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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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爾江阿一拍腦門:“想起來了,福晉好像把嫁妝、私房都丟在了那兒,汗阿瑪還說她是效仿孫叔敖守貧地于后世?!?/br> 還貧地呢?朕要在那兒建了駐蹕行宮恐怕升值到寸土寸金都是便宜的。 見康熙為難,雅爾江阿大包大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兒臣所有都是汗阿瑪賞下的,內務府想劃什么地方跟莊子的管事打聲招呼就行,您便把那地界全蓋成莊子福晉也不會有異議?!?/br> “你還真是長進了!”康熙上下打量著雅爾江阿,“你們的孝心朕明白,內務府正擬著章程,朕也不能占小輩的便宜,若真要在那兒動土,朕必不教你媳婦吃虧就是了?!?/br> 雅爾江阿答應著:“兒臣明白?!?/br> 書雪很生氣,后果很嚴重,小湯山的地契、房契雖然呈了上去,雅爾江阿卻被直接逐出了正房,抱琴三個最清楚自家主子在小湯山耗費的心血,也不敢說情,只逗著弘昊曲線救國。 小湯山的地是永慶三兄弟湊錢買給meimei(jiejie)的陪嫁,莊子的投入純粹出自書雪的私房。按規矩,這其中的一磚一瓦都沒簡親王府什么事兒,雅爾江阿自知理虧,將積攢的私房成箱子往正院搬,書雪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內務府只劃走十分之二三的地界,余下地契房契都送了回來,除去十萬兩地價銀子,康熙又額外賞了不少御用物件,總算讓她消了心火。 康熙真是閑不住的人,在京城呆了沒一月就領著大隊人馬巡幸塞外去了,最慘的是胤祥,沒來得及參加女兒的百日宴就被皇帝老子塞進了隨駕隊伍。 有太后坐鎮后宮,兩個孩子當然不會受委屈,對于書雪的榮寵,眾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又過幾日,書雪親往潭拓寺為弘昊祈福,在那兒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一六二、惻隱神殿遇情僧 一六二、惻隱神殿遇情僧 止安禪師是大德高僧,與書雪頗有淵源,她來進香是無需回避的,奉茶完畢即上前請示:“外頭有福晉的故舊想求見兩位貴人,不知可否引起入內?” 雅爾江阿睜圓了雙眼:“什么故人?男的女的?”人要犯起便宜來決計沒有理智可言,要是別人聽到這話指不定把大名鼎鼎的簡王福晉想成什么人。 書雪連忙接話:“既是故舊,請來一見何妨?”心中將丈夫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想爬墻還用得著在外面找人?若你舊態復萌,給弘昊找個便宜阿瑪的日子盡有呢! 號稱是故人,書雪還真沒認出眼前的小沙彌是誰,面帶疑惑地問:“你是——?” 沙彌回以燦爛的笑容:“佛的罪人迎納天女賜福,非僧非俗貪慕草原邂逅的陽光?!?/br> 雅爾江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的什么玩意兒? 書雪卻已經從記憶中找到了他的身影:“你竟進了潭拓寺,有止安禪師庇佑,很好——” 沙彌望向書雪的目光極為火熱,在雅爾江阿爆發前終于收回視線,雙手扶胸深深一躬,轉頭離開了廂房。 止安禪師從旁解釋:“當日曹顒施主受完顏侍衛托付將他護送至此,老衲念上天好生之德收留他到今日,是福是禍殊難預料,不知福晉有何高見?” 書雪沉吟片刻方道:“無妨,禪師既然發慈悲收留了他,也是與您的緣分,天下盡知其歿,世間已無當日活佛?!?/br> 止安禪師長宣佛號:“福晉大慈大智,老衲敢不從命!” 書雪心中苦笑,事后舍過未問,卻沒料到永振竟派了曹顒護送倉央嘉措進京,曹顒對倉央神交已久,憑他的才智并不難察覺對方的身份,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有難處也倒不出了。 雅爾江阿對“曹顒”二字極為敏感,待止安禪師告退后就盯著妻子求解釋。 書雪沒打算瞞著,斜眼瞅著丈夫:“你知道他是誰嗎?” 雅爾江阿誠實地搖搖頭。 書雪微微一笑:“西藏活佛,六世□□喇嘛!” “誰?”雅爾江阿跳了起來,“他就是汗阿瑪降旨鎖拿入宮的假喇嘛?舅兄吃了豹子膽,怎么敢將他藏起來!” “二哥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書雪看向目瞪口呆的簡親王,“活佛不知因何緣故落在了準噶爾部手上,策旺想用他當假招牌,一時得意遣了使者過來向我問吉兇,準部素與朝廷為敵,我豈能教他如意?” 雅爾江阿感到不可思議:“那你怎么不將人交給汗阿瑪發落?” 書雪反問:“我與他無冤無仇,從準部使臣手上救他出火坑算是行善積德,若反手獻給朝廷豈不是作孽?” 雅爾江阿仍感后怕:“福晉,你膽量也太大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比這更大的事兒我也做著!”倉央嘉措再重要也及不上張先拼死維護的人,書雪還真沒當成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兒。 雅爾江阿冒了冷汗:“你跟我說笑吧?” “說笑?”書雪語氣淡然,“你以為汗阿瑪為什么會無緣無故賜下十八道免死詔?還不是怕將來鬧得天翻地覆沒法保我周全,十八條命都未必夠賠的大事兒比起這件來算得了什么?” 雅爾江阿稍稍松下一口氣:“汗阿瑪知道?” “他是想知道來著?!睍┕烙嬁滴醅F在都犯嘀咕,還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尋求真相。 雅爾江阿婉言相勸:“福晉,你別忘了,弘昊可還離不得你?!?/br> 書雪面容一緩,因笑道:“我以純孝侍奉兩宮,有些事汗阿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譬如□□喇嘛,朝廷認準是假的,下面報說他已亡故,交上去汗阿瑪了不起砍了他的腦袋,與現在這樣無聲無息又有什么區別?” 雅爾江阿無奈地嘆息一聲:“你可是踩著汗阿瑪的底線不讓他發作?!?/br> 書雪話鋒一轉:“不過你說的也對,隱匿不報就是欺君,還是在暗中過明路為好,這個魚頭就要王爺這般機靈的人去拆解了?!?/br> “你要我密奏給汗阿瑪?”雅爾江阿有些不可思議,這彎兒拐得也太快了吧? “你還想繼續瞞著?”書雪把實情告訴丈夫卻是別有用意,如果雅爾江阿當場跳了腳怕受連累耍家長威風,那怎么著都得杠一杠,既然字里行間全是替自己著想,自然要將隱匿風險降到最低。 “當然不是?!毖艩柦㈨懣斓拇饝?,“交給我來辦,保證能護其周全?!?/br> 小螃蟹真正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被全府捧著如眼珠子一般體型膘壯,永煥現在尚沒有形成危機意識,很有愛的張手要抱弟弟,書雪惡作劇般彎腰把“小螃蟹”往他懷里放,雖然只擔了一半的份量,永煥還是憋得小臉通紅,又不好意直講,可憐兮兮地望著繼母:“額娘——?!?/br> 書雪裝傻充愣:“永煥真是好哥哥,瞧你弟弟很喜歡和你親近?!?/br> 小小男子漢的尊嚴讓永煥難以放棄“好哥哥”的稱謂,再重的份量也硬抗了。 雅爾江阿笑著接過小兒子:“別逞強了,仔細手疼?!?/br> 永煥訕訕地:“還真沉?!?/br> 一屋子下人都笑了出來,書雪問永煥:“過兩日是你的生辰,先說一說想要阿瑪額娘送什么禮物給你?!?/br> 永煥想了一想方道:“去外面玩兒?!?/br> 書雪回憶起自己在他這個年紀時的景況,摸著永煥的頭頂柔聲答應:“好,你將額娘新教的大字認齊了就帶你出去?!?/br> 永煥歡呼雀躍:“我一準學好?!?/br> 雅爾江阿輕咳一聲:“好好聽你額娘的話,不可怠惰了?!?/br> 大格格跟前的阿爾布嬤嬤覷著時機不動聲色推了推自家主子,大格格硬著頭皮站起來,支支吾吾地說:“女兒初習女紅,給阿瑪和嫡額娘繡了兩個荷包——?!?/br> 以當日的身份,雅爾江阿算不得濫情之人,府里六個孩子僅出自一妻一妾便很能說明問題,大格格的出生純屬意外,即使被養在正院雅爾江阿也沒有分出一絲注意力放在這個唯一的女兒身上,大格格能平安長到現在已稱得上是奇跡,要想讓她長成賈探春卻決計是天方夜譚了。 書雪將身邊的丫環撥給庶女,又從寧壽宮請奉了阿爾布氏做她的教養嬤嬤,一來是掌控王府后院的需要,也有顧及名聲讓太后放心的意思,論及真心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冬梅見自家主子畏首畏尾,好在把話說明白了,忙上前將荷包送到大格格手上。大格格慌慌張張看向父親和嫡母,低著頭沒敢說話。 書雪笑道:“果然進益了,爺可享著女兒的福了,快拿來給我們瞧瞧?!?/br> 大格格見嫡母臉色和藹,把心中的不安去了三分,雙手托著荷包呈了上來。 書雪含笑收下,又命抱琴:“將外莊送進來的緞子挑幾匹給阿爾布嬤嬤,冬梅以下各賞兩件新衣,將我新打的兩盒首飾揀一套教大格格賞人?!?/br> 雅爾江阿心情正好,且要為妻子的慈愛名聲造勢,接過荷包后吩咐蘇長定:“去爺的書房挑幾件玩器給大格格?!?/br> 大格格喜出望外,扶著冬梅磕頭謝賞,阿爾布氏也從旁行禮:“奴才謝福晉厚賜?!?/br> 書雪示意眾人起身,借機請示丈夫:“大格格漸已長成,爺該給她起個閨名了?!?/br> 真是意外之喜,阿爾布氏雖意識到這個問題,卻不好逾越去提,否則就有質疑書雪忽視庶女之嫌,今見她主動講出,難免為自家主子高興,就是大格格也渴盼地看向父親。 雅爾江阿皺皺眉:“你做主便是,也好讓她沾沾福氣?!?/br> 書雪無奈的安慰庶女:“既如此我可需要好好斟酌幾日?!?/br> 大格格謝過父母退到一旁。 阿爾布氏與冬梅幾個并不太在意,雅爾江阿如今放心的做甩手大爺,王府基本上是書雪一人當關,她答應的事兒要靠譜多了。 永煥的生日撞著生母忌辰,他現在還不知道跪祠堂不單是謝祖宗,磕完頭后樂呵呵的:“額娘,咱們什么時候出去呀!” “等你阿瑪下差回來就走?!苯袢帐瞧呦?,京城必有一番熱鬧,書雪也想出去散心,當然需要趁早把府務打理妥當。 雅爾江阿早早回家,換好衣服帶著一大家子出府,除了沒有正常生物鐘的“小螃蟹”,永煥、永敘、大格格、穆尼四個都被帶上,外加十幾個護衛、隨侍,陣容相當可觀。 滿族入關后民風較前明開化了不少,旗人女兒嬌貴,且正值“乞巧節”,街上男男女女聚集了不少人,孩子們更加興奮,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雅爾江阿對帶書雪逛街的決定追悔莫及,周圍似有若有的視線讓他很不自在,又不好當場發作,臉色陰沉的嚇人。 蘇長定暗暗叫苦:“我的福晉哎,您這不是增加奴才們的工作量嗎?沒看到眼光不善的紈绔拼命向您跟前湊,護衛都快頂不住了!” 雅爾江阿忍無可忍:“前面有家酒樓,咱們去歇歇腳?!?/br> “叔祖好雅興?!狈蚱藁仡^一看,卻是平王訥爾蘇與嫡福晉曹佳氏相攜而來。 雅爾江阿臉色稍霽:“進去說話?!?/br> ☆、一六三、仗威勢投鼠忌器 一六三、仗威勢投鼠忌器 一行人雖是便衣微服,排場到底不同,酒樓掌柜哪敢怠慢,親自出來招呼:“二位爺雅間請?!?/br> 穆尼叔侄還惦記外面的熱鬧,入座后均覺失望,低著頭悶聲不語。 書雪笑道:“好好歇一歇,先吃點兒東西,過會子還帶你們出去玩兒?!?/br> 幾個孩子這才開臉。 訥爾蘇揮退跑堂,親自給兩位大長輩奉茶:“方才就見您臉色不善,莫不是被那個不長眼的奴才沖撞了?” 雅爾江阿不能明說是因為媳婦太招眼而感郁悶,隨口應付道:“沒什么,左不過是些瑣事?!?/br> 書雪被曹佳氏一口一個叔祖母叫的別扭,忍不住掰歪理:“曹大人和我阿瑪以平輩論交,現在又不逢大禮,你我還是以姐妹相稱吧?!?/br> 曹佳氏倒活潑:“我就是叫聲叔祖母也改變不了您是八旗第一美女的事實?!?/br> 訥爾蘇大樂:“都怪咱們的輩分太低了?!?/br> 雅爾江阿假意嗔怪:“禮不可廢,要讓旁人聽到你們這番論調還不笑掉大牙?” 正聊著天,掌柜領著跑堂進來賠笑:“向二位爺告罪,勞煩幾位換個間兒,小店愿加送兩碟開胃小菜權當致歉?!?/br> “這里很好,爺沒想挪動”雅爾江阿皺皺眉,“還不上菜?” 掌柜面色為難,跑堂急道:“客官,劉爺差人過來指明要在這兒用膳,那可是惹不起的主兒,在哪兒吃飯都是吃,您何必為了個地方找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