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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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剩下的那顆紅色果子塞進嘴里,嘗了嘗還是小時候吃的味道——沒味道。鳳琷皺著眉頭將肖何的嘴巴捏開往里看,也沒出什么異常。 肖何張著嘴看起來非常難受,鳳琷只好給他吹吹,但是吹進去更不好,就跟吃了清涼糖似的,鳳琷吹了沒幾下肖何就不讓他吹了。過去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那股刺痛感終于熬過去,肖何輕輕吐出一口氣,鳳琷還捏著他兩邊腮rou,后者疑惑地摸摸自己喉嚨:“好像……好像又好了?!?/br> 鳳琷哭笑不得:“給幼年鳳凰食用之物,應當不會有害?!?/br> 肖何不服氣:“那我剛剛是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我幻覺,妄想癥?” 鳳琷側著眼睛看他:“我沒說?!?/br> “……” 肖何在鳳琷腰上戳了一指頭出氣,鳳琷回擊他一指頭,兩個人打打鬧鬧的一同走出樹林。之后鳳琷提議再去別處,可惜沒走幾步肖何體能癌再次發作,坐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打死不挪一步。鳳琷干脆把他抱起來,橫抱著往外走。肖何覺得這樣動不動就被抱起來很丟臉,默不作聲地在鳳琷懷里像蛹一樣聳來聳去,鳳琷抱著他還要被搗亂,一氣之下把肖何扛在肩上。 “你在亂動就自己下來走?!?/br> 肖何趴在他肩膀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我歇一會兒就能自己走,才不用你抱……我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被抱起來很沒面子的?!?/br> 鳳琷聽他這樣說,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扯著肖何的兩條腿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一巴掌:“那就換個,再亂動就扒光你?!?/br> 被倒掛在肩膀上,屁股上面還有一只手在掐他的屁股尖兒,所以扒光之后會發生什么,肖何心里很明白。 “你……流氓……” 肖何嘆口氣,覺得這天地之間,能管得住鳳琷的,大概沒幾個人了。 他們到宮殿門口時撞見綺焰,鳳琷先看到來人,肖何頭朝下,屁股對著人家,只從鳳琷袍子縫隙中間看見了一雙穿著金絲紋祥云的軟緞靴子,他默默地想——這雙靴子,我見過。 鳳琷把肖何從肩上放下來,他趕緊下地站好,一轉身就見綺焰冷冰冰望著這邊,不知道這眼刀砍的是鳳琷還是他。 雙方氣氛詭異,仿佛有寒風在三人中間呼嘯刮過,肖何冷不丁打個寒戰,決定先閉嘴觀察片刻。 鳳琷等得不耐煩,皺起眉頭時,綺焰終于開口:“天庭又派人來了?!?/br> 鳳琷看了肖何一眼,綺焰先他一步說道:“那個凡人,跟我回宮里,鳳琷去忙你的?!?/br> 鳳琷幾乎沒停頓地拒絕道:“不用,我自己送他回去,讓天庭的人等著吧?!?/br> 他說完自己倒是有點不自在,反應過來自己拒絕過快,對他態度太像防賊。 鳳琷本來就不是心狠的神,之前被魔氣入體,說話不給人留余地,現在卻開始顧慮是不是對綺焰太差——畢竟他身份到底是不是那個幻境中的男人,還不好說。 鳳琷咳了兩聲,放緩語氣解釋說:“他們求我辦事,自然該等著?!?/br> 綺焰臉色冷如寒冰,他想質問鳳琷難道不放心他跟肖何單獨待在一起,難道他是那種卑劣的神君?但是自從上次鳳琷駁了他的面子之后,綺焰就明白過來,現在的鳳琷不是他認識那個金闕,對方確實不會心疼他,不會顧及他的驕傲。 綺焰心里又失望又難過,轉身就走:“隨便你?!?/br> 肖何見銀發的神仙離開,伸手在鳳琷身上抱了抱:“我自己認識路,你快去忙吧,早去早回?!?/br> 鳳琷順勢親他一口,面上帶著一絲憂慮囑咐道:“離那家伙遠點?!?/br> “我知道的。不過你要去做什么事?” 鳳琷想,無非還是那件事,做什么魔尊,統治魔族。他殺了九咎之后就回到昆侖山,跟肖何膩歪這么久也沒行動過,更沒表現出對魔尊的興趣,天庭恐怕是著急了。 但是這些話跟肖何說了,只會令他白白擔心,于是鳳琷混不在意地笑了笑:“許又是讓我去討伐誰,我這就給他們推了,去去就回。你乖乖待在宮里,別亂跑?!?/br> 肖何點點頭。 他上次就覺得奇怪,鳳琷并不像那種會聽別人話的神,他平時那么臭屁,誰都不放在眼里,這會怎么甘心為別人辦事?但是這種事也就心里想想,不能在臉上表現出疑惑,不然鳳琷哪還有心思去做事。 —— 鳳琷走后,肖何一個人回到房間,坐了一陣之后,從袖里乾坤中拿出自己的東西。 肖何有種預感,他是成功了的,離上次注射過去這么久,他的身體確實有了很大變化。他的指甲和頭發都停止了生長,原本一晚上不清理,下巴就會冒出胡茬,現在都兩個周了,下巴還是干干凈凈。 肖何說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代謝停止原本該是“衰老”的象征,然而他身體里各處細胞卻在不斷更新——這種現象在本質上與癌癥相反,細胞沒有無限制膨脹,卻在一定規范沒不斷自我更新。 ——它們好像吞吃了奇怪的養料。 肖何挑挑眉頭,將上次用剩的半管靈元流拿起來——或許就是這種養料? 假想與理論都已成熟,缺乏的只有臨床實驗。 肖何找來一根繩子把自己結結實實綁在床頭,然后將針管瞄準自己左胸膛處,輕輕插了進去。 銀色的靈力像水流一樣順著骨骼縫隙涌入,這么粗的鋼針插進rou里,卻沒血液流出,都被銀色的流體推開了。肖何覺得眼睛突地疼了一下,他條件反射閉上眼,眼前便浮現出一幅人體構造圖,圖上心臟的位置堆積著一處銀色的小水洼,像水的源頭一樣,順著全身經絡細細地淌出來。 肖何看得入神了,漸漸放松下來,他又看到自己肚子里有一團紅色的小水洼,在銀色水流流過時,紅色的那團似乎想融上來,如同火焰一般左右搖晃了一下,然后抽出一個小分支進入銀色的靈力流中。 肖何突然覺得渾身都開始火辣辣地疼起來,他皺起眉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肖何努力回想那塊紅色是哪里來的,卻怎么都想不起。 過了好久之后,身上灼痛感終于停下,肖何一睜眼,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然后嘭一下摔在地下。 “嘶……” 這次摔得結結實實,肖何趴在地上哼哼了半天爬不起來,渾身疼得像散架一樣。 “明明綁住了……” 肖何嘟囔一句,突然回過頭,卻見床上綁他的繩子早就斷成數截,散落得到處都是。他也終于想起來那紅色的是什么——鳳琷給他吃的紅色的果子!鳳凰牌奶粉??! 想通之后肖何嚇出一身冷汗——幸好這鳳凰奶粉的型號跟他用的銀色靈元不相沖,如果跟鳳琷似的,身體里混入兩種相沖的靈力,那他還不被直接撕成碎片了?! 肖何趴在地上歇了好久,匍匐著爬上床,拿筆記本記下今天的研究成果。 ——銀色靈元可能具有普適兼容性,已證明能夠兼容b類靈元。 ——b類分類需要進行更細致的分類。 ——還有,不能隨便吃神界的東西。 ——the sed part—— 鳳琷并沒有如他所說盡快回來,肖何等得過了晚飯時間,又等到過了兩天的晚飯時間,鳳琷還是沒有回來。 肖何心里有些著急,他之前猜測天庭突然拉攏鳳琷可能有抓壯丁的意思,但是他好歹總是被抓過一次,該有經驗了,總不至于被抓第二次吧。 肖何想著想著就有些鬧心——照鳳琷那個直線思維的方式,怎么想都覺得他會再次被抓。 但目前最鬧心的其實是應頡,不但鳳琷被抓壯丁,連應麟都被牽扯進去,他就兩個兒子,倆都拉走! 天庭最怕魔族產生的新首領已經誕生了,新生的魔看上去比神魔之戰時更加難對付——東方血魔,沒有形體,由世間億萬年的怨氣中出生。 昆侖山上平靜如故,三界卻已生出亂相。 尤其下界,山洪頻發,湖水變混。 妖類對魔氣的感應最為敏感,仿佛末日迫近,低等妖類開始變得躁動不安,平日里隱藏在洞府中修煉的妖怪也時常竄出藏身處,到處亂跑,有的甚至被凡人的錄像機拍下來。 專家稱之為地震前兆,至于那些長得不像正常動物的動物,自然而然扣上環境污染遺傳變異的鍋。 以血魔誕生地為中心的東方魔氣四溢,凡人雖然看不出端倪,卻能明顯感覺到天空總是陰沉沉的。 他們一開始沒當回事,時間越久越不正常,連續兩個月看不見太陽,顯然已經不是霧霾的原因。 連續多日見不到太陽,凡人們心情也隨之變得不好,又煩躁,又充滿攻擊性,世界各地的犯罪率都在上升。行兇者和被害者的怨氣聚集起來,使血魔變得更加強大。 如此一來形成惡性循環,三界必定大亂。 天庭再也無法坐視不理,不得不派出天兵天將,授封鳳琷為赤練金尊霓霄大將軍,帶領百萬大軍討伐血魔。而應麟原本就身負神職,此次出征任務責無旁貸地也落到他身上。 一下被帶走兩個兒子,應頡心里是非常不開心的,一氣之下,干脆也跟他們一起去了——上陣父子兵,殺敵親兄弟,一起去總比干等著強。 肖何坐在窗臺上望著天邊晚霞發呆,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人敲門,他從窗臺上跳下來,開門一看,是那日剛到昆侖山時見過的三神之一。 黑頭發的。 肖何愣了一下,舉起手對他打招呼:“你好?” 蓬宇平日里待人隨和,氣質瀟灑爽利,看上去不像綺焰那么有攻擊性,肖何下意識覺得他是個好說話的神。 “嗯……鳳琷他不在,您找他有事?” 蓬宇笑了笑:“我知道他不在,我是專程來找你的?!?/br> “找我?” 找他做什么,他們又不熟。 肖何心里犯嘀咕,卻還是打開門請蓬宇進來——這也是鳳琷的長輩,整座昆侖山都是人家鳳凰的地盤,總不能不讓人家進。 蓬宇進門后環顧四周,發現鳳琷的房間變化非常大,房內擺設雖然華麗依舊,其中一半的空間卻被明顯不屬于神的日用品擺滿,多了一些……煙火氣。 這個詞真不該出現在鳳神的身上。 肖何請他坐下后,習慣性倒了一杯水擺到他面前:“你們應該不喝凡人的東西,這是我閑著給鳳琷收的花露,不嫌棄的話就嘗嘗吧?!?/br> 蓬宇心底微動,同時覺得不解——神對于身外之物沒什么追求,鳳琷難道沒告訴他,他們想喝什么吃什么隨手揮揮就來了,還讓他做這種無聊的事? 出于禮貌和好奇,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沒什么特別的味道,除了……比一顆一顆吞更爽快些。 蓬宇好像被那杯水吸引去注意力,捧著水杯研究個不停。肖何在一旁陪坐著,無聲地看著他,對方沒先開口,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等著。 他終于研究夠了,放下水杯:“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一點過去的事?!?/br> 蓬宇放下水杯,他心里嘆口氣——其實關于晚輩的感情他不想插手,鳳琷愛跟誰在一起,他也懶得管,大家都是成年神,都該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才對。 但是見識過綺焰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之后,他實在于心不忍。 蓬宇了解綺焰的性子,任何事都憋在心里不講,尤其對方還是個凡人,他更拉不下那個臉,他總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凡人的生命短暫,轉瞬即逝,頂多再等一百年,蓬宇卻有種預感,他倆不會只糾纏一百年就算了。 ——鳳琷這次不就是為了尋求長生之法才與天帝做的交易嗎。 蓬宇很懂綺焰的感受,與喜歡的人要裝作毫無關系,莫說是一百年,就算是一天,都非常煎熬難耐。 那這個惡人,就只能他來當了。 鳳卵雙生在理論上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天地之力雖然循環往復,同一時間里卻不能出現過多能量的積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蓬宇與綺焰卻是一同誕生于天地間,一同相伴長大的,蓬宇一直把綺焰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如今更加不忍心看他折磨自己。 肖何抿著嘴唇想了想:“過去的事?是關于鳳琷過去的事?” 蓬宇笑笑:“不,是關于流鴻的……你應該見過他,銀發那位,綺焰神君?!?/br> 肖何愣了愣:“這不太好吧,我不喜歡背后議論別人,你們神仙的規矩是什么樣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凡人不太喜歡這樣,更何況……我與綺焰神君只有過幾面之緣,他的事跟我說做什么?!?/br> “但是他的過去間接與你關心的那個人有關,你就不想聽聽嗎?” 肖何面無表情盯著他許久,說道:“您請說吧?!?/br> 蓬宇驚詫肖何竟然這個反應,不由問道:“你看起來已經知道了些什么?!?/br> 肖何還是木著臉:“我知道的話從剛開始就不會理你了?!彼斎徊碌进P琷與綺焰有關系,說實話,他希望鳳琷自己告訴他,而不是從別人嘴里聽到他們之間的糾葛。 但是看鳳琷之前幾天的表現,他可能覺得自己還瞞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