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不按斤,爛成廢鐵也不賣?!?/br> 趙念舟喘口氣,甩手走了。 李晉成坐到會議室里的人出來,又等他們走完。 過了兩天,鄭特助總算傳來點好消息,說姓葛的被判了,十五年,不過他不服,要上訴。 李晉成無所謂地說:“上訴去吧,越往上越好,省里他都擺不平,別說上面了,他的手還夠不到那么高?!?/br> 鄭特助又說,周雷被拘留了,過幾天就會放出來,因為后期治理妥善,只沒收非法財務和違法所得。 李晉成笑笑,說:“這事本來也不大,是有人故意要往大了整,小工廠本來也停產很久。你沒瞧出來嗎,姓葛的那邊咽不下這口氣,就想用二廠把公司拖破產?!?/br> 鄭特助擔憂,“那怎么辦才好?!?/br> 李晉成說:“不怎么辦,不要了,重點再回到老本行,安生賣藥吧?!彼紤]一番,又說:“鄭特助,我家里有些古玩字畫,你找個懂行的給我鑒定鑒定,看看哪個值些錢?!?/br> 他忍不住提醒:“太急著出手賣不出好價錢,不如等等?!?/br> 李晉成說留著沒用,藥廠新藥上市急著二期宣傳,宣傳不好也是賠錢,沒什么好等的,趕緊去辦吧。 李晉成晚上應酬,微醺,司機開車來接,他上了車沒少折騰,車里開著暖氣他說熱,關上還是不成,最后把后車窗降下來,大冷的天就這么趴在那吹冷風。 油漆路凍成個,前幾天的雪還沒化盡,一到晚上再次結成冰,來往的車都走的很慢。 他嗅到汽車尾氣的味,還有塵土飛揚的味,突地想起來老頭子那座院子,茂林修竹,曲徑通幽。雖然簡單,卻幽靜雅致,在東津市也是個少有的好地方。 什么時候他也整一座這樣的老宅,住不住的擺著看也舒心。 回家睡了一覺,李晉成酒醒幾分,下床從冰箱拿了罐啤酒,一氣喝了大半又摸出手機來,晃了兩下才把電話播過去,悶聲說:“喂,你今天怎么沒過來?” 那邊沒有回音,李晉成等著,最后沒了耐心,聲音提高幾度:“問你話呢,你啞巴了???我問你今天怎么沒過來?!?/br> 隱約聽那邊嘆氣,又過幾分鐘才說:“你醉糊涂了吧?!?/br> 李晉成打了個哈欠,打開免提,自顧自地說:“你過來,我沒醉,我剛才醉了,現在又醒了?!?/br> “我以后都不去,大半夜的,別再給我打?!?/br> 李晉成開門出去,客廳里空蕩蕩地,也沒有開燈,他心里也跟著一陣空蕩,好半天他才又說:“我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我想你了,特別想?!?/br> 趙念舟頓了一下,語氣柔和了許多:“你別這樣,我不去,天太晚了……” “我去接你?!?/br> “不用,咱倆還是冷靜冷靜,省的見面了又要吵架,你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那去的快來的也快,我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br> “你想怎么樣?到底想怎么樣?” “我什么也沒想?!彼f完停頓了一下,然后掛上電話。 李晉成捏著電話,嘴里的話還沒說,那邊就掛斷,他扔了電話,把剩下的半罐喝完,攥在手里捏扁,朝著垃圾桶扔過去,不小心失了準頭,茶幾上的玻璃托盤砸去半個角。 李晉成看也沒看,擱下電話往樓上走,也不知到底哪里不合心意,躺下怎么睡也不舒服。 折騰到三兩點,躺在床上看著電視廣告抽了兩根煙才迷糊著睡過去。 六點多聽到一陣鬼哭狼嚎,他翻了個身,反應了半天才辨識出來是手機鈴聲。 李晉成看也沒看,對那邊喊:“老子在睡覺!” 喊完掛了,這才得片刻清凈,鉆進被子里蒙住頭,又頭疼欲裂死活再沒睡意。他猛地坐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看,是吳秘書。 打過去:“這么早最好是有大事……去找孫并州商量,我今天不舒坦,不去上班……什么叫又,沒事掛了?!?/br> 收了線起身去廁所,提著褲子出來時發現床單上破了幾個洞,貼過去一聞還有股子煙味。 他一時有些后怕,真這么燒下去后果不堪設想,差點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第57章 九點多孫并州又來電話,說這事必須他出面,讓他趕緊去公司一趟,舒坦不舒坦都得來一趟,這個節骨眼其實也沒幾個舒坦的。 李晉成掛了電話,慢悠悠地收拾。十點多到公司,德國人已經等的不耐煩。 下午事情敲定,孫并州還有疑慮,李晉成說:“知道現在跟以前的區別是什么嗎?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br> 他滿臉擔心,往德國人那邊輕瞅一眼,低聲說:“我就怕破罐破摔?!?/br> 李晉成笑了笑,“你為什么非要往不好了想,把這想成背水一戰,心里就透徹多了?!?/br> 沒等孫并州再勸解,又吩咐陳斌:“安排安排吧,晚上請對方吃個飯?!?/br> 陳斌說:“不請也行,德國人沒那個傳統?!?/br> 李晉成不贊同:“這是中國,老外到了這就得入鄉隨俗,讓他們見識見識酒桌文化,多學學也沒壞處?!?/br> 到了晚上,一行人前后到了凱瑞。 包間不至于奢華也不至于不入流,室內光線柔和,不明不暗,李晉成到后面廚子那邊親自囑咐了幾句,說這次都是德國人,上點心,又安慰他們也別太緊張,德國人廚藝普遍不行,隨便做做就夠他們回味。 鄭特助停好車進來看見李晉成坐在灰色印花地沙發上,一手捏著電話單手撥弄,一手拿了張撲克,在四指間熟練地來回倒換。 孫并州喚了一聲,說德國人已經到飯店門口。 李晉成站起來出門去迎,后邊跟著幾個高層以及高層助理。 李晉成到底會顧忌對方身份,菜上來之后就按他們喜好上紅酒,根本沒安排勸酒的人。 德國人嘗了菜贊不絕口,說果然是舌尖上的中國,李晉成笑說你們不知道,最近有個很火的做菜節目就叫舌尖上的中國,對方說見過見過,可惜語言不通,看起來跟不上趟。 氣氛正好,李晉成卻來了個電話,他低頭看了看,固定電話,不是家里也不是公司。 接也沒接便掛了,對德國人說抱歉,隨即把手機調成震動。 過了個把小時,出來吹風,拿出手機來瞧,那個號碼竟然鍥而不舍地又打過來,他接了,對方說是醫院,又說兩句,他臉色一白,趕緊問地址。 李晉成從外頭回到包廂,心緒不定,德國佬不知說了什么,孫并州提醒他端杯碰酒。 他收回神,集中注意力去拿酒杯,湊到嘴邊又停頓了下,然后一飲而盡。對德國人連說抱歉,又吩咐孫并州好好陪著。 孫并州面露難色,拉住他說:“李總,這個節骨眼你要是走了,多怠慢客人?!?/br> 李晉成看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提著外套下樓,直奔地下車庫。 路上給趙念舟播了兩個,一直無法接通,醫院說小傷,他卻想,小傷怎么連個電話都接不了? 一路疾馳,到了醫院邊走邊問,奔著急診室去,急診室問了病患名字,又讓他去ct室等。 李晉成走到ct室門口,汪行云也在,除了他還有一對陌生夫妻,一男一女面紅耳赤不停地和汪行云爭吵。 汪行云瞧見李晉成,這才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地說:“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招架不住了?!?/br> 李晉成側頭看了看那兩人,問她:“他們又是誰?到底怎么回事?” 汪行云說:“小舟被他們倒車時刮蹭了一下?!?/br> 李晉成扭過頭,皺眉說:“傷哪了?” “膝蓋撞到地上的棱石,豁了個口子,剛才在急診室醫生縫了針,還說可能有點腦震蕩,正在里面做檢查?!?/br> 對方男人說:“你這么說可是誣賴人,兩個女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大晚上走路竟然不看道兒?!?/br> 女人幫腔:“一個ct四五百,這個錢算我們倒霉我們出,你們人傷了我們車還刮蹭了,咱就是說說這個理兒,知道這車多少錢嗎?保養一次我們就得一兩千,今天真是晦氣……” 男人又說:“我可沒瞧見她碰到腦袋,膝蓋磕了一下給頭做ct,這不擺明要訛人?!?/br> 汪行云說:“訛人就訛你們四五百,我們是多沒見過錢?” 男人說:“四五百不算錢,你給我個四五百試試?!?/br> 李晉成笑:“兄弟,你想錢想瘋了?” “瘋了的是這兩位吧?” “哪兩位?” “外面這位還有里頭那位……不至于,真不至于,往后走路還是長長眼,自己想不開不能害我們啊,命搭進去,四五萬也得不償失啊?!?/br> 李晉成看他一眼,“臨過年的,這么說不大好吧?” “是不大好,您就說是不是吧,萬一不小心,這過年的紅對聯就得換白的?!?/br> 李晉成沉聲問:“你說什么?” 對方尷尬一笑:“哥們,別較真,我這是大實話,實話難聽?!?/br> 李晉成點頭笑了笑,輕聲說:“你知不知道,一般說大實話……”他停頓了一下,把外套遞給汪行云,慢慢解開袖扣挽上去,后面半句聲音提高幾度,“容易他媽的挨揍!” 話音沒落地就揮起拳頭掄了一拳,對方沒防備,往后退了一步倒在地上。 剛才一直不停嘴的女人愣了愣,捂著臉開始尖叫:“來人啊,打人了……” 李晉成蹲下身子,回頭說:“噓——醫院禁止大聲喧嘩?!?/br> 又伸手攥住男人的領子給了一拳,一拳過后還不消氣,提腳往他肚子上給了兩腳。 比劃這么兩下李晉成已經出了一身汗,女人跑過去扶男人,兩人不知嘀咕了什么,男人抱著肚子喊疼,倒地不起。 李晉成從皮夾里掏出十幾張紅票子甩到男人身上,說:“真他媽看不起你?!?/br> 男人心頭不服,笑著說:“受這么幾下兩千塊錢到手,值了,看得起看不起也輪不到你看,你他媽算老幾?!?/br> 李晉成脾氣上來,往地上啐了一口,點著頭問:“值了是吧?”圍著他轉了一圈,又說:“還有更值的?!?/br> 掏出皮夾打開點了點剩下的錢,走上前揪住男人的領子,打一拳數一下。 男人哎呦地叫,罵罵咧咧:“你他媽有錢了不起,老子要報警!” 李晉成只說:“報警也先等我打完……這個皮夾是真皮的,算你半價?!闭f罷又揮了兩拳。 汪行云見李晉成真刀真槍地下手,一時也嚇住,趕忙去拉他,女人也撲過來推李晉成,趁機往他脖子上撓了三兩下。 男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也沒有一直挨打,慌亂中倒也撈回來幾下。 ct室的門這時候從里頭打開,護士拿著病例單,瞧見這情景,提聲說:“干嘛呢!這是醫院,要打出去打!真是,一幫什么人啊……” 李晉成收手,手背擦了擦嘴角,把皮夾里的證件拿出來真就甩手給了男人。 男人拾起來錢包,朝李晉成那邊啐痰。 趙念舟被汪行云扶出來,抬頭便看見李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