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 戚楠只想安安靜靜地看個劇本,哪想就是這么簡單的愿望也不能如她所愿,因為某人一錯不錯的盯梢似的打量。 實在做不到將這人的視線屏蔽在外,她“啪”地一聲把劇本重重地合上,抬起頭來,堆砌起虛偽的微笑:“宋總,您再看我可就要收費了啊?!?/br> 宋奕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無禮,出言辯駁道:“長一張臉不就是讓人看的?!?/br> 戚楠道:“我以為超過了一個時限過后就不算‘看’了,是觀賞,就和觀賞畫展廳里的畫作一個樣,是要收費的,而你這種行為無疑屬于流氓地痞的霸王行徑?!?/br> “……”宋奕裝作沒聽到,面色自然地換了個話題,“據說袁導很是賞識你,還因此為了你改了劇本?!?/br> “我倒覺得改劇本一事是因為宋總您霸占了某人太多時間,導致她進劇組以來……表現平平?!逼蓍粢獾街車簧偃素Q著耳朵聽壁角,于是到了嘴邊的話出口時柔化了不少,算是給蘇煙留了幾分面子。 然而,就算如此,這話飄進了蘇煙的耳中,也依然讓她倍感難受,她覺得很難堪。 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宋奕的回答—— “是這樣嗎?那倒是我的錯了,看來以后我得少找她,免得耽誤她的工作?!?/br> 蘇煙有些慌了,她不由得扯了扯宋奕的袖子:“不不,我沒覺得是耽誤,我……”面對這么人,就算是她也做不到低聲下氣的哀求,盡管在幾天前,她已經這么做過了。 宋奕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對她輕聲道:“聽話?!?/br> 蘇煙有些絕望。是的,在她看來,如果宋奕減少了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很快就會忘了她,要知道宋奕許許多多的前任就是這么被他淡忘了的。 她好不容易才讓他回心轉意,卻被戚楠一句話就給破壞掉了,她怎么能這么對自己?! 戚楠不知道蘇煙心中所想,她只是不想看到這兩個人在自己面前膩歪,趁著他倆說話,和云詩詩悄悄離開了。 ——她得另找一方凈土看她的劇本,沒時間搭理那只行走的丁丁。 ☆、第18章 交易 戚楠沒想到宋奕這只丁丁還是只言出必行的丁丁,從那天后,他再也來過攝影棚找蘇煙,如果不是媒體捕捉到了他一系列形單影只的蕭索身影,戚楠幾乎都要認為他已經拋棄蘇煙另尋新歡了。 當然,戚楠并不關心宋大少的私生活,她是被迫關注的,只因宋大少特別受媒體的青睞,關于他的報導實在太多。 這幾天,戚楠自覺地擔起了照顧受傷的容呈的責任,只是她的盡心盡責在楊航看來別有一番見解。他曾經在戚楠離開酒店的時候這么調侃自己的上司: “戚小姐挽留先生的方式真是特別?!?/br> 容呈不說話,因為自己在戚某人的照顧下,傷口愈合緩慢,真的應了楊航的話,是個特別的挽留方式。 不過,盡管如此,在蹲了一周的酒店之后,他頭上的傷還是漸漸好了。 于是,這一天,回到酒店的戚楠看到的就是完完整整,頭上沒有任何修飾品的容呈。 戚楠見此心中悵然。 容呈覺察到她心情低落,所以在晚餐的時候,他破天荒地給她夾了一次菜,他的這個暖心的舉動打開了戚楠的心扉,讓她覺得她可以對著這個男人暢所欲言。 她覺得可以把自己的滿腔惆悵傾訴給他聽,她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我覺得好遺憾啊,容容?!彼淹肜锼麏A給自己的菜干干凈凈地吃了,這才接著道,有些幽怨,“容容,你怎么能這么快就拆了白紗了呢?” 容呈默默地用著餐。 戚楠心事重重地狠扒了一口飯,然后把碗筷擱下,正襟危坐:“容容,我……” 她欲言又止,容呈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 戚楠在這一眼中得到了鼓勵,于是接著道:“我還沒在你的頭上纏過保鮮膜呢,我和容卓約定好了,我要是能照下這樣的照片,他就把他投資的一家玩具公司的股份轉給我,你家小卓子對你的腦袋是不是和超市里的封裝大白菜一個模樣很感興趣呢!” 容呈:“……” 這天晚上戚楠被她的傾訴者拒到了門外。 一定是她的心扉敞開得太徹底了!有的時候人生還是需要秘密的,她想。 除此之外,她的傾訴還產生了一些衍生影響,比如說,遠在m市的容卓接到了自家小叔的電話,第二天就背著行囊遠赴窮山惡水的z市打磨去了。 戚楠聽聞此事,為容卓的成長頗感欣慰。她欣慰又惋惜,惋惜一代網游高手就此隕落。 在戚楠被容呈列在了“拒絕靠近”的名單上的第二天,戚楠在他的門外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她對著電話另一頭的容呈道:“叔啊,你想要在走之前都不見我了嗎?” 她的聲音輕輕的,是真的悵然。 沒多久,門開了。 戚楠看著門后的人,掛了電話撲上去抱住他,隨即得意地大笑:“小樣,你以為你真能攔住我嗎?我還不是想碰你哪兒就碰你哪兒!哈哈!”她笑得那樣開懷,就好像剛才從電話中傳過去的悵然只是錯覺。 容呈看了她好一會兒,隨后無聲嘆了一口氣:“進來吧?!?/br> 進了房間的戚楠潑猴一樣在他屋里搗亂。 容呈就坐在床上看自己的書,也不理會她。沒了興致的戚楠撲到他腿上,搶過他的書看了幾眼,見其內容晦澀難懂,瞄了幾眼就沒了興趣,又放回到他的手上。 “容容,你什么時候走?”在他接過書的時候,她問。 容呈不可能一直呆在明島,如果不是因為這次事故,他早該離開了,而現在,事故受傷也不能再成為他留下來的理由了。 戚楠心里跟明鏡似的,她知道他即將離開了,或許明天,或許后天,總之不會太久。 “你什么時候走?”她這么問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不舍的。 不可否認,她深深依賴著容呈,因為沒有誰給過她像他那樣的陪伴。 戚楠在處理一件事情的時候,很少會這么拖泥帶水不干不脆,容呈成為了她的例外。她明白,從她提出離婚那刻起,她就應該做好失去他的陪伴的覺悟,然而,她做了一件錯事。 或者說,從踏進這個酒店起,她就一直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容呈這個人帶給她的感受是極為復雜的,一方面,她像癮君子一樣迷戀著他的溫度,不舍得放開他;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太過孤注一擲的依賴會把她置于進退維谷的絕境。聯姻這個字眼時常會讓她覺得恐慌,她害怕自己依賴的那個人隨時都能離她而去,而自己正在做的只是一件飛蛾撲火的蠢事。 她看起來活得比大多數人都要隨性自由,但那只是表面,內心里她比誰都沒有安全感?;蛘哒f,因為想要保護這個沒有安全感的自己,她將自己偽裝得很好。 因為害怕受傷,所以選擇遠離。 但她高估了自己。當她回到以前的生活的時候,她竟不再習慣孤身一人。 因為害怕寂寞,所以她回來了。 “容容,你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呀,上一次你一聲不響就走了,讓我的餞別禮物都沒來得及送出去?!逼蓍恐p手抵在床上的支撐撐起上半身,勉強與容呈的視線持平,“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禮物?” 容呈配合著她問:“什么禮物?” 戚楠身子稍稍往前傾,在他側臉來了個響亮的吻,她半瞇著眼,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表情,解釋:“當然是來自未來影后的送別之吻,是不是覺得賺到了?哈哈!” 容呈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他略顯遲疑地抬起右手,落在她的發上。 “別笑了?!彼f。 只輕輕一句話,戚楠臉上的笑便漸漸消失了。 ——這一刻,她有種被人看穿心思的狼狽感。 容呈沒有嘲諷她低劣的偽裝,他甚至有些后悔當面拆穿她,迫使這個習慣了偽裝的女孩露出柔軟的真實的自我。 他有些心疼看到這樣的她。 “上一次不告而別是我錯了?!彼f道。 戚楠不說話。 容呈的手往下移,搭在她的腰上,隨后稍一用力把她拉近自己,這個時候,被看破心思的戚楠柔軟得不可思議,她乖順地跌入他的懷中。 “容容……” 容呈截斷她的話,道:“戚楠,我們在一起……試試?” 聽得出,他在剛開始說這話的時候夾雜了些猶豫,然而話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堅定。 他的話落下時,屋子里靜得仿佛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戚楠驚愣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容呈胸前的小片衣服上,卻早已沒了焦距。 她只是怔愣地看著。 良久,她的指尖動了動。 “好?!彼f。 容呈心底涌上難易忽略的喜悅,這讓他相信這個由他提出的但自己都有些驚訝的交往請求不管正確與否,此刻他的心底是滿足的。 然而對于戚楠來說,答應請求不到半個小時她就后悔了。 此時她正枕著容呈的腿玩手游,游戲小人兒反應不及被對手削得只剩個血皮兒,下一秒就躺尸了在地,對手站在她灰白的“尸體”上耀武揚威。她受了刺激,被腎上腺激素左右了許久的大腦瞬間清醒了。 她把手機一丟,鯉魚打挺似的坐了起來。 容呈正在看書,注意到她的舉動后,連頭也不抬,伸手就從邊上倒了杯水,試了試溫度后遞給她。 ——在過去半個小時內,她數次以喝水為借口sao擾正在看書的他。 戚楠條件反射地接過來,杯口抵在嘴邊又頓住了。 見她沒有喝,容呈又懶懶地問:“不是28c?哦,那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將就吧?!?/br> 戚楠嘴角一抽:“我沒想喝水……還有,我是那么無理取鬧的人嗎?” 容呈抬眸看她一眼,眼中寫著倆字—— 你是。 戚楠默了默,毅然決定強勢翻過這個話題,將自己坐起來的目的拎了出來:“容容啊,你和我說說,我之前都和你說了些啥來著?” 她總覺得自己的大腦在過去半個小時內被腎上腺激素給控制住了,不清醒得很,導致她做了一些無腦的事,說了些沖動的話!這些都有違她的本心! 這是她必須得正視的錯誤! 她咽了咽口水:“容容,我有和你說什么了嗎?” 容呈輕飄飄地看她一眼,薄唇輕啟:“我想睡你?!?/br> 戚楠護胸瞪眼:“不給睡!” 容呈輕描淡寫:“你說‘我想睡你’?!?/br> 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