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她便投去極為欽佩的一瞥,長長地哦了一聲。翰林院她是聽說過的,聽說只有滿腹經綸、文采好的人才能進得去的衙門。盧秀才會吟詩作對,也是鎮上最有學問的人,卻連翰林院的邊都摸不著,可見能進翰林院是非常之了得的。 王春樹菜與湯各要了一個,梨花白卻連要了兩壺,喝到第二壺時,青葉的魚膾吃完,催促伙計快些上湯,想想,似乎還欠鄰桌王春樹一頓飯,便笑道:“等下王公子的賬也由我來付罷?!?/br> 王春樹也不推辭,道了一聲多謝,人便站起了身,拎著酒壺走過來,自說自話地坐到了青葉這一桌,含糊笑問:“侯姑娘芳齡幾何?可曾婚配?若是不曾,我親戚家中倒還有一二尚未成親的……” ☆、第86章 侯小葉子(二十三) 青葉紅了臉,有些惱他過于輕薄,遂扭頭看向窗外,半笑不笑地說道:“你大約是喝醉了?!?/br> 王春樹搖頭:“一壺梨花白而已。侯姑娘大約是覺得我太過唐突了,我并非有意要唐突佳人……只是覺得侯姑娘你,你同我從前的一個故人很像,見著你,便像是見著了她一樣,心里覺著親切得很……” 青葉輕輕頷首,說了一聲:“我知道?!北阋膊辉俟炙?。頭一回見著他時,她忽然間想起了秀一,無端端地對他心生了些許的好感,因此明白他所說的話,知道他所說的親切為何意,低頭想了一想,輕聲道,“我已定好了親,明年之內便要嫁人了?!?/br> 頭一回跟旁人說起與那個人的事情,莫名地有些喜悅,整個胸腔都絲絲拉拉的發疼,心底深處有波紋在擴散,思念與眷戀隨之層層翻涌上來,直至溢滿整個心田,再也盛放不下,溢出的那幾分便化作眉間眼梢的溫柔笑意,“……他是京城人,我便是隨了他來京城的?!毖粤T,自己也察覺到言語間頗帶了些纏綿之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然而心內還是悄悄將那個人的名字來回念了幾遍。 王春樹便笑道:“果然還是我唐突了,姑娘若是訂了親,那么,我的話,姑娘便忘了罷?!蓖炖锏沽艘恢丫?,再不言語。 青葉的湯被送上來后,他還在對面坐著不走。青葉頗為尷尬,怕被食府的伙計笑話,卻又不好意思趕他走,看他默默盯著窗外看,遂無話找話道:“如今街市上人比早前多了許多,看起來都喜氣洋洋的,跟我長大的地方大有不同?!?/br> 王春樹回頭看她一眼,慢慢笑道:“一來是因為馬上要過年了,家家戶戶總要上街采買年貨的,便是窮人家,過年時花錢也格外大方的;還有一樁,近來天家有一件大大的喜事……皇子娶親,自然是普天同慶,京城人素來最愛熱鬧……眼下還好,等他娶親那一日,這街市上只怕要成人山人海了?!?/br> 青葉垂首,小心地吹了吹湯,低低笑問:“……不知是哪一位皇子娶親?” 王春樹饒有興趣地對她又看了看,眼中有波瀾一閃而過,口中奇道:“咦?天大的喜事,侯姑娘竟然沒有聽說過么?”輕笑出聲,道“自然是三皇子。三位皇子中,僅他一人尚未娶親。下月初二乃是黃道吉日,三皇子的婚期,也正是這一日……這一回娶的是兵部員外郎趙家的小姐,乃是親上加親的親事,年歲相貌等聽說倒是極相配的。便是三皇子本人,也曾公然說過‘趙家小姐非弱質女流,甚合我的心意’之類的話語,這一門親事,可謂是天作之合?!?/br> 青葉哦了一聲,先垂首看看放于桌面上兩只手,再三確定沒有顫抖后,方才抬頭笑問:“是三皇子侯懷玉?這一回?難不成還有上一回?” 王春樹抬眼仔細看她一對無辜茫然又極力掩飾慌張的眸子,心中一陣快意,快意過后,便是絲絲痛楚,面上的笑容比尋常更盛了幾分:“我還當侯姑娘聽說過……也是,你初來京城,自然還不曉得,三皇子早在二十歲上便已娶了一位王妃,可惜那位王妃命薄,嫁過去不過數月便得了一場病,未能醫治好,終究還是香消玉殞了……” 左右看看,低聲道:“聽聞三皇子對先前的那位王妃不甚中意……王妃到底是怎么過世的,民間對此倒有諸多猜測,固然那王妃素日體弱多病,但只是一場時疾而已,太醫院有許多太醫可供差遣,如何就瞧不好了?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那一位,嘖嘖,端的是心狠手辣……便是有人對此猜測存疑,在我看來,也是在所難免……”笑了一笑,忽然話鋒一轉,“你膽子倒不小,竟敢直呼皇子名諱。外頭人多眼雜,還是小心些為好?!?/br> 青葉輕輕笑:“怎么他們家的事你都知道?” 王春樹微哂:“你不曉得文人……一群文人閑暇時湊在一起最愛做什么?自然是東扯西拉,打趣這個,笑話那個,看不上這人,瞧不起那人,于嚼舌頭這一點上其實同市井尋常婦人并無不同。若是有酒喝時,更是不得了?!?/br> 青葉點點頭,道:“多謝你提點,不再直呼他名諱便是。我走啦?!毖粤T,起身,將椅子擺擺好,往樓下去了。 王春樹指了指她的湯,笑問:“你還有個湯呢?” 她擺擺手:“點錯了,我不愛喝這個湯?!弊叩綐翘菘跁r,卻又踅身返回,撿起桌上的魚頭魚尾,吐了吐舌頭,笑道,“這個我要的?!?/br> 下了樓,會好賬,恰巧夏西南也找了過來,青葉與他迎面碰上,他便跺腳笑道:“好姑娘哎!咱們已經到家了,不見你,那一位不愿意在家里等,又出來找你來啦!云娘說你必定在這里,果然在這!快走快走!”歡歡喜喜地引著她出了食府的大門。 樓上的王春樹漠然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及街市上來往的人群,心口忽熱忽冷,忽而難過,忽而慚愧。他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卻也覺得今日對她說這些話有些過了,若是叫侯懷玉知曉,只怕更不得了。然而若是有同樣的機會擺在面前,他曉得自己還是會說。不說大約會死。 及至瞧見侯懷玉又帶了人過來找她時,他將最后一點梨花白灌到嘴里,踉踉蹌蹌地下了樓,自然而然地,熟門又熟路地跟到了他二人的身后。 懷玉伸手去青葉,青葉把手中的紙包捧到他眼前,嘻嘻笑道:“我手上有魚頭魚尾,腥氣得很?!?/br> 懷玉便也罷了,笑問她:“你今日吃了什么?” 她歪頭費力地想了想,慢慢道:“一個凍紅蟹,一盤魚膾,半碗米飯,后來還有個湯?!?/br> 懷玉問:“什么湯?” 她嘻嘻笑了一聲:“我忘了?!?/br> 懷玉搖搖頭,嗤笑兩聲,看了她兩眼,終是沒能忍住,抱怨道:“你不會問問我晚飯用了不曾,又用了些什么么?” 她依言問道:“你晚飯用了不曾?又用了些什么?” 懷玉便一一說給她聽:“我今日出城辦了一件事情,午飯也沒能好好吃,本想到家里同你一起吃飯的,實在餓得慌,又急著回來,便在路旁的一個面食小攤子上隨意吃了一碗牛骨湯面?!毙谎?,“一碗面只用了十五文錢,哪有你日子好過,成日里吃吃睡睡,飯館上上,海河鮮吃吃,這且不算,還要叫本殿下我出來找你回家。天理何在?” 她噗嗤一聲,忍不住笑道:“自然,誰叫我三表叔是有錢人?!鳖D了一頓,又道,“對我也好?!闭f笑了一句,其后便垂了頭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著。 懷玉駐足,等她上前,與她并排走在一起,道;“那家面食攤的老板是山西人,面做得勁道,生意好得很,若不是湯湯水水的,我便可以帶回來給你嘗嘗了?!笔重撛诒澈?,低頭親昵地頂了頂她的腦袋,“下回得了空帶你去吃,嗯?” 青葉點頭,說了一聲好。正走著,沒留神,差點兒一腳踩到個水坑里去了。因前些日子下了一場大雪,積雪化了水,路面上便多出許多水坑出來。她來時是繞著走過來的,正想繞到一旁去,懷玉忽然伸手,將她一把抄起,從水坑上跳了過去。跳出老遠,卻不將她放下,見她掙扎,喝斥道:“你這陣子長胖了許多,重得很,不許亂動!”看她皺著鼻子生氣的樣子尤為可愛,遂將她的腦袋托上來,往她嘴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青葉亂撲騰,掄起拳頭往他身上拍打,氣急敗壞道:“你竟然當街……你看不到街上有許多人么!放下我!” 被放下后,還不依不饒地往懷玉身上撲打,手卻被他一把捉住,皺眉訓斥道:“手怎么這樣涼,你不會多穿一件么?” 青葉把手縮到身后,悶悶道:“曉得啦,多穿便是。管天管地,煩死了?!?/br> 懷玉生平未被人家嫌煩過,聞言倒愣了一愣,繼而咬了咬牙,額上青筋也跳了兩跳,實在生氣,伸手作勢要揍人,手伸到她面前,卻輕輕捏了下她的臉蛋:“混賬婆娘,看把你慣成什么樣子了?不成個體統,要不是看你長得招人愛,早就把你綁起來揍過十回八回了!你給我等著,待爺什么時候得了空再慢慢收拾你!” 王春樹迎風跟了一路,到天山茶館門口時,被風吹得兩行眼淚直流,將身子隱于茶館門口的樹后,聽她喚貓喂貓。 貓竟然有名字,上回倒沒留意。兩只花貓,一只叫做青官,一只叫做玉官。若是早前,他未必能聽懂,但是如今,嘿嘿。個中深意已了然于心。 青官,玉官。嘿嘿。風太大,淚止不住。 她交代貓吃完飯要早些睡覺,不可亂跑,當心著涼。侯懷玉在一旁嗤嗤笑,大約是看她可笑。等她好不容易念叨完,欲要牽她的手時,她連忙擺手說:“我才摸過貓了,不好再碰你?!?/br> 他舉袖擦掉眼淚。自己何時變成迎風流淚的青光眼了?真是好笑,嘿嘿。 伙計看到他,又出來招呼。上樓坐定,要了一壺極品西湖龍井,一壺熱茶都灌下肚后,眼淚才算止住,對著茶杯又嘿嘿笑了兩聲。 伙計聽見他的聲音,慌忙上前招呼:“……先前沒聽清,客人說什么?” 王春樹嘿嘿一笑:“我說你這茶館的極品西湖龍井實在好喝,就是茶葉梗多了些,茶水也渾了些,再來一壺!” 從茶館的窗子里望出去,胡同口那一片的情形可一覽無余。第二壺極品西湖龍井上來,王春樹便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看她喂貓,看她最后還是被他牽著手一起往胡同深處去了。 他又笑了笑,對著茶杯又嘟囔了幾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個為侯懷玉所鐘愛的女子么?不就是明年嫁他么?有什么了不起?那樣的出身,那樣的家世,嫁過去還不是偏房側室?即便為侯懷玉所愛,即便能嫁與他,又能怎樣?還不是被他王春樹退過親的?還不是他王春樹當初看不上的? ☆、第87章 侯小葉子(二十四) 青葉夜里多翻了幾次身,懷玉便醒了,在她身畔瞇著眼悄悄盯著她看,見她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床頂許久都不做聲,遂輕聲問她:“口渴了?” 青葉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懷玉便問:“想心事?” 青葉又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翻個身向里睡了,以為她睡著時,她卻輕輕道;“想家了?!痹S久,又道,“說是家,其實也就我一個人,吃飯也是一個人,睡覺也是一個人,走來走去都是我一個人,但不論身在哪里,還是會想那個家?!?/br> 懷玉嗯了一聲,問:“要不我命人將你娘親,岳母大人的墓移到京城來?” 青葉翻身坐起,擁著被褥道:“不要。我不要娘親與外祖父分開?!蓖低悼此谎?,小心翼翼道,“將來我若是死了,請你將我送回到七里塘鎮去與她老人家作伴……” 懷玉也坐起來,雙手背到腦后,眼睛瞇得細細的,上下掃了她兩眼,忽然發問:“你都知道了?” 青葉用力搖頭,斷然否然:“我不知道!” 懷玉冷哼一聲,問:“又去胡同口與人家勾三搭四了?” 青葉極力掩飾慌張,反問他:“你說什么?我聽不懂!我要睡了!”打了個哈欠,才要躺倒,已被他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 青葉伸手去抵擋,他涼涼一笑:“小樣兒,在我面前玩心計,耍小手段,你還早了八百年!我本來也沒打算要瞞你……早上才給你說過的話,這么快便被你丟到腦后去了?說!我早上跟你說過什么!” 青葉被他壓得喘不過來氣,惱怒道:“不許多想,不許吵鬧,只消乖乖等你安排即可?!?/br> 懷玉點頭:“正是這句話?!毖粤T,伸手去扯她的衣裳。 青葉連忙去推他,帶著些哀求的意味,顫聲道:“改日罷,困得很,不是說了肚子疼么?!闭f到最后,聲音里已帶了哭意。 懷玉并不住手,森然冷笑:“還疼?才說過的話,又忘了?還敢跟我玩心計?”捏住她的臉,一字一頓道,“小葉子,你使小性子鬧別扭可以,但不可以同我耍手段玩心計,爺不愛看你這個樣子,也不許你有事瞞著我,給我記住了?” 青葉衣裳被他扯落的同時嚎啕大哭出聲,云娘被驚醒,披衣敲門,慌張問:“姑娘,姑娘?殿下?” 懷玉冷喝:“無事,你回去!” 他一臉兇相,把她的胳膊攥得生疼。因為害得云娘擔心,青葉心中又是惱怒又是羞恥,但曉得他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遂極力忍住氣,將兩只手用力掙出來,將他一把死死抱住,輕聲求道:“你輕些,也不要兇我云娘?!?/br> 他終于將動作放緩下來,將她完全覆在身下,把身上的汗珠都蹭到她身上,慢慢地一下下地親她,其后俯身于她耳旁沙著嗓子問:“還別扭么?” 她搖頭,含淚道:“不,不別扭了?!?/br> 他又問;“還敢不敢再犯了?” 她把眼淚在枕頭上胡亂蹭掉,還是搖頭:“不敢再犯了?!?/br> 他頗為滿意,再問:“我說過的話,還記得住么?” 她胡亂點頭,斷斷續續道:“不許多想,不許吵鬧……只消乖乖等你,等你安排即可?!?/br> 他道:“還有一句話?!?/br> “哪一句?” “自己想?!?/br> “想不起來?!?/br> 他瞇了眼,捏著她的臉,呲牙一笑:“真想不起來?” “是‘其實你無需這般戒備冷淡,我也沒有想過要糾纏’這句,還是‘你若再遇上中意的地方,盡管留下便是’這句?” 被他大力咬了一口,她痛呼一聲,忙叫:“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想要離開你,只能是妄想。是這句么?” “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省心的混賬玩意兒!”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身,云娘見她眼皮微腫,也沒敢說什么,只是擰了一條熱手巾子替她敷了敷眼睛。她衣裳穿得多,袖子也長,洗臉時,懷玉便在她身后替她卷了卷袖子。云娘在一旁偷眼去瞧,見懷玉對她還是呵護得有如眼珠子一般,而她臉上手腕上也沒有傷口淤痕,昨夜似乎并沒有被毒打折磨過,這才算是稍稍放了心。 飯罷,青葉站在院中正仰頭看一群飛鳥掠過房頂,飛向天邊,他又過來,在她身后涼涼發問:“在想什么?” 她慌忙擺手:“什么也沒想?!?/br> 他笑笑,從身后環住她,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嘆氣道:“你若不想些什么,你便不是小葉子了。我只問你,你信不信我?” 青葉想了想,問他:“信你什么?” 他嘆一口氣:“罷了,這些事情本不是靠嘴說的,你且等一等罷?!庇值?,“我并不是有意瞞你,只是怕你知道后又要胡思亂想,你要曉得,即便是我,也有身不由己之處……至少眼下不得不讓你受些委屈?!?/br> 青葉將頭靠在他胸前:“我一點都不委屈,其實我心里清楚得很,不管愿意與否,這一日遲早都是要來的。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正因為我心里都知道,所以才不想去你府里,也從不向云娘打聽你的事,只想一輩子都躲在青柳胡同里,外頭的人與事,他們好也罷壞也罷,一切都與我無關。也因為我的心太小,小到只能容下你與云娘兩個,所以比起你的府里,還是這小小的青柳胡同自在……我覺得眼下已經很好了,有云娘作伴,能時??吹侥?,我不敢也不能奢望更多了?!?/br> 抽了抽鼻子,又道:“都怪你,你對我太好,把我慣到不知天高地厚,漸漸地開始心懷僥幸,以至于忘記了自己的出身與家世,想著你也許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所以一輩子只會對我一個人這樣好……所以才傻到為了理所當然之事而與你鬧別扭。若是你對我壞一些,我也不至于會這樣失落?!?/br> 懷玉吻她的頭頂,捧起她的臉,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方才笑說了一句:“你放心?!?/br> 他走時交代云娘:“褚夫人今日會來看她,去替她收拾妝扮下。因年關將至,我事情多……可能要來得少些了。若嫌冷清,我便請褚夫人多過來?!?/br> 青葉搖頭:“我只要有云娘就夠了?!?/br> 云娘在旁聽見,霎時紅了眼圈,一把將她攬過去,抱在懷里,拍著她的背,涕淚交流道:“我的傻孩子喲!云娘年紀大了,不能陪你走完這一輩子啦,殿下才是陪你過一輩子的人呢!” 懷玉走后沒過多久,褚夫人就帶著她娘家的兩個侄女兒過來與青葉作伴了。她兩個侄女婿都混得不太好,褚良宴清高,最愛惜名聲,也因為這兩個侄女婿天資駑鈍,因此便不愿意徇私替他二人另謀有油水有前途的差事。褚夫人多少帶了些私心,想著為娘家親戚鋪路,因此將兩個侄女兒都帶到青柳胡同來了。 兩個侄女兒都隨了褚夫人的性子,嘴甜又會說話,且都嫁了人,說起話來便有些無遮無攔,見了青葉的面就一把抱住,滿口的親meimei,說親meimei在外流落了那么多年,終于給找到了,真是讓人高興云云。青葉便也喚這二人一聲大表姐、二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