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付錚在客房里,臨窗而坐,手里拿了一本書在看,耳朵去豎起來聽著外面吵鬧的動靜,想必是那群人吃完飯也要歇息了。 外頭的雨勢似乎越來越大,還夾帶著大風呼嘯,聽的人心里十分不安。 付錚合了書,讓人打水進來洗漱,然后拿了劍放在枕下,滅燈歇息。 三日大雨,連綿不絕。 魏西溏在金州等著付錚的消息,不想卻因雨勢太大,反而斷了消息。 她略略有些不安,只知金州落了雨,不想今年是個雨季,半個天禹都遭了洪澇之災。 欽天監連下三道奏折,雨季反向,沒在多雨的南邊,卻下在了多旱的北方。 “陛下,這天象有異??!”魏西溏翻著奏折,有些心神不寧:“不過北方多雨,有什么異的?”抬眸看了那上奏折的臣子,“別疑神疑鬼,不過雨季反向罷了?!?/br> 臣子不敢多言,沉默了一會后才說:“陛下,王爺如今在北方聲威浩蕩人人稱道,王爺又是手握重兵……” 話還沒說完,魏西溏已經把手里的奏折砸了過去:“閉嘴!” 她猛的站起來,看著那臣子道:“難不成你是像告訴朕,北方異象,是因為王爺的緣故?你好大的膽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虛無妄言也敢對朕胡言亂語,你是覺得朕昏庸好欺還是你自信巧舌如簧能說動朕信你的鬼話?趁朕還沒決定砍你腦袋之前趕緊滾下去!” 那臣子連滾帶爬的退了下去,出門便伸手擦了擦汗,半道看到另一個臣子迎面而來,二人相視對了一眼,各自低頭擦肩而過。 本就煩躁的心因著那不知好歹的臣子的話愈發煩躁。 魏西溏心里是覺得這雨下的實在讓人心煩氣亂。 而第二天欽天監的又一封奏折更是讓魏西溏勃然大怒,竟然又是一封說什么天有意向的奏折。 魏西溏這回是直接把折子扔在了欽天監監正的臉上,“住口!你們這眾口一詞的折子,難不成還想擬出個謀反的王爺?青王晚歸,乃大雨阻路,朕還沒昏庸到聽你們信口雌黃!” 早朝是在魏西溏的盛怒中退朝的,魏西溏被氣的臉色陰沉,奏折都看不下去。 思來想去,還是去看看小曦兒和小墨兒,唯有見到他們兩個,她心情才會好些。 小曦兒正跟小墨兒打架,這可是極少見的,這兩人平時好的不得了,哪里會像如今這樣打架來著? “曦兒,墨兒!”魏西溏一眼看到,周圍的侍女太監也不敢伸手,只跪了一地在邊上求著,“公主,您別打了……” 魏西溏過去,一手一個,伸手就把兩人給分開了,“你們這是干什么?” 結果小曦兒一把抱住魏西溏的腿,嚷嚷道:“母皇,墨墨壞,欺負曦兒?!?/br> 小墨兒嘟著小嘴,一臉的委屈:“母皇,jiejie壞,欺負墨兒?!?/br> 魏西溏抬頭問:“顏鈺呢?他怎么不在?” “陛下,顏先生今日告假?!笨麓蠛L嵝眩骸白蛉者€特地跟陛下說來著?!?/br> 魏西溏點頭:“朕倒是忘了?!钡皖^看著腳下兩個:“說吧,怎么回事?好好的怎就打起來了?” 小曦兒先告狀:“母皇,卿卿會跟父王一起回來,墨墨說不會。他不對!” 魏西溏撐著頭:“不會一起回來。你們父王才會先回來?!?/br> 小曦兒嘟嘴,大眼睛里蒙上了霧氣:“曦兒要卿卿……” 魏西溏看著小曦兒,小丫頭長的米分雕玉琢般的可愛,就是這脾氣壞了些,一看就是被寵壞了,魏西溏這樣一想,倒是覺得還是付錚回來扭正她比較好,這親疏不分的小丫頭,沒見著她想父王,倒是念叨起相卿來,不過幾塊糕點,就把她給收買了。 魏西溏問:“曦兒可是想挨板子?” 小曦兒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拼命搖著小腦袋,“母皇不要打曦兒手手?!?/br> 伸出rou乎乎的小胖手,可憐巴巴的說:“痛痛?!?/br> 魏西溏道:“既然怕痛,就不要無理取鬧。父王比相卿重要,父王是母皇的夫君,相卿是母皇的臣子,這一點你們要分清,別等你們父王回來了,你們還覺得那是外人。若是讓母皇知道你們再這樣胡鬧,母皇可是要生氣的,可記住了?” 小曦兒委屈死了,扭頭看看小墨兒,乖乖的說:“曦兒不對,墨墨不生氣?!?/br> 小墨兒大度的很,他的心里頭,父王可是大英雄,想的和小曦兒不一樣,如今母皇的話說明他是對的,他也就不生氣了,拍拍小曦兒,“不生氣,墨兒不和曦兒打架?!?/br> 小曦兒的頭發都亂了,魏西溏伸手彈了下她腦袋上的小花髻,“叫人給你重新打扮一下,朕的小曦兒都不漂亮了?!?/br> 小曦兒伸出小手摸摸亂糟糟的頭發,鼓起小臉蛋,然后問:“母皇,父王什么時候回宮呀?曦兒等呀等,等到仙尊父王都沒有回宮……” 魏西溏笑了笑,道:“曦兒看到外頭下雨沒有?下了這么大的雨,父王自然要找個避雨的地方,否則淋濕了怎么辦?” 小墨兒抬頭看著魏西溏,道:“墨兒想父王了?!?/br> 魏西溏聞言,伸手把他抱到懷里,笑道:“難不成你還記得父王是什么模樣?” 小墨兒搖頭:“墨兒就是想了?!?/br> 魏西溏在他臉蛋上親了一下,道:“好,墨兒想了?!鳖D了頓,她才道:“母皇也想父王了?!?/br> 小曦兒努力抱著母皇的腿,希望她也能抱抱自己,結果魏西溏哪里抱得動她,小曦兒急的哇哇叫,“抱抱!抱抱!” 魏西溏瞅了她一眼,伸手又彈了下她的頭發:“去梳頭?!?/br> 奶娘趕緊牽著小曦兒下去梳頭了,小曦兒一邊走一邊委委屈屈的回頭看,傷心死了。 金州流言四起,具體也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流言,說天有異象,北方罕見黑龍吐水。 龍,王者,這流言倒是讓人心生惶恐,總覺得今年會有大事發生。 這流言自然也傳到了魏西溏的耳中,她被氣的不輕,可民間流言,如何也壓制不住,為今之計,唯有付錚盡快回宮才能破除流言一說,可付錚非但沒能回宮,甚至也連消息都失去了。 緊隨付錚之后的大軍也因大雨斷了最新的消息,魏西溏派出的探子沒有回信便罷了,就連前往迎接付錚的隊伍也沒能及時回來。 魏西溏的心里略略有些不安,付錚去了哪里? ------題外話------ 身體抱恙,還木好 ☆、第221章 心思 北方的天禹大軍因著一場滂沱大雨傳出了各種各樣的流言。 這些流言影響到了天禹子民的情緒,似乎人人都盼著女帝能提前做防范,以應對謀逆的王夫。 魏西溏并不理會那些流言,甚至下了一道詔書,以證明青王殿下行程因為大雨耽擱下來,并無謀逆之說。 千里之外的西溟城內,有信使冒雨趕來,下屬匆忙稟報:“季將軍!” 季統站起來:“什么事這樣匆忙?” “金州傳來消息,信使就在門外!” 季統略一思索,“讓他進來?!?/br> 信使渾身上下濕的通透,“季將軍,金州流言四起,說,說……” “說什么?”季統追問,“別結結巴巴的,說清楚!” “說王爺仗著手握十萬重兵,有謀逆之心,此番北貢到金州的行程,趕了大半個月還沒到,必然是有異心,謀劃耽擱,還說天禹雨季反向,南雨北下,乃不詳之兆,就連朝中大臣都紛紛接連上書,擔心青王殿下有謀逆之心……” 信使話還沒說完,季統已經伸手拍了下扶手,“胡說!” 信使趕緊低頭:“將軍,這些話金州早已沸沸揚揚,而王爺到現在都沒回金州,更是讓人應證了這些流言,陛下甚至下了替王爺正名詔書,可王爺一日未回到金州,這流言就下不去……” 季統在廳里走了兩個來回,喃喃自語道:“陛下下了正名詔書……說明陛下對王爺寄了希望,如今事情就不算嚴重……”他站住腳,看著信使道:“還有什么事?對了,那位左相怎么分析此事?” “左相?左相告假,到周游山養病去了!” 季統一愣,“這么巧?”點點頭:“你先下去換身衣裳仔細著涼,稍后本將軍再細細問你?!?/br> 說著,他站起來,冒雨去找付振海。 因為從管道來信會快些,所以付振海的消息大多都是季統這邊帶給他的,再一個,付振海如今并非有實權的朝廷命官,不過掛了個名罷了,因著付錚的王夫關系,到了哪里人家也不敢輕慢。 原本付振海和付夫人雨天在屋子里倒是逍遙自在,一個看書,一個繡花,突然就聽下人來報,說季將軍前來拜見。 付振海愣了下,這么大的雨,季統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事重要的事? 趕緊放下書,站起來道:“快請他進來!” 季統取下頭上的斗笠,解下披風,帶著一聲水氣徑直走了進來:“付將軍!” 付振海一看季統的表情,就覺得不是什么好事,他的臉沉了下來,問:“什么事?可是金州那邊出了什么事?” 季統猶豫了一下擰著眉頭,點點頭:“確實是金州那邊出了事!” 付振海趕緊道:“坐!坐下慢慢說!” 季統坐下來,道:“剛剛我接到金州來的消息,說金州那邊這些日子流言四起,都在傳付大哥要謀反!” 付振海一頓,隨即他伸手狠狠拍了下桌子:“胡說八道!錚兒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別人老夫不敢說,錚兒老夫可是敢提著腦袋打包票,他絕對不會做這等事的……” 季統急忙過來安撫?。骸案秾④娎潇o,我知道付大哥絕對不會做這等事!” 付振海的胸脯劇烈起伏,“錚兒……錚兒絕對不會……” “付大哥絕對不會,絕對不會的,”季統扶著他坐下來,“付將軍不要著急,陛下已經下了詔書,替付大哥正名此事?!?/br> “錚兒現在在什么地方?”付振海問,“這事陛下不信,便是好事,追要錚兒露面,說明此事,就不會有事?!?/br> 季統點頭:“付將軍說的是,不過,付大哥在北貢趕往金州的路上,早已過了大半個月,卻始終未曾趕到金州,正因如此,才有那些流言傳出。天禹北方暴雨連綿,比西溟的雨要大上多倍,聽說有些地區已經澇了水災,付大哥怕是被短在半道,更何況,北方雖說少水,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水的。若是半道再遇上個斷橋短路,行程受阻是必然,想必陛下也是想到這些,才要極力壓下流言的?!?/br> 付振海的臉色繃的緊緊的,“一定要找到錚兒,一定要讓錚兒盡快回京。陛下的性子不是能耐得住的,若是無人挑撥還好,一旦有人多番挑撥,陛下心中多少都會起疑,一旦陛下有了疑心,這凡事都會朝著陛下的疑心去驗證!” 季統點頭應道:“付將軍說的是,稍后我就飛鴿傳書,從金州和邊城分別派人前往迎接付大哥。只是付將軍,你覺不覺得這流言傳的十分奇怪?” 付振海抬頭看他,季統繼續道:“付大哥在北貢將近三年,都未曾傳出一星半點的話,如今付大哥凱旋而歸,原本該是天下皆知的喜事,結果卻傳了這樣的話,這北方的雨雖下的蹊蹺,可老太爺的事誰都說不準,可如何就這樣巧了呢?” 聽了季統的話,付振海的表情有了些變化,“此事確實蹊蹺,定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只是,這樣浩大的聲勢,能讓此事在金州內外乃至天禹上下都人盡皆知傳的如此開,想必不是泛泛之輩?!?/br> 季統點頭:“這事傳的突然,來的蹊蹺,傳播的范圍卻又這樣廣袤,若說不是有人精心策劃,怎么也說不過去?!?/br> 頓了頓,季統又道:“陛下那樣聰慧,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就怕陛下派人查了,反倒讓人誤導進入圈套?!?/br> 付振海猛的抬頭:“什么意思?” 季統應道:“我在想,能攪弄起這樣一場風波之人,自然想好萬全后路,陛下對付大哥該是信任的,只是,若陛下派人查了,一旦結果不是陛下心中所想,只怕對付大哥更為不利。若那攪弄風云之人故意讓陛下查出些不利付大哥的事實,只怕這謀逆一說,不是也是了?!?/br> 付振海一臉震驚道:“那豈不是就算錚兒不是謀反,陛下也會因那些證據被朝臣所迫,不得不認定錚兒謀反,否則,就是陛下隱瞞錚兒謀反滔天大罪……” 季統擰著眉頭道:“為今之計,還是找到付大哥最為關鍵!北方一路都有官道,按理來說,付大哥該是和隊伍一同行進,如今付大哥沒有消息,想必是單獨行動才沒了消息,若付大哥不是故意走的小道,就是半途遇險,被人逼上其他小道……” 付振海和季統一番分析,頓時心涼如水,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西溟距離金州本就隔了山高水遠,若是再加上那往北的路,自然是要慢上很多,季統不得不做兩手準備。 飛鴿傳書到金州,讓季籌安排人手偷偷查探此事,再往邊城發去消息,上次因戰馬一事,反倒讓季統的消息遍及到了邊城,也算是好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