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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簡妃傳在線閱讀 - 第121節

第121節

    “謝王爺抬舉?!庇勒衲樕蠏熘?,心中卻爆了粗口:你個二貨,小爺的媳婦就是太子的小姨子,怎么就變成有的沒的?納喇老爺子要不是被索額圖逼得狠,能幫著你打擂臺?除非皇舅抽風了才會把你換上去。

    胤褆見永振并不熱切,不免會錯了意,因笑道:“不想離京也使得,內大臣有了缺兒準保讓你補上?!?/br>
    永振連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把情緒控制?。骸巴鯛?,奴才的阿瑪還是領侍衛內大臣?!毖酝庵饩褪侨f吉哈致仕前他也僅能止步于此,爵位可以掙,實缺是不用妄想了。

    胤褆不是真傻,尷尬地笑了笑:“汗阿瑪唯才是舉,并不會計較許多,佟家不也是一門數輔臣嗎?”

    永振臉都黑了:這叫什么話?佟家可是后族,完顏氏在后宮沒高位妃子,太子妃還是瓜爾佳氏的,讓人聽到保不齊誤會完顏氏要混個外戚當當,那皇后是誰?簡王福晉還是十四福晉?聯想到哪個都不是好事。

    胤禩揉揉額角給大哥圓場:“佟家舅公親冒矢石歷經百戰方掙得一份功業,姑父英武,永振必然是虎父無犬子?!?/br>
    永振緩了緩臉色,拿著酒杯起身給明珠拜壽去了。

    胤褆恨恨地嘀咕了一聲“不識抬舉”,轉頭看到雅爾江阿似笑非笑盯著自己,不禁慌亂地低下了頭。

    后院的書雪要輕松許多,現今納喇府有陪客資格的女主人僅有耿氏一人,碰到這種日子自是忙上加忙,倒是坐在首席的太太發了話:“都是要緊親戚,我們自己隨意,你該忙什么就忙什么罷?!?/br>
    耿氏賠了禮,又央八福晉代為招呼后即張羅他事去了。

    要不怎么說明珠是牛人,明明已經失勢,排場照舊可以擺起來,八福晉平日夠橫,這會子卻只有站著伺候的份兒了:首席是身為長輩的太太坐了,次席有位份高的康親王福晉,書雪依仗國禮當仁不讓把安王福晉擠到了四席,跟著是直郡王福晉,號稱金貴的八福晉幾乎被排下首席去。

    用完壽宴,耿氏親來請眾人去花園看戲,安王福晉憶起當日為個賣藝的丫頭與簡王府交惡的事,心中大沒意思,又見在自家長大的外甥女兒圍著外人打轉兒,哪里還能忍得住,適逢臺上演著《浣紗記》,當即指著扮勾踐的戲子冷聲諷刺道:“越王真是忘恩負義之徒,剛站上高枝兒就忘了本,端的不為人子?!?/br>
    八福晉原就被舅母的眼光刺得極不自在,聞得此話登時秀面通紅,噎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書雪瞇瞇眼,意有所指地說:“我倒覺得還是夫差的不是,勾踐怎么說也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一方之主,竟然靠著祖宗余蔭對其百般□□,不得善終是天理昭彰,勾踐和他比起來可是好得很了?!?/br>
    “你——!”安王福晉聽出書雪的弦外之音,紫脹著臉差點兒發作出來。

    “看戲!”太太不好由著書雪踩長輩的面皮,只得出面圓場,畢竟兩家要結親,抓著前事不放也沒意思。

    ☆、一七六、月冷星稀煎人壽

    一七六、月冷星稀煎人壽

    臨別之前,太太當著雅爾江阿的面責備女兒:“你就不能少點兒戾氣??!安王福晉畢竟是你的長輩,她說什么安靜聽著就是了,何必當眾揭她的面皮?!?/br>
    書雪猶自不服:“額娘,您是娶兒媳可不是嫁女兒,該當讓佟家看咱們的臉色才是?!?/br>
    太太氣樂了:“我倒是嫁了女兒,哪個又給我氣受了?”

    那還不是你女兒夠硬氣!腹誹歸腹誹,表面文章絕對是需要做的,書雪恭恭敬敬低著頭作受教狀。

    上了馬車,書雪還覺得委屈,雅爾江阿調笑道:“除了岳母恐怕沒人能讓你服軟?!?/br>
    書雪順口回答:“額娘又不會害我,有什么必要惹她生氣?”

    “嗯?”雅爾江阿眼神閃爍,“你的意思是但凡不能讓步的都是可能對你不利的對象?!?/br>
    書雪反問:“難道不是?”

    雅爾江阿強壓火氣,悶聲問道:“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書雪上下打量了雅爾江阿一眼:“記得有一回你為了永謙都想對我下手,在額娘跟前我可沒經歷過那場面?!?/br>
    雅爾江阿登時xiele氣,心虛地說:“我何曾有過那種想法?!?/br>
    書雪微微一笑:“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別看我現在對你那幾位如夫人客氣,趕明兒她們要觸了我的逆鱗,你就等著去亂葬崗找人吧?!?/br>
    “逆鱗,你是說弘昊!”雅爾江阿絕對相信,如果“小螃蟹”有什么不好,眼前這位能把京城翻過來。

    書雪沒搭話:不是我兒子還能是你不成?

    “那我呢?”雅爾江阿還真就不甘心地問了出來,“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

    書雪覺得方才說的話好像有些過分,看著滿臉期待的丈夫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夫妻同體,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至近關系;父母子女次一等,那是血濃于水的骨rou之情;兄弟姐妹再次一等,是相扶相持的手足之份。不論后天,這三種關系最應該珍惜?!?/br>
    “你是說我在你心里比弘昊還重要?!毖艩柦⑾癖淮蛄穗u血,抓起妻子的手緊緊握在了懷中。

    “沒有你靠我一個人能生出弘昊來?”書雪沒做正面回答。

    雅爾江阿只當是妻子默認了,摟過書雪膩歪起來。

    回到正院時,永敘正在炕上戳“小螃蟹”的嘟嘟腮,“小螃蟹”被父母兄姐sao擾慣了,跟佛爺一般樂呵呵的,永敘見到父母忙爬下來行禮,雅爾江阿一眼瞥見小兒子臉上的紅印子,開口便要訓話,書雪皺皺眉頭,看著永敘問下人:“六阿哥歇晌了不曾?”

    “是?!庇罃⒌哪棠富氐?,“阿哥醒后想來找弟弟玩兒,奴才聽說七阿哥醒著就伺候阿哥過來了?!?/br>
    書雪點點頭,向永敘笑道:“快去把今日的大字寫了,過會子再來用膳?!?/br>
    永敘答應著行禮退了出去。

    書雪看向永敘的目光有些復雜:怎么對待雅爾江阿這個唯一的庶子是一件十分值得考量的事。

    “永敘——”雅爾江阿凝視著書雪央求道,“你就當是再寬容我一次罷?!?/br>
    “我看見他是有些不舒服,可——”書雪輕嘆一聲,“侯門深似海,像低門矮戶的人家何曾會對一個幾歲的孩子起不該有的心思?”

    雅爾江阿不會傻到追問妻子對永敘起了什么心思,自家福晉心氣太高,高到蔑視一切陰私鬼蜮,當初因為缺乏了解而行錯先手,現在決計不會再生猜忌。

    人通常不會枉生顧慮,第二天進宮給太后請安時出人意外的被德妃請到了永和宮。

    書雪平日與后宮主位少有往來,但最起碼的禮數還是有的,她跟康熙撒個嬌使回小性子并不妨事,對一眾主位卻需保持尊重,不然可就坐實了跋扈名聲。

    互相見禮后,德妃猶豫著說明相請用意:“最近有件為難事實在令本——令我擱不下,左思右想只能舍下老臉求福晉,如此方莽撞的求了太后懿旨請您過來說話,福晉不要怪我唐突才好?!?/br>
    書雪深感疑惑,嘴上客氣道:“本就該常來給妃母請安,您要有難處盡管吩咐,要是做得到就當是媳婦的孝心了?!?/br>
    德妃見書雪表態,躊躇片刻后開了話匣:“福晉可能聽到風聲了,當初在十四府上沖撞您的那個側室被送到莊子后診出了喜脈,去年生了個格格,如今眼瞅著就到周歲,我有個自私的想法,要是福晉答允我便讓十四家的派人把孩子接回來帶在跟前教養,伊爾根覺羅氏就找個院子圈起來,不知您意下如何?”

    書雪恍然大悟:原來是為這件事。

    當初十四側福晉被送到莊子后一個多月就診出了喜脈,德妃聽到消息大感為難,斟酌一番還是沒把人接回來,只命兒媳將側福晉的份例仆婦安排齊全送了過去,瓊琳捏著鼻子認了,幸而側福晉生的還是女兒,如今都會說話了仍跟生母住在莊子上,眼見胤禎無意觸簡親王府的風頭,身懷有孕的兒媳又裝聾作啞,德妃也只好自己出面拆解魚頭。

    “我當是何等難為的要事,原來妃母說的是這個?!睍┬πφf,“原本并無我這個外人插嘴的余地,妃母特特傳我來說卻是費您看重了?!?/br>
    德妃品度其顏色自忖不是作偽,因笑道:“福晉雖然大度,到底是我這個做額娘的管束不嚴?!?/br>
    說了幾句閑話,書雪起身告辭,德妃款留不住,親送出正殿不提。

    主仆行至御花園,斜刺里跑出一個小太監,抱琴一時不察險些讓他撞到,小太監怔怔盯著灑在地上的湯藥沒有言語,書雪正待說話,卻見延禧宮首領太監何守財喘吁吁的帶人趕過來,見了眼前場景忙把罵人的話咽回去,近前行禮賠笑:“奴才有罪,驚了福晉金駕,請福晉降罪?!?/br>
    “免禮?!睍┟碱^微皺,低頭見小太監瑟瑟發抖不免起了憐惜之情,因問道,“你是哪個宮里的,怎么在花園里亂撞?!?/br>
    小太監不敢答話,何守財從旁代回:“福晉明察,他原在奉先殿當差,今日竟敢在處所私自配藥,奴才奉宜妃娘娘旨意前去探看,果然當場拿贓,不想這小崽子大膽,竟然端了湯藥就跑,奴才這才追出來?!?/br>
    書雪冷冷一笑:“這是大內,止步揚聲的規矩還用我說給你聽,今兒是遇到我,若沖撞了皇太后祖母可能由你說理?”

    何守財不敢爭辯,滿口告罪不提。

    書雪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你叫什么?怎么在宮里煎藥?!?/br>
    小太監抬頭看了書雪一眼,很快伏地叩首,半天方道:“奴才吳睿,有個打小相交的好友得了風寒,因怕主子怪罪一直拖著,奴才幼年粗識醫理,好容易湊足了幾味藥熬了湯給他喝,奴才深知觸犯宮規,寧愿受師傅責罰?!?/br>
    書雪點點頭,又問道:“既如此你跑什么?”

    小太監囁嚅著回道:“奴才好友服了兩貼藥已經見好,這是第三副,奴才想送去讓他用完?!?/br>
    “有這回事嗎?書雪將視線轉向何守財。

    何守財老實答話:“是?!?/br>
    “倒是有情有義的孩子?!睍┦疽獗?,“給他兩錠銀子?!?/br>
    小太監怔怔地接過銀子,等回過神時眼前已只剩下何守財幾個人還在,不禁茫然地望了過去。

    “你小子倒有福氣?!币驗楫敵踝隽硕鸂幓榈募毕蠕h,何守財是不受書雪待見的唯二宮監之一,他倒曾仗著體面在宜妃母子跟前委婉抱怨了幾句,話沒說完就挨了胤禟的窩心腳,若不是宜妃求情都被丟到辛者庫去了,哪里還敢再戳老虎的鼻子?書雪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明確表態,何守財如何領悟不出這位主子的意思,再不甘也只能認了。

    得到書雪表態,德妃果然給胤禎傳話把側福晉母女接了回來,瓊琳氣得差點兒動胎氣,咬著牙問丈夫:“明天就是四格格的周歲了,既然回了府怎么個過法還得請您拿章程?!?/br>
    胤禎皺皺眉:“一家子吃個飯就是了,她額娘是戴罪之身,動靜大了不好對簡王府交代?!?/br>
    瓊琳稍稍松了一口氣:打蛇不死隨棍上,還真就被堂姐說著了。

    胤禎的顧慮純屬多心,十月十三也是簡王府大格格永珺的生辰,書雪哪有空閑去管十四皇子府庶女的周歲宴。

    主子既然發話要給永珺大賀生辰,底下奴才豈敢怠慢,雖未邀請遠客,本家各房打聽到消息紛紛送了各色禮物過來,連太福晉都派人賜下了一對鐲子,書雪斟酌一番后將近枝的小格格都請來做客,正日子倒也稱得上熱鬧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等進了臘月,“小螃蟹”口中已經能含混不清的蹦出幾個詞來,書雪摸著兒子幾乎顯不出的脖子拿定主意:過了周歲一定給你斷奶。

    這日書雪趁著天暖進宮給太后請安,竟然發現老太太頗有強顏歡笑的意思,當即留了個心眼,等太后午休后也沒離開,插空拉了佟嬤嬤詢問:“哪個惹老祖宗生氣了?我怎么見她老人家有心事?!?/br>
    佟嬤嬤低聲答話:“初五是金福格格的三年祭,主子是為這個不自在呢?”

    書雪有些茫然:“金福格格?”

    佟嬤嬤解釋道:“就是太宗皇帝的十四女,嫁給吳逆當兒媳的那位恪純公主?!?/br>
    書雪恍然大悟:“是建寧長公主?我在家時聽母親說過她的事兒?!?/br>
    佟嬤嬤點點頭:“就是那位。她和主子同庚,當年主子在宮中處境艱難,宗室中來往的人不多,除了您外祖母惠福晉,只有這位公主和主子親近,后來吳逆犯上,主子爺降旨誅殺叛賊,恪純公主夫子俱歿,如今連孝敬香火的后人都沒一個,主子可不就傷心嗎!”

    “原來是為這個?!睍┫肓艘幌敕降?,“既如此我就代老祖宗去祭一祭,只不知公主的陵寢在何處?!?/br>
    “主子聽說一準高興”佟嬤嬤極為興奮,“公主臨終遺愿,要和丈夫兒子團聚,是以主子爺命內務府在京郊為她起了陵,如想過去倒也便宜?!?/br>
    書雪在心中劃了一道直線,立意要接下這份差事。

    太后醒來后見書雪沒走深感詫異:“你怎么還在?”

    書雪假意嗔道:“您這話可傷我的心了!”

    太后笑道:“我是想著你身上不好,該趁著天早回府免得受了風寒,偏你還不領情?!?/br>
    書雪福身行了一禮:“是我誤會了老祖宗的慈愛之心,該打,該打!”

    太后笑著拉書雪坐下:“都是當額娘的人了還這樣淘氣?!?/br>
    閑聊幾句,書雪將話題轉到了建寧公主身上:“您最近在為恪純姑祖母的事兒煩心?”

    太后一愣,隨即反映過來:“是她們跟你說的?”

    書雪笑了笑:“您擺明了是有心事的,想看不出來都難,要是讓汗阿瑪見到還不得怪罪她們伺候不周?可不就請我給您排解?!?/br>
    太后極為傷感:“我一輩子沒生養個兒女,可享的兒女福卻是天下人都比不了的,格格倒有兒子,如今連個磕頭祭祀的人都沒有——”

    書雪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幫您走一趟,做法事是來不及了,給姑祖母磕個頭還是容易的?!?/br>
    太后聞言大喜,不過想到書雪的身體很快搖了搖頭:“不成,弘昊離不了人,你又怕冷,有個萬一豈不叫我難過?”

    “您還當我是紙糊的?”書雪笑道,“王府有一座莊子在那邊,我晌午出門,在那邊歇一晚再回,絕不叫自己受委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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