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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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雪累了一天,回房后就開始蒙頭大睡。雅爾江阿凝視著妻子的面容,輕輕為她蓋好被子,低著頭回到外間。 “你以后要好好收收自己的性子,今天幸好主子爺大度,這才沒治你個褻瀆皇家的罪名,明天隨為父去向王爺和福晉領罪,不要忘了!”曹寅向老康告退后就把兒子提溜到書房訓話。 曹颙無精打采的答應一聲:“兒子知道了?!?/br> 曹寅看著兒子嘆息道:“把你不該有的心思都收起來,主子爺已經答允要給你指一門好親事,你先耐下性子等吧?!?/br> 曹颙似乎沒有聽到父親的話,雙手緊緊抓著今天贏得的龍鳳玉佩。 第二天,曹寅帶著曹颙前來請罪,雅爾江阿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擺著臭臉一聲不吭地坐在正位上。 曹颙面色蒼白,雙眼直直地盯著書雪,好在曹寅及時推了他一下,他才轉移了視線。 書雪方才被曹颙看得渾身不自在,又因為雅爾江阿在場,書雪也不好像昨天一般說話隨便,與曹寅客氣幾句就端茶送客了。 萬壽節過得相當隆重,雖然不是在京城,但兩江地面上的封疆大員大多請旨前來,賀康熙萬壽,京城留守皇子和大臣也分別派人送來了壽禮。 雅爾江阿本身是宗室黃帶子,但他在紅帶子覺羅和紫帶子中的地位卻十分重要,鎮守江南的滿族大員趁此機遇紛紛投帖來拜,當然其中不乏有些沒眼色的家伙孝敬雅爾江阿優伶瘦馬之類。書雪沒覺得怎么樣,永振卻氣得暴跳如雷,揚言要讓他們好看。 “meimei,你也太好性子了,你很該給他們一點兒顏色瞧瞧,看他們還敢不敢上趕著送人!”書雪正坐在行宮花園的涼亭里賞花,永振氣呼呼地坐到書雪對面向他抱怨。 書雪不在意的笑道:“二哥,你就不要費心了,王爺身份所限,這種事免不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二嫂持家不易,你可不能給我弄個小嫂子回去給她添堵!” 永振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二哥真看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一向討厭男人三妻四妾,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反而不在乎起來?” 書雪站起身,扶著涼亭欄桿望向遠處,平聲吟道:“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是唐婉的《釵頭鳳》?”永振疑惑的問道。 書雪沒有回答,如果是前世,自己若遇人不良,大可一拍兩散,分手離婚??扇缃袷窃诖笄宄?,雖然也有析產分居、和離再嫁一說,但就書雪看來,康熙對妒忌成性的八福晉都能容忍,被氣狠了也不過是下旨申斥而已,又怎么會準允執掌宗人府的簡親王雅爾江阿和離,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更何況書雪身后還站著康親王府和伯爵府,特別是伯爵府,書雪要是跟雅爾江阿和離,伯爵府以后的姑娘就別想有個好前程了。她當然不會奉行“愛情超越責任”的信條。 書雪不知道的是,旁邊的花叢中有人將她和永振的對話完整的聽了下來。 三月二十,康熙宣布南下蘇杭,而早在昨天,四、八、九三位阿哥就起程反回京師,替換大阿哥、三阿哥和十阿哥前來了。 要離開江寧了,書雪不知為何,心中若有所失,仿佛遺落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般。 “主子,方才織造府有人給您送了包東西來,您看——”侍墨說著話將手中拿著的一個青色包袱遞給書雪。 雅爾江阿面露疑色,看向書雪手中的包裹。 書雪打開包袱,發現里面是一個紫檀盒子,盒子十分精致,上面還有一把精巧的金鎖。 用鑰匙打開盒子,書雪發現里面有一塊鳳形玉佩,一個翡翠扳指,還有一封未寫名姓的信。 不用看信,書雪看扳指和玉佩就知道這是曹颙讓人送來的,因為這兩樣東西都是二人參加詩會所得的獎品,不過因為其中的寓意明顯,書雪便大方的全都讓給了曹颙,不想他竟然在此時送還了回來。 雅爾江阿明顯也看出了端倪,冷冷地說:“福晉不把信打開給爺瞧瞧?” 書雪正有此意,毫不避諱地將信封打開,不想一縷青絲被抖落了出來。 看著妻子將頭發放回盒子中,雅爾江阿眼都綠了,猛地站起身后,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書雪全不在意,展開信看起來: “但使不相見,便可不相戀?!?/br> “但使不相知,便可不相思?!?/br> “相見既相知,難耐不見時?!?/br> “與君相離別,何以了相知?” 下面還附有半闕宋詞: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未在,錦書相托。莫莫莫?!?/br> 書雪感慨不已,曹颙果然是不出世的才子,六世□□喇嘛倉央嘉措此時不過剛剛成名,他竟然有本事將倉央的長詩改寫成五言律詩,實在令人佩服。另外書雪推測,當日自己和永振之間的談話必然是被曹颙聽到了,否則他也不會將陸游《釵頭鳳》的下闋改動兩個字送給她。 書雪問道:“來人還說了什么?” “來人說等主子晚上安寢,只有自己一人時才能把包裹給您,其他的就沒什么了?!笔棠延X察出船艙內的氣氛很是詭異,但也不敢多問,便據實說了。 書雪點點頭,曹颙做事果然仔細,可惜侍墨不知內情,當著雅爾江阿的面就將東西交給了她。一番苦心算是白費了。 “福晉,信上寫的是什么,給爺看看可好?”雅爾江阿酸氣沖天的和書雪商量,口氣卻相當堅定。 不過書雪并沒有給雅爾江阿看信的意思,待自己看完就折了起來,放回箱子上鎖后吩咐司棋:“好好收起來,仔細不要弄丟了?!?/br> 雅爾江阿十分不滿,聲音音量漲了兩調:“慢著,先拿來給爺看看?!?/br> 司棋相當為難,看看書雪,又看看雅爾江阿,不知道怎么辦是好。 書雪一揚手,示意司棋將東西收起來,笑著問雅爾江阿:“爺,您當真想看?” “嗯!”雅爾江阿重重地點了點頭。 ☆、六十二、兩情豈得久長時。 六十二、兩情豈得久長時。 “如果有機會,爺會看到的?!睍┟蜃煲恍?,還是委婉拒絕了雅爾江阿的要求。 雅爾江阿有一種被耍的感覺,見書雪無意將信拿給自己看,疑心更重,不滿地說:“福晉遮遮掩掩,難道信中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成?” “爺,您看出來了?” 書雪故作驚恐,聲音卻含著笑意。 雅爾江阿被妻子的表情逗樂了,心道:“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有貓膩來?!?/br> “爺,奴婢是旗女,所以會遵從汗阿瑪的旨意下場比文,同理,奴婢又是簡親王正妃,自然要做到萬事以王府為先。信的內容是什么,即使您不看也能猜到七八分,又何必證實猜測自找氣受呢?”書雪笑吟吟地對掛名丈夫說。 “福晉,我怎么覺得什么沒理的事到了你嘴里也變得有理了?”雅爾江阿很是無奈。 書雪調笑道:“爺,等奴婢真做出對不住您的事時您再興師問罪也不遲。至于現在,給他送回去明顯已經來不及了。若是毀了信,曹颙說不得還要以為奴婢對他有意呢,只能先收起來再說了?!?/br> 雅爾江阿難以反駁,恨恨地罵道:“曹颙不過是個包衣奴才,仗著汗阿瑪的寵愛竟敢公然覬覦爺的福晉,此仇不報,爺枉為親王?!?/br> “算了吧爺,曹颙少年心性,做事不拘章法,再過些時日他自然會清楚自己行事不妥,您沒必要太過計較。再者曹寅深得帝寵,奉圣夫人也極得汗阿瑪看重,曹家長女剛被指給了平王,您就當是賣平王一個面子吧!”書雪對狂放不羈的曹颙還是很有好感的。 “福晉倒是很了解曹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他很熟悉呢!”雅爾江阿見書雪給曹颙求情,火氣更盛,忍不住出言譏諷。 書雪收斂笑意,站起身來說:“不怕爺生氣,奴婢對曹颙倒是談不上理解,不過奴婢待字閨閣時也曾聽過女先生唱鼓書,對所謂的才子佳人難免心懷悸動,想來曹颙也是讀書成癡,陷入迷局了?!?/br> “才子佳人,才子佳人”雅爾江阿突然抬起頭盯著書雪問道:“福晉也曾對才子佳人有過悸動,想來爺讓你失望了吧!” 書雪恢復了笑顏:“爺,夢就是夢,柴米油鹽醬醋柴代替琴棋書畫詩酒茶是必然的事,如果人人都整日風花雪月,那大清朝也就沒有如今的‘康熙盛世’了?!?/br> 雅爾江阿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妻子“歪樓”,心中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含糊地應著:“福晉言之有理?!?/br>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就如此消弭于無形,但二人不知道的是,事情卻并沒有就此結束。 與來時相同,御船鑾駕依舊折道鎮江南下蘇州。出乎書雪意料,雅爾江阿一路上老實的很,除非康熙有差事吩咐,基本上都窩在船艙陪伴妻子,晚上睡覺時也規規矩矩,并不曾越雷池半步。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美景天下聞名。二十五日圣駕抵達蘇州后,大阿哥、三阿哥和十阿哥也趕來與康熙匯合,康熙十分高興,當晚即設宴給三個兒子接風。 十阿哥大大咧咧地走到書雪席前,一臉崇拜地說:“王嫂,您的英勇事跡現在可是京城皆知了,有空一定要教我兩手,看我怎么贏十三弟?!?/br> 書雪笑著起身應道:“這不是問題,十爺先把拜師禮送上,咱們一切好說?!?/br> “好辦”十阿哥性情豁達,對書雪的話并不以為忤,豪爽的上前一揖:“弟子見過師傅?!?/br> 書雪不想十阿哥如此實誠,急忙側身相避。在場眾人俱是大樂,康熙笑著對書雪說:“丫頭,你難道不知老十是順桿子就爬的性子?被他賴上了吧!” 書雪聽了康熙的話,又是一番告罪。 這時,胤褆也端著一碗酒來到書雪面前,正色道:“弟妹是女中丈夫,我等枉為男兒,竟靠你一個弱女子護得皇父脫身,胤褆敬您一杯?!闭f完又用蔑視的眼神看了太子一眼。 書雪心中苦笑:直郡王,你家太子會恨死你的!沒看到現在空氣中火花四射嗎?我可不想被燒死。 想是這樣想,大阿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當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阿哥胤祉見兄弟們如此舉動,也拿著酒杯來湊熱鬧,書雪無法,只得一般飲了。 康熙看了眼眼含戾氣的太子,心中嘆一聲,對書雪說:“丫頭,蘇州景色不錯,朕準你出去走走,回去后也好說給皇太后聽?!睍┣橹滴跤幸獠黹_話題,忙含笑謝恩:“還是皇舅體諒甥兒,甥兒這些天還想著怎么求您的恩典呢,這回可好,甥兒總算得償所愿了?!?/br> 康熙點點頭,揮手示意書雪起身。 宴會在一種古怪的氣氛下結束,書雪不愿與皇子們有太多瓜葛,向康熙告退后就回到了臥房。 得了康熙的允可,書雪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兩個丫鬟坐馬車向西閶門行去。時近午時,主仆一行才到達寒山寺。 書雪來此地的原因是之前耳聞寒山寺卦簽極為靈驗,作為有神論的堅定擁護者,她自然不愿錯過這樣一個機會。 寒山寺作為全國盛名的廟院,香火很是興盛。來到大雄寶殿,書雪凈手焚香,接過簽筒后到佛像前禱祝:“信女完顏氏誠心求告佛祖,信女為人不謹、觸犯神靈,方遭重墮輪回之厄,信女愿承天譴,身后甘入阿鼻地獄為歷劫,只望佛祖慈悲,保佑信女家人平安康泰,信女以后定然多行善事,為佛祖重塑金身,唯期佛祖消業罪過,勿因信女遷罪家人,信女雖受煉獄之苦,亦不敢有半句怨言。佛祖在上,信女句句肺腑,求您明鑒?!鼻蟾嫱旰?,書雪連叩三頭才甩出簽子。 司棋上前撿起卦簽交給書雪,書雪接過一看,是一句唐詩“心絕去來緣,亦順人間事?!?/br> “心絕去來緣,亦順人間事。獨尋秋草徑,夜宿寒山寺。今日郡齋閑,思問楞伽字?!边@是韋應物的《寄恒璨》,書雪默念幾遍,卻并未能參破其中的玄機。 “施主可要解卦?”書雪正在深思,一個長須和尚來到她面前詢問。 書雪抬頭一看,老僧面容慈祥,一身大紅袈裟已被洗的發白,站在大殿中央顯得極有威儀。書雪猜測此人必是得道高僧,也不敢怠慢,當即起身道謝:“有勞大師了?!?/br> 書雪將卦簽遞給司棋,示意她交付對方,又含笑問道:“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老僧身后的小沙尼上前幾步,唱一佛號向書雪介紹說:“女菩薩,這是本寺碧峰禪師,昨日才云游歸來,得他解簽,也算是您的緣法了?!?/br> 書雪略一頷首,笑道:“原來是方丈大師,小女子失禮了?!?/br> 碧峰禪師也欠身還禮,讀過簽文后問書雪:“不知施主想向佛祖求告些什么?” “求平安?!睍┎⒉凰妓?。 碧峰點點頭,又讀了一遍簽文才說:“寒山淬火,水滴石穿,施主受佛祖眷顧極重,日后雖有些許不順,總歸能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施主大可放心?!?/br> 書雪道過謝,又問碧峰:“大師,小女子虧欠父母良多,不知可有機緣回報生養大恩?” 碧峰笑道:“施主,只要有心,佛祖自然能體諒你的心意,各世都有各世的緣分,施主順其自然就好,無須強求?!?/br> 書雪聽了碧峰的話沉思不語。過了半晌才吩咐侍墨:“孝敬佛祖二百兩香油銀子,另取十兩金子交給主持師傅,權作是我為師傅們添件佛衣?!?/br> “善哉!善哉!施主心懷大善,老衲代闔寺僧眾在此謝過?!北谭宥U師雖然道謝,但眉宇之間并沒有明顯的喜色。倒是他身后的小沙尼十分高興,跟在碧峰身后躬身相敬。 寒山寺是蘇州有名的景點,書雪見日懸正空,知道時辰尚早,便在沙尼的引領下向寺后碑林走去。 寒山寺的古跡很多,歷代文人如唐伯虎、文徵明等都有詩刻遺留,書雪對唐寅很是敬仰,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觀仰前人文采的機會。 唐寅距今已有二百年,寺內僧眾雖然對其碑刻有所保護,但受風雨侵蝕的影響,碑文內容已經殘破不全了。書雪微感遺憾,這位前朝的風流才子詩畫雙絕,要是能看到他的完整詩作,未嘗不是一件幸事。想到這兒,書雪忍不住吟唱起來“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睍┞牭缴砗笥腥私釉?,回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