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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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捂住狂跳不已的心口,青衣急促的喘息幾下,那種似有若無的恐慌如同揮之不去的陰影,難以祛除的盤踞在靈魂深處,她微仰著頭,立即又把期待一說推翻了。 因為那種恐慌是未知的事物,所以她才更難以無視,因為未知,才更害怕。 “你想干什么?”秀秀兇巴巴的聲音忽然自后門處傳來,“你肯定不是好人!快走開!不然秀秀就叫三郎哥哥來打你啦!” 青衣下意識皺了下眉,她遙遙望著后門的方向,當發現什么都看不到之后,她想了想還是提著裙擺跑過去一探究竟。 “你是壞蛋!”秀秀又氣又急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奔跑中的青衣聽見秀秀怒道,“你怎么可以欺負龍龍——” 青衣心底一個咯噔,直覺沉眠中的雷騰發生了什么事情。待到她氣喘吁吁的越過墻角之后,一抹惹眼的白色猛地跳入她的視野之中。 她不自覺一陣心悸,原本飛奔的身形登時就停滯了下來。 一步兩步三步,她像是踩在將斷未斷的浮橋之上一般,每一步都叫人心驚膽戰。 正與白衣人對峙的秀秀一見到青衣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她飛撲到青衣懷里,像是跟父母告狀的小娃娃一般急切道:“青衣jiejie,這個壞家伙在剝龍龍的鱗片,龍龍都出血了,看起來好痛的樣子……” 青衣僵硬的拍了拍秀秀的背,當那個白色的身影慢慢回轉身來的時候,她不自覺瞪大了眼睛,連呼吸也跟著停滯了片刻。 始終微笑的白衣人輕輕放下嘴邊的右手,一滴鮮紅的血滴自他的嘴角緩緩流下,他似有所覺的微張開嘴,用他那猩紅的舌尖將那滴鮮血卷入口中。 “這條蛟龍正在化形?!卑滓氯似^看著沉睡中的蛟龍,他的手輕柔的自雷騰的龍頭滑向側頸。青衣可以看見,雷騰的側頸上有幾片龍鱗已被硬生生剝了下來,白衣人用他那修長的手指去沾創口處滲出的龍血,然后在青衣震驚的目光中,他微啟雙唇,卻是自然而又優雅的將龍血含入口中。 “果然龍種的血rou與一般妖怪不同?!卑滓氯藵M足的瞇著眼喟嘆道,“雖只有一點,力量便已可窺端倪了,倘若等他化龍,想必于我更有益處——”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衣繃緊了臉頰,滿是審視的盯著白衣人的眼睛逼問道,“你來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若說只是來喝酒,我確實不信的!” “呵呵呵——我來——”白衣人輕笑兩聲,爾后語氣輕柔道,“是要見一物,那物世間罕見,乃是我遺失多年的寶物。離了它,我諸事不順,食不順寢不安,更有幾個討厭的家伙時不時跳出來想要搶奪我的位置,著實叫我惱怒——” 他一面說話,一面緩緩朝著青衣走去。 不安如同水面的漣漪一般緩緩擴散開來,青衣惶惶不安的向后退了一步,待看見白衣人眼中那抹冷光之后,她霎時僵住身體,卻是一步都不敢再走了。 趴在青衣腰間的秀秀一臉奇怪的抬起頭去看青衣,待發現青衣臉色蒼白之后,她也跟著有些害怕起來。 “青衣jiejie——”秀秀不安的抓緊了青衣的裙擺,巴巴道,“我們不怕他,三郎哥哥肯定會把他打趴的!” “……對……”青衣低頭對秀秀聲音飄忽道,“去找三郎過來?!?/br> 秀秀遲疑的瞥了那白衣人一眼,末了鄭重的點了點。 白衣人根本沒把那飛奔而去的女娃娃放在眼里,他信步走到青衣面前,在青衣抗拒的目光中,他微垂著眼簾,像是輕浮又像是珍重的伸手撩起青衣耳邊的青絲。 柔順的發絲一寸寸的自他手心滑落,他微彎著嘴角,用他那優雅得體的儀態面對著青衣。 “聰明的乖孩子?!卑滓氯吮犻_眼微笑道,“你知道惹怒我會有什么后果,所以就乖乖的停止逃跑了,為了獎賞你的乖巧,我允許你問我一個問題?!?/br> 青衣眼波微蕩,緊張和害怕讓她的心突突直跳,她咬著牙瞪著白衣人半響之后,才顫聲道:“你是誰?” 白衣人輕笑一聲,青衣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笑聲弄得脊背嗖嗖的發涼,緊跟著人她覺得自己腰間一緊,未等她反應過來,她便被一道不容抗拒的力量按進了一個冰冷冷的懷抱之中。 血氣,濃郁到讓人透不過氣來的血腥味道撲鼻而來,青衣僵立在那里,聽著白衣人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的說道:“幾年不見,你竟是將我忘記了嗎?小妹!” 仿佛一道悶雷在耳邊炸響,青衣只覺腦海中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來。 “在外自然不比在家,那些個廢物個個都不中用,連個人都帶不回來?!卑滓氯溯p撫著手下那僵硬的脊背,語氣輕柔道,“只是阿兄離不得你,少不得親自來了。什么客棧什么黑三郎,你都無需擔心,阿兄既有本事帶你走,自然也有辦法叫他們再也不糾纏你了?!?/br> “走?”青衣仰面望著天空,魂不守舍的喃喃道,“誰要跟你走?” 白衣人再度輕笑一聲,他松開手,又輕輕摸了摸青衣的頭發,然后轉身背對著青衣蹲下身來。 “上來?!鼻嘁旅H坏穆牭桨滓氯巳绱说?,“我背你?!?/br> “不——”青衣下意識拒絕道。她想退后,身體卻不聽使喚。 白衣人微偏過頭,他如玉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溫柔而寵溺,但是青衣卻止不住的害怕。 “阿兄背你?!卑滓氯宋⑿Φ?,“就和以前一樣?!?/br> 她不該離黑三郎那么遠的,黑三郎去了哪里?黑三郎在的話…… 青衣心中無比的抗拒著白衣人的要求,但是她的身體卻背叛了她的意志。她僵硬的俯身趴在了那純白的脊背上,任由白衣人背著她慢慢離開了客棧。 青衣趴在那平穩的脊背之上,她的臉頰邊是白衣人柔順的長發,鼻息間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 “我不該追出來的?!鼻嘁孪恋哪剜暼缡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該躲在房里不出來的……” “不——”白衣人偏頭微笑道,“你該慶幸你追出來了,不然阿兄會非常非常生氣,然后阿兄一生氣,就會對你做一些非??膳碌氖虑?。如果可以,阿兄也不想那么對你,你知道阿兄的意思對嗎?” 青衣呆呆的看著白衣人微翹的嘴角,欲言又止了片刻,終究還是默不作聲的閉上了嘴。 ☆、121| 120.6.8 青衣趴在白衣人的背上,看著兩邊的風景在不斷的緩緩后退。 腳下的路仿佛永遠都走不完,朝陽漸漸向天中偏去,白衣人不知疲倦的背著青衣,一路下來,竟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濃烈的血腥氣揮之不去,青衣將頭輕輕靠在白衣人的肩頭,開始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 他的臉就像是積淀千年的寒冰,雪白、冷氣森森。他的肌膚在日光下毫無血色,甚至連淡青色的血管都未見分毫。 春日的陽光明明既明亮又溫暖,青衣在他的背上曬了許久的日光之后,只覺背上暖洋洋的,但是她緊貼在白衣人背上的部位卻冷的寒毛直豎。 一面溫暖一面寒冷,簡直像是被夾在冰與火兩個世界的交界處一般。 這些都罷了,最叫青衣訝異的是,他竟連心跳和呼吸都沒有。 簡直像是個傀儡一樣。 越深究越不安的青衣不自覺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盡管長久的保持一個姿勢讓她半身都有些發麻了,她還是硬撐著不敢動彈。 她怕一動彈,他就會回頭對著她露出那種面具一般的微笑來。 白衣人的動作看似緩慢,實則異??焖?,不過是一個時辰而已,背著青衣的他竟追趕了早出發半夜的方舟。 當看見方舟那強壯結實的背影之時,青衣居然感到些許高興起來。方舟此人雖然素來以他的主人馬首是瞻,但瞧著往日他的言行舉止,便可知他對無礙于阿郎的人事,皆都留有幾分余地。必要之時,也許還能出手相助。 青衣并沒有十分的信任方舟,但如今孤立無援的處境之下,有一個還算友好的熟人,總比連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要來的好的多。 是以當白衣人步履輕快的背著她從方舟身邊趕超而過之時,青衣便悄悄回頭看了方舟一眼。 正努力趕路的方舟被白衣人的氣息所吸引,下意識就轉頭去細看對方,誰知竟在對方的背上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影。 方舟登時一愣,待覺察到青衣眼中那抹求救之意之時,他不自覺按緊了腰間的利劍,心中糾結片刻之后,他便沉了一張臉快步跟了上去。 白衣人明知道身后跟了個方舟,卻依然無動于衷,他只是將青衣穩穩地背在背上,片刻不停的向前趕路。 遼闊的平地之后是不斷向高處起伏的小山坡,穿過遍布藤蔓的小徑,周圍的景色很快就由開闊的視野轉變成逼仄的陡峭山道,當青衣試探的伸頭去看下方的時候,云霧繚繞的峽谷像是深不可測的深淵一般,叫人心驚膽戰起來。 青衣忙不迭收回視線,有些不敢再瞧了。 “這里是亡音谷?!卑滓氯撕鋈蝗崧暯庹f的,“足有千丈之深,墜谷不聞回音,底無活物,唯有累累尸骨,多是妖物作為墓陵的地方?!?/br> 青衣眼波微動,口里卻沒有吭聲。 白衣人輕笑兩聲,又接著道:“不用害怕,我是不會讓你去底下的。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到了?!?/br> “到哪里?”這回青衣開口了,“你好像對這一代很熟悉?你以前都是住在這里嗎?” “呵呵呵——”白衣人輕笑一聲,再開口卻是鄙夷道,“這般野俗不開化地方怎么可能是我的居所?待阿兄手下的人將新仆從做好,阿兄便帶你回家。你離家多年,想來也有些忘記了?!?/br> 青衣見白衣人沒有上鉤,對他們所去的地方竟是一點信息都不漏,便有些失望的咬了咬唇。半響之后,她忍不住悄悄回頭去看身后,待瞧見方舟遠遠的跟在后面,并沒有跟丟他們,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又一個拐角之后,幾頂棕色的大帳棚甚是突兀的平地而起,數個衣著相似的仆從正全身戒備的鎮守在各個方位之上,一看便知是他們駐扎在了這里。 當白衣人背著她出現在入口之時,那些個仆從紛紛恭敬的對著他們行了一個禮。 白衣人停下腳步,而后微微屈身對著青衣道:“好了,我們到了?!?/br> 青衣強忍住麻癢的感覺勉強站定,白衣人貌若體貼的伸手挽住青衣僵硬的肩膀,無視青衣隱約抗拒的神情,他手下微微用力,就那么帶著青衣往帳篷走去。 青衣腳下踉蹌幾步,待走過幾步之后,那難忍的麻癢感才漸漸褪去。 守在帳篷外的仆從主動將斗篷的門簾打了開來,不曾想那厚重的門簾一開,就有一只體型頗大的白色鳥兒呼的一下就從帳篷里沖了出去。 青衣大吃一驚,未等她反應過來,邊上的白衣人就迅速抬手將青衣的頭臉嚴嚴實實的遮擋在他寬大的袖袍之下。 飛鳥強而有力的翅膀掀起兩道狂風,青衣能感覺到面上的袖袍因了狂風而糊緊了她的臉的壓迫感,伴隨著漸去漸遠的嘹亮鷹唳聲,狂風漸止。 待到面上的袖袍滑落,得以重見天日的青衣連忙循聲望去,便看見方舟又驚又喜的站在那里,而他的手臂之上,赫然停著一只雪鷹。 與神色復雜的方舟四目相對的剎那,青衣心頭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突如其來。緊跟著她感到身邊白衣人收緊了臂彎,順勢帶著她走進了帳篷之中。 心緒如麻的青衣一進帳篷,就率先看見那對雙生的書童。 他們一人搗藥,一人調配藥粉,當聽見動靜之時,那搗藥的書童便抬起頭望了一眼。 “阿郎回來了!”青衣神思恍惚的聽到那書童驚喜的叫道,“阿郎你去可見到方舟了嗎?” “方舟在后面?!卑⒗扇崧暤?,“不過眼下方舟并不重要,來,書硯,先來見過你們的另一個主人?!?/br> 青衣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原本還在專心配藥的小硯聞言登時一個手抖,卻是將才調好的一包藥粉撒了大半。他一臉錯愕的盯著同樣一臉錯愕的青衣,頗有些反應不能。 倒是沒甚心腸的小書完全沒有障礙的接受了阿郎的命令,他一把丟開手里的藥杵,興沖沖的跑上前來圍著青衣直打轉。 “哇哇哇,小娘子你還記得我嗎?”小書一臉自來熟的指著自己道,”我是小書??!” 青衣艱澀的笑了笑,心中卻是疑惑不解。此前她見阿郎雖然不多,但她分明記得阿郎的長相,并不是身邊這白衣人的模樣,怎么他們一行人走了只半月而已,阿郎竟跟脫胎換骨了似的從頭到腳的全變了個樣兒呢? 這邊小書還在咋咋呼呼的和青衣打招呼,那邊的小硯已快速收斂了驚訝之色,然后一臉恭敬的對著阿郎道:“阿郎,要不要把身體換回來?怎么說也是別人的身體,再怎么契合,也并非本體,想來于你的魂魄難免有些損害?!?/br> 阿郎偏頭對著青衣微微一笑,然后才道:“青衣你更喜歡我哪個樣子?這個身體雖然用著有些不便,但模樣卻生的不錯?!?/br> 青衣今日吃的驚比往日加起來還要多些,這會兒尚未消化完阿郎移魂換體的事情,阿郎就這般突然問她奇怪的問題。 “在我看來,并無甚區別……”青衣繃緊面皮,卻是面無表情的問道,“既然這身體并不是你的,卻又是何人的?” “噢~”阿郎一面微笑一面伸手以指尖輕點了下別在青衣發間的那枝紫藤花,見青衣冷冰冰的偏頭避過他的手,他眸光一閃,卻是柔聲道,“你肯定見過那紫藤花妖了吧?” 青衣聞聲會意,卻是有些不愿聽下去了,但阿郎又豈會善罷甘休呢。兄妹兩人數年才得重逢,青衣一反幼時的柔順乖巧,變得有些難以掌控起來,就像只尚未成年的小野豹一般,面上人畜無害,但在不經意的時候,她便會伸出柔軟的爪子偷偷撓你一爪子。 阿郎那如醇酒微蕩的琥珀色眼眸中隱隱跳躍出些許冷光來,他微低下頭,貼近身形僵硬的青衣,用溫柔又低沉的聲音繼續道:“那小妖未能完成我的命令,所以我就將她的郎君做成了人偶。這可是與妖共度百年的凡人呢,似妖非妖,似人非人,倒是十分契合我們的魂魄?!?/br> “……你是你,我是我……”青衣顫聲道,“雖然是我兄長,但我卻不一定會和你同道而行——” “你不與我并肩同行,難道是要回那個破客棧繼續做伺候人的仆從嗎?”阿郎冷哼一聲,“我知你定是覺得那黑三郎會來救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就是來了也帶不走你!” 青衣見阿郎拋卻假笑,難得顯出怒容來,顯然是動了真火,如今她只身陷于阿郎的牢籠之中,當真反抗起來,卻是以卵擊石,左右逃不過懲罰二字。 再想起他對那紫藤花妖夫婦所做的事情,她便是不甘也只得強行忍著。 想通之后,青衣便垂下眼簾貌若屈服的沒有再說任何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