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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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依舊不停,空無一物的皚皚雪地上,一縷黑煙忽然無聲無息的聚集起來,片刻之后,不斷擴大的黑煙終于凝聚成一個飄渺空虛的影子,隨后便開始晃晃悠悠的順著那足印向前飄去。 天剛放亮,青衣便已經梳洗完畢,這會兒正拿了火折子在那里點燃琉璃燈。 橘黃色的火焰微微搖晃幾下,便開始靜靜的燃燒起來。一時間清淡典雅的香味逐漸飄散開來,并迅速蔓延了整個大堂。 青衣呼的一下吹滅了火折子,又給那插了菊花的細頸瓶添了點清水,這才捧了一罐子鹽要出去撒鹽。 誰知剛掀開簾子,就看見黑三郎正側身背了手,若有所思的盯著門口那骨架燈籠看。 “這燈籠怎么了?”青衣飛快的瞄了那燈籠一眼,接著略有些奇怪的問黑三郎道,“看起來似乎滅了?!?/br> “昨夜是滿月,這里頭的鬼魂兒就借了月光跑了?!焙谌刹[了瞇眼睛,語氣平淡道,“他倒是有兩分運氣,難得遇上了滿月,又有了指路人,這會兒怕是已經跑到三途河了?!?/br> 青衣半知不解,只聽明白那困在燈籠里的鬼魂兒已經跑了,估計抓不回來了,便低頭沉默片刻,然后咬了咬唇小聲問道:“那這燈籠我們還要繼續留著嗎?” 黑三郎聞言偏頭去看青衣,見青衣抿著嘴巴巴的望著自己,兩只黑亮的眼睛里隱隱閃著期待,便知她因怕人皮燈籠,此時聽說這燈籠里已是沒有鬼魂兒了,就希望自己將它丟得遠遠的。 于是他嘴角一勾,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笑道:“這燈籠本來就不是我們的,自然不需要我們繼續留著。等熊大來了,就讓他自己帶走吧?!?/br> “嗯?!鼻嘁乱宦牪挥迷僖娺@滲人的人皮燈籠了,頓時眉眼一彎,露出了些許欣喜的模樣來。 要知道,素兮那盞美人燈,首先確實是美,再加上素兮原本生前就與青衣交好,是故青衣并沒有那么害怕。 但是這盞燈籠卻不一樣,它不但用了陌生人的皮做燈面,還用了對方的骨頭來做燈架,怎么看怎么想都是十分的陰邪可怖,每每看見這盞燈籠,青衣總會不自覺有些膽怯,并感到后背隱隱發涼。 現得了黑三郎的話,青衣便大大的松了口氣,她一放松,就難得主動的挨近了黑三郎,眉眼微彎的說道:“昨日胡姬托人給我們送的包袱里竟有枝菊花,我瞧著開的極好,只是客棧里已點了香,襯得那菊花的香味反倒沖了些。不如我給你做個菊花炒rou嘗嘗鮮,也省了白放著糟蹋了那枝好花?!?/br> 黑三郎聞言頓時挑了下眉毛,說起那菊花,青衣可能不知道它的來歷,他卻一清二楚,那蛟龍的龍氣經夜未散,即便是站在這里,他還能夠聞得清清楚楚,著實有些討厭。 這會兒青衣誤以為那花是胡姬送來的,又毫無所知的說要拿去做菜,黑三郎一時也不點破,只是笑瞇瞇的點點頭,露出那兩個深深的酒窩,滿意道:“只要有rou就成?!?/br> 說罷他又輕拍了一下手,青衣就見身形飄忽的素兮忽的一下從客棧里飛了出來,然后停在自己身邊對著黑三郎恭恭敬敬的禮了一禮。 “你來撒鹽?!焙谌傻愿懒艘宦?,然后轉身徑直離開了。 素兮并無他話,聞言又對著離去的黑三郎禮了一禮,接著青衣只覺手上一輕,再抬頭看時,素兮已經手下不停的四處撒起鹽來了。 青衣腹誹道,看來黑三郎這是急著要吃菊花炒rou呢。于是也不多耽擱,抬腳就直奔廚房去了。 高師傅正在肢解一口肥瘦均勻的豬,見青衣進來翻翻撿撿,一問說要做炒rou,便隨手將手底下的五花rou割了一大塊丟在了案板上道:“這是上好的五花,你看著可使得么?” “好極了?!鼻嘁碌昧藃ou就道了聲謝,接著就將豬rou洗凈切成片,又取了那枝菊花,去了花托,將花瓣分散開來輕輕洗凈。 高師傅在邊上瞧著青衣眼也不眨的辣手摧花,不由得暗暗搖頭,在心里為那蛟龍惋惜,瞧著青衣這丫頭還沒有開竅呢,且太不解風情,好好的一枝花就這么撕碎了。 青衣還在那里低頭準備,雞蛋被磕入碗中,加入料酒、鹽、淀粉調成糊狀,又將rou片投入拌勻備用。 待鍋里的油燒熱,便用筷子夾了rou片入油炸熟。 然后另在一鍋內留油少許,投入蔥花、姜末煸香,加入熟rou片、清湯、菊花瓣翻炒均勻后起鍋。 “等等,丫頭你給我留點兒?!北幌阄秲汗吹淖祓挼母邘煾颠@會兒又不可惜那菊花了,見青衣端了湯碗就要走,忙出聲叫道,“你一送到黑三郎跟前,我就連口湯rou蹭不上了?!?/br> 青衣便沖著那鍋灶眨了眨眼低聲道:“莫嚷,自個兒去鍋里瞧瞧吧?!?/br> 說罷腳下不停的出去了。 高師傅隨手將將尖刀插在了案板上,樂顛顛的上前揭了鍋蓋,果然瞧見鍋里還留了一些rou,微透的湯里飄浮著些許黃色的菊花瓣,菊花那清冽的香氣撲鼻而來。 高師傅忙不迭的舀了一勺湯喝了下去,只覺rou汁濃郁,隱約透出點菊花的清香,再吃了一片rou片,更覺滿足。 一口氣吃完了菊花炒rou,高師傅便露出贊賞的神情剃了剃牙自言自語道:“偶然吃一點花也是挺新鮮的么,可惜那蛟龍只送了一朵花,要是再多送些,我也能多蹭點嘗嘗了,這么一小碗哪夠墊肚子的!” 這會兒還在水濱猶豫要不要來客棧轉轉的雷騰定然沒有想到,自己在不經意間,已被高師傅惦記上了。 黑三郎在周圍客人好奇羨慕的目光中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飯,正是心情好的時候,笑起來也多了幾分真心,不似往日里那樣似笑非笑的讓青衣覺得有些毛發。 “這幾天你還有什么想吃的?”自覺已經摸準了黑三郎脈絡的青衣越發覺得松了一口氣,見黑三郎正高興,便趁熱打鐵的準備把后頭幾天的食譜給定下來,也好早作準備,免得臨時出亂子又惹他不高興。 “最近你做的很好?!焙谌善鹕砜粗嘁滦ξ?,“所以你看著做些吧,要什么材料跟我說,我去抓來便是了?!?/br> 青衣心底頓時一動,說實話,她日日見大rou,著實有些膩味了,要是能換個口味就好了。 “這附近有魚嗎?”青衣試探的問道,“日日吃rou你有沒有覺得太無趣了?” “我就愛吃rou?!焙谌杀е觳部粗嘁律裆m結,便嗤笑了一聲道,“不過偶爾換個口味也不錯,你要做魚,我便去弄些魚來吧?!?/br> 青衣頓時一喜,未等她面露喜色,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笑聲。 那聲音略有些沙啞,恰似年老的婦人,猶帶著點滄桑的感覺。 青衣只覺有些耳熟,轉頭一看,就見枯木正提著竹簍站在自己身后。 她伸手揭下面上的黑紗,對著青衣微笑道:“你們若要吃魚,也不必出去另找了,老尼已帶來了?!?/br> 說罷開了竹簍的蓋子,露出了滿簍鮮活的魚來。 “論魚,又有誰能比老尼更懂呢?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鮮魚,青衣莫要錯過了?!?/br> ☆、第39章 橫公魚2 荒涼的雪原上,入目皆是皚皚的白雪。一行人馬護著一輛寬大的馬車,緩緩行走在冰雪上。 他們排成了一列長隊,前后各有七八人,另有四人走在馬車兩側,不緊不慢的跟著馬車的速度前行,顯得十分齊整有序。 陽光下的雪原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來,為此騎馬的眾人皆在眼睛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黑紗。 位于隊首的方舟一手端著羅盤,一手合掌搭在額前,見著羅盤不停的亂轉,頓時眉頭緊鎖的停下了腳步。 “這地方不對勁?!狈街凵袂閲烂C的低語道,“不能再往前走了?!?/br> 方舟一停,跟隨在起身后的人也不由得勒住馬停了下來。馬兒嘶叫幾聲,在原地不停的踩來踏去,最后又被騎在它身上的人安撫下來。 “方舟,你做什么停下來?!币粋€書童模樣的少年從馬車里跳出,氣喘吁吁的小跑過來問道,“阿郎很不高興,催著要快點趕路呢!” “這地方有古怪,羅盤失效了,竟沒有辦法指出方向來?!狈街蹞軇恿艘幌铝_盤,見羅盤還是兀自轉個不停,當下便有了決斷,抬頭對著身后的人吩咐道,“把雪鷹放出來,我們跟著它走?!?/br> 隨從略應了一聲,便將一個鳥籠提了出來,揭開了蒙在外頭的黑布。 一只潔白的雪鷹正閉眼安靜的蹲在籠中,日光射入的時候,它便猛的張開眼,有些躁動的撲閃了幾下翅膀。 隨從打開籠門,讓蠢蠢欲動的雪鷹跳到了自己的小臂上,然后用力向前方揮臂,口中發出一聲悠長的哨聲。 雪鷹順勢展翅高飛起來,鳴叫著在上空盤旋數圈后,終于揮翅飛向了北方。 “阿奇,你要去哪里?”見雪鷹徘徊片刻便徑直往來路飛回去,方舟頓時大驚,高聲叫了一句,“東橋,快把它叫回來!” 隨從馬上應了一聲,又將二指抵在唇邊,發出了尖利短促的鳴聲。 嗚嗚的哨聲在雪原反復回響,那雪鷹卻如同瘋了一般,頭也不回的快速飛走了。 “方舟——方舟——”另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哭喪著臉從馬車上滾了下來,一路叫著跑到方舟跟前哭道,“不行了,阿郎聽說雪鷹往來的路上飛回去了,一下子氣瘋了,拍著桌子叫我跟你說,不要管那只畜生了,隨便往哪個方向走都行,但是絕對不準往回走?!?/br> “阿郎是不是又犯病了?”方舟聽了書童的話,緊鎖的眉頭越發擠在了一起,沉聲問道,“你們可有看著阿郎服藥?阿郎是什么時候變得暴躁易怒的?” “我們都有定時辰看著阿郎把藥服了啊?!币粋€書童如臨大敵的緊張道,“真的,阿郎的藥斷不得,我們都是知道的?!?/br> “阿郎從昨晚就開始不對勁了?!绷硪粋€書童則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道,“仿佛是入夜時分,本來還在看書的阿郎忽然就砸了茶盅問我們什么時候出發趕路,所以我昨夜就跑去找你催著趕路了?!?/br> “怕是這次配的藥又壓不住阿郎的病癥了?!狈街垡膊粣罆⑽醇皶r告知他阿郎犯病的事情,只是朝著馬車的方向凝視半響,見馬車上的門簾輕微的顫動了幾下,便握緊了手里的韁繩,半響出聲道,“那就聽阿郎的,我們繼續趕路?!?/br> 說罷望了一眼太陽的方向,舉起馬鞭向東南方一指,緊跟在他身后的隨從得了指示,便一夾馬腹,驅使著馬向東南方前行。 方舟卻是原地不動,等到馬車走到了他邊上,他就用馬鞭輕輕敲了敲馬車門沿,低聲道:“阿郎,你莫急,過了這雪原,我們就能找家客棧讓你好好休息一下了?!?/br> “……” 馬車里先是一陣寂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傳出來一個溫和的聲音:“無需什么客棧,只要離了這個地方就好,在這里我只覺得心底發慌?!?/br> “我知道了?!狈街垡姲⒗刹辉俳乖?,便放下心來,只是他不再回到隊首領路,而是挨著馬車守在邊上。 隊列緩緩的向東南方前行,白茫茫的雪地里,只有一串馬蹄印,及兩道深深的車轍留在了那里。 在隊伍前行方向不遠的地方,幾團白色的恍若雪球的東西忽然動了動,然后骨碌碌的朝著隊伍的方向滾了過去。 日光照在蒼茫的雪原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客棧里。 青衣見枯木弄來了這么多魚,一時有喜有憂。 喜得是又有魚吃了,憂的是這些魚個個長的奇模怪樣,她竟一條都不認識,回頭可怎么料理才好呢? “大師都是哪里抓來的魚?”青衣蹲下身湊近竹簍細細看,十分好奇的問道,“這又是什么魚?” “老尼前幾天不是去西山訪友了么?”枯木笑起來全無出家人的慈悲平靜,反倒帶些艷麗,她瞧青衣反復瞧著竹簍里的魚看個不停,干脆就伸手為青衣一一介紹過去了,“這些都是我那故人給我的,這是何羅魚,這是冉遺魚,這是橫公——” “哇哇哇——” “嚶嚶嚶——” 枯木正介紹魚種的聲音忽然被兩道歇斯底里的哭喊聲打斷了,霎時手一頓,偏過頭去看二樓。 青衣也輕皺了下眉頭,冷著臉剛站了起來,又被抱頭飛奔出來的費書生那一臉驚恐的模樣弄得心頭一顫。待看見緊跟在他身后亂跑出來的那只臉盆大的花蜘蛛,更是嚇得渾身一抖,當下就不由自主的向后猛退了幾步,直撞到了黑三郎身上,她才定了定神,一臉后怕的往黑三郎身后湊。 黑三郎抱著胳膊笑的歡暢,就那么看著費書生在樓道上腳底一個踏空,霎時就咕咚幾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哎呀,大人——”花蜘蛛蛛娘在半道上化成了人形,伸手也沒能來得及拉住費書生,只得一臉嚇壞了的模樣,停在那里怯生生的叫了一聲,“你還好嗎?” “哎呦喂——小生——小生——”費書生一臉痛楚的爬起來呲牙咧嘴的回答道,“小生還好……”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聲清亮的鷹唳,伴隨著羽翼拍打的聲響,一只白色的大鷹猛的從過道里竄了出來,氣勢洶洶的朝著蛛娘頭頂叨去。 蛛娘嚇得尖叫一聲,抱頭就著樓道便是一滾。 站在黑三郎身后的青衣就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滾下樓梯,與那來不及閃躲的費書生一下子撞做一堆。 “啊——好疼——走開——”費書生掙扎著俯身擋在蛛娘上方,眨眼間就挨了那鷹好幾下攻擊,不得不一邊胡亂揮手格擋,一邊一臉吃痛的叫道。 蛛娘躲在費書生身下,已是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 “哪里來的雪鷹?”枯木一臉驚訝的看著那鷹,與青衣對視兩眼,青衣也困惑的輕輕搖了搖頭。 四周的客人頓時交頭接耳起來,有幾個素來以鳥為食的客人更是露出了捕獵時的專注神情,盯著那雪鷹眼也不眨,仿佛在等待時機一氣兒沖上去抓住它。 原本還在不停攻擊費書生和蛛娘的雪鷹像是覺察到了敵人的氣息,猛的停下攻勢。 它仰頭高聲鳴叫了一聲,緊跟著一轉向就直奔枯木和青衣的方向撞去。 不等青衣驚呼出聲,眾人只見眼前一花,再眨眼就見那鷹已經被扭住了翅膀在黑三郎手底下哀哀直叫。 那些才擺好攻擊姿勢的,根本沒來得及出手的客人頓時一臉遺憾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