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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有喜在線閱讀 - 第32節

第32節

    三小姐房內,小丫鬟簪兒正踮著腳給窗上子貼上窗花,框上的積雪因此撲撲震落了下來,她連忙將手收回,一邊朝手心呵著氣,一邊道:“這大雪連下了幾日,好不容易停了會兒,怎么還是怎么冷?!?/br>
    蕭芷萱將目光從書中抬起,望著簪兒一張白凈的小臉被凍得紅彤彤,映在大紅色的窗花下,透著明艷艷的生氣。蕭芷萱淡淡地笑了笑,又仰頭朝外望去,只見鴉青色的天空中,陽光自層云中隱隱透冒出頭來,照在堆滿積雪的獸脊上泛起溫暖的光澤。她輕輕合上書頁,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大哥大嫂他們,現在到了哪兒?!?/br>
    簪兒將爐中的炭火撥得得更加旺些,轉過頭望著自家小姐,突然覺得短短幾個月,三小姐好像變了許多,屋里屋外再也聽不見她那咋咋呼呼的叫聲,也不似以前那般愛玩愛鬧,好像性子突然變得沉靜了。連今日侯爺和夫人出府游玩,她也沒吵著要跟去,只留在了屋內看書,她收回目光,對著冉冉的爐火,在心中默默想著:“三小姐好像長大了呢?!?/br>
    此刻在京城的長街之上,樹上遍落瓊花,屋舍裹滿銀裝,原本的青石板路上仿佛撒了厚厚的鹽粒,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街上行人寥寥,只有幾名小販穿著厚厚的棉衣守著熱氣騰騰的小攤。這時,幾匹黝黑色的駿馬踏在白茫茫的積雪上,倏地在空中揚起一層白霧,馬兒身后拉著的車廂內,元夕正輕輕放下窗上的布簾,抱緊了手中的琺瑯手爐。

    蕭渡見她縮著脖子,將下巴埋在厚厚的毛領之內,模樣十分楚楚可人。他知道她素來怕冷,這樣的天能隨他出來已是不易,于是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盞,將她的雙手拉過來,放進自己的衣襟之內,道:“這樣會暖得快些?!?/br>
    蕭渡自小習武,身上素來陽氣旺盛,在這樣的天氣也只著一件里衣和輕裘,元夕覺得他的胸膛處熱熱得,將手心捂得立即暖了起來,索性歪過身子,像無尾熊般攀在他身上取暖,蕭渡勾起唇角,伸手將她的身子攬得更緊些,兩人都未再說話,只伴著馬蹄與落雪聲靜靜依偎在一起,偶爾從窗外飄進幾片飛絮,也融在這靜靜的暖意之中。

    馬車繼續前行,終于在行至一片梅林外時,開始放慢了步子,輕車熟路地轉入一條小徑。元夕連忙坐直身子,挑起簾子朝窗外看著,只見眼前寒梅疏影,飛絮漫天,玉團般的積雪壓在紅梅之上,又隨著冷風吹拂而在空中飄散開來。她不由看的有些癡了,蕭渡怕她凍著,忙替她將狐裘披好道:“這片梅林,只有在雪中看起來才最有滋味,所以我總想著一定要帶你來看看?!?/br>
    元夕扒著窗沿,癡癡道:“以前只在書中看過孟浩然踏雪尋梅的典故,如今親見才明白,若不以詩賦吟詠,實在是負了這般爛漫景致?!?/br>
    蕭渡柔柔替她撥去飄在眉上的雪片,笑道:“我們做不了詩賦,能煮一壺酒來賞雪問梅,也別有一番情趣呢?!?/br>
    終于,馬車行到了小徑的另一端,在一個角亭前停了下來。這小亭正在梅林中央,被萬梅環繞,亭上梨花滿蓋,好似融在這白茫茫的天地之間。

    另一輛馬車上下來幾個丫鬟小廝,忙不迭地將炭爐生好,在爐子上溫上一壺屠蘇酒,然后將亭中桌凳上的積雪清掃干凈,鋪上錦墊,又拿出所帶的酒具,全部布置妥當后,才重新走上馬車朝原路駛回。

    蕭渡扶著元夕的手走下馬車,又吩咐馬夫趕車隨著其他人一起去梅林外候著。然后,才牽著元夕慢慢走入亭中。

    這時,爐上的屠蘇酒已經咕嘟咕嘟地冒出熱氣,蕭渡將元夕按在凳上坐下,大步走過去將酒壺提上桌,怕元夕會覺得冷,又在爐火中添了些炭燒旺,對元夕道:“我特意讓他們都散了,只留我們二人在這邊,所以今日就讓為夫來服侍你如何?”

    元夕接過酒壺替他將酒盞斟滿,笑著道:“我又不是殘疾,干嘛要你來服侍。今天,我們誰也不服侍誰,我們就像老友一般對飲賞雪如何?!?/br>
    蕭渡望著她的笑靨,只覺得她身后的一片梅影皆不及她眼中的艷色,于是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元夕不勝酒力,便只淺淺抿著。蕭渡連飲幾杯,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他望著眼前的一片素白,吐出口氣,道:“這京城的雪,總不及邊塞那般氣勢滂沱,令人難忘?!?/br>
    元夕想起他此前說過的話,替他斟上一杯,道:“給我講講你在邊關時的故事吧,那邊的冬天和京城有什么不一樣?!笔挾深D時來了精神,給她說起許多行軍時的軼事,每當天寒地凍之時,軍中將士們會一齊去樹林中狩獵,然后圍爐將鹿rou烤得滋滋作響,他們一邊喝酒吃rou,一邊唱著行軍的歌謠,渾厚的歌聲震落了一樹積雪,遠方是旌旗招揚,長河落日。

    蕭渡連飲了幾口,總覺得不夠滋味,嘆了口氣道:“這時若能打些鹿rou來烤,再配上烈酒,才算最為恰當?!?/br>
    元夕被他話中的場景感染,目光中露出向往之色,道:“真想去見一見你口中的邊關和大漠是什么模樣。只可惜我身為女子,又做了侯府夫人,必須時刻尊禮守矩,不能拋頭露面,別說是邊關塞外,只怕連這京城都難以踏出?!?/br>
    蕭渡握住她的手,笑道:“這有何難,改日把我的衣裳給你換上,你就扮作男子,和我一起逛遍大江山川,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兒?!?/br>
    元夕笑倒在他的懷里,刮了刮他的臉,道:“我看你是喝糊涂了,你的衣服我怎么穿得了?!?/br>
    蕭渡似是才想明白這點,于是皺起眉頭,道:“那就不扮作男子。我蕭渡的夫人要去哪兒,誰敢說你半句不是?!?/br>
    元夕聽這話中隱含萬千豪氣,知道他已有了幾分醉意,她于是也將杯中酒飲盡,柔柔望著他道:“那以后你去哪里我便陪著你,也能和你有個伴?!?/br>
    蕭渡將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內心平靜又滿足,酒意涌上頭來,他突然間來了興致,道:“光這么喝酒實在無趣,你不是說想親眼看看我說得場面,不如,我來唱首軍歌給你聽好嗎”

    元夕直起身子,驚異地望著他,又覺得有些好笑,道:“你還會唱曲子嗎?”

    蕭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拳抵唇咳嗽了幾聲,道:“都是以前和他們唱得熟了的調子,哼幾句給你聽聽”

    他望了望桌案上的酒具,又笑道:“前人是擊缶而歌,我手中沒有器樂,就以這桌案為缶,但博娘子一笑?!闭f完他一邊用玉箸輕輕敲著桌沿,一邊唱了起來:“cao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起初只是輕輕哼唱,隨著手中的敲擊聲漸急,他仿佛憶起戰鼓聲聲,沙場崢嶸,調聲也漸轉激昂:“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刀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兮擊鳴鼓?!彼纳ひ粲行┐旨c,卻仿佛含著鐵馬山河,元夕聽著聽著,眼前好似出現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戰場,旌旗飄揚,飛箭交迭,戰士們身披鐵甲,為了守住身后的城池,在沙場上拼命死戰到最后一刻。

    蕭渡的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了,過了許久才輕輕開口,調子卻已變得蒼涼而悲壯:“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彼挂呀浭钦{不成調,幾乎要落下淚來。元夕知道他又憶起舊事,眼中不由也泛起眼光,她輕輕扶住他的胳膊,盯著他悲愴的雙眸,隨后也跟著他的調子輕聲和唱了起來。她并不十分會唱,只隨著他的字句柔柔相應,仿佛要憑著這不成調的歌詠祭奠那些逝去的冤魂。

    一曲歌畢,蕭渡闔上雙目,將手中的酒倒入雪地之中,。元夕怕他又陷入往事,便緊緊握住他的手,也不再多言,只默默陪他對飲,讓他疏解心中愁悶。

    但她實在不勝酒力,多喝了幾杯便有些醉了,蕭渡低頭見她臉上脖上都染了酡紅,眼中好似蒙了一層霧,令人忍不住沉溺其間。他于是輕輕取下她手中的酒盞,將她拉起身道:“冷不冷?我們換個地方喝好不好?!?/br>
    元夕腦中已有些迷糊,只被他攬著穿過叢叢梅樹,樹枝上偶爾掉落幾團積雪,落入元夕的脖頸之上,令她冷得一個激靈,連忙縮起了脖子。

    蕭渡見她如此怕冷,索性一把將她抱起,大步走了不遠,才將她放下,貼在她臉龐處,指著前方道:“你看?!?/br>
    元夕瞪大眼睛,發現眼前竟出現一片熱氣騰騰的溫池。池中霧氣蔓延,池外是皚皚白雪,幾朵梅花飄落池中,令人仿佛置身仙境之中。

    元夕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得,蕭渡悶笑一聲道:“這片溫泉池是候府的產業,一定不會有外人闖入,我們就下去那池中再喝好嗎?”

    元夕仍有些回不過神來,轉過頭怔怔道:“我們?一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昨天晚上碼字碼睡著了,所以…感覺自己好可憐,又對不起小天使們給的能量●﹏●

    考慮到下面的情節可能會有點虐,這兩章想讓他們甜一甜,不然怎么面對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希望讀者大大們不會覺得不耐煩。最后謝謝路燈和小麻雀的雷,么么噠。

    ☆、第67章 056

    冰雪之境,微風乍起,飛絮伴著嫣紅的花瓣一起卷入騰騰的白霧之中,令元夕覺得好似誤入桃源仙境。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總算稍微清醒一些,腿在積雪中已經凍得有些發硬,不遠處的熱流翻涌,仿佛誘人的邀約,引得她心生向往??伤降资窍喔|閣中長大,雖然現在已為人婦,但讓她就這么大喇喇在野外與人共浴,就算那人是自家相公,也始終有些抹不開面子。

    這時,蕭渡卻已經脫下外袍,一邊沿著石階往下走著,一邊沖她伸出手,道:“快下來,這里面暖和?!?/br>
    元夕咬了咬唇,臉被霧氣拍打的有些發燙,猶豫道:“那衣服怎么辦?”

    蕭渡已經舒服地靠在池壁上,濕透的里衣全部敞開,赤·.裸而結實的胸膛被熱氣泡得有些泛紅。他聞言翻過身來,趴在石壁上對元夕眨了眨眼,道:“脫掉就好。放心吧,這邊過去還有我一處別苑,里面備好了更換的衣褲?!?/br>
    元夕看他一臉壞笑,總覺得他是故意戲耍自己,索性扭過頭道:“那我不泡了,那宅子在哪里,我去歇息一下?!闭f完轉身就要走。這時卻聽見蕭渡在池中大喊了一聲“??!”

    元夕嚇了一跳,回過頭發現池面上已經沒了他的身影,連忙提著裙擺跑到池邊,大聲喊著:“阿渡,阿渡!”

    然后而池面上只有霧氣氤氳,根本看不見任何蹤跡,元夕只覺得一片白茫茫阻住了視線,心中焦急萬分,勉強等了一會兒,終于決定試探著往石階下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喊道:“阿渡?你怎么了,別嚇我!”

    誰知還未走到幾步,蕭渡的身子已經從水中猛地躍起,一把就將她拽了下來。

    元夕猛地栽入熱氣騰騰的溫池中,只覺得頭暈目眩,身子剛要往水中沉去,就被一雙大掌牢牢托住,她嚇得夠嗆,連忙勾著面前這人的脖子幾乎將整個人都攀在他身上。待她終于穩下心神,就看見蕭渡那張笑得十分開心的臉晃在眼前,水滴從他的發尾滴在古胴色的□□肌膚上,顯得陽剛而耀目,元夕看得心跳有些快,便扭過頭,咬著牙憤憤道:“蕭渡!你太過分……”

    話音未落,她的手已經被捉住,濕漉漉的唇貼了上來,隨后便有酒液順著他的舌尖滑入喉中。酒香迷散濃郁,伴著他溫柔的汲取和舔舐,令她徹底迷亂起來。他堅實的胸膛與她緊緊相貼,四周是溫熱的水流涌動,撩得每一寸肌膚都酥軟guntang起來。

    直到元夕全身都癱軟下來,蕭渡才終于放開她的唇,又輕輕含住她的耳珠,啞聲道:“酒要這樣喝,才有意思?!?/br>
    元夕額間已經滲出細汗,眼神卻是迷蒙一片,扶著他的胳膊大口喘著氣。溫泉水動,白霧紛紛,她的衣襟已經全部散開,好似艷色的花朵在她身邊飄搖,凝脂般白皙的肌膚被熱氣染成嫣紅,如紅梅在雪地綻放。這情景太過誘人,讓蕭渡看得血脈噴張,忍不住伸手想觸上那團柔軟,卻又被猛地拍落,元夕這時終于清醒過來,一邊牽著衣裳朝池邊走去,一邊憤憤道:“光天化日得,你休想動什么別的心思?!?/br>
    蕭渡低頭輕笑,忙不迭地跟到她身旁,元夕方才只是羞怯,此刻既然已經入水,便干脆將濕衣脫下,整個人舒服地埋入池水之中。

    蕭渡見她將發髻解開,輕輕地梳理著,海藻般的烏發浮在水面,顯得露出的半截肩膀和脖頸越發白皙,又似蒙了一層嫣紅的柔紗。蕭渡的眼底要竄出火來,可無論他如何試探,元夕都只用眼神警示他不許亂來。最后他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覺得這池水有些太熱了,恨不得到那雪地中才能冷靜下來。

    這時,蕭渡的余光瞟見她搭在池邊的絲絳,突然生出一個主意,于是繞到她身后,貼在她耳畔,道:“若是看不見,是不是就不算光天化日了?!?/br>
    元夕怔了怔,還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眼前突然一黑,一條柔軟的絲絳已被輕輕系在她的眼睛上,隨后蕭渡拿起池邊的酒壺,慢慢喂入她口中,芬芳又火辣的酒香潑灑出來,順著脖頸流的全身都是。他的唇復又貼了上來,糾纏著她的舌,溫柔汲取她口中的殘酒,方才是予,此刻是求,卻一樣令人醉到醺然。

    元夕只覺得腦中身上都緊繃地快要炸裂開來,只捉住最后一絲理智,含糊喊著:“不行……”卻又被他按住后腦,暗啞著嗓子道:“別說話,只要感受就好?!蹦请p大手也一刻不閑地開始在她身上和腿上游移。元夕因為目不能視,身上的感覺也越發強烈起來,他guntang的氣息全熨撲在她的肌膚上,燙得她一陣陣發顫。心頭像小貓一樣亂抓亂撓,身上又癢又麻地飛竄灼火,雙手開始無意識地攀上他的胸膛,腿也無意識地往上勾,直到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悶笑,才發現自己幾乎已經掛在他身上。

    元夕臊得想往后退,卻被他的手扣在腰間,順勢壓在了池壁上,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地開始攻城掠地。

    翻涌的熱流,隨著劇烈的撞擊飛濺起水花,不斷落在元夕的背脊與臉頰之上,與又兩人的汗液混在一處。元夕眼前黑漆漆一片,所有的感官便都集中在灼熱的那點,一時被墜入深淵,一時又拋入云端,從未有過的體驗,令她急促的喘息著,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瘋掉。

    終于,池水漸漸平靜了下來,元夕將身子埋在蕭渡懷中,看起來像一只慵懶的小貓,歡愉漸漸褪去,酒意全部涌上來,讓她連口都懶得再開,只依著他溫暖的胸膛,迷迷糊糊地閉眼睡去。

    待她再度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天邊瑰麗的云靄映照在氤氳的水面上,暈染出玫瑰色的柔光。

    元夕瞇起眼,輕輕撈起身旁的池水,看水流從指縫中傾瀉而出,由衷地嘆道:“好美?!?/br>
    蕭渡攬住她的腰,將臉龐貼在她光潔的背脊之上,悶悶地發笑。元夕被他弄得有些發癢,回過頭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她想起方才的放縱仍是有些臉紅,突然又轉過一個念頭,便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低著頭羞赧道:“你說,我們圓房也有些時日了,為何還沒有……”

    蕭渡一邊替她將濕發攏起,一邊笑道:“你急什么,多給我們些時間在一起不好么?!彼氖钟滞禄?,輕輕吐氣道:“要不我們今天多努點力,說不定就有動靜了?!?/br>
    元夕拍掉他不安分的手,道:“總是這般不正經!你說,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br>
    蕭渡道:“是什么都好,如果是男孩我便教他騎射,如果是女孩你便教她詩書……”他頓了頓,腦中浮現出一個成天嚷著要看尸體的小女孩,這念頭讓他嚇得一個哆嗦,嗯,若是個女孩可要把她房里那些書先好好篩選一遍才是。

    元夕此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有一天,他們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他或者她會生得什么模樣,又會有怎樣的際遇……這時,蕭渡柔柔執起她的手引她朝前方望去,道:“以后就帶我們的孩子一起來這里,讓他們在林子里打雪仗、堆雪人,你我就在亭中對飲談心,好不好?”

    元夕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仿佛看見孩童們嬉戲玩耍的場景,而他們一邊飲酒,一邊喊著孩子們的名字,讓他們莫要玩得太瘋。想著想著嘴角就不由向上翹起,心中充滿了甜意,又問道:“你想過沒,給他們起什么名字?!?/br>
    蕭渡想了一會兒,道:“男孩就叫蕭慕,女孩就叫蕭瑤,你說可好?!?/br>
    “蕭慕,蕭瑤,慕遙……”元夕喃喃念著,心中隱有所感,他到底還是惦念著遠處的邊關,于是點了點頭道:“嗯,我喜歡這兩個名字?!?/br>
    蕭渡將她摟得更緊些,望著池中的花瓣在白霧中浮浮沉沉,突然心中一動,道:“你看這像不像上元節的花燈,不如我們來許個愿如何?!闭f完趴在池壁上,用手指在雪地中寫著:“愿娘子安康,愿早添兒女,愿自身長命?!?/br>
    元夕歪著頭看了他寫完,笑道:“哪自己祝自己長命的道理?!?/br>
    蕭渡慢慢收回手指,眼神有些飄忽,道:“因為我總擔心我會短命,以前總想著這個家還有爹和二弟可以勉力支持,可現在有了你,我如何舍得讓你和孩子單獨留在這世上?!彼D過頭,有些澀然地對元夕道:“夕兒,如果有一天我真得遭遇了不測,你會不會……”

    元夕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盈盈,語氣卻十分堅定道:“只要你能多活一日我就會就多歡喜一日。若是你真得不在了,無論多么艱難,我都會替你把侯府撐下去,把我們的孩子撫養長大。我還會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是個多么了不起的人?!?/br>
    蕭渡生怕她說出你若不在我也不活了的話來,此刻聽她此言,才終于放下心來,眼眶有些發熱,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抱住。他早該知道,元夕就如同蒲葦一般,看似柔弱卻有著不屈的韌性,無論在什么境地都能倔強生長。

    可那時他們都不知道,有些事竟比死別更加殘酷,痛得更加銘心刻骨……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6點起來考試,現在眼睛都睜不開了,話說我上章寫的是有多差,為什么蹭蹭往下掉收55555下章就開始進入劇情了,干嘛這么著急( ▼▼ )

    ☆、第68章 056

    晨光微熹,宮殿巍峨。東華門外,一乘紫簾幨車緩緩停住,幾名侍衛正待上前盤查,車簾內已經有人遞了樣東西出來,其中一名侍衛看了一眼,立即恭敬將簾子放下,將幨車朝玉清門放行。此時天光漸亮,宮殿頂的琉璃瓦片泛起銀光,紅木車轍沿著宮墻緩緩而行,在厚厚的積雪上壓出兩道清晰的印跡。

    元夕一身誥命品服,手中攥著塊帕子,拘謹地坐在車內。車頂懸著的角鈴一路叮當作響,將她的心也牽得上上下下,忐忑難安。她將頭抬了抬,偷偷瞟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公主,公主今日也是難得盛裝,相比起平日里的清冷模樣,更多了些懾人的威儀,而這一路她都只是閉目養神,由得身旁的余嬤嬤殷切侍奉,卻好像也半個字也懶得說出口。元夕收回目光,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車內繚繞的脂粉味和熏香,將她的心神攪得有些亂。

    昨晚,太后突然下了一道懿旨,說是除夕將至,想與許久未見的親眷敘敘舊,特地宣瑞安公主和元夕入長樂宮覲見。這道旨意一下,不僅令元夕大吃一驚,連公主都覺得有些愕然。這些年來,除了先帝駕崩之時,公主再未踏回過皇宮一步。太后雖與她有姑嫂之名,但一向都不算親近,何況中間隔了許多年未曾有過交集,為何偏偏在今年除夕前宣她入宮敘舊。

    但疑惑也好,驚愕也罷,太后親自下的旨意自是不敢不從。于是,今日天還未亮之時,兩人皆在房內準備好禮服大妝,早早踏上了幨車準備往太后所在的長樂宮覲見。

    元夕從未進過宮,若按輩分來說,太后好歹算是她的姑母,可畢竟身份太過尊貴顯赫,又是從未謀面,她昨晚幾乎一宿未眠,自上車以來,內心更是不斷打著鼓,生怕待會兒不小心犯錯,得罪了太后。她本指望公主能對她稍加提點太后的禁忌和喜好,可公主卻始終緊閉雙唇,只是冷冷坐在對面,好似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像。

    這時,馬車慢悠悠停了下來,玉清門外,幾名宮女排成一排到車前迎接。元夕和公主下了車,隨著宮女們的指引,越過雕龍砌鳳的碧瓦朱楹,終于到了太后所在的殿內。

    長樂宮內,朱簾飛鳳、金銀煥彩,香爐內的百合熏香溢了滿室。元夕低著頭跟在公主身后,隱隱瞥見上首一襲明黃色的大袖斕袍,已經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行完大禮之后,聽見一道慵懶而不失威儀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她心中不由又對這位從未謀面的姑母生出幾分好奇。

    據坊間傳言,先帝當年僅為太·祖皇帝的第七子,又并不受寵,全靠老侯爺所率得蕭家軍,和太后母族夏氏的強大支持,才逼得當時的太子被廢,隨后太子就自縊于景元宮,先帝提前繼位。而其中藏著的種種隱秘,早已在歲月中掩埋,再也無人知曉。

    而先帝和太后成婚多年依然是鶼鰈情深,無論人前人后,均是如膠似漆的模樣。先帝即位后,后宮中雖也入了幾名妃子,卻仍是日日宿在太后所在的椒房宮內,一身專寵無人能及。是以先帝在世時,唯一的子嗣便是太后所生,也就是當今的圣上,其他后妃均無所出。只可惜先帝去得早,據傳在他病重之時,太后日日在其身邊侍奉,無論是照拂還是喂藥樣樣事必躬親,在皇宮內外都傳為一段佳話。

    外能助天子登基,內能獨得圣眷,眼前的這位太后究竟會是什么樣的人物,元夕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偷偷抬頭張望著:只見端坐上首之人,膚光勝雪,螓首蛾眉,雖是溫柔笑著,卻無時不刻不散發出一種逼人的威壓。她雖已年逾四十,卻難掩傾城容色,只在微笑時出顯出幾道細紋,流露出些許歲月的痕跡。

    元夕看得有些怔住,太后卻輕輕笑了,她一邊輕輕撥弄著護甲上嵌著的紅寶石,一邊對著元夕柔聲笑道:“你就是明遠家的七閨女兒,不必這么拘謹,說起來我還應該叫你一聲侄女兒呢?”

    元夕心跳有些加速,連忙低頭道:“太后喚我元夕就好?”

    太后抬起手,由一個嬤嬤扶著緩步走下臺階,來到元夕面前,將她從上到下仔細端詳一番,道:“明遠說你素來喜靜,平日里就喜歡關在房里看書,如今一見果然是氣質嫻靜,頗招人喜歡?!?/br>
    元夕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脫口而出道:“爹爹向您提起過我嗎?”隨后又覺得有些逾矩,連忙又屏氣低下頭來。

    太后掩嘴輕笑,道:“你何必這么怕我?!彼S后又悠悠嘆了口氣,道:“我自小就和你爹爹的感情最好。只可惜一入宮門,便注定要斬斷親緣,連親生哥哥的府里都不能隨意走動。你們這些小輩我雖然不是各個都見過,但脾氣秉性也都聽明遠提過一些,也全都記在了心里。不然我又怎么會讓衍兒為你和宣遠侯賜婚?!?/br>
    元夕心中驚異更甚,原來賜婚竟是太后的主意,可她不敢問出口為什么會是她,只是低眉順目的向太后道謝,感謝太后對自己的留心與恩賜。

    太后又問道:“說起來,我與你爹爹也許久未見了,他現在身體可好?”

    元夕臉上有些發紅,她執意回了侯府后,便如同切斷了與相府的一切往來,也再也沒有見過爹爹了,這些太后竟都不知道嗎?

    太后見她支支吾吾的模樣,也稍稍猜出其中隱情,嘆了口氣道:“父女哪有隔夜仇,無論是什么事,你等他氣消了去給他道個歉,明遠的脾氣我最了解,他不管嘴上如何,心里總是疼你們這些孩子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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