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利用
孫繼龍的臉陰沉的厲害,讓安迎海心里梗梗的。為了打消孫繼龍對兩封信真偽的懷疑,安迎海說:“字跡沒有問題?!?/br> “有可能有人仿寫筆跡?!?/br> 安迎海被噎了一下,干脆指著信的落款,說:“周止這個人喜歡擺譜,做事也謹慎,所以他的信,無論是為公還是為私,都會在落款處蓋上他的王印和私印。周敏臣與他父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也會蓋兩種印章。你看,就算是周敏臣的信,一個蓋的是兵部侍郎的官印,一個是他的私印。沒有問題?!?/br> “僅此而已?” 安迎海不耐煩了,要知道,這輩子沒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眼前這個人,總會讓他想起安鎮山:“這還不夠?你想怎么確認?” “算了,”孫繼龍將兩封信都拿過來,揣進懷里說,“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會查清楚的?!?/br>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安迎海覺得清凈下來,又回到藤椅上,他盼著孫繼龍趕緊離開,他的曲子還沒聽完。 但孫繼龍并“不識時務”,他依然站在原處,背著手,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幾許昏黃的光暈:“王爺這么清閑,看來是還沒有聽到這個消息?!?/br> “什么消息?” “雖然秦軍已經被我們統轄整頓,但近幾日,顏吉虎曾經的直系部眾活躍起來,有些不受約束。我懷疑是安玲瓏派了什么人混進了軍中煽動將士們鬧事?!?/br> “這還不簡單,殺幾個不就好了?” 孫繼龍暗罵一聲“扶不上墻的阿斗”,忍著心里的厭惡,說:“顏吉虎在秦軍中效命一共大約十五年,完全統領秦軍也有三年多,培植的親信和部眾不計其數,我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實屬不易。以他們對英王府的崇拜,若是在他們收到了英王軍令之后殺人,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情況更加糟糕,豈不是前功盡棄?” “那你想怎么樣?” “馬上調集全部可以調集的兵力,以渭南王府府兵為前導,駐扎在白水以北地區,不論遇到什么武裝,一律以清掃叛軍為名將其伏擊。我也會派兄弟們在秦軍軍營里散布消息,就說顏吉虎曾經的部將師長徹、游存墨、溫偉杰等人對英王和瑯琊王不滿,意圖謀反。這樣一來,至少能擾亂秦軍軍心,拖延他們的整編時間?!?/br> 安迎海一眼不眨地看著孫繼龍,問:“我至今不明白,管先生為什么要幫本王對付安玲瓏。安玲瓏與你有仇?” “此仇不共戴天?!?/br> “那你為什么會選中被流放在外的本王?你似乎對兵法策略很有研究,對英王府的了解也很透徹,為什么不投靠京城的汝南王安景明甚至瑯琊王周止?那樣你的才能或許發揮得更好?!?/br> 孫繼龍冷笑了一聲,說:“王爺不是曾說對這件事并不感興趣嗎?” “現在本王感興趣了?!?/br> “好吧,”孫繼龍在房間里踱著步,“汝南王和瑯琊王的條件的確很好,但他們離宮城太近,有任何動作都有可能會被發現。我也說了,我跟英王府有仇,而王爺你跟英王府也有過節,我們合作起來豈不更方便?” “倒也是?!?/br> “所以嘛,請王爺聽從我的安排,我不會害王爺的?!?/br> 當天晚上,安玲瓏就接到了獨孤磊的消息,說軍中有異常調動,或許孫繼龍已經發覺了秦軍的行動,他自責辦事不利,請求責罰。接到獨孤磊的消息,安玲瓏竟有些興奮,她說,網已經布好了。 她馬上要求百里穆寫一封奏折,就說秦軍不知何故,竟逐漸向白水增兵,白狐軍隊長獨孤磊屢次警告無果,已經無能為力,請求朝廷明示。 同時,安玲瓏也寫了一份奏折。她說,驚聞秦軍軍營異變,唯恐生出事端危及社稷,來不及當面承接皇命,須立刻啟程趕往白水,軍情如火,求陛下諒解,萬死。 兩封信一起被安玲瓏交給了白狐軍中的一個騎兵,由這位士兵直入京城,交到玉嬋手上,到時候玉嬋會先把百里穆的奏折遞上去,然后遞上安玲瓏的奏折,由怡水宮待命的女將裝扮成安玲瓏的樣子,快馬離開京城。 這樣一來,安玲瓏出京就名正言順了。 還有一件事遲遲解決不了,那就是安迎海手上的那本賬冊尚未到手。賬冊是整件事的關鍵,它是安迎海調兵、殺人、勾結朝臣的證據。若單純逮捕安迎海而找不到扳倒他的證據,那么一切都是徒勞。 所以安玲瓏在給安迎海的那封偽造的信中,讓安迎?!巴咨票9苜~冊”,其實是希望他能在加強防衛的時候露出破綻,泄露賬冊真正的位置。 安玲瓏的做法很快就見到了成效。 次日傍晚,當風堂的兄弟扮成運送蔬菜的商販進入了白水府衙,見到了安玲瓏。 這個人瘦瘦小小的,黝黑的膚色,穿的也破爛,不過言行舉止非常有禮,談吐也不怯懦,讓人印象深刻。 安玲瓏請那個人站起來答話,笑著問:“季檀的手下果然沒有弱兵。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雙手抱拳,低著頭說:“王爺謬贊,草民胡祿康,能為王爺效命,萬死亦幸!” “胡先生啊,”安玲瓏坐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賬冊的下落可是有眉目了?” “王爺久等了。據我等所知,賬冊應該在渭南王府東苑的祠堂里。王爺知道,渭南王府戒備森嚴,我等也是根據蛛絲馬跡判斷的,不敢說絕對可靠,請王爺見諒?!彪m只是個沒有完全確定的消息,但胡祿康說話時沒有畏縮難堪的姿態,也讓安玲瓏驚訝。 “祠堂?安迎??伤悴簧鲜裁葱⒆淤t孫,你們怎么判斷,賬冊這么重要的東西會在祠堂放著?” 胡祿康再次答了一禮,說:“誠然,我們安插進渭南王府的兄弟幾乎沒見過安迎海進出祠堂,所以最開始也沒有把祠堂定為目標,但是,他收到信的這兩天,唯一的異常就是去了一趟祠堂,且是一個人去的。具體情況,草民可以慢慢講給王爺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