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老夫人轉著手中的佛珠,雙眼微闔,沉聲道:“都回去準備罷,明日去周府四個丫頭都帶上?!?/br> 鄭氏和金氏聞言都告辭出去了,劉嬤嬤覷著老夫人沉靜的神情,忍不住問:“老夫人似乎不開心?” 老夫人搖頭,睜開雙眼看著前方,目無焦距,好半響才嘆氣道:“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四丫頭狀況百出,如今跟蘇家這般一拍即合,順利的倒讓我有些不敢相信了?!?/br> 劉嬤嬤還不知道老夫人的神預測,只笑著勸道:“您這是關心則亂呢,不過四姑娘遭了這么多罪,也該有后福了?!?/br> “希望如此罷?!崩戏蛉擞謬@了口氣,重新閉上雙眼,撥動佛珠的手動得飛快,嘴里念念有詞,“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劉嬤嬤見狀,也不再多話了,靜靜立在老夫人身后。 ********************************************************** 鄭嬤嬤知道這次的花宴有多重要,萬不敢掉以輕心,往日都是紅云她們給簡珞瑤梳妝,鄭嬤嬤這回親自上手,一面梳一面細細叮囑:“姑娘也別緊張,周太太那般和善的人,她娘家人應該也不差,畢竟是書香門第,姑娘如往常一般,別人問什么您答什么,大體就不會出錯了?!?/br> 簡珞瑤從銅鏡中看了鄭嬤嬤一眼,不由笑道:“我不緊張,嬤嬤也放輕松些?!?/br> 白露從外邊進來,道:“姑娘,老夫人院里來話,叫您去松榮堂一塊用早膳?!?/br> 簡珞瑤聞言,起身道:“那直接過去罷,別讓祖母久等了?!?/br> 出了湘蘭院,遠遠見到簡珞嵐在前方,許是聽見腳步聲,簡珞嵐一行人也停下腳步,特意等了簡珞瑤走進了,簡珞嵐笑道:“四jiejie早?!?/br> “五meimei也早?!?/br> 簡珞嵐打量了簡珞瑤一眼,笑道:“聽說府中好事將近,meimei在此恭喜四jiejie了?!?/br> 明明過完了年,嫡母這陣子卻一日比一日高興,干活的下人都得了不少賞,整個簡府上下喜氣洋洋的,她先還莫名其妙,聽說周太太娘家來了人,請她們過府做客時,她哪還能不懂? 若不是跟嫡姐的婚事有關,讓嫡母喜不自勝,似嫡母那般心思深沉的人,如何也不會情緒外露至此。 簡珞嵐這聲恭喜,還真是真心實意,她這些日子也回過味來,她確實見不得嫡姐好,可娘家若真有個嫁不出去的姐妹,對她的名聲也無益,如今嫡姐的婚事有著落了,說的人家也不如何,遠在江南,男方只是空有功名沒官職的秀才,說是江南名門,對京里人來說,跟偏遠鄉下還真沒甚區別,如何比得過自己的婆家? 基于這種微妙的心理,簡珞嵐頭一次祝福簡珞瑤能夠順順利利的出嫁。 簡珞瑤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道:“就借meimei吉言了?!?/br> 到了松榮堂,三房兩姐妹也到了,鄭氏和金氏立在一旁伺候老夫人用膳,倒不是老夫人苛待媳婦,伺候婆婆飲食起居,是每個媳婦該做的事,老夫人平日再和善,該立的規矩還得立起來。 簡珞瑤幾姐妹在下首坐定,默默地用餐,簡家遵循“食不言”的規矩,沉默的氣氛持續到用完早膳,老夫人接過劉嬤嬤遞過來的帕子擦嘴,一面對鄭氏和金氏道:“你們也辛苦了,快坐下吃點東西墊肚子罷,幾個丫頭隨我進屋,祖母有話叮囑你們?!?/br> 老夫人的叮囑,翻來覆去不過那么幾句話,待鄭氏和金氏也吃完早飯,差不多已叮囑完了,老夫人看了看簡珞瑤,道:“時辰差不多了,你們出發罷?!?/br> 話剛落音,管家匆匆來報:“老夫人,李公公帶皇后娘娘懿旨來了?!?/br> 老夫人騰地站起身:“什么?!” 簡府這樣的門第,自個兒覺得清貴,是書香門第,實則在京里毫不起眼,不然老夫人也不會把一匹宮緞珍藏十幾年,舍不得自個兒用,聽說皇后懿旨下來,更是措手不及。 來不及猜測皇后娘娘為何下懿旨,老夫人和鄭氏勉強穩住,慌忙安排下去,擺香案,一陣兵荒馬亂,簡府女眷全跪在院里,白臉無須的公公掃了眾人一眼,毫無預兆的問:“誰是簡四姑娘?” 鄭氏下意識抬頭看向簡珞瑤,目光又急又怕,其余人也眼神各異的盯著她。 終于來了——簡珞瑤反倒松了口氣,她潛意識就覺得不可能這么順利。 緩緩出聲:“回公公,是臣女?!?/br> 公公嗯了一聲,攤開懿旨,尖聲讀道:“……今有閨秀簡珞瑤,養在深閨,知書識理,風姿雅悅,堪為閨秀楷模,本宮甚喜,因此破格準其參與本次選秀……” ☆、第36章 春日陽光燦爛,新安公主在花園賞景,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宮嬤嬤已快步來到新安公主身后,低聲道:“殿下,皇后娘娘已經給簡家下了懿旨?!?/br> “難得母后動作竟這般及時?!毙掳补靼淹嬷种械男訕渲l,杏花在枝頭含苞待放。北方不比南邊,杏花開得比梨花桃花還早些。 宮嬤嬤卻沒心情欣賞花苞,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問:“殿下費這般勁將簡姑娘送去選秀,然今年選秀圣人發了話要給皇室成年男子選親,簡家的門第,簡姑娘就算是被指為哪家的側室,那也是她平日高攀不上的啊。殿下此舉豈不是幫了她?” 新安公主輕笑:“本宮這樣不好嗎?” 宮嬤嬤笑而不語,殿下是她奶大的,自小性子霸道,從不肯吃虧,以德報怨這種事并非她的風格。 “還是嬤嬤理解本宮?!毙掳补鲗⒒ㄖθ酉?,精致的繡鞋一腳踩下去,全無先前握在手里時的那份珍視,“本宮自然不做虧本的買賣,惹了本宮,還想全身而退不成?怎么說也要脫層皮下來,初選那里本宮早就打點好了?!闭f罷,新安公主冷笑一聲,“本宮就要讓她名聲掃地!” 宮嬤嬤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原來殿下心里打的是這個主意,心知她意已決,卻還是忍不住多嘴勸道:“殿下何至于此,真讓簡姑娘名聲掃地,蘇家確實不會再要她進門,可別家呢?簡姑娘真嫁不出去,反倒更引得駙馬憐惜……” 話還沒說完,新安公主已經冷喝道:“他敢!” 宮嬤嬤便知自己失言,忙告了罪,轉而從皇后入手:“這簡姑娘畢竟是皇后娘娘下懿旨,破格讓她參選的,這連初選都過不了的話,豈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臉?殿下還請三思?!?/br> “母后掌管宮物,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管這點小事,讓簡珞瑤參選已是看在本宮的面上,甭管她如何,之后母后都不會關心的?!毙掳补饕菜闶窃诨屎笊磉呴L大的,對皇后的性子最為了解。 簡府。 鄭氏一臉驚慌,卻還得強撐著歡天喜地般的笑意,好聲好氣將宣旨太監送走,讓管家準備了滿滿一錢袋的銀兩,不著痕跡的塞進宣旨太監手里,奉承道:“勞公公走一遭,一點心意,公公拿去吃酒喝罷?!?/br> 宣旨太監將錢袋攏進袖兜,面色不變的道:“夫人客氣了,貴千金往后只怕有大前程的,咱家在此恭賀了?!?/br> “公公繆贊?!编嵤吓阈Φ?,“只是簡府門第低微,委實不知何時入了娘娘的金眼?!?/br> 太監卻只是笑:“甭管這些,被主子瞧上眼了,便是貴千金的造化?!?/br> 對方收銀子毫不手軟,有用的話卻沒透露一句,鄭氏也只是在心里咬牙,面上仍是客氣的笑容,將人送出大門。 劉嬤嬤已經將老夫人扶起來了,老人家身子骨不結實,跪這么會兒起來,臉色已經有些泛白,目光緩緩從身后掃過,金氏的羨慕,簡珞瑤的漠然,簡珞嵐的眼紅,簡珞玥和簡珞青也是滿臉向往, 將各種神色收進眼底,老夫人臉色微微下沉,正巧鄭氏滿臉復雜的折身回來了,金氏揚了笑臉正準備迎上去奉承,老夫人已經冷聲道:“周府的約,你們還去不去了?” 金氏詫異道:“母親,四丫頭都要選秀了,哪還能去赴約??!” “說的是,那四丫頭就在家中準備選秀罷,其他人照常去周府?!?/br> 鄭氏滿臉欲言又止,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待從周家回來后再說?!?/br> 皇后娘娘突如其來的懿旨,讓許多人沒資格選秀的官宦之女,都對簡珞瑤羨慕非凡,但真正有權勢地位的人家,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正如宮嬤嬤所說,簡珞瑤這樣的出身,就算過了初選,頂了天不過是個側室,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王瑞芳倒是對此事尤為在意,鄭氏還在周府做客,王瑞芳已經坐了侯府的馬車來簡府了。 侯府的姑娘,身份貴重,就算沒有帖子管家也不敢攔,況且王瑞芳先前還來過一回,管家直接讓人領了她去湘蘭院,王瑞芳風風火火的沖進去,瞧見簡珞瑤便問,“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簡珞瑤很想大呼冤枉:“我爹是正五品,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哪有功夫關注我?除了小時候祖父在世,有機會進宮參加過兩回宮宴,這么多年我來宮門都沒踏進過,如今也摸不著頭腦了呢?!?/br> 本朝官員正四品是個門檻,正四品大臣以上,都算得上是朝中重臣,為表倚重,圣人常有賞賜,還有選秀、攜家眷進宮赴宴的殊榮,簡珞瑤祖父在世時曾是正四品的鴻臚寺卿,剛好有這優待。 王瑞芳聞言,臉色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想脫口而出,還好及時忍住了,環顧一周,皺眉道:“你們都出去,我想跟珞瑤說些私房話?!?/br> 王瑞芳的貼身丫鬟剪秋剪語都應了,簡珞瑤屋里的幾個丫鬟卻只是福身,并沒有動,還在等自家姑娘示意。 簡珞瑤也不介意王瑞芳喧賓奪主,心知她就是這性子,霸道歸霸道,但也是為自己著想,便擺擺手道:“雖然簡府小,倒也可帶剪秋剪語去園中瞧瞧春/色?!?/br> 幾個丫鬟依言退下,順道將門給關上了,王瑞芳一屁股坐在簡珞瑤身側,湊在她耳邊問:“你說會不會上次那根簽……” 話還沒說完,簡珞瑤厲聲道:“絕無可能!” 王瑞芳也知道自己這話有些貿然,也未免太不小心,可還是對簡珞瑤的關心占了上風,忙問:“為何如此肯定?莫非你知道是誰干的?” 簡珞瑤卻反問道:“新安公主與皇后娘娘關系可好?” “新安公主?”王瑞芳眼睛瞇了瞇,恍然大悟道,“皇后娘娘膝下空虛,麗貴嬪是她族妹,為感謝皇后娘娘對自己的照料,曾說過將新安公主抱養給皇后娘娘的話,只是不知為何沒成,名牌也沒改,但皇后娘娘對新安公主確實比旁的公主皇子要親切幾分?!?/br> 簡珞瑤點頭,心里的猜測有了定論,王瑞芳忙追問:“可是新安公主和駙馬成親多年,為何偏在這時跟你過不去?” 簡珞瑤不想讓她往簽文方面想,只得一一解釋:“你不是外人,我倒也不必隱瞞,前幾日我才知道我娘給我說的人家,是在杭州城的一戶大家族?!?/br> “為何把你說到杭州去?”王瑞芳驚呼出聲,下一刻卻已經想通了關竅,“新安公主的駙馬也是杭州人士,怕你嫁在杭州對她有威脅,這才用選秀絆住你?” “不過她怎么能確定你一定會被指婚?”王瑞芳出身侯府,又常出入后宮,見識謀略不是普通姑娘能比的,反應過來后,一針見血的問,“參選的姑娘那么多,你的家世也不顯,很容易被貴人們忘在腦后,到時你入宮一圈回來,照樣能說之前的親事,新安公主豈不是在做無用功?她如何想不到這點?” “所以我想她必有萬全之策?!焙嗙蟋幊烈髌?,問道,“新安公主不能保證圣人或皇后娘娘一定會給我指婚,那初選落選呢?你猜有無可能?” 王瑞芳臉色沉下來,一字一句的分析道:“選秀說是太后和皇后主持,可如今太后年邁,早不想理事,還不是皇后娘娘一手cao持?而你說的初選,娘娘們并不出面,給秀女們檢驗的都是宮里的老嬤嬤,新安公主畢竟身份貴重,若再搬出皇后娘娘來作伐子,多半沒人敢忤逆……” 之后的話王瑞芳沒再說下去,簡珞瑤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緩緩道:“我先前被退婚那么多次,名聲早已岌岌可危,如今皇后娘娘破格讓我參選,我卻連初選都過不了,那便坐實了先前退婚都是我有問題的傳言,這一遭后誰還敢娶我?” 王瑞芳急了:“你既然知道,那就趕緊想想法子,總不能坐著等死罷!” 簡珞瑤搖頭:“對方貴為公主,弄死我跟捏螞蟻似的,逃無可逃?!?/br> “我不信?!蓖跞鸱及櫭?,想了一陣,忽然道,“不然你裝病,躲過這次選秀?” “被發現可是欺君之罪,我不想讓全家被我牽連?!?/br> “說的也是,新安公主肯定在旁虎視眈眈,別說裝病了,就算真生病她估摸著都能找出些問題來?!蓖跞鸱紘@氣,忽然想到什么,道,“新安駙馬是你親表哥,還是新安公主死活要嫁,可見她對駙馬極為上心,若你找他去求情……” “你出的什么餿主意?!焙嗙蟋幙戳怂谎?,“我活得不耐煩才會去找表哥,不過是因為少時雙方長輩的一紙婚約,新安公主就已經視我為眼中釘了?!?/br> 王瑞芳想不出什么法子來,只能罵道:“堂堂公主,這點陳谷子爛芝麻的事還在惦記著,心眼比針尖還小,也不嫌丟人!” “也沒甚么,我知道視我如仇敵,卻一直按兵不動,心里也有些慌,現在她終于出招了,好歹不用擔心暗箭難防?!焙嗙蟋巹竦?,“你也別生氣,早晚有這么一遭,熬過這回,她應該不會再惦記我了?!?/br> “事關你一輩子的事,我哪能不生氣?!蓖跞鸱嫉?,“看來要我出馬了,新安公主再尊貴,也不過是出嫁了的公主,遲早要隨駙馬回江南,影響力有限,待我去求一求姑母,有她相幫,斷不會讓新安公主得逞!只不過我恐怕要把你抽到的簽文告訴姑母,她才會……” 簡珞瑤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打斷王瑞芳:“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沒想過要牽扯這其中,倒不如順了新安公主的意。其實我早厭倦了深宅后院的日子,沉靜如一潭死水,了無波瀾,一輩子不嫁人又如何?” 這回輪到王瑞芳吸氣了,簡珞瑤一開始聲音有些抖,她小心翼翼的融入這個時代,不敢有絲毫出格,不敢放任自己的妄想,把自己偽裝成土生土長的姑娘。 直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簡珞瑤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確實從后世而來,思想和追求,與這個時代的女性是截然不同的,從一開始起,她就把自我給弄丟了。 簡珞瑤有些悵然若失,說出第一個字時,便收不住了,緩緩道:“我倒真想有朝一日能踏遍河山,看盡風光?!?/br> 說來也是可笑,簡珞瑤覺得自己低調做人,安分守己,不過就是年近三十還不肯結婚,就這么毫無預兆的穿越到古代,好在投了個好胎,簡家雖不是大富大貴,在京城數十年經營,也是有些根基的,又是清貴之家,自持身份,姑娘們只要需要規矩禮儀,那些電視小說里看過的后宅傾軋,也輪不到她們身上來。 閨閣生活并無想象中那么難熬,簡珞瑤上輩子就是宅女,這輩子閨秀教程嚴格,簡珞瑤又是各種意義上的三好學生,詩書女紅、規矩禮儀,樣樣認真去學。 到她那個年紀,已經沒太多自以為是,有上輩子的記憶,不代表真能像小說中那樣,穿到古代就能風生水起了,簡珞瑤倒是更相信另一句話“反常即妖”,古人素來相信牛鬼蛇神,她要敢露出一點反常,只怕要被當妖怪給燒了,穿越女的身份和過去,并不能讓她在這個世界為所欲為。 反倒是那些必學的閨秀課程,才是她日后安生立命的資本。因此簡珞瑤樣樣認真去學,因著有成人的記憶和閱歷,學起這些來倒不算太辛苦,在長輩跟前樹立了聰慧懂禮的形象,十幾年就這么過去了,一眨眼便到了說親的年紀。 簡家雖然不是名門世家,她爹大伯和已經去世的祖父,也是素有清名的,又因早年太后夸贊,簡家姑娘到了年紀便有許多人家求娶,簡珞瑤身為嫡女,她娘鄭氏還是那種特別精明,將丈夫婆婆和妯娌都籠絡上了的正室,獨女說親,她娘怎么也不會掉以輕心。 簡珞瑤這個當事人反倒不在意了,以她娘的眼光和精明,找的女婿也不會多不著調,在她看來,所謂成親,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宅罷了。簡珞瑤本以為這輩子都這樣了,誰料人生際遇無常,她低調安分了十幾年,與金手指和瑪麗蘇無緣,結果到了說親這會兒,卻一著不慎,成了京城一個“傳奇”,出去問一問,只怕沒人不知道被退了四次婚的簡四姑娘。 可笑是她幾乎被逼入絕境,才肯承認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前常在嘴里喊及時行樂,到臨頭還是不得不向現狀低頭。 可現在,時機到了嗎,她能任性一回、過自己想過的人生了嗎? 簡珞瑤還是有些迷茫的,王瑞芳也不知道她這番復雜心境,被震撼的忘了說話,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腦子里反反復復想著簡珞瑤那一句。 王瑞芳最后不得不承認,簡珞瑤向往的人生,也是她自己不敢想卻隱隱向往的。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選秀在三月三開始,皇后懿旨是三月初一下的,也就是說簡家只有兩日準備的日子,叫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