那個距離,她跑也來不及了,于是干脆只挪動了一下腳步,便收起姿勢。 發球有效,得分。 第一局,第一球就被人打了一個漂亮的ace,實在太打擊人的氣勢了。 陸笙有點沮喪。她知道自己不該沮喪。在這樣的場合,面對這樣的對手,這個她最希望戰勝的對手。 她收拾一下心情,重整旗鼓再戰。雖然一再做心理建設,但剛才那個ace球確實對她造成了一點影響。賽場上高度緊張,壓力巨大,往往一點細微的影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這一局陸笙打得有些掣肘,南歌干凈利落地保發了。 休息時陸笙看了一眼南風。兩人離得不算遠,她視力好,甚至能看清他的目光。那目光還是一如往常的溫和,帶著點淡淡的縱容。她想到他剛才對她說的話,便暗暗告訴自己:我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 她帶著這樣的想法再次走上球場。 這一局打得有些艱難,兩人打了三次ad,但陸笙終究是把發球局保住了。 第三局,南歌保發,把局勢打成2比1。 李衛國問身旁的南風:“你怎么看?” 南風看著陸笙的身影,淡淡答道:“她沒打出士氣來?!?/br> 李衛國搖了搖頭,“我看就是因為你坐在這,要不你還是走吧?!?/br> 南風也有點無奈,“再看看?!?/br> 徐知遙說:“其實不能全賴師妹,我感覺南歌手太熱了,打到現在沒有主動失誤,要不要這么犀利……她是不是嗑藥了?” 李衛國臉一板:“不要亂說!” 嗑藥這種問題事關一個運動員的尊嚴,李衛國不能允許徐知遙亂講話。徐知遙雖然已經離開省隊,到底和李衛國有著師徒情分,所以李衛國可以放心大膽地教訓他,他也不回嘴。 此刻又到了陸笙的發球局。陸笙表情平靜,內心卻經受著無比的煎熬。她不是沒嘗試過,每次南風來時,她都試過把注意力從他那里拉過來??墒撬坪豕懿蛔∽约旱臐撘庾R。如果你無法控制地喜歡一個人,那么你一定會無法控制地在意他。他出現在哪里,你的注意力就在哪里,不管你怎樣集中精神,總是會留一絲意識在他身上。 那幾乎成了一種本能。 而這一絲遺留的意識,卻是至關重要的,因為缺失了它,就不是百分百的專注。 賽場上不能百分百專注,意味著敗局已定。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做不到! 為什么就是做不到! 陸笙一邊無力,一邊自責,一邊告訴自己要專注,一邊又無法擺脫潛意識里的枷鎖。她很煎熬,很痛苦,那感覺,像是自己在撕扯自己的靈魂。 在這樣糟糕的情緒下,她幾乎毫無意外地丟掉了這個發球局。 觀眾席上,李衛國又勸南風:“你走不走?” 雖然李衛國覺得陸笙和南歌的賭局很任性,但他是陸笙的教練,當然要向著自家徒弟。這會兒還是很希望陸笙贏球的。 南風嘆了口氣,“人想要蛻變,必定要經歷巨大的痛苦?!蓖瑯由頌榍騿T,他知道她此刻有多痛苦。 李衛國:“你走不走?” “我今天可以走,明天呢?后天呢?她總要改變的,不能一直這樣?!?/br> “要不你這次先走?下次我們再考慮讓她改變?” 南風想了一下,搖頭:“這次機會不容易。巨大的比賽壓力,是難得的挑戰,也是難得的成長機遇?!彼f著,低頭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語道,“小朱怎么還不來?!?/br> “那是誰?” “我的助理?!蹦巷L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簡單粗暴地說,“二十分鐘內不到,你就永遠不用來了?!?/br> “喂喂喂老板我真的堵車了您先不要掛……” 嘟——已經掛了。 李衛國覺得,電話那頭的小朱大概也經歷著巨大的壓力…… 小朱果然在第二十分鐘的時候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這個時候陸笙已經輸掉了第一盤比賽,正坐在休息區垂頭喪氣的。小朱跑得好快,狗攆兔子一般,靈敏地在觀眾席間的過道上穿梭。終于跑到南風身后的座位上坐著,喘著粗氣說道,“老、老板,我、我來了。請、請不要、開掉我……” 丁小小覺得很神奇,看一眼滿頭大汗的小朱,再看看南風,奇怪道,“你這老板真奇怪。自己看比賽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逼著員工看呢?” “閉嘴?!?/br> “……你就不能換個詞嗎!” 小朱擺擺手,“美女你誤會了,我是來送東西的?!?/br> “送什么?” 小朱拍了拍懷里一個鼓囊囊的藏藍色大背包:“愛心公告牌?!?/br> “……什么?” 小朱把背包拉鏈拉開,一邊討好地對南風說,“老板,全是按照您的吩咐,這都是我女朋友和她閨蜜幫忙搞的,女孩子最懂女孩子了?!?/br> 南風看到陸笙要抬頭朝他看,立刻向后伸手:“拿來,快?!?/br> 這邊陸笙低頭喝了點果汁和飲料,她思考了一下,決定讓南風先離場一下。其實對于怎樣應對南歌這樣的對手,她的思路很清晰,只可惜狀態不如對手好,才被壓制住,沒機會施展。陸笙覺得,如果南風不在,她至少還有勝機的。 她抬頭,要對南風說話,卻看到南風把一個白底黑字的方形手牌舉在面前,手牌擋著他的臉,只露出帶笑的眼睛。 手牌上寫著幾個大字:女神你是在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