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蕭芷萱回過神來,好像終于明白了一些,連忙激動地點頭仔細記下。陽光自云層中慢慢探出,將兩人在門前的身影慢慢拉長。 “姚黃性似天人潔,糞壤埋根氣不平?!痹υ谛闹心钜槐?,又望向坐在她前方一身狼狽,卻因激動而雙目泛光的蕭芷萱,也覺得十分困惑。 蕭芷萱生怕她不信自己,連忙又是賭咒又是發誓,急得幾乎快要哭出來,道:“駱先生當時真的說得是這句,還讓我好好記下,說你只要好好參透,一定能明白。大嫂你一定要信我!” 元夕見她急成這幅模樣,也明白她這次確實是出自真心,心中生出些感動來。何況這句詩,確實是小夫子曾經教過她得,她依稀記得好像是寫牡丹的。 她的目光緩緩移向窗外,突然驚醒過來,憶起蕭渡曾經說過,“等到明年春天,你窗外會開出一片黃色的牡丹?!薄叭羰俏也辉诹?,就讓這花替我來陪你?!?/br> 姚黃、牡丹、糞壤……難道是說這黃色的牡丹下,埋了什么東西嗎?元夕猛地攥緊雙手,心中狂跳起來??墒?,小夫子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又為何要通過蕭芷萱告訴她? 她心中激蕩難平,卻又疑慮叢生,一時間下不了決定。這時,蕭芷萱見她神色不對,忙問道:“大嫂,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元夕回頭看著她,猶豫一番,終是勉強笑道:“還沒有,可能還需要翻些書來看看,再想想。今天你辛苦了,快回房去換身衣服歇息下,若是有了眉目,我讓安荷去通知你?!?/br> 蕭芷萱也明白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十分狼狽,方才因為是急著想來為元夕帶話,此刻便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說了許多寬慰的話,才不舍地離開。 元夕自窗前見她背影走遠,連忙叫來李嬤嬤和安荷,道:“快去院中那株侯爺親手種得‘嬌黃’下挖一挖,看有沒有埋著什么東西?!?/br> 她轉念一想,又叫住她們道:“等一等,等到晚上,晚上沒有人了再去,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了?!?/br> 夜深人靜時,院中銀杏樹下出現兩道身影,她們拿著一把小鏟小心地翻著土,盡力不去觸到花根,幸好只翻了不久,便挖到一個yingying的東西,兩人臉上露出驚喜表情,連忙用手小心把那物扒出,仔細看來,竟是一個刻著蛇紋的扳指,在月華的照耀下淡淡泛起銀光。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半天還是沒寫到逆襲,提示一下下章開始高.潮不斷哦嚶嚶嚶 ☆、第48章 048 溫潤的玉環,外鑲一圈蟒紋銀飾,映照在跳動的燭火下,微微泛起的綠色光芒。 元夕仔細觀察了許久,疑惑道:“這個扳指,好像是一直帶在相公手上的那個,為何會被埋在這里?!?/br> 李嬤嬤道:“只怕是那日侯爺栽花時,不小心掉進去得?!?/br> 只是不小心掉進去嗎?可小夫子既然特地提醒她“嬌黃之下”,那這枚扳指一定是與她洗脫嫌疑有關,十分重要的物品。 元夕合起手掌,將那枚扳指在掌心輕輕握住,好似還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溫度。她還記得,那一日,晴光滟滟,流云輕瀉,他穿了一襲墨綠色長袍,整個人都沐在陽光之下,揚起唇角朝她微笑,那一刻,連四周的空氣都好似帶了甜意。 心被陡然刺痛了一下,元夕慢慢闔上眼睛,卻舍不得將這一幕從心中抹去。但是那日,他為何要興師動眾地為自己栽花,這嬌黃就算再妗貴難種,也不至于連侯府的花匠都處理不了。他又為何要數次對她提起這株花。難道,這個扳指,是他故意埋在那里的? 她猛地睜開眼,整顆心都因這猜想驚得“噗噗”狂跳起來。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代表他早就知道自己會中毒,是不是代表…… 她霍然站起,連忙用帕子將那扳指包好,對李嬤嬤鄭重道:“你拿著這枚扳指去找小春,問清楚這扳指是何時戴在侯爺手上得,有沒有什么特殊的用處??烊タ旎?,一定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李嬤嬤見她神情凝重,也清楚此事必定十分重要,連忙將那扳指收好,急急掩門走了出去。 元夕在房中卻是坐立難安,心頭一時忐忑一時迷茫一時又懷了些隱隱的期盼。 安荷連忙為她倒了一杯茶,溫聲勸道:“既然已經有了眉目,夫人且安心睡一下吧?!彼龖n心地望著元夕消瘦了許多的身影,帶了哭音心疼道:“自從侯爺出事后,夫人沒一日好好吃過睡過,現在還被這樣冤枉,我真怕夫人的身子受不住。若是連夫人都出了事,我們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br> 元夕被她一說,方才有些醒悟,連忙對著銅鏡照了照,只見自己雙頰凹陷,面容憔悴,眼神中也失了光彩,不禁撫著臉喃喃道:“也是,我不能這幅模樣去見他?!卑埠蛇€沒明白她的意思,這時元夕已經抬頭對她柔聲道:“幫我去廚房做點吃得來吧,什么都可以,我也有些餓了?!?/br> 安荷雖不明所以,但見她終于愿意吃東西,心中卻是雀躍不已,連忙叫了鶯兒進來陪著夫人,自己歡天喜地去了廚房張羅。 沉沉的夜色下,有人歡欣忙碌,有人憑窗冥思,有人躊躇難眠,有人暗地奔走……許多事都隨著黑夜的腳步流逝,悄悄地變了模樣。 元夕聽完李嬤嬤的回報,緩緩放下手中的蓮子羹,覺得陰冷了許久的心,終于隨著食物的溫度而慢慢溫熱了起來。 她露出一個許久未見的輕松笑容道:“李嬤嬤,再替我做一件事吧。明天清晨幫我去找公公,無論如何也要求得他親自來主持,還要讓其他人都能到場。就說媳婦此次平白蒙冤,為了能自證清白,想要當著所有人為自己辯述?!?/br> 第二日,在主院正廳之內,繚繞的熏香之下映出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孔。 老侯爺和公主坐在上首,旁邊站著蔡姨娘、余嬤嬤、周景元等人,蕭芷萱和蕭卿則坐在下方。 元夕站在中央曲膝朝老侯爺和公主行禮,瞥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蔡姨娘,又偏頭看了看坐在一旁,正疑惑望著她的蕭芷萱,突然心中生出些愧疚,連忙收回了目光。 老侯爺目光柔和望向她道:“好了,現在人都到齊了,有什么話你就說吧?!?/br> 元夕輕輕皓首,再抬頭時眼中已經帶了淚光,道:“媳婦自嫁入侯府以來,與相公何如琴瑟,一心一意盡心侍奉,從未有過半點差錯。只是想不到,竟有人趁相公中毒昏迷之時,刻意栽贓陷害,想致我與死地,還請老爺和公主一定要為媳婦伸冤?!?/br> 老侯爺側頭望了公主一眼,公主輕咳一聲,道:“并非是我們想懷疑你,只是那香囊里確實藏有致命的毒草,而經左太醫查證,與渡兒中毒癥狀又十分相符。若你能有證據能自證清白,自然是再好不過?!?/br> 元夕點了點頭,自懷中掏出那個扳指,讓李嬤嬤遞到老侯爺面前,道:“公公你可記得這是什么東西?” 老侯爺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道:“這是渡兒幾年前在西域尋得的一件稀罕物品,據稱所用的玉器與鑲銀均是從當地獨有的礦脈中挖出,遇到帶毒之物的就會顯出變色。那年有人偷偷溜進渡兒帳中,企圖在他的酒盞外涂毒,幸好這扳指顯出異相救了他一命。從此渡兒便對它便十分篤信,每日都要戴著它。不過……”他有些奇怪地望著元夕,道:“這扳指為何會在你這里?” 元夕道:“只因那日相公想要親自為我栽一株嬌黃牡丹,可能在挖土時,不慎將這扳指滑落在地上,又被浮土掩蓋了下去。那日的事,府中許多丫鬟小廝都能作證?!?/br> 她見望了望老侯爺與公主的神色,又轉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小春,問道:“你可記得,侯爺在種那株嬌黃之前,是不是一直戴著這個扳指?” 小春想了想,忙回道:“是的。因為我記得剛好在那前一日,有人送了一批陳釀竹葉青給侯爺,侯爺不放心,還特地拿那扳指試了試?!?/br> 元夕對他點了點頭,又望向左丘,道:“敢問左太醫,那味叫做大戟的毒草,若要滲入肌膚,造成毒發,需要多少時日?!?/br> 左丘思索了一番,道:“根據醫書記載,至少需要三十日以上?!?/br> 元夕嘴角牽起笑意,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盯著公主,道:“所以,婆婆現在可以相信我是無辜的嗎?” 廳內頓時鴉雀無聲,公主蹙起眉思忖,而蔡姨娘的臉色卻是越發難看起來,藏在袖中的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眾人聽得清楚,經過元夕的一番盤問下來,真相已經再明白不過:既然侯爺常年所戴扳指,能夠甄別毒物。而夫人所縫制的香囊他每日隨身佩戴,又時時摩挲把玩,如果里面真得藏了毒草,又怎么可能不發現異象。而那扳指剛好在幾日前遺失,被jian人借機利用,才導致侯爺不慎中毒,可見此事必定與夫人毫無關系。 公主臉色數度變化,終于顯出憤怒神色,對身邊面白如紙的蔡姨娘,喝道:“蔡曉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陷害當家主母,差點連我也騙了去,你可知該當何罪!” 蔡姨娘身子顫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公主我錯了,可我真得毫不知情??!是有人故意將這香囊放在我房中,我擔心其中有什么蹊蹺,才會送去給您,誰知竟會差點害了夫人。是我有罪,我罪大惡極??!”她突然抬手,拼命扇著自己的嘴巴,直至雙頰紅腫,才軟軟伏在地上,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望向老侯爺,道:“老爺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你最了解我,從進府以來我一向循規蹈矩,就算借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做出這種事來啊?!?/br> 元夕冷冷一笑,正準備說出蕭渡發現她在背后做得一切,突然想起這便會連累到蕭芷萱,躊躇間朝那邊望去,只見蕭芷萱正目光渙散,怔怔坐在椅中,似是被眼前這幕抽去了所有魂魄。 元夕心中生出些不忍,她并不確定蕭渡有沒有和老侯爺說過這件事,可如果她現在當眾戳穿她們的事,蕭芷萱以后在府中該如何自處。 她于是死死咬住下唇,按下一吐而快的沖動,對老侯爺道:“元夕已將該說得都說出,其他的事,還請老爺和公主做主?!?/br> 公主已經被氣得發抖,指著蔡姨娘對老侯爺道:“老爺,這人心機叵測,斷不可再留在府中!” 蕭云敬望著地上哭得全身發抖的蔡姨娘,蹙著眉思索許久,終是開口道:“渡兒現在還在昏迷中,府里不宜再生是非。先將她送回房內,派幾個人看守著,至于真相如何,日后再慢慢審問?!?/br> 此言一出,眾人都覺得有些意外,但老侯爺既然發了話,誰也不便再多說些什么。周景元叫了兩名小廝,準備將蔡姨娘押送回房,蕭芷萱卻霍地站起身子,趕過去扶起癱軟在地上的蔡姨娘,用祈求地眼神看著周景元道:“讓我送她回去,好嗎?” 周景元為難地回頭看了老侯爺一眼,老侯爺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長長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元夕卻顧不得其他事,急忙對公主道:“我現在可以去看相公了嗎?” 公主經過這番變故,喘息已經略有些急促,她臉上帶了些愧疚之色,道:“去吧,之前都怪我太過心急,差點冤枉了你……”她頓了頓,終是說不出軟話,只歉疚地對她揮了揮手。 元夕卻毫不在意,只帶著安荷和李嬤嬤往蕭渡房里趕,安荷對這結果十分不忿,一邊走一邊暗自嘀咕著:“老侯爺真是護短,夫人受了這樣的冤枉,竟然只是罰那真兇關在自己屋里,實在太欺負人了!” 身旁的李嬤嬤連忙神色復雜地將她一捅,示意她莫要多嘴。元夕卻根本沒留意他們的舉止,只在心里不停想到:“這便是你的計劃嗎?引得蔡姨娘狗急跳墻,不得不出此劣計來害我自保,我已經做到你所希望得,你醒來了嗎?” 她越想著越覺得心焦,幾乎是小跑著到了蕭渡門前,一推開門,正好撞見里面伺候的丫鬟沖了出來,元夕見她神色慌張,連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問道:“怎么了?”(以下為正版贈送) 作者有話要說: 那丫鬟見是夫人來了,急得幾乎快要哭出,顫聲道:“侯爺,侯爺他好像加重了,我看他身子突然抽動,又不停出汗,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想快去找左太醫來看看?!?/br> 元夕身子朝后仰了仰,幾乎快要暈倒,李嬤嬤連忙握緊她的手,讓那丫鬟趕緊去找左太醫,又牽著元夕朝內走去。 元夕步步走進自己日思夜盼那人,見他不但沒有轉醒,此刻嘴唇已經發烏,身子開始抽動,壓抑了許久的委屈終于爆發出來,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在心中喊道:“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是不起來?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我真得快撐不住了?!?/br> 李嬤嬤和安荷也不斷垂著淚,這時左太醫終于和老侯爺、公主一起趕來,看見蕭渡的樣子也嚇得臉色發白,對其他幾人道:“侯爺的情況十分危急,我要替他施針,勞煩各位先出去等著,人多眼雜,怕會出了差錯?!?/br> 幾人不敢怠慢,連忙掩門走出,各個心神不寧地站在游廊之上,這時,周景元突然急急趕來,看了元夕一眼,對老侯爺道:“夏左相來了,說是來看看夫人?!?/br> 元夕猛地自悲痛中抽離,怔怔地想到:“爹爹?他來做什么?” 這章送了400多字的情節,還算有誠意吧o(^▽^)o 天寒地凍的,作者君需要小天使們的留言取暖啊嚶嚶嚶。還有作者君最近學車繁忙,后面的情節有比較復雜,作者君不想寫的太草率,只能隔日更,下章應該是周日中午發,還請讀者大大見諒。 ☆、第49章 048 細長碧翠的龍井葉在明澈的茶湯中舒展、盤旋,夏明遠的臉映在茶盞之內,又隨口中地輕輕吹拂,而在茶沫慢慢化散開來。 元夕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雙眼早已哭得紅腫起來,夏明遠放下茶盞,抬眸望著她嘆了口氣,道:“夕兒,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爹說。實在是難為你了?!?/br> 元夕看見夏明遠眼中nongnong的關切神色,鼻子一酸,差點又哭了出來。她雖然一直對爹爹有著莫名的畏懼,但這短短幾日,身邊的情勢艱險不斷,早已令她心力交瘁,此刻能感受到親人的關心,就如暖流注入心底,讓她覺得自己不再只是孤軍作戰。 老侯爺在旁冷眼觀來,忙對夏明遠道:“夏相大可放心,元夕既然進了侯府的門,無論渡兒如何,我們都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br> 夏明遠冷哼一聲,道:“老侯爺也無需如此緊張,我就算平日和你們不太對付,也不至于在這時還要落井下石?!彼謬@口氣,道:“蕭渡就算再不長進,好歹也是我的女婿,他現在到底怎么樣了?我可不想讓我女兒就這么無端端成了寡婦?!?/br> 元夕微微皺起眉頭,覺得寡婦這個詞聽起來有些刺耳,她于是走上前為夏明遠又添了些茶湯,道:“爹爹放心,相公他一定不會有事得,女兒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br> 夏明遠不置可否地望了她一眼,又朝身后揮了揮手,讓一名親衛托了個紫檀木匣交到老侯爺手上,道:“這是我府中珍藏的幾味藥材,都是宮里賜下得,也不知管不管用,老侯爺就先收著吧?!彼洲D向元夕,道:“爹爹既然來了,也想親自去看一看他,夕兒,你現在帶我過去如何?” 元夕猶豫地看了老侯爺一眼,知道他并不想讓外人知道蕭渡的病情。老侯爺冷冷望著手中的木匣,明白夏明遠今日來是做了萬全準備,絕不會被輕易打發離開,只得勉強扯起嘴角,道:“多謝親家好意,只是渡兒正在診治中,連我們都不便入內,只怕今日不得不拂了您這番心意了?!?/br> 夏明遠無所謂地又端起茶盞,道:“這倒是無妨,反正我來都來了,就隨你們一起等等看。今日能有個結果,我也就不用老替夕兒提著顆心了?!?/br> 他姿態已經做得十足,老侯爺也說不出其他推辭的話,只得由得他等在廳內。 元夕命人端上果茶侍奉,又偷偷瞅了瞅夏明遠帶著的幾名親衛,心中始終繞著些疑惑,她雖然感動爹爹的關心,卻也隱隱感到爹爹此次來得目的并不單純。 過了一會兒,小春滿頭大汗地自外跑了進來,聲音顫顫道:“老爺,少夫人,左太醫出來了,讓你們馬上過去!” 老侯爺和元夕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情勢不妙,連忙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跟著小春往外跑。夏明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也急忙放下茶盞,帶著幾名親衛趕了上去。 蕭渡的房門外,此刻已是一片混亂,公主的身子受不得刺激,已經被余嬤嬤硬拖回了房。左喬面色沉重,正在門前急得不斷踱步。一見老侯爺和元夕趕到,忙迎上去帶著歉疚和悲痛道:“都怪左某無能,侯爺……侯爺他可能撐不過今晚了!” 元夕捂著嘴驚呼一聲,幾乎快要暈厥過去。老侯爺的身子也抖得厲害,飽經滄桑的雙目中蓄滿了悲痛,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也顧不得還有最不該聽到這話的人正在身后。 倒是左喬這才望見緊隨他們而來的夏明遠,立即嚇得打了個寒顫,結結巴巴地行禮道:“夏……夏相,你怎么來了?!?/br> 夏明遠目光中露出探究神色,斜眼朝左喬瞥去,道:“左太醫可瞧清楚了,此事關乎侯爺生死,更關乎著邊關安危,這結論可不能亂下啊?!?/br> 左喬擦了擦臉上的汗,對老侯爺投去歉意一瞥,道:“當然,也不能說絕無轉機,總之今晚便是關鍵時刻,只愿侯爺能撐得過去?!?/br> 夏明遠嘆了口氣,走到已經悲痛欲絕地元夕身旁,將她的頭輕輕攬在肩頭,柔聲安撫道:“你放心,爹會在這兒陪著你,無論出了什么事,爹都會幫你熬過去?!?/br> 元夕惶惶抬起頭來,只覺得所有的事都好像有些不真實,她雙目紅腫,目光渙散,聲音虛弱地好像飄在天邊,“爹爹,你今晚要留下來嗎?” 老侯爺此刻終于自痛苦中抽離,他緩緩闔上眼,冷聲道:“看不到結果,夏相怎么會甘心離開,是吧?” 夏明遠干干笑了兩聲,并未回話。老侯爺深吸一口氣,在那一刻,好像又恢復成那個戰場上殺伐決斷的硬朗漢子。他將周景元叫來,吩咐道:“去收拾一間上房給夏相住下,再撥幾個丫鬟小廝過去,囑咐她們好好伺候著?!?/br> 夏明遠卻揮了揮手,道:“不必了,我身邊這幾名親衛跟了我十幾年,該做得他們都會做。府里事多,就無需為我再張羅什么了?!?/br> 他轉過身子,又握了握元夕的手,道:“你放心,爹爹今晚就留在這里,有什么事一定派人來告訴爹一聲?!?/br> 元夕此刻心中只有蕭渡的安危,只胡亂應了一聲,囑咐李嬤嬤去記下。老侯爺目光炯炯盯著夏明遠的背影,嘴角泛著冷笑……屋里屋外,人心迥異,各有著一番乾坤。 月上中天,侯府上房內,夏明遠施施然坐在太師椅中。最得他信任的親衛韓坤,此刻正領著其他四人將房中的物品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了絕無異樣,才讓其他幾人去外間守著,朝他回報道:“相爺放心,沒有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