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此刻,她一臉的陰霾,一雙眸子中是還不曾掩飾下的厭惡,陰戾,甚至還有著讓他更為驚心的恐懼。 這一刻,百里軒驚的呼吸都快要停住。 她排斥他?!厭惡他?!甚至對他的碰觸是恐懼的?! 他突然記起她剛剛擊向他時,說的那句話,‘混蛋?離我遠點?!?/br> 她竟然排斥、厭惡他到這種地步?! 這樣的意識讓百里軒的眸子慢慢的沉下來。 是他剛剛太著急了嗎?!嚇到她了嗎?! 他想將她重新攬入懷中,安慰她,只是,看到她眸子中的厭惡,高度戒備的排斥,還有那明顯的恐懼,他此刻竟有些不敢,生怕再次嚇到了她。 恰在此時,房門被推開,心研闖了進來。 雖然未應等人出了房間,卻也都沒有走太遠,特別是心研實在不放心自家的小姐,因為,她看的出,小姐的這次計劃并沒有成功的瞞過殿下,殿下很顯然已經知道搶劫他的就是小姐了,接下來,不知道殿下會如此的處置小姐。 她不能離開,萬一小姐有個什么意外,她還可以進去救小姐,所以,心研一直拖著不肯走遠。 此刻,段輕晚的那些低吼聲,他們自然都聽到,一時間,左風跟未應都徹底的驚住,段小姐這是在罵殿下,罵殿下混蛋?! 殿下做了什么?竟然讓向來冷靜的段小姐這么罵他。 只是,敢這么罵殿下,段小姐絕對是空前絕后的第一人。 天呢,這會不會真的出人命?! 所以,心研再也顧不得其它,直接的沖向房間,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進了房間,心研看到段輕晚的樣子時,更是猛然的驚住。 小姐此刻的樣子,好像很害怕。 “小姐,你怎么了?”心研快速的走到段輕晚的面前,卻發現,段輕晚身體在發著顫,心研更是驚愕,連連的握住段輕晚的手。 卻發現,段輕晚此刻的手,冷的如同冰塊一樣,沒有半點的溫度,而她的身子更是不斷的發著顫。 心研甚至發現,小姐此刻的眸子中似乎沒有了焦點,目光直直的,似乎在看著某一點,卻似乎什么都看不到,那樣子讓人害怕。 “小姐,小姐…”心研握著她的手,大聲的喊著。 百里軒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雖然知道她的害怕可能是因為他,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向前查看她的情況。 只是,段輕晚的身子卻是突然的一縮,窩在了心研的懷中,那是一種本能的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百里軒伸出的手僵住,瞬間的驚滯,她是真的排斥他,怕他!而且怕成這樣?! 心研緊緊的抱著段輕晚,清楚的感覺到段輕晚的身子不斷的輕顫,一時間又是擔心,又是心疼,突然轉向百里軒,冷聲道,“殿下,已經太遲了,小姐需要休息,還是請殿下先離開吧?!?/br> 那話語還算客氣,只是那逐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算他是天下至尊的殿下,她也絕不能讓他傷害小姐。 很顯然現在小姐還排斥殿下,而且似乎十分的害怕殿下的靠近。 百里軒一雙眸子只是望著段輕晚,似乎并沒有聽到心研的話,不過,看到段輕晚依舊緊緊的縮在心研的懷中,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身子不斷的發著顫,他眸子微微的閉起,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離開。 只是,出了房間的那一瞬間,他卻感覺到心疼的似乎被挖走一般,呼吸都變的困難。 那感覺,似乎失去了千年的摯愛,刻骨的疼痛。 “小姐,殿下已經走了?!毙难幸娝麄円呀涬x開,低聲說道,她不知道剛剛殿下到底對小姐做了什么,會讓向來冷靜的小姐變成這樣,不過殿下走了,小姐應該會好些了吧。 只是,段輕晚卻仍就沒有反應,只是緊緊的縮在她懷中,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心研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小姐現在的樣子明顯是魔怔了,如同入了魔一般完全陷入在此刻自己的困境中,感受不到外界的事情。 此刻,就算是喊,都喊不醒。 心研驚的倒抽了一口氣,想去請大夫,但是現在天這么晚了,去哪兒請大夫?更何況,小姐這樣子,肯定極為的排斥外人,小姐連殿下都那般的排斥,更何況是一般的大夫。 到時候,只怕反而會更讓小姐受驚。 不如等到天亮再說道。 這樣的魔怔有時候自己是可以醒過來的,或者明天小姐就能夠自己醒過來了。 心研小心的將段輕晚扶到床前,安撫著她睡下,段輕晚才略略的平緩了一些,不過卻仍就緊緊的握著心研的手不放。 心研也不敢離開,一直坐在一側陪著她,直到天亮。整整一夜,段輕晚都睡的極不安穩。 第二天,段輕晚睜開眸子,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眸子微閃,有些恍惚。 昨晚,她做了一夜的夢,都是童年的那個惡夢。 她突然記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當時,百里軒咬了她,然后,那一刻,她突然全身冰寒,腦中瞬間充斥出童年的那個惡夢。 那年,她才十歲,那時,她還在孤兒院,一個夜里,她被一個男人拖進了樹林里。 那個男人扯爛了她的外衣,拼命的咬她,咬她,咬出了血,她好怕,好痛,好無助,她想大喊,卻被那人堵住了嘴,她拼命的的掙扎,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的力氣怎么抵的過一個成年男子,她好害怕,沒有人來救她。 她掙扎中,突然摸到了一塊石頭,然后狠狠的砸在了那個男人的頭上,把那男人砸暈了。 然后,她逃了,在黑暗中,漫無目的跑著,跑出了孤兒院,迷失了方向,她雖然逃了,但是,那對她而言,就是一個非??植赖膼簤?,在很長的時間,每每夜里她都被那個惡夢驚醒。 那個男人,咬在她肩膀上的牙齒印很深,她每每看到那牙齒都忍不住的發顫。 后來,認識了念念,念念用特別的方式幫她消去了那牙齒印,用了很多的法子來安撫她,她才終于不再做惡夢。 但是,這么多年過去,她卻是一直排斥所有男人的靠近,所以,在現代,她三十多歲,卻是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因為,她害怕男人的接觸。 拗不過念念,她也試著談過男朋友,但是,每次交往的男朋友想要親近她時,她便極為的排斥,有一次,因為突然的親近她,她甚至把人打傷了。 后來,念念也放棄了。 穿越到這兒,遇到了百里軒,第一次在馬車上,因為意外,她強吻上了他,那一刻可能因為太過緊張,太過擔心,所以倒是忽略了其它,她當時并沒有以前的那種排斥。 包括后來,百里軒靠近她,甚至抱她,她也沒有,可能是因為,她當時只是想著不要被他發現,沒有顧及到其它。 但是,昨天,他咬了她,雖然不重,卻是瞬間的喚起了她童年的惡夢,那一瞬間,她如同一下子掉進了千年的深淵中,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黑暗與恐懼。 至于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她并沒有任何的印象,當時,她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她都不記的了,或者她就直接暈倒了,然后就睡著了?! 段輕晚正在想著,院子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雖然輕緩,她卻還是聽的清楚。 “小姐還沒有醒,不能見客,殿下還是請回吧?!彪S即,心研冷冷的聲音傳來,是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 段輕晚眸子輕閃,心研這丫頭今天吃嗆藥了,竟然敢這么跟殿下說話?! “這都什么時辰了,還沒有醒?”百里睿顯然不信。 聽到他的話,段輕晚望向窗外,看著這天色應該快到中午了,的確不早了。 “昨天,小姐受驚過度,一夜未睡,天亮才剛剛睡著,各位還是請回吧?!毙难械穆曇舾?,毫不退讓,哪怕眼前的男人是天下最尊貴之人。 “受驚守度?!”百里睿驚呼,“大哥,你昨天到底對她做了什么?竟然讓她受驚過度?”百里睿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惡趣味又開始冒出來了。 段輕晚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聽,她也想知道后來發現了什么事情,因為,她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 其實百里軒也沒對她做什么太過的事情,他那輕輕的一咬明顯的是想要警告,懲罰她的,但是卻并不重,不痛,也沒有更加深入的意思。 只是因為她自己心中的惡夢,所以反應過激,不過,到底當時,她的反應到底過激到什么地步,她真不知道,真不記的了。 百里睿這樣的問題,百里軒當然不會回答,只是望著面前的房門發怔,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我聽說,昨天晚上,大哥好像被罵了,好像還被打了,要說受驚,那也應該是大哥受驚吧?!本桶倮镱D呛闷嫘?,那是非要挖出點東西的,至于被罵,那是都聽到的,至于被打,那是他自己想像著加上去的。 只是,他這話一出,卻發現自家大哥的臉色明顯的一變。 一瞬間,百里睿眸子圓睜,難以置信的驚呼道,“不是吧?大哥,你昨天晚上真的被打了?!” 百里軒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冷眸中帶著幾分危險的警告。 “咳,竟然是真的,那個女人膽子也忒大了點,竟然敢打大哥?!卑倮镱J呛蔚嚷斆鞯娜?,一下子便明白了,更何況,就算不能完全確定,他也會這么說。 房間里,段輕晚怔住,昨天晚上,她罵了百里軒?!她還把百里軒打了?!不會吧?她真的打了他? 她打了他,竟然還能安然的睡在床上?!真是奇跡了。 “大哥,打哪兒了?”段輕晚正想著,百里睿明顯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再次傳來。 段輕晚眸子驚閃,打哪兒了?!是呀,打哪兒了?! 打肚子上?!打臉上?! 還是?! 段輕晚想著那種情況下,自己本能下可能做出的反應,以前也曾有那過那樣的情況,只是那時候,還不等那些男人真正碰到她,她已經動手,有一次,聽說一個被他傷到的男人,好久,好久都不行了。 段輕晚的一雙眸子猛然的圓睜,她會不會是?! 一時間,段輕晚突然不敢想了。 若真是那樣,百里軒肯定會將她碎石萬段了,她還能活到現在,那就真的沒天理了。 他這一大早的來,不會是來找她算帳的吧?雖然現在已經不早了。 想到這種可能,段輕晚默默地的將自己埋在被子里,決定繼續裝睡,最好是睡到他離開將軍府。 外面,百里軒突然邁步,向著房間走去,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確是他太著急了點,但是,他總覺的事情沒那么簡單,以前,他差點吻到她,她也并沒有那般的抵觸,排斥。 上次,馬車上,還是她先碰到他的唇,當時,她并沒有急著離開,還舔了他。 若是真的排斥他,絕不會有那種下意識的舉動。 昨天他那一下咬的很輕,其實跟吻差不多,她為何突然有那么大的反應?! 他不相信,她會那么的排斥他,厭惡他,絕對不可能,要不然,以前,他抱著她的時候,她就可能抵觸排斥了。 所以,他覺的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他一定要弄清楚。 “殿下,小姐真的還在休息?!毙难幸娝碴J,有些急了,連連向前阻攔,但是心研也知道,這人若真要進去,她是根本攔不住的。 “心研,我要休息,誰都不見?!狈块g里,段輕晚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幾分悶悶的辯不清的情緒。 百里軒的腳步停住,眸子微沉,誰都不見?! 是不想見他嗎?! 聽她那聲音似乎是真的還沒有起床,他若真的這樣闖了進去,只怕又會嚇到她。 也罷,就她那性子,他若逼她太緊,真不知道她會做什么事情來。 來日方長,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只是,這輩子,她想逃開他是絕不可能的。 百里軒再次望了一眼房門,然后突然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