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安裝了與您意愿相反的光環。如果您現在還想當反派,我可以立刻為您換個?!?/br> 意愿相反。 殷璧越終于知道前幾次的神展開是怎么來的了。就是這個錯誤的光環,害自己不能安靜裝逼。 如果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一定會換回來的。 但現在,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不用了。我什么光環都不想要。身上帶的這個也關了吧?!?/br> “沒有問題。那來談談賠償吧?!?/br> “能賠什么?” “答疑解惑,免費開掛,測八字,卜吉兇,問姻緣……可以任選兩個?!?/br> “……” 等等,這為什么像街口算命? “我師兄,會變成魔尊么?” 那人看了洛明川一眼,目光又落在殷璧越手中的臨淵劍上,“只要你不用這把劍殺他,就不會。莫長淵死在這劍下時,用天羅九轉留了一縷神念在劍中,一旦神念進入他魂魄,百萬年前的記憶就會被喚醒。他就變成了莫長淵?!?/br> 殷璧越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劍。 他遠沒想到竟是這樣。 興善寺佛堂的幻境再次浮現,他殺了師兄,然后畫面就變成了大殿里的陌生人。無比真實。 “劍中正氣凜然,足以壓制這縷神念,等時日一長,神念也留不住,只能消散?!?/br> 殷璧越聽了微舒一口氣。 “這算答疑解惑,你還想選什么?” 殷璧越現在腦子有點亂,他坐在洛明川床邊,看著床上沉睡的人,“我不知道……”莫名的他就想說說話,“你也走過很多世界吧,有沒有哪個世界讓你感覺,這才是真正的活著?有沒有遇見什么人,讓你變得有勇氣,也變得愛胡思亂想,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能再答疑解惑么?” 程小白聽了這話,心想,你這不是答疑解惑,是問姻緣啊。 “愛使人恐慌也使人陌生?!?/br> 殷璧越一驚,他想說這是我師兄,我不會對他抱齷齪心思的,卻說不出話。 程小白看出他在想什么, “以前有人對我說過,當你心悅一個人,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仙是魔,都不重要,你只想陪伴他,守護他,一起渡過漫長的生命。你想想是不是這樣……” 一起度過……和師兄一起。 是的。 殷璧越心驚之余又生出幾分惶惑,真的是這樣么? 我真的,喜歡師兄? “你選兩個答疑解惑太虧了,還有什么補償要求么?” “……沒有了?!?/br> 那人道,“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給。等你想好了再聯系我?!?/br> 殷璧越手中多了一張符紙。紋路古怪,他從未見過。 “我不能多留,世界法則會察覺到??梢杂眠@張符聯系我,只能用一次?!蹦侨怂朴兴?,身形漸漸虛化,晨光穿透他幾乎透明的身體。 畫面很是神妙。 “最后提醒你,他醒來不會變成魔尊,但可能神智不清,甚至要殺你。你要有所防備?!?/br> 話音剛落,洞口的晨光里再沒有人影。 殷璧越知道這是善意的提醒,師兄體內封印的修為可能壓制不住,天羅九轉也可能失控。危機依然存在。 他也真的設想過,師兄醒來一劍殺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他俯在洛明川床前。 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山洞, “我不怕死?!?/br> “我只怕下一個世界沒有你?!?/br> 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第85章 我會對你負責任的 殷璧越驀然對上一雙好看的眼,尚未來得及欣喜,‘師兄’兩個字卡在喉嚨里,就瞬間如墜冰窟,說不出話。 洛明川醒了。但那雙眼睛瞳色漆黑如深淵,絲毫沒有剛清醒的迷茫,反而冷靜的可怕陌生。 殷璧越周身真元催發到極致,手中臨淵劍微微震動,試探著喚了一聲,“師兄……” 洛明川直直看著他,只說了兩個字,“快走?!?/br> 殷璧越松了一口氣,“不,師兄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洛明川清醒的知道自身狀況,“我沒有事。你現在走,還來得及?!?/br> 殷璧越搖頭,“如果真的沒事了,要走我們一起走?!?/br> “轟——” 山洞顫抖一瞬,滂湃的威壓如海潮般涌來。殷璧越被震的踉蹌兩步,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喊道,“師兄——” 洛明川起身下榻,周身氣息飛速攀升,如洪水決堤,衣袖和墨發都被高高揚起。他緩步而行,站在了殷璧越身前,沒有再說話。眸光涌動,似是在竭力壓抑著什么。 莫名的,殷璧越再次想起佛堂里的幻境。 師兄依然是師兄,還認得自己,卻有幾分像長淵殿王座上那個墨色華袍的人。 冷淡的神色,高高在上的姿態,如出一轍的眼神。 站在布置簡陋的山洞,也像站在燭火煌煌的華殿之中。 警惕時已晚,殷璧越在如有實質的威壓之下,真元流轉凝滯,一身修為被死死克制。 只能眼睜睜看著洛明川俯身,逼近了他。 極致的危險感隨之襲來。 他眼中滿是希冀,“師兄,你是清醒的,你還認得我的,對吧……” 天旋地轉。 他被人打橫抱起,驀然后背一痛,才驚覺自己被壓在了床榻上。近在咫尺,呼吸相聞,溫熱的鼻息全噴灑在頸間。 殷璧越心中惶惑,他覺得師兄不應該這樣。 師兄不會弄疼他,師兄永遠溫和。但這偏偏就是師兄,不是別的什么人。 溫熱的呼吸似是要燙傷他頸側的皮膚一般,又夾雜著濡濕的舔吮,身上人像是在品嘗什么美味,令殷璧越微微顫抖。 他雖修為被克制,然而手中握著臨淵劍,不至于毫無反抗之力。只是想起那位程前輩的話,顧忌劍里的神念會使洛明川真的變成魔尊,便慌忙將劍收進袖里乾坤中。 兩手空空,再無倚仗時,才真正開始害怕。 他想起師兄以前說過的話, “天羅九轉練到第八層,就要不斷吸食他人的生命力和修為化為己用……這種功法,一旦開始就回不了頭了?!?/br> 所以現在,師兄解封修為之后,要吸食自己的生命?可這樣挑地方下口的姿勢,是要吃了自己么? 殷璧越想起了‘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八個字。 “不,不要……”他偏過頭,竭力躲避,甚至抬手去推身上人。卻被威壓死死制住,怎么也使不上力氣。 洛明川聞聲抬頭,手指掰過殷璧越的下頜,讓他轉頭直面自己。 殷璧越望進了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墨色沉沉如深淵無邊,映著臉色蒼白的他。 須臾間腦中混沌,像跌進了溫暖的云端,舒服的神思都恍惚起來。 殷璧越看著師兄的眼睛,覺得真是明亮好看,案上燭火跳躍在眼中,好似星辰。 只是看著,就像喝了幾十壇的醉留仙,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再強大的神魂力量,也不足以抵擋近乎大成的天羅九轉。 洛明川輕笑一聲,抬手取了身下時刻人束發的烏冠,于是三千白發傾瀉如瀑。 殷璧越含混的嗚咽一聲,就像困境中的小動物,在孱弱的呼救。洛明川知道他是在喊自己。 “師兄……” “師兄……” 他在無意識的向施暴者求救。 洛明川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么會做這種事。 又覺得從未有一刻比此刻更清醒,終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極端的矛盾,爆發的邊緣。就像行走在懸崖峭壁,下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發乎情,止乎禮,不逾矩。他一貫是這樣。 甚至有人覺得他不求名,不圖利,端正的就像個沒有欲望的人。 可是生而為人,怎么可能真的沒有欲望?世上又哪有絕對完美的君子或圣人? 天羅九轉修行到這種程度,足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渴求,放大到極致。 他扣住懷中人的后腦,不容拒絕的,落下了一個吻。 綿長而兇狠。 殷璧越喘不過氣,破碎的呻吟全卡在喉嚨里,只能發出低弱的嗚咽。 他因為修行寒水劍而長年體溫偏低,但是現在,卻感覺渾身燃起一把火,燒的他眼尾都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