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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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是以前在夫人院子里面當做粗活的三等小婢女時,蕭弘的|乳|母阿藍有一次幫阿芥說了話,使得她免于被處罰。就這樣,阿芥對阿藍心存感激,也因為這個原因跟阿竹認識了,有空的時候她就會去找阿竹說話聊天,一來二往,兩人也熟了。 阿竹也說過一些她的心事跟阿芥聽,比如說她說自己喜歡蕭弘,而且她姑母,也就是蕭弘的|乳|母阿藍說了夫人已經有意要在蕭弘成親后,將她指給蕭弘做通房。后面,誰想到蕭弘娶了謝妙容進門兒后,謝妙容又是修浴室又是修書房的,阿竹就害怕她的差事被裁撤,再也不能在三公子跟前伺候,如此一來,自然是害怕三公子忘了她,她做不成三公子的通房了。 后來不知道她怎么搞的,阿竹竟然成了蕭嵩的人。阿芥猜測說,這里面一定有事情,因為按照她對阿竹的了解,她是死心塌地的喜歡三公子的,她根本不可能看上五公子。所以不是五公子對阿竹做了不齒的事情,就是阿竹做了什么得罪三公子的事情,她才跟了五公子。 孔氏聽到這里就去回想了下,當初蕭弘是怎么跟自己說的,好像是說的他五弟看上了阿竹,于是他就讓阿竹跟了蕭嵩??赡苓@里面真有什么透露出來后,令人覺得羞恥的事情,所以他就沒說。 先暫時不管里面都有些什么,孔氏決定先讓阿芥說一說關鍵點,她都是怎么接了阿竹給的那墜胎藥,而阿芥又是怎么下手得手的。 阿芥隨后告訴孔氏,她把那阿竹給的墜胎藥給融化在水里,趁著幫助阿花洗那些藥罐藥碗還有茶盅的時候,將那化在水里的墜胎藥抹在洗干凈了的茶盅,藥碗還有藥罐的底部。這么一來,等到小茶房的人來將洗干凈的茶盅,藥碗還有藥罐子拿回去用,即便她沒有進小茶房,但是這藥已經下了…… “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法子?”孔氏問阿芥。不過,剛一問出口,她就覺得有點兒多余了。因為眼前這個阿芥只有十一二歲,若是她能想出這樣的法子,那就不會蠢得舍不得那兩塊金餅,以身犯險,被自己吩咐阿芹給抓住了。 果然,隨后阿芥告訴孔氏,這個法子是阿竹告訴她的。 阿竹跟她說用這個法子下了藥也會查不出來,再加上她拿出兩塊金餅來誘|惑阿芹,阿芹從來沒見過那么大一筆錢,想著有了這些錢,拿出去給其母治病,她母親就不會死了。于是一咬牙就答應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阿竹給她的藥那么厲害,她只是連續兩天幫著在小廚房干活的阿花洗東西,順便在那些藥罐子和藥碗里面抹上藥汁兒,謝妙容在第三天上就小產了。她都還沒來得及請假出府,把這兩塊金餅帶給家里。她記得當初阿竹跟她說,要是她下藥成功,謝妙容要七到十日后才會發作的,但是只有三天就發作了。 對于這一點兒,孔氏倒是明白,這主要是因為兒媳婦本身就懷得不穩當,本想著吃安胎藥安胎,哪想到喝進腹中的卻是墜胎藥。這么一來,當然是日子提前了。 弄清楚了阿芥的下藥手段后,孔氏別提多恨眼前這個助紂為虐的阿芥了,因為貪財害得自己失去了孫子,還害得兒子怨恨自己。要是阿芥不貪財,就算阿竹有如此陰毒的謀算但也不可能實現,自己的兒媳婦也就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了. 當然,她更加恨的是阿竹那個賤人,心思如此歹毒。兒媳婦謝妙容懷上身孕的消息才傳到她耳朵里頭,她就開始嫉妒恨了,緊接著謀算著讓兒媳婦墮胎。 她是有多恨謝十五娘啊,竟然干出這樣的事情。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如今是五郎蕭嵩的通房,可卻還在嫉恨謝妙容。要說她是三郎的通房,嫉妒主母懷孕,然后想讓主母墜胎,這還說得過去。都已經是別的男人的人,還惦記著以前那個男人,還在嫉妒以前那個男人的娘子懷孕,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思? 可是老天爺不開眼,偏偏還讓她的謀算成功了。要是自己不細心點兒發現那個小廚房做活的小婢女阿花的話有值得推敲之處,就沒法揪出阿芹,當然就沒法查出兒媳婦被阿竹陷害小產之事。如此一來,阿竹在暗中肯定會得意不已,哈哈大笑吧。而且,她得手了一次,說不定還會對媳婦出手,那么一來,自己還想抱著嫡出的孫子嗎? “簡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孔氏臉色陰沉,抬手在跟前的幾案上重重一拍,心中決定自己一定要給沒有臨世就夭折的孫子報仇。當然,還要為兒子和兒媳婦失去頭一個孩子的仇! 她讓人立即去把阿竹給綁到這里來,另外讓阿芥跪到一邊兒去,一會兒把阿竹綁來了就跟她對質。阿芥垂著頭答應了。 孔氏身邊的管事婢婦阿雁親自出動,帶了人殺氣騰騰地奔二房這邊五郎蕭嵩的院子去了。 蕭嵩和其妻張巧靈那個時候正在院子里面,見到了阿雁帶著一大票人殺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阿雁就說,她是奉命來綁蕭嵩的通房阿竹的,問阿竹在哪里。 “她做什么了?家家要綁她去?”蕭嵩連忙問,阿竹是他最|寵|愛的通房,他當然不想她有事。 阿雁就瞧不起眼前這個好|色的蕭家五郎,所以并沒有遮掩什么,說:“阿竹買通逸安居的小婢女阿芥在三少夫人的安胎藥里下藥,害得三少夫人小產,所以夫人讓我帶人來綁她?!?/br> 這個話可算是說得相當明白了,聽了阿雁的話,不但是蕭嵩,就是張巧靈都是震驚之余,直接懵了。完全不敢想象謝十五娘小產的事情竟然跟阿竹相關,阿竹如今可是蕭嵩的通房啊,她怎么能夠隔了房頭去害人呢?要害人,她也不該是害張巧靈好么? 最后還是張巧靈回過神來,出了這種事情,她這個主母似乎應該趕快幫著婆婆捉拿害人的兇手,不然說不定會被婆婆遷怒也說不定。于是她扔下還在發愣的蕭嵩,領著阿雁等人往位于第一進的西廂房去,阿竹作為蕭嵩的通房就是被安排在西廂房的書房里面伺候。這是阿竹做了蕭嵩的通房后提出的要求,蕭嵩就也答應了她。 一行人推開書房門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阿竹在東次間的書案旁坐著正在看書。她的姿態嫻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奴婢,卻像是個大家的女郎。阿竹在書房里,是很自在的也是很有氣質的。 見到張巧靈和阿雁等人推門而進,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她臉色霎時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將手中的書本放下,她站了起來,抿了抿發,再理了理衣裙,向阿雁等人屈膝行了個禮。 阿雁直接開口:“阿竹,夫人叫你去一趟?!?/br> 阿竹沒說話,直接走到阿雁身旁才說:“走吧?!?/br> 好像她已經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結局一樣。 就在阿雁帶著阿竹離開時,蕭嵩撲了上來,抬手就朝著阿竹臉上甩了兩耳光兒,嘴里憤憤地罵:“賤人!” 張巧靈在一邊笑,笑出了聲,她說:“虧你還為了這個賤人跟我鬧呢,這會兒知道了吧,人家心里根本沒裝你,當初也不知道你是喝了什么**湯,把這么個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賤|貨給弄回來了……” 蕭嵩也是剛剛聽了阿雁說的阿竹買通逸安居的婢女給謝十五娘下藥,害得他三嫂小產才明白過來當日在三哥的書房里,他是錯吃了本該他三哥吃的那加了催情之藥的茶飲,才會控制不住強行占有了阿竹。當時他還覺得是自己有魅力運氣好,把三哥這個內定的通房給弄到手了呢。原來人家阿竹當天的目標是他三哥蕭弘,只是陰差陽錯之下才讓他占了便宜。而當時阿竹將錯就錯,跟了他。 只不過從她犯下的事情來看,她就算跟了他,可她心里其實惦記的是他三哥,否則也不會在他三嫂傳出懷孕的消息后,設計謀害她三嫂,害得她三嫂小產了。 男人就是這樣,凡是他占有了的女人,就容不得這女人不管是身體或者心向著別的男人,否則極傷自尊。就算蕭嵩只是個庶子,他也同樣有這樣的認為。 再加上阿竹其實是蕭嵩很滿意的一個女人,他很喜歡她。所以,這會兒明白了這樣的真相,他當然羞怒異常,下手打阿竹的耳光就非常狠,非常重。 他這兩耳光打下去,讓阿竹站不穩,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臉上立刻就浮起了紅腫的掌印,嘴角也流出了鮮血。 阿雁冷冷地看著摔倒在地的阿竹,覺得她又賤又毒,別看著外表文雅像個大家女郎,其實是蛇蝎心腸,真得是該被打。所以,她并沒有拉住對摔倒在地的阿竹拳打腳踢的五公子。 還是張巧靈怕蕭嵩將阿竹打壞了,一會兒不好向婆婆交差,才拉住了他,勸他別打了,這阿竹還要被帶去見婆婆呢。 蕭嵩聽了這才住了手,只是嘴里依舊罵罵咧咧,說像是阿竹這樣的賤人要被弄到軍營中去做軍妓,給那些粗魯的漢子糟蹋死,才讓人解恨。 阿竹已經被蕭嵩打得披頭散發,鼻青臉腫,一張秀美的臉早變了形。 阿雁見狀,這才讓同來的健壯的婢婦將阿竹拖起來給架著走了。 孔氏見到阿竹的那慘樣后,就問阿雁這是怎么回事,阿雁把五郎蕭嵩打罵阿竹的事情說給了孔氏聽,孔氏聽完嘴|巴里只輕輕說出兩個字:“活該?!?/br> 接著孔氏就問阿竹:“你瞧見了阿芥了么,她已經把你讓她做的事情全部招了,你還有什么話說?” 阿竹一副認命的表情,她笑著看了阿芥一眼,道:“我沒什么說的?!?/br> “如此說來,你對阿芥說的話沒任何異議了?阿芥說是你指使她下的藥,害得三少夫人早產了?!笨资侠^續道。 “她說得不錯,是我,是我做的。你們想殺想剮隨意吧?!卑⒅褚荒槦o所謂的表情道。 孔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是說我跟了五郎還惦記著三郎?”阿竹帶著挑釁意味地說。 她也是屬于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本來在孔氏跟前應該自稱為奴婢的,但這會兒她自稱是“我”。 孔氏當然不舒服她在自己面前以這種口吻說話,不過,她也不計較了,等問完她的話,她就會把阿竹給關起來,然后去問下兒子和兒媳想怎么懲罰這個害得他們頭一個孩子沒有臨世的兇手,最后好好收拾她。 “對,你如此水性楊花,也難怪五郎會對你下重手了。而且,你還蛇蝎心腸,你知不知道你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是要下地獄的?!笨资陷p蔑而憤恨地看向阿竹道。 阿竹卻笑起來,笑著笑著她眼淚流下來了,看向孔氏大聲道:“夫人,想必我姑母老早就跟您說定了要讓我做三公子的人吧,而您也一早就同意了。但是,謝十五娘嫁進來了,她就容不下我了。像我這么一個想著只要做了三公子通房就會滿意的人,但她卻是不肯給我一條生路。在建康時,那些什么鍋爐房浴室,還有新建的書房,就是想讓三公子跟我們越來越遠,她就想一個人霸著三公子。三公子還在小的時候,奴婢就伺候著他,奴婢打定主意這一世就只跟三公子一個郎君的……” 孔氏對于阿竹說的這個話無法反駁,她在內心里也認為謝妙容這個媳婦真得是有點兒好妒了,的確,自己的兒子跟她成親后變了,連蕭家的規矩也不當回事了。 阿竹繼續說:“我有今日這個下場,還不是拜謝十五娘所賜,她要是不霸著三公子,我能跟了五郎那個好|色之徒?要是三公子不是娶的謝十五娘,這會兒我一定是三公子的通房或者侍妾,甚至能懷上三公子的孩兒。謝十五娘毀了我一世的期許,我恨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如今,她的報應來了,報應到了她腹中的孩子身上,該,活該!我縱然死了,也死得其所,哈哈哈哈哈……” ☆、第234章 23.4 孔氏在抓住阿竹這個害得兒媳婦早產,害得次子失去頭一個孩子的兇手后,便讓阿雁帶人看好阿竹,然后自己在身邊一眾婢女的帶領下去了逸安居見兒子和兒媳婦。 謝妙容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兩三天后,終于可以坐起來了,這都多虧了蕭弘。 蕭弘一直陪在她身邊安慰她,伺候她吃飯吃藥,陪著她說話。謝妙容在養著的同時也開始想到這一次自己是不是被人害了,就像是她穿前看到的那些小說電視一樣,又像是穿來之后聽到的不少主母們懷孕后如臨大敵,生怕被那些心思陰暗的小人害得保不住孩子,從而小產。她想自己還是要快些好起來,再好好的查一查她小產前的事情,若是真查出來是被別人害得小產的話,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人。 這一日孔氏過來告訴兒子和兒媳,這兩日她一直在查謝妙容小產之事,并且查出了內情,還抓住了那陰謀算計,并且害得謝妙容小產的人后,蕭弘和謝妙容聽了都是齊齊一驚。 謝妙容沒想到的是她的推測果然成立了,竟然是真得有人不想讓她生下腹中的孩子。 而蕭弘吃驚的是蕭府內宅中竟然有這樣的人行陰私之事,害得他失去了頭一個孩子。 便聽他們兩個齊聲問孔氏:“這人是誰?” 孔氏道:“是阿竹?!?/br> “阿竹?”蕭弘瞪大了眼,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而謝妙容卻是臉色陰沉下來,說實話,在她懷疑的幾個人里面就有阿竹,所以聽婆婆說出來后那個害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是阿竹時,她并不吃驚。只是本來她對阿竹的懷疑是最小的,在她看來,可能長房或者阿桃要害她的可能性還大些。阿竹盡管是朵小白花,可謝妙容并沒有當她是條毒蛇。但最后,事實告訴她,恰恰是她認為最不可能犯事的人做下了這種陰毒之事。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蕭弘陡然憤怒地站起來,握著拳問道。 孔氏看謝妙容一眼,說:“還不是她認為十五娘擋了她做通房的道,所以,聽說十五娘懷上身孕后就嫉恨她起來,所以買通了逸安居做灑掃的三等婢女阿芹,讓她趁著幫小廚房做事的阿花洗茶盅藥罐和藥碗時,把那墜胎藥融入水里化成藥汁兒抹在洗干凈了的藥罐藥碗底部。這么一來,就算阿芹不進小廚房,就算阿豆和阿蟲守著熬藥,也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墜胎藥給下了。媳婦正是不知不覺把這墜胎的藥喝下去了,所以才小產了。再加上媳婦本來懷得不穩當,故而這小產的日子也提前了……” 她把審問阿芹還有阿竹兩人聽到的話都說給了蕭弘和謝妙容聽。 只是她把阿竹說的一些詛咒謝妙容的那些瘋狂的話沒說出來,她是怕謝妙容和兒子蕭弘聽見都會氣得不行。而謝妙容小產后身子虛弱,不宜動氣,所以孔氏把那些阿竹說的太過分的話都省下了沒說。 “這個毒婦!”蕭弘聽完后咬牙滿臉陰騭之色罵道,“虧我那些年對她樣好,在建康,書房里她跟五弟茍且我也沒揭穿她,還讓她跟了五弟。我這樣對她,她最后還設下這樣的毒計害得我娘子小產,害得我失去了我頭一個孩兒。即便她是我|乳|母的義女,可我也不能輕繞了她。否則,我沒法跟我那沒臨世就走了的孩兒交代!” 孔氏便問:“那你想怎么處置她?” 蕭弘緊抿著唇,想了想看了看謝妙容,問:“十五娘,你想怎么處置她,我聽你的?!?/br> 謝妙容冷冷道:“若按我的意思,我想讓她受盡百般凌|辱而死,方能為我沒出世的孩兒報仇??墒菄袊?,家有家規,像是阿竹一樣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蕭家如果有家規就按照家規辦,而如果沒有這一條,就交給衙門里頭,讓她受國法的處置吧?!?/br> 孔氏就接著說:“三十多年前,阿姑就定了這樣的家規,若是有府中奴婢,通房,侍妾做出這樣謀害主母腹中胎兒之事,就將她杖斃而死?!?/br> “杖斃?”謝妙容倒是沒想到蕭府對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手段如此毒辣。 孔氏:“是的,杖斃,但并不是一下子就打死,要經歷三日的痛苦才能死,這還是阿姑三十多年前被一個通房給害得小產,失去了一個女兒后定下來的?!?/br> 謝妙容和蕭弘這才知道原來周氏年輕的時候也遭遇到過這種事情。 蕭弘隨即同意:“那就按照蕭家的家規辦吧,對做出如此陰毒之事的人,不厲害點兒無以震懾那些心思陰暗之人?!?/br> 孔氏點頭:“三郎說得是,你祖母三十多年前那樣懲罰了一個通房后,咱們蕭家就安靜了三十來年??磥?,這條家規對那些陰毒的賤人們還是有作用?!?/br> 謝妙容不發表意見。以暴制暴,以惡制惡,是她不贊成的,可是有些時候似乎這樣的方法比其他方法更有用。人們也就自然選擇這種做法了。 阿竹于三日后被蕭府的健壯婢婦綁在五進院的一棵大樹上,周氏領著內宅的女人們全部來看府內的專門揮杖打人的婢婦對阿竹用刑。 這些專門行私刑的蕭府健壯婢婦很有手法,她們的杖打下去,在皮膚表面看不到多少傷痕,可其實身體里面的內臟已經給打壞了。 連續三日,蕭府的內宅的女人們都被周氏要求來看阿竹被打,周氏是要整個蕭府從上到下的女人們都記得,謀害蕭家的子嗣,不管出沒出生,都是滔天大罪,不能被原諒,而且會受到嚴重的處罰。像阿竹這樣的人就是榜樣,看她如何受盡痛苦而死。 阿竹在被蕭家的人動私刑前,曾經要求見蕭弘一面,但蕭弘拒絕了。所以她在被打時,一直都在念叨“三公子,三公子,來世我再來服侍你”。 這種話聽得孔氏火起,讓人把她的嘴打爛,讓她無法說話。因為阿竹可是五郎蕭嵩的通房啊,她這么一直念這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蕭弘有什么首尾,或者說蕭弘對不起她呢。在孔氏心里,這種事情絕對算是丑聞,阿竹竟然還敢說出來。 蕭弘在阿竹被打的過程中從始至終都沒來看一眼,他只是一心一意的伺候媳婦兒,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蕭弘在謝妙容進口的東西上設置了嚴格的檢查制度。她讓謝妙容身邊的四個一等婢女各自負責一關,最后還要經過他的檢查才讓這些東西進謝妙容的嘴。 阿竹被行刑時,謝妙容也沒去看,再說她也出不去,畢竟小產了也要如同坐月子一樣要注意,不能吹風,不能著涼。要在屋子里呆一個月才能出門兒的。她在屋子里呆著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從前頭院子傳來行刑時阿竹的慘叫聲,不免將頭埋進被子里。她想要同情阿竹一下,可一旦想到自己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就這么沒了,這讓她做不到去同情阿竹。 她只能說,阿竹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落到這種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并且她還從這一次的事情里面吸取了教訓,甭管是在內宅之中,還是在外面,都要做好自保的準備,在此基礎上,再對那些意圖對自己不利的人進行無情的反擊。她暗暗發誓,這一輩子再也不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一點傷害,若是她還能懷上,還會有孩子的話。她深深滴自責,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到底被那陰毒的小人鉆了空子,讓她失去了頭一個孩子。以后,她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阿竹是在被打的第三天晚上死的,據說她的死相很慘,整個臉孔都因為痛苦而變形了??资厦藢⒅裉С鋈ト拥絹y葬崗,連薄棺都沒有給她準備一口,就那么拿床破舊的草席把她一卷,挖了個坑把她給扔下去埋了。 她的死還是震懾了蕭府里頭不少人,特別是那些心里打主意意圖對謝妙容不利的人。特別是阿桃,她本想在蕭府里頭挑事兒針對謝妙容的,可是親眼看到阿竹是如何慘死的后,她老實了,也不再去長房那邊找沈氏磨牙,說謝妙容的不是,挑動她去鼓動齊氏和潘氏對付謝妙容了。 齊氏和潘氏也被周氏請去了阿竹被打,她們兩個也受到了些震動。雖然她們并沒有弄出什么陰毒的事情來針對謝妙容,但是通過周氏懲罰阿竹,她們明白了一個理,二房也是有底限的,若是觸碰到底線和痛處,說不定就會遭受到雷霆一擊,周氏下起手來還是挺狠的。阿竹那么個死法,一般的家里還真沒有。 蕭家二房靠著武力起家,男人們在外拼殺,這使得內宅中的女人們動起手來也帶了些狠厲,阿竹的這種死法就是證明。這讓長房的一干人等也稍微收斂了下。 蕭府在接下來的數月中果然是如同周氏和孔氏意料中的一樣,內宅中平靜了下來。 長房也不隔三差五地來找周氏說謝妙容的不是了,齊氏也不來提什么蕭家的規矩,要蕭弘納妾收通房了。阿桃也不帶著糕點吃食去找長房的沈氏嘮嗑了。大家就跟以前一樣過日子,周氏在重九到來之際,就做主請了徐州城的高門士族之家來蕭府賞菊登高,謝妙容已經下床,可以出屋了。她本來想去參加二房老祖宗周氏辦的賞花宴的,可蕭弘攔著不讓去,說要想看花,他讓人搬來些名品給她看就好,不要到人堆里去,這雖然養了個把月,也能活動了,但是還是要注意,不要惹上什么病回來。 謝妙容無奈只能聽他的,蕭弘親自帶人去搬了幾十盆菊花回來把院子裝飾起來,然后陪著謝妙容一起在廊下飲茶賞花曬太陽。 “三郎,你什么時候回軍營去?”謝妙容問他,自從她小產之后,蕭弘就一直在家里陪著她,軍營里的事情完全撩下不管了。他的父親和祖父也沒有催著他回軍營里去,但是謝妙容終究關心這一點兒,因為她聽蕭弘說楚王桓朗的軍隊已經打到了建康附近。跟之前蕭弘曾經跟她說過的一樣,元新帝曹煥下旨讓各地的領兵的刺史勤王。結果只有兼任揚州刺史的司徒王濤帶了揚州的兵馬去建康和皇帝手下的禁軍匯合,抵擋楚王桓朗的兵鋒。另外還有幾個跟王家有姻親關系的領兵的豪族帶著人馬支持皇帝。而作為皇帝最寄予厚望的豫州刺史袁嶸卻沒有帶領手下的北府兵來幫著皇帝對付楚軍。他給皇帝曹煥的密折說的是他無法調動以前屬于謝家嫡系的豫州北府兵,那些北府兵的將領根本就不聽他的,他向皇帝懇求是否可以多運些金子和珠寶來好收買這些北府兵將領,讓他們為皇帝效力。 曹煥看了密折大怒,認為這是那些北府兵將領趁此要挾他,訛詐錢財。他又罵袁嶸沒用,為什么做了刺史還調動不了那些北府兵將領,不聽話的直接殺了就是,為什么竟然讓下屬給要挾。 他身邊一直給他出主意的王鸞就說,不管如何,先開了國庫弄些錢財去給袁嶸,讓他收買那些北府兵將領,好讓他們帶兵來打敗楚王要緊。錢財這些東西,等到打敗了楚王,朝廷穩定下來,大幅提高賦稅,很快就能把錢給弄回來的。 曹煥沒辦法,聽了王鸞的話,開了國庫,按照袁嶸的要求調集了五十萬金給袁嶸送去。袁嶸收了錢,倒還真得買通了那些北府兵將領,讓他們帶著部隊開拔。只是他們走的實在是太慢,一日行軍十里八里的,士兵們就跟在旅行一樣。按照這種速度,等豫州的兵馬來,恐怕建康就要被攻下了。于是曹煥明白自己可能是被從前的心腹袁嶸給耍了,他氣得想要把袁家的人抓起來全部殺掉,可是這一次卻是阮獻勸他,不要如此沖動。要是殺了袁家的人,恐怕袁嶸就會帶著豫州兵馬幫助楚王了,要是這樣的話,建康恐怕不出一月就要被攻陷。曹煥聽了,想一想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