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然后她自己說了:“而且,裴宸跟我說了,若是以后成親了,他有時間就帶我出去玩,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br> 魏西溏:“……” 付錚:“……” 看不出裴宸還有這哄人的心思。 說到底,還是因為玩,她才愿意跟裴宸好的。 付振海果然在三日后的朝堂上提出遠調西溟的事,付錚是他兒子,有些話自然不能說,他不能落下不孝之名,而季統視付振海為恩人,更不能忘恩負義,朝堂上其他人和付家忌憚付錚如今的地位權勢,自然不敢反對付振海,有人明哲保身,有人巴不得付振海別在金州,父子倆都身居高位,讓其他人如何應處? 再一個,付振海是付錚的父親,付錚又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誰都不知陛下的心思,誰干冒然開口? 魏西溏看著下面亂糟糟的,付振海跪著不起,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個,沒一個懂陛下的心思,什么玩意? 好在朝堂上還有個亂炸的炮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見誰不順眼都要刺兩句,把人貶低的要死自己還沒甚自覺,這就是沒甚實權卻有話語權的左相大人。 他cao著手,一副清官做派,站在隊列未動,睨了付振海一眼,道:“付老將軍還真是不服老,上將軍都這般年紀了,付老將軍還賴著不走,莫不是陛下發的那份俸祿實在豐厚?世人都道山高皇帝遠,猴子稱大王,付老將軍這般熱心遠走西溟,莫不是想在西溟當回猴子王?” 付振海頓時被氣的差點吐血,“左相切勿血口噴人,此番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陛下,臣付家一門忠心為國從古至今都忠心不二,望陛下明鑒,左相此話實在猶如剜了老臣的心,這是要逼死老臣??!” 相卿“呵呵”兩聲,道:“付老將軍與其喊著忠心,何不做的讓陛下放心?正好給天禹的年輕人留個位置,至于您老人家,還是安享晚年要好些?!?/br> 付振海被他這話一堵,竟然噎住,“你……” 付錚抬頭看了一眼,沒有應答,季統也是垂眸不語。 魏西溏看了相卿一眼,出聲:“行了,朕知道了,朕考慮一下,畢竟西溟是朕一手拿下,朕一直記掛在心,西溟草場豐盛,是養馬圣地,朕還指望西溟把朕的馬養的膘肥體壯,自然要有信得過的人久居西溟。不過,養馬乃重中之重的要事,恐怖不能一人兼顧。不知付將軍可愿替朕分憂?” 魏西溏這話一拋,原本那些明哲保身的人立馬有了立場可選,紛紛附議。 付錚和季統始終沉默,沒有附議,卻也沒有反對,有腦子的人都知上將軍的意思,自然就愈發抱團。 付振海在朝堂之上,前有呼風喚雨的長子,后有自己家里推崇不是養子甚是養子的季統,這二人都有從龍之功擁王之勛,不想當著所有人的面,他竟落得如此下場。 付錚垂眸不語,半響,他邁出一步,道:“臣附議?!?/br> 付振海頓時氣結,這老子付錚是不想要了是不是?結果剛這樣想,就見季統突然也站了出來:“臣附議?!?/br> 付振海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這一個個的,想干什么? 可朝堂變幻就是如此,今日你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明日不定就成了階下囚。 付振海一看大局已定,只得應下,“替陛下分憂乃臣分內之事?!?/br> 拍板定下。 不過季統在付振海應下之后,又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本要奏?!?/br> 魏西溏看他:“何事?” “臣愿駐守西溟保關守僵,保天禹西方邊疆安詳平安,替陛下分憂解難?!奔窘y跪在地上,擲地有聲。 魏西溏抬眸看他,自古守僵都是苦差事,自薦守僵的人大有人在,可這些人大多是忠心耿耿一心為國為家的老臣,季統這樣年輕有為自愿守僵的人實在不多。 他一個人跪在地上,付振海則是一臉詫異,沒想到他會主動請纓前往西溟,畢竟,跟金州比較,那是蠻荒之地,實在不是甚好地方。 魏西溏沉默,其他竊竊私語的朝臣不由逐漸安靜下來。 付錚抬頭看了她一眼,突然出聲道:“陛下,臣以為季將軍前往西溟乃最佳人選。西溟蠻地,唯有季將軍這樣強勢之人方可壓住蠻人氣勢,再者,臣居金州,不追隨父親,若是能讓季將軍前往西溟照顧臣父母雙親,臣便更能盡忠盡職。請陛下恩準!” 季統說不出大的道理,他只附和付錚的話:“請陛下恩準!”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道:“此事容朕想想再做定奪不遲。諸位愛卿可還有其他事要講?” 退朝以后,魏西溏的臉色并不太好,單獨留下季統。付錚主動要求留下,說有事要奏。 魏西溏看他一眼,“你還有何事?” 付錚直接道:“關于臣父親的事?!?/br> 魏西溏看他一眼,“那就留下吧?!?/br> 魏西溏多少有點理解季統,他把付振??粗鞴?,如今付振海算是被擺了一道,兒子又被留在金州,等于是丟了兒子又被發落邊關,季統此番請求,多少也是充當付錚的位置陪他前往西溟同行。 把季統留下自然是有話要說,魏西溏覺得季統沒必要犧牲自己陪著付振海去西溟,特地把他留下來就是為了勸說,沒想到付錚也留了下來。魏西溏可不覺得付錚這樣是為了季統,她更懷疑他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小心眼兒,又不想承認自己小心眼,便留下來留下來搗亂。 付將軍可不覺得自己留下來有甚問題,季統此番算是為了自己父親,他自然是心疼自己父親的,再一個,季統的眼睛老往陛下身上瞟,付錚老早就不爽了,能把他弄走,還是他自己主動要求走,付錚求之不得。 “季統,你可是想好了?”魏西溏問:“你在金州剛剛站穩腳跟,如今要去西溟,就等于你舍了金州,讓季籌一人獨撐將軍府,你可是忍心?” “陛下,臣確實是想好了,”季統應道:“季籌如今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臣在離開金州之前,會請付夫人替他尋門好親事,將軍交給他來打理,臣放心。再者,金州還有上將軍和陛下,只要略加關照,季籌也不會無憂。臣在西溟才能盡心盡力,往陛下恩準?!?/br> 付錚瞅了他一眼,才道:“陛下,臣本不該多此一言,只是季將軍所行事關家父,于私,臣萬分希望付將軍能夠前往西溟,如此臣一家老小便有了照應,于公,季將軍生性純良,智勇雙全,若是前往西溟,定有安郡之能,而家父也能從中點撥,于國于民都是利事。于臣之間,請陛下恩準?!?/br> 下面跪著兩人,難得意見一致。 “你二人說好的?”魏西溏問,她的視線再次落在季統身上:“季統,朕希望你能想清楚,而非一時沖動?!?/br> “陛下,臣已想了多日。臣雖貪戀金州,心里去意已決,即便沒有付老將軍,臣也會跟陛下提出離開金州?!彼劬粗孛?,聲音低沉緩慢:“臣不求功勛富貴,不求高位繁華,臣只求陛下心系萬民蒼生,臣求陛下安坐朝堂之巔。待天禹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國富民強之日,臣望陛下能記得臣一分只好,便是臣之所愿?!?/br> 殿上一片寂靜,魏西溏張了張嘴,半響她應道:“若這便是你心中所想,朕便準了?!?/br> ☆、第118章 兄弟 季統匍匐在地,“臣謝主隆恩!” 然后她慢慢走下臺階,在他面前站定,看著他道:“季統,朕給你許諾,若是哪日你覺得西溟枯燥,厭煩那邊生活,你便叫人傳話,朕便是讓你回京?!?/br> 季統沒有抬頭,應道:“臣謝陛下!” 魏西溏看著下面兩人,略略沉默,便道:“退下吧?!?/br> 那兩人同時低頭退了出去。 一起走在出宮的路上,季統突然跟付錚說了句:“上將軍和陛下的婚事,陛下可有說時辰?” 剛要邁動的腿一下子站住,付錚抬眸看他一眼:“季將軍都要前往西溟的人,還關心本將軍的婚事?” 季統回頭,道:“下官關心的并非上將軍的婚事,而是陛下的婚事?!?/br> 付錚瞅了他一眼,“不勞季將軍關心,本將軍和陛下的事,自然是陛下做主,本將軍如何知道?” 季統從喉嚨里“哼”了一聲,付錚勉強聽到了,他倒沒說旁的,只說:“你離開的也好,我權當是你的成全?!?/br> “上將軍此話不可亂說?!奔窘y道:“下官不過志向不同,豈敢有什么成全?”頓了頓,他又嘆息,又惆悵似得是低聲道:“更何況,陛下如何知道下官的心思?!?/br> 付錚回頭看他一眼,“既然不知道,那就永遠別說,否則就是叫陛下徒生煩惱?!?/br> 季統吐出一口氣,他抬頭看看金州的天空,湛藍,清透,他看著天空,道:“本就永無出口的打算,陛下豈容他人隨便玷污?” 回到付府,付振海的心情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很復雜。 付夫人看著他的表情,奇怪道:“老爺,你這是怎么了?又高興又難過似得,莫非陛下不同意你的打算?” 付振海應道:“陛下同意了,不過,老夫以后空有將軍頭銜,去往西溟并非管理西溟郡,而是照看馬場?!?/br> 付夫人的臉一片煞白:“怎么回事?老爺一身功勛,陛下竟然讓老爺養馬?這……這不是折辱人嘛?” 付振海伸手止住她的話頭:“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講。陛下有陛下的考慮?!?/br> 付夫人的臉上還是帶著不滿,“我要進宮找太后去了,這事傳出去,我們付家還怎么抬頭做人?” “夫人,”付振海搖頭:“萬萬不可。今日是左相帶頭挑事,似乎合了陛下的心意,此事已定,不可再節外生枝?!?/br> 陛下沒有當場止住左相說話,這便是風向,朝里一干大臣都看的透亮,何況付振海?說的多,便是錯的多,接受便是。 “那錚兒呢?”付夫人問:“錚兒可要跟我們一起走?” 提到付錚,付振海的臉色便冷了下來,“錚兒走不了,再一個,他也不愿走?!鳖D了頓,付振海才道:“今日錚兒竟連同他人一同趕老夫走,真是氣煞老夫了?!?/br> “怎么會?”付夫人壓根不信,“錚兒一直都懂事,怎么如此行事?可是中間有何誤會?” “誤會?”付振海冷哼一聲:“我看他是巴不得我們一家離開金州!” 付夫人搖頭:“我家錚兒絕不是這樣的人,老爺你別冤枉我的錚兒?!?/br> “怎么就是冤枉?”付將軍怒道:“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還要如何?” 付夫人一時不知道說什么,覺得還是見到付錚再問問比較好。 正生著氣,不妨外面付錚和季統一同走了進來。 “見過父親、母親?!?/br> “見過付將軍、付夫人?!?/br> 付夫人急忙道:“都是自家人,別見外,季統,快坐?!?/br> 付振??戳烁跺P一眼,扭過頭哼了一聲,也不搭理,然后對季統點了下頭。 這父子哪里有什么仇,付振海是氣不過,當時在朝堂上的時候,他都恨不得不要這兒子了,這會就是不理他,這氣顯然已經消了一半。 總有人說話才行,一個是自己兒子,一個是自己的夫君,付夫人自然是要說話:“錚兒,你今日可是惹你父親生氣了?” 付錚急忙下了椅子,在付振海面前跪下,道:“父親,錚兒今日有錯,跟父親賠罪,往父親恕罪,原諒錚兒不孝?!?/br> 他一跪下,季統跟著也要跪下:“季統今日……” 膝蓋還沒落地,付振海已經一把把他拉了起來,“你跪什么跪?叫這不孝子跪下!” 付錚:“……” 季統同情的看付錚一眼,也不敢坐,只能站在一邊。 付夫人有點心疼付錚:“老爺,錚兒都賠罪了……” “他這不孝子,跟著旁人跟自己的父親作對,就多跪一會,老夫還沒讓他跪祠堂呢!”付振海喘粗氣,瞪著付錚。 付錚只能乖乖跪著。 季統看向付振海:“付將軍,此事季統也有錯,只是礙于時局,上將軍若是不附言,日后他在金州的地位必然不受。付將軍前往西溟,上將軍就只能留在金州,陛下絕然不會叫您一家脫離陛下掌控?!?/br> 付家一門在天禹聲望極高,這一家子要是都離了皇城,哪個當皇帝的不怕?別說付錚和陛下還有那么點關系,就算他們沒有關系,陛下也絕對會扣下付家嫡子留在金州當人質。 季統得益于不是付家人,再一個陛下與他也算同患難同生死過,對他心性品行有所了解,季家又無族親,頗為弱勢,所以才能讓魏西溏同意季統駐守西溟。 付振海何嘗不知局勢所迫? 德盛女帝并非一無是處,她果斷絕然,手段強硬,對于異己絕不手軟,不像當年騰王爺那樣心軟良善,也不像榮承帝那樣好大喜功,從暫時來看,德盛女帝眼中,似乎萬民為先,她頒布的所有措施和政策,都利于養民,她鼓勵經商,推出一系列優待商人的好處,甚至不惜低頭向周邊鄰國幾番出使,力求商路平坦保通商之路安全。 德盛女帝所作一切雖未明說,可她一切所致都在闡述一個目的,她力求充盈國庫,旨在養民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