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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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雪笑著站起來:“您是挖苦我吧,除了汗阿瑪,天下誰及得上九爺既富且貴?” 胤禟搖搖頭:“爺可及不上你有遠見,內務府在小湯山圈地擴建行宮,那可是你的地頭,汗阿瑪雖然占你便宜賤買了幾大畝地,剩下的上百萬兩銀子都打不住,真該慶幸你沒插手經商,不然爺還不得被擠兌死?” 閑話幾句,董鄂氏起身賠笑:“王嫂難得來我們府上,好歹賣meimei一個面子,用過膳再回才是正理?!?/br> 書雪爽快的答應了。 胤禟趁勢囑咐:“花園的芙蓉開得正好,咱們在那兒開席?!?/br> 董鄂氏答應一聲,自去吩咐下人備膳不提。 剛進花園亭閣即有兩個沒留頭的小丫鬟過來奉茶,胤禟這才問道:“遇到什么為難的事兒了?” 書雪沒有拐彎抹角,將事情經過敘述大概后又做補充:“你讓了劉潭一間酒樓,釀得他無法無天,我已經教巡捕衙門把人扔到大牢里去了,畢竟還掛著‘簡王妻舅’的頭銜,你要費神給我排解排解!” 胤禟解釋道:“一般的宗室哪敢招惹雅爾江阿?你的威名更盛,不看這一點兒,誰能任他橫行?” 書雪大為不滿:“不知情的說這話我信,你也怕他不成?外人一看還當天潢貴胄怕了包衣奴才,我的跋扈名聲跟著出去逼得汗阿瑪出重手降下罪才趁了你的意!” “要有這想法叫我天打雷劈!”胤禟登時急了,“我看你的面子讓他間店面還要擔大不是?當時打他個半死倒容易,你能有什么光彩?” “青天白日的不要亂說!”書雪緩了緩臉色,“你是刑部掌事,劉潭的兩個哥哥還在刑部大牢里,若他們有心改過,看在永保的面子上舍出一次機會我也認了!“這事兒好辦”胤禟問道,“那劉潭呢?” 書雪說出自己的想法:“留一條命,給他吃些苦頭,貶到苦寒之地做勞力,有生之年就別回京城了?!?/br> “明天我就發移文把人轉到刑部大牢?!必范K調侃書雪,“你最好派人去巡捕衙門打個招呼,能省下不少麻煩!” 書雪心情稍好:“那是自然?!?/br> “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給你聽?!必范K摸著手上的扳指,似乎有些猶豫。 “我又有麻煩了?!睍┞愿蓄j廢。 “就是你妹——” “好俊俏的meimei,奴婢還納悶爺怎么沒在書房,原來是有新寵陪著在此賞花,害得奴婢白走一趟?!必范K剛開個頭,前面過來一個穿著華貴的紅衣女子,手中持著美人團扇,身后跟著捧食盒的小丫鬟。 “誰讓你過來的!”胤禟的臉上登時開了染坊,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爺——”紅衣女子極感委屈,“奴婢親自煨了烏雞湯,專程送來給您嘗一嘗,并不是有意來驚擾您的雅興?!?/br>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書雪不是沒眼色的人,當即起身告辭:“劉家的事就有勞九爺費心了,改日我帶永保上門道謝?!?/br> 胤禟臉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勉強扯了扯嘴角:“我送你出去?!?/br> 紅衣女子這才察覺出形勢不妙,怯怯地瞄向胤禟:“爺——?!?/br> “王嫂不是說好用過膳再回嗎?可是怪我們怠慢,實在該打!該打!”董鄂氏帶著幾個捧盞端碗的丫鬟適時趕了過來。 書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董鄂氏一眼:“改日需得我請九爺和福晉飲宴方是正理?!?/br> 董鄂氏不自在地別過頭。 ☆、一六五、論因果遠客問偶 一六五、論因果遠客問偶 奔波一天,書雪的心情好了不少,想著上午朝雅爾江阿父子發了一通無名火,歉意擴大了十倍,見到“小螃蟹”就伸開了雙臂,“小螃蟹”卻不給面子,摟著阿瑪的脖子不松手,他那位厲害額娘伏低做小半天方開恩讓對方抱過去,惹得雅爾江阿大笑不止。 書雪恨恨地輕捏“小螃蟹”的肥下巴:“才多大就敢記額娘的仇,一看就是不肯吃虧的性子?!?/br> “小螃蟹”咿咿呀呀的連吆喝帶比劃,雅爾江阿代為翻譯:“弘昊說‘我是隨了額娘’!” 書雪滿頭黑線。 不管怎么說,最后一絲不愉快因為父子倆的耍寶煙消云散,書雪終于有了笑臉。 晚膳時分,“小螃蟹”被抱下去喂奶,雅爾江阿方問起妻子一日的行程,待聽說她要上折子請罪后,雅爾江阿阻攔道:“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何必特特去講?不要忘了,假喇嘛的事兒還沒過呢!” 書雪不以為意:“先說這個,再講倉央嘉措,兩廂對比,該當大事也變小了?!?/br> 雅爾江阿無奈地搖搖頭:“真有你的!也不怕兩罪并罰?!?/br> 此時的九福晉正扶額傷神,心腹丫鬟很是不解:“主子,爺不是把郎夫人禁足了嗎?您怎么還不高興?” 董鄂氏苦笑著搖搖頭:“這步行岔了,簡王嫂是不是玄女下凡我拿不準,可要論心智,恐怕滿京城都沒幾人能和她相提并論,我那點子伎倆瞞不過她!” 丫鬟不以為然:“她不是沒說什么嗎?” “還用得著直說?她那雙眼睛明明白白告訴我今日是場鬧劇。若非覺得在劉氏的事兒上對我有虧欠,咱們就等著爺發作吧!”董鄂氏恨恨地,“不過是小吏之女,要不是比劉氏更肖像她幾分,爺能寵著慣著?今日撞了真神總該知道高下了,一樣的替代貨!” 丫鬟見董鄂氏臉色猙獰,提著心不敢繼續多嘴。 康熙在七月二十四日回京,雅爾江阿離家前心事重重,話到嘴邊沒說出口,抱抱弘昊嘆著氣出了門。 書雪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春天早過了,離秋天也有些時候,你哪來的傷悲? 抱琴悄聲提醒主子:“今兒是三阿哥的生日?!?/br> 書雪冷冷一笑:“我說呢,昨晚上一個勁兒跟弘昊說講什么兄友弟恭,感情是念叨給我聽的?!?/br> 抱琴試探著勸道:“格格,三阿哥是在上面掛了號的,王爺就算放不下也不過在將來多給他幾兩安家銀子,您何不賣王爺一個情面?王爺念著您的好指定更加善待您和七阿哥,又能得慈善名聲,這是一舉兩得的美事,何樂而不為?” 書雪沒打算找不自在:“弒弟之過豈能輕???不缺其衣食就算寬量了?!?/br> 抱琴并不認同:“您不是常說人與人相處要一好換一好,既不可將知恩報答看做理所應當又不能依仗對方心善屢求恩惠嗎?爺對您和七阿哥的好滿府都能看到,對三阿哥好就是對爺好,爺感念您的大度能不加倍對七阿哥好?” 書雪有些意動:“去東院瞧瞧再說?!?/br> 永謙雖被圈禁,用度卻未削減,家塾先生在雅爾江阿的暗示下常來指點功課,是以小院雖然冷清,倒還有三分人氣。 書雪的到來讓下人受驚不已,丫環仆婦紛紛過來磕頭,永謙扔了書沖出來,怔怔地看著繼母沒有說話。 永謙的奶母李氏趕緊催促永謙:“三阿哥,快給福晉請安!” 親兒子都有了還能在乎一向互不待見的繼子是否全禮?書雪揮揮手:“坐吧?!?/br> 永謙緩緩入座,仍是低著頭不說話。 書雪看向方才說話的嬤嬤:“就你一個在這兒伺候?” “是?!庇乐t原有甄、李、萬、董四個乳母,董氏被貶,甄、萬二人見主子前程黯淡,早早請了恩典出去養老,如今就只有李氏一人帶著四個丫環伺候起居,份例雖未裁減,在府里的地位卻今非昔比,屬于背光過日子的群體。 “你倒是赤膽忠心?!睍┐蛄恐乐t詢問李氏:“七阿哥跟前還有一個缺兒,你可愿到我院子里當差?” 永謙猛地抬起頭,瞥了繼母一眼直直盯向奶母,眼神中帶著明顯的無助和掙扎。 李氏磕一頭回道:“謝福晉抬舉,奴才照顧三阿哥尚不周到,哪敢再承大任?奴才愿在三阿哥跟前將功補過,求福晉成全?!?/br> “罷了!”說完這兩個字,書雪注意到永謙明顯松了一口氣,“三阿哥十一了?” 李氏代回:“福晉明鑒,阿哥是康熙三十七年出生,按虛歲計剛好十一?!?/br> 書雪點點頭,因問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心愿不妨說出來聽聽?!?/br> 永謙頗為驚訝,不知所措地看著繼母沒有說出話來。 李氏聽出些門道,自家主子對福晉母子已無威脅,看來她是要施恩了,心中異常歡喜,不斷向永謙使眼色。 “我——”永謙猶豫片刻后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沒有想要做的事兒?!?/br> 書雪站起身:“隨你?!?/br> 李氏哪能眼睜睜看著永謙坐失良機,越位求道:“福晉,三阿哥還小,被下人挑唆才會一時糊涂做下錯事,求福晉慈悲,看在王爺的面子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奴才當牛做馬,對福晉恩德永懷感戴?!?/br> 書雪腳步微頓:“看你是個難得的明白人,我也說句敞亮話,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詭私隱蜮并不罕見,當面辱罵繼母、親身害死庶弟的例子倒是頭一遭,給他一次機會?三阿哥屢次三番守著滿屋奴才給我沒臉我可發作過他?他要珍惜機會就不會有后頭的事兒了,七阿哥還在襁褓,我不敢拿著自己的兒子冒險!” “福晉!”李氏已經哭了出來,“三阿哥為辜負您的慈心愧悔不及,現在更是整日給四阿哥祈福,千錯萬錯都是奴才們的錯,求福晉重重發落奴才,寬恕三阿哥吧?!?/br> 書雪沒有說話,有些錯誤是無法彌補的,即使永謙誠心懺悔,扎穆巴亦不能復生,不管雅爾江阿怎么想,她決計不會做這個主。 剛出東院,安總管急匆匆迎了上來:“福晉,爺派人送來了位蒙古格格,自稱是您的姐妹,奴才不敢怠慢,把她請到前院奉茶,請福晉移步過去瞧瞧?!?/br> 書雪一愣:莫不是托婭來了? “jiejie”來人果然是托婭,見到書雪高興地跳了起來。 “你怎么來了?”盡管早有心理準備,書雪仍然感到詫異,“二公主回京省親了?” “我是自己跟著御駕來的?!蓖袐I搖著書雪的胳膊,“我遇到大麻煩了,jiejie一定得幫我?!?/br> 書雪示意抱琴下去備膳,揮退眾丫鬟后方問:“闖禍了?” “二哥非要我嫁給阿巴亥王爺的小兒子額日勒,還要請天可汗指婚,我跟他吵了一架就出來了?!蓖袐I十分氣憤,“還雄鷹呢!長得比京城的冬瓜都圓,想讓我嫁給他,做夢!” 書雪被托婭生動形象的比喻逗樂了:“不想嫁就不嫁,好好跟額駙說說就是了,何苦躲出來?” 托婭順口而出:“你不知道,二哥鐵了心不讓我跟杰里格在一起,能說通他就怪了!” “杰里格又是誰?”書雪好笑的看著托婭。 托婭意識到失言,尷尬地嗔怪:“jiejie,人家和你說正經的,你不要取笑我?!?/br> 書雪笑著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除了杰里格我誰也不嫁!”托婭語氣堅定,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杰里格是烏拉代汗王的庶子,比額日勒強百倍!” 書雪想了一想說:“你找我可沒用,還不如進宮求太后!” “算了,太后不認識我,還是你和我二哥說更靠譜!”托婭突然興奮起來,“你說的話二哥準聽,草原上的貴人都敬仰jiejie的威名,對,你去幫我說?!?/br> 書雪哭笑不得:“不說我的話未必頂用,就是有用,我依仗哪層身份去插手喀喇沁的內務?虧你想得出!” 托婭極為失望,把要求降低了一等:“那我要住在你家里,要是有人來尋你得幫我打發?!?/br> 書雪無奈地同意:“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br> 這頭剛安撫住托婭,正院的丫環來回:“主子,七阿哥醒了,哭著找您呢!” 書雪笑道:“去瞧瞧你外甥?!?/br> 托婭重新開了臉:“我都給他準備好禮物了,正好親手給他戴上?!?/br> 書雪一面吩咐管事整理客房一面陪托婭回正院。 “小螃蟹”倒給“干姨”面子,略哄了哄就由著托婭抱在懷里,小胖拳頭一下一下拍著眼前的銀鈴,好像找到了新奇玩具。 書雪有一句沒一句和托婭閑聊,托婭對二哥相當不滿:“整日和女奴廝混,連叔父小妾的帳篷都鉆,真不要臉!” “那端靜公主不管他?”書雪相當無語,心中的天平不自覺偏向托婭:這樣的人能給meimei找到好的歸宿就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