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節
魏西溏伸手托腮,看了他一眼,點頭:“也好,那便請上來吧?!?/br> 一群容貌美麗的女子進來,排開彈樂,還有一人中間獨舞。 那樂曲魏西溏熟悉,不過就是當年在大豫王宮內二人常聽常彈的曲子罷了。 魏西溏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覺得好聽呢,如今再聽,只覺亂糟糟的。 她擰了下眉頭,東方長青還在那邊一直觀察她的表情,也看到了她臉上的不耐,于是他問:“陛下可是覺得不入耳?” 魏西溏笑了下,抬眸看著他道:“許是年紀大了,對什么都沒太多興致,以前朕聽的時候,到覺得不錯,只是到了如今再聽,不過爾爾?!彼龂@口氣,道:“許是朕年歲大了吧?!?/br> 東方長青垂眸,臉上的笑容略僵,半響他笑道:“陛下年輕貌美,如何就是年歲大了,這讓下面一眾老臣倒是無顏以對了?!?/br> 魏西溏還是懶懶的模樣,對于第一天的會面表現出興致缺缺的模樣,這等表面功夫,她素來厭煩,只是礙于對外的名聲,才如此忍耐罷了,只是這會,她這耐性便是到了頭,聽了一陣樂曲后,她便開口:“朕看這樂曲也聽的差不多了,朕被吵的頭的疼,帝君以及諸位大人繼續,朕先行一步?!?/br> 東方長青猛的抬頭,“陛下這是要回去歇息?” 下面的樂聲停了,魏西溏已經站了起來,道:“正是如此?!?/br> 一臉的不耐,眉頭都擰了起來,顏陰那邊看到了,趕緊出聲道:“陛下大病初愈,一路行車乏累,不比諸位大人。恭送我主陛下?!?/br> 魏西溏轉身朝外走去,今日到此為此,還是等著明日再說。 朝著天禹的大帳走了沒幾步,身后便有人跟來:“陛下!” 她腳步未停。 后面的人又喊:“西溏!” 魏西溏站住腳,她慢慢轉身,看向東方長青,“帝君有何指教?” “西溏!”東方長青盯著她的反應,慢慢走近,“西溏……”他小心的靠近,“是不是你?” 東方長青只有一個人,他顯然遣退了左右才跟了過來,“西溏,是你……對不對?” 魏西溏站直身體,仰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唇邊掛著一抹淺笑,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東方長青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想要碰觸,最終卻又放了下去,他張了張嘴,看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最終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他猜測到是一回事,他見到之后又是另一回事,可如今,問出心中疑問,想要得到她的答案時,心中竟還是那般又怕又期待。 他以為自己失了興致,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可看著眼前活生生的人,那種匪夷所思的震驚,還是讓他不能自控。 良久之后他開口:“西溏,你是西溏是不是?” 魏西溏低著頭,倒背雙手,嗤笑一聲,然后她轉身對身后的人示意,隨從立刻退避開來。 她回頭,重新看向東方長青,挑起一眉,道:“既然已經知道,還問什么問?想必你早有懷疑,怎么?如今聽到朕親口承認,有何感想?”她轉身朝著外面,看著遠山綠草,話音里透著嘲諷的笑:“朕如今這副皮囊可沒當年那般絕色。你也不必對朕表現出一副款款情深的模樣,更不要對朕說什么這些年來心心念念不敢相忘之類的話,朕與你,如今不過是兩國交戰之時的暫時休戰和談,至于談的好還不好,就要看帝君你對這天下無辜的子民百姓有幾分憐憫之心了?!?/br> 東方長青所有的話都被她堵在喉嚨口,“西溏……” 魏西溏扭頭看他一眼,笑道:“不過你如今的模樣倒是比上回瞧見的時候能看多了。朕當年可就是被你這副模樣迷惑住了,可惜朕在見識過那位世外仙尊之后,便覺得這世間的男子不過如此,到底比不上方外來的神仙?!?/br> 東方長青的眉頭擰了下,自然也想到了那位世外仙尊俊美非凡的模樣。他盯著魏西溏,問:“西溏,朕當年……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當年你是大豫女帝,世人只知……” “東方長青,”魏西溏打斷他的話:“你這些話該是自我安慰了無數次,在朕面前不必反復提及。朕早已知你真面目,如今米分飾晚了些?!彼砸坏皖^,道:“不過,朕此趟前來,是要確認一件事,只不知你肯不肯說實話?!?/br> 東方長青急忙問:“什么事?你說!” 魏西溏看向他,問:“朕只問你,朕的王夫付錚當年遇刺一事,除了你還有誰參與其中?” ☆、第311章 聯手 她話音一落,東方長青的臉色便變了變,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一絲一毫都沒有移開,甚至沒有眨動一下,只是這樣盯著她,沒有回答,而是開口問道:“西溏,我不信!” 魏西溏看著他,一臉平淡,她問:“你不信什么?” “我不信!”他說:“我不信你會愛上別的男人。我知道你恨我,你就算恨我你也不會愛上其他男人!” 魏西溏低頭笑了下,“朕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朕只問你,付錚當年遇刺一事,除了你還有誰?別否認,朕別的不認識,‘長河落日圖’總還是認得的,畢竟,那畫當年還是朕與你一起揣摩而成?!?/br> 東方長青心頭的弦被拉的筆直,他張著嘴,“西溏!西溏!”他上前一步,伸手就想碰到她的雙臂:“西溏……” 魏西溏在他雙手碰到自己胳膊的時候,袖中的血紅絲便竄了出來,直接在東方長青的脖頸上繞了一圈,魏西溏笑:“帝君自重,朕念舊情,只怕朕袖中這條血紅絲不答應?!?/br> 東方長青抬起的手慢慢放下,魏西溏那條繞在他脖子上的血紅絲卻沒有收回的跡象,她朝他走近一步,道:“放心,你畢竟的大豫的國君,朕如何能在此處殺你呢?朕不過要一個答案而已,你也不想此處兩國暗衛打的血流成河兩敗俱傷便宜他人吧?” 她自然知道東方長青的暗衛就在暗處,一如她的暗衛也在暗處一樣。 東方長青動了動唇,半響才說:“西溏,你千里迢迢趕來此處,并不是為了跟我和談是不是?你根本就是為了那個什么付錚對不對?他已經死了,就算你知道答案又如何?” 魏西溏的手輕輕一拉,東方長青的頭不得不低下來,她湊到東方長青耳邊,道:“朕知道答案后不能如何,只是朕要思量何種方法讓人死的痛苦些?!?/br> 東方長青的眼神黯了黯:“西溏,我知道你心性高傲,就算你心里想,也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想見我,才特地前來此地的,是不是?你不過是借著這個問題,才要跟朕會面的是不是?” 魏西溏低笑道,她再次一拉,東方長青高大的身形便隨著她的動作又一次低頭,她應道:“是啊,朕就是專程為了見你,才借此理由前來的,可滿意了?除了你,還有誰?” 東方長青的眉頭緊皺,“西溏……” “還有誰?”魏西溏的手再次拉緊,東方長青脖頸被那細絲勒的有些窒息,他深呼吸一口氣,道:“還有正在替朕煉藥的那位左相……” “你如何確定是他?”魏西溏又開口,手中的血紅絲松了松。 東方長青護著脖子咳了兩聲,他應道:“開始不知……暗衛只覺得天禹有人暗中相助,且頗有權勢,觸手所及甚廣……后來才查到是左相派人伸手……” 所以他信那位仙尊說仰慕陛下的話,若不然,他怎么會協助敵國殺女帝王夫? 東方長青心中,這世上他最了解魏西溏,那左相再如何俊美非凡,她也絕對不會對那樣的男子動心。 西溏在這方面的心性素來自相矛盾,她自知身在朝堂,離不開勾心斗角朝堂博弈,卻又偏偏厭惡玩弄權術之人。 他知道她第一眼看到他就心生歡喜,更多的是因他那時的純粹,不過是個初次入宮的貴族公子,沒有野心不涉權謀,待他后來有心,她又早已深陷情潭無法自拔。 所以那位神仙一樣的世外仙尊就算有通天入地之能,也絕然不能讓她心動半分,她厭惡又忌憚那樣的人,又如何能讓她自己落入這等人的股掌之中? 東方長青脖頸上的血紅絲驟然消失,他長長出了口氣,一手護在自己的脖頸上,然后抬眼看她:“西溏……” 她對他一笑,聲音溫和道:“長青?!?/br> 這熟悉又陌生的稱呼響起,東方長青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早已貴為帝王,身邊又怎會有人敢對他這樣稱呼。 長青,長青! 無數次夢里才敢有人這樣的稱呼,如今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他兩眼逐漸溢滿淚水,呆呆的盯著她,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有人這樣喊他。 然后他聽到她帶著笑意的溫柔嗓音傳來,她說:“朕早已替你安排好了死法,你可準備妥當了?” 東方長青從那嗓音中回過神,再抬頭,她已轉身離開。 他追了兩步:“西溏!” 天禹的隨從便有人過來,對他恭敬施禮:“帝君請回吧?!?/br> 東方長青站在原地,好一會過后才抬腳離開。 他伸手在脖頸上抹了一下,未曾見血,卻隱隱作痛。 “陛下!”大豫的隨侍急忙迎了過來,“陛下,您這脖頸……” 東方長青抬手止住,徑直朝前走:“回大帳!” 魏西溏這邊也回大帳,往下一座,擱在腿上的手便握成了拳,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失手讓他腦袋搬家了,幸好忍住,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沒想到東方長青對她的影響還是頗大,看到他就忍不住拿東西往他那張臉上糊。 一個四十多歲滿腹心機權欲的老男人,戴著一張假臉招搖撞騙,意圖冒充年輕人勾引她,真正不要臉。 與其對著他那張假臉,她寧肯看付錚那張留了疤痕的臉,再不然,相卿那臉也比他有看頭,一個自以為是的畜生,還想當情圣,惡心至極。 魏西溏倒是想不通,那樣一個無恥之徒,殺了她的人偷了他的國,還有什么臉面朝她面前送? 周圍的人看出她心情不佳,一個個小心的站著,魏西溏伸手摸了摸手腕,把剛剛竄出的血紅絲規整,面兒站在門口,時不時往里看一眼,魏西溏瞅了她一眼,“別往里看了,進來吧?!?/br> 面兒一頭鉆了進來,“陛下,我就看了兩眼,就讓你瞧見了??!” 如今的文靜郡主,可不是當年滿金州捉相公的小黑妞,完全發育開之后,個子竄的老高,竟然跟她爹胡九差不多高度,身材也極為修長,常年習武的原因,以致她全身結實四肢修長又靈活,金州城內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到她,明知這是文靜郡主,都會忍不住的冒星星眼,沒辦法,哪里有文靜郡主,哪里就有特有安全感。 小時候的小黑妞那小臉丑的驚天動地,如今長大了雖然沒好看幾分,皮膚也照樣黑乎乎的,不過那皺巴巴的小臉張開了,總歸比小時候要好看了些。如今又有了心心念念的相公,還是金州城乃至天禹都極為罕見的俊美,文靜郡主的心里可是天天都美的花兒一樣。 到了魏西溏面前,她那態度就巴結幾分,還盼著魏西溏趕緊賜婚下來呢。 她天天跟相公在一塊,可是能看不吃,她多可憐,她爹胡九和她娘都說了,把人留住就行,就是不能沒成親就那啥。 面兒記住了,她在青樓里跟花魁學的戲男十八招一直用不上,她都快急死了。 “待會你把你下面伸手靈活又機靈的女兵挑兩三個出來,潛進大豫和明王聯絡,看明王那邊準備的如何,若是準備好了就不要磨嘰。什么和談不過都是皇子,那么講規矩沒人感激?!蔽何麂缭谒呅÷曊f著,面兒趕緊點頭:“臣這就去辦!” 幾年前文靜郡主心血來潮寫了個折子,專門招募女子習武,組建女子軍,如今隊伍早已成行,且挑出的女子個個……都不大好看,畢竟大多是照她的模樣來挑的,不過難得的都是習武的好苗子,以致如今郡主身邊的女子軍,扔人堆里都頭上戴朵大紅花都沒人注意。 這一點文靜郡主絕對是無心插柳,不過魏西溏倒覺得難得,畢竟一個暗衛若是容貌太過出眾,太引人注意的話自然當不了暗衛,暗衛還是不要太過出挑才不容易被人發現。 面兒顛顛跑去挑了三個人,趁夜帶到魏西溏大帳,魏西溏交待后讓她們當晚隱入共恭,明日趁著附近來往通商的百姓進入大豫境地,如今也算不得多難,畢竟明王早已攻破大豫邊境,進去還是頗為容易的,不過是為了小心謹慎才如此。 辦完正事,面兒便纏著魏西溏嘀咕她的私事,“陛下,臣和我相公的親事可不能忘了呀!” 魏西溏瞅了她一眼,“記得,急什么?” 面兒抓頭:“我都學了好久了,一直用不上,多著急??!” “學什么了?”魏西溏好奇的多問了一句,然后就看到面兒嘿嘿一笑,伸出一雙大手活動了兩下,說:“當然是讓我相公滿意的招數!我專門付了銀子,在青樓姑娘那學的,花魁,雖然長的丑了點,不過這花樣可真多??!” 魏西溏差點噴出一口血,“這話你到了別處可別亂說,特別是你娘那邊?!?/br> 初念有可能被她氣死。 面兒點頭:“陛下放心,不敢亂說的。就是怕我自己忘了呀!” 魏西溏趕出揮手:“出去出去,等成親以后你怎么著都行,現在什么都不許多!” 面兒吐吐舌頭,跑了出來,抬頭就看到巫隱坐在帳篷頂上,正惡狠狠的瞪著她。 面兒安排了人過來守著大帳,腳尖一點躍了過去,還沒挨著,巫隱已經轉身跳走了,面兒追過去:“相公,你干嘛生氣了呀?” 巫隱抱著胳膊,惡狠狠道:“你說,你是不是偷偷去青樓沒叫草民?” 面兒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是有正事去的,沒偷偷去!” “哼!”巫隱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一邊:“生氣了!” 面兒趕緊說好話:“我去是為了你!真的,你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偷偷去青樓還不叫你呢?你說是不是?我是去看看有沒有長的好看的女人,然后我發現一個都不好看,看來看去還是只有你娘子我長的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