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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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何面從下往上看著鳳琷的下巴,莫名覺得他臉上殺氣四溢,他下意識說道:“我在這里時都是無法大師在照顧我……你們等會兒打起來,別傷到他?!?/br> “無法大師?” 肖何點點頭:“他是個和尚,據他自己說,是跟我一樣,也是凡人,但是他活了好幾百年?!比绻皇菍Ψ綄嵲谔疹櫵?,肖何都很想研究一下他的身體。 鳳琷難得皺起眉:“人佛?” 肖何驚訝地看著他:“你知道?” 鳳琷平時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對所有神仙都是“沒聽過,哪來的無名小卒”這種態度,乍一聽他說出個貌似很專有的名詞,肖何有點不適應。 鳳琷瞥他一眼:“成佛卻仍留滯人間,凡身不死,受七苦折磨……西天如來的信仰者中總能出一二個驚世駭俗的。比起諸天神佛我倒是很佩服這等凡人,他們上了天就打坐享福,不度自己以外的人,人佛卻是從生到滅都在受苦?!?/br> 鳳琷沒說,天底下大概也就佛家弟子是個例外,他們不吃天地神力,吃人間香火供奉,信徒越多,連著力量也強大得很。滿天神仙里面,鳳琷最不樂意打交道的就是佛家,如來比他晚出生,力量卻深不可測,真打起來說不定他還打不過呢。 ——誰讓人家信仰者遍布天下,每天都在漲,而他,天道給他多少神力就是多少,不敢對上啊。 好在佛家不怎么過問世事,每天念念經,談談法,一點爭權奪利的心思都沒有,天庭諸位就慢慢放下心來,要不然天帝很難容一個出生比自己晚,力量比自己強的神放在那不管。且佛與魔乃兩面極端,真出事了天庭得靠佛家庇護,若當年就有如來在世,神魔大戰且不論,魔族能不能從魔界里闖出來都難說。 肖何不知不覺聽得入神,窩在鳳琷懷里沒什么反應,又聽他說道:“但是人佛太少了,我只聽過傳說,沒見過。今天正好見上一面,看個稀奇?!?/br> 肖何回過神,從他懷里掙扎著跳下來,一落地正好瞧見前面走來兩個人——一黑袍一灰色僧衣,正是剛剛他們在談論的主角二人。 肖何下意識抓住鳳琷的袖子,他從聽鳳琷說要來找九咎麻煩之后就一直忽視了一個問題,鳳琷打得過那條蛇嗎? 九咎一見鳳琷身邊跟著肖何,立刻狠狠瞪了無法一眼,無法也知道對方為什么瞪他,雙手合十垂下眼念了一聲佛號。九咎反應倒快,瞧得清楚鳳琷入魔后竟然還穿著一身紅,頓時樂了:“霓霄神君,好久不見啊?!?/br> 鳳琷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你是誰?!?/br> 九咎也不生氣:“我這種小人物,神君不知道很正常,不過既然神君入了魔道,日后免不了打交道,就自我介紹一下吧?!?/br> 他笑瞇瞇地:“我叫九咎?!?/br> 鳳琷直接甩了個火球出去,九咎一側身躲開,化作一條黑蛇鉆入云霄中,笑聲震耳欲聾:“霓霄神君……不,該是魔君,惱羞成怒了???莫非你身邊這位還不知你的身份?” 九咎厲害得很,一眼看出鳳琷的心思。他看得也對,鳳琷攻擊他不是因為天帝的吩咐,而是因為他將自己在肖何面前極力隱瞞的東西一下揭破,鳳琷很生氣。 “也對也對,喜歡的人從上神墮落成魔,心理落差太大,你怕他承受不住,不要你了?” “別沖動啊,說不定人家不在乎呢,惡心著惡心著就習慣了?!?/br> “孽畜受死!” 鳳琷怒喝一聲,抬腳蹬上彩云,急速往天上飛去,他悄悄回頭看了肖何一眼,見對方皺著眉仰著頭,在下面看著他,更郁悶了——怎么偏是現在遇上九咎,肖何還在旁邊看著,點太背。他不能化作原形,原形一出來,黑色的羽毛遮也遮不住,到時候就別想再蒙過去。 速戰速決! 鳳琷往虛空一抓,手中出現一條三昧真火擰成的鞭子,他氣急敗壞地朝黑蛇抽過去,火鞭在空中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哈哈哈哈哈哈!霓霄!你也有今天!” 巨大的蛇在空中喊話,就像安了高強度擴音器,肖何不得不捂住耳朵才能減輕一點鼓膜的壓力。 “入魔的滋味好受吧?為三界所不容,這體驗夠新奇吧?!?/br> 鳳琷脖子的花紋猛地延伸,活了似的往上爬,爬滿他半張臉:“閉嘴!” 九咎怎么可能閉嘴,他正在撒氣呢,一邊躲著鳳琷的攻擊一邊大嗓門地揭他老底。 肖何在下面擔心地看著,頭頂上黑云越來越厚,遮天蔽日。他看不到鳳琷的身影,只見黑云之中偶爾有火光乍現,或者映出黑蛇的身體,從云層中間穿過。 “肖施主是擔心那只鳳凰嗎?” 第101章 無法這樣突兀地開口, 讓肖何忍不住轉過臉去看他,只見他也正仰頭看著天空, 那張邪魅的臉上浮現憂色。 肖何遲疑了一會兒, 突然想通什么似的,腦袋里如同春雷乍響,他不答反問:“大師在擔心妖王嗎?” “是有些擔憂, 貧僧總覺得妖王有危險……若他死了, 怎么改邪歸正?貧僧豈不是注定無法度化他?” 無法喃喃自語,身上浮現出點點金光, 肖何震驚地看著他:“大師,你……這是怎么回事?”這些金點點是什么?像破碎了似的。 無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微笑著搖搖頭:“無妨。肖施主, 倒是要聽貧僧一句勸,你要小心你那位朋友?!?/br> 無法想道明鳳琷魔的身份,但是對方明顯不想讓肖何知道,無法又不忍心戳穿他——此乃小人行徑, 無法不愿意做。 肖何眨巴眨巴眼睛:“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愛人?!?/br> 無法怔在那里:“愛人……” 肖何點頭:“他叫鳳琷,是個天神?!?/br> 無法好像聽到了什么突破自己理解極限的事情,很長一段時間都愣著,還結巴起來:“可可可可是,他……他……” “是男子?” 無法用力點點頭。 “但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阻隔不是種族嗎?” 肖何忍不住逗他,癱著臉說:“大師久不在人間走動,可能不知道,現在的凡人,愛上奇奇怪怪東西的太多了,比起那些跟充氣娃娃和動漫人物結婚的我還算正常呢,至少喜歡的是個活物……我們有句話叫年齡不是距離,性別不是問題,種族不是差異,只要有愛就能在一起。啊,說起來我們倆性別種族年齡都不合適呢,我年歲大概還不到他的一個零頭?!?/br> 無法一臉三觀崩毀的樣子:“原來如此……那個,肖施主,貧僧得去瞧瞧,妖王看上去不妙?!?/br> 肖何皺起眉:“您會飛嗎?” “……” “那不然我們還是在這等著吧?!?/br> “也、也只好如此了?!?/br> 他們剛說完,只見天空中一道紅光一道黑光相撞在一起,轟地一聲,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之后一紅一黑兩道光從云層中直射到地面,肖何想跑過去看情況,又怕雙方還在纏斗,反令鳳琷顧及他而束手束腳,便在原地踟躕不前。 好在沒讓他猶豫太久,黑煙消散后,肖何看清兩個人的狀況松了口氣——鳳琷站著,九咎倒在地上,妖王吃虧了。 鳳琷上前一步,猛地曲起右手臂,并指指向九咎,他指尖聚集起濃烈的紅色火焰,九咎坐在地上的面對鳳琷的攻擊竟然毫無反應。他現在也不再吵嚷,一雙琥珀色的豎瞳盯著鳳琷,里面盛的不知道是惡意還是迷茫。 肖何突然感到身邊一陣灰色勁風朝遠處對峙的兩人撲射過去,下一秒就見無法懷里抱著九咎在地上滾過一圈,鳳琷的三昧真火擦著他的身體燎過去。無法的僧袍還是沾到一顆火星,貼著無法的后背迅速燒起來。嚇得肖何在后面直喊:“鳳琷!你的火!” 鳳琷打個響指,無法身上的火星立刻熄滅,鳳琷有些生氣:“這是我與妖王之間的恩怨,無干人等速速退下?!?/br> 無法每次救人都奮不顧身,不管對方是肖何還是九咎,他皆一視同仁,唯獨顧不上自己的性命。他命中有佛,天性就是佛性,讓他對誰見死不救,比讓他去死還難過。他悲天憫人地望向鳳琷:“神君,妖王已經受了重傷,連內丹都被你震碎了,再想為惡是不可能的,不若饒他一命?!?/br> 無法剛剛撲過來的時候摸到九咎的手腕,對方身體的狀況一探便知。 但是鳳琷必定不會聽無法的勸說,上次就因為他沒斬盡殺絕讓無法差點害了肖何性命,這次不將他魂魄一起燒成灰,鳳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九咎沒什么反應,勉強撐著地面一口一口地往外嘔血。他如今五感都沒歸位,耳朵里嗡嗡的,聽不見聲音,口中也發不出叫喊,就連思維都亂七八糟。 其實在下決心要跟鳳琷作對到底的時候就預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他當年想,他這條糟命早就不想要了,能拉一個神君下水,也挺值得。但是真到妖丹盡碎,命在旦夕的時候,九咎又突然失去那股惡勇,妖力和魔氣從破碎的妖丹中爭先恐后地跑出來,像不斷流失的生命力,讓他恐懼,讓他覺得渾身發冷。 妖天性貪生怕死,求生是本能,九咎此時躲在無法身后努力縮起身體,抓著他的僧袍抖作一團。 鳳琷不耐煩地冷喝:“滾開?!?/br> 無法非但沒有滾開,反倒端端正正在九咎身前盤膝坐好,雙手合十看著鳳琷,與平日里打坐一般無二。他身后九咎倒下,額頭杵到無法背心,冰冷的觸感令無法不禁挺直脊背。九咎本來就覺得冷,一旦碰到溫熱的rou體就條件反射地貼過去,軟綿綿趴在無法背上。 “和尚,我看在如來面子上才對你客氣,別逼我?!?/br> 肖何在一邊看著,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干脆閉嘴。 無法用那雙平靜的眼睛看著鳳琷:“神君息怒?!眳s一步都沒退開。 鳳琷一向不講理,入魔之后就更不講理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無法的前額怒喝一聲:“滾!” 無法猛地吐出一口血,差點被神諭的力量震碎肺腑,跟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無法不受控制地倒退,倒到九咎身上,兩人一同被掀翻在地。無法急忙將九咎抱起來,握著他的肩膀死死護在懷中。他不知讓鳳琷傷到了哪處內臟,口中不停涌出血來,還不忘為九咎求情:“神君……饒他一命吧,妖王近些年已經不再作惡,假以時日,貧僧定能度他出魔道,勸他向善?!?/br> 九咎此時如果清醒的話,可能會對無法說,死禿驢都是你的錯,讓我的人質跑了,我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你得給我擋著??上F在不清醒,一味靠本能向唯一溫暖的地方,直接鉆無法懷里窩起來,看上去就像在尋求庇護一般。無法被他鉆得尷尬無比,卻怕自己一松手就讓鳳琷把九咎抓出去抽筋扒皮,只能將他摟緊。 他平日里與九咎并非沒有過肌膚之親,對方親身下場,刻意引他犯色戒的情況都有,那時他心里平靜無波,又兼對方是男子,絲毫不會亂想,更不會產生奇怪的感覺,然而此時九咎臉色煞白,猩紅的唇色也被蒼白代替,整只妖看上去都虛弱無比,非常需要人保護,無法倒覺得不自在了,他好想把九咎扔出去。 他們那邊情況尷尬,鳳琷這里也不好受,他剛剛那道神諭使出來,就被神力反噬受了暗傷,再加上他雖然是上神,如今卻被魔氣入體,一觸到無法的護體金光,又被傷一次。 他捂著胸口退后一步,肖何在一旁看得分明,一把扶住鳳琷,見他壓著眉頭強忍不做聲,也沒詢問,只擔憂地看著他。 鳳琷把肖何往自己身后撥了撥。 鳳琷今天打定主意一定要斬殺九咎,不僅因為天庭的意愿,也因為后悔自己當年一時心慈手軟留下隱患,險些讓肖何命喪九泉,同樣的錯誤他不能犯第二次,他這次不但要殺了九咎,還要把屠盡妖邪,將即翼山夷為平地,斷絕禍根! “你能為他擋一次,難道能擋一輩子!” 鳳琷一把抓住無法的胳膊將他扯開,猛地一掌擊在他胸口,無法頓時倒退著飛出去。鳳琷右手化掌為爪,直抓進九咎心臟里,手指用力一收,抓在掌心的心臟瞬間被捏成碎rou,九咎噗地噴出一口血,赤紅火焰緊隨其后,從鳳琷指間漏出來,九咎心口便燃起一朵鮮艷的火焰之花。 無法除了這金身能用,半點靈力沒有,他眼睜睜看著九咎被鳳琷抓在半空里燒得慘叫不止,不禁喊出聲:“不?。?!不要!不要?。?!” 佛家的清規戒律,不但要戒酒戒色,更要戒嗔戒癡,無法佛心堅定,卻不知這五百年間執意度九咎回歸正軌,早已成為執念。佛門弟子應當寵辱不驚,清心寡欲,不僅置自己生死不顧,更兼……度眾生而不為眾生生死動搖佛心。他金身未破,佛心卻難再定。 但是,是要度他成執念,還是要救他成執念? 他心里想著度化九咎這個萬惡之源,救整座即翼山,但是九咎一死,即翼山群妖無首,豈不也算救了即翼山? 不……不是這樣的,怎么可以讓九咎死了?! 無法眼中的世界全部變成慢動作,一點點崩塌潰陷,一頭青絲在腦后攪擾糾纏,猶如紅塵萬丈,亂了他的心,迷了他的眼。 “鳳琷!” 肖何見無法被鳳琷一掌打飛,頓時急了:“你快住手!” 鳳琷殺紅了眼,聽到肖何聲音理智微微回籠,他手上一松,九咎掉在地上,瞬間化作一條小指粗的黑蛇鉆進地縫里,消失不見。 鳳琷回頭瞪著肖何,雙目赤紅,身上作掩飾的袍子被張揚的魔氣撕裂,漆黑絨羽重新化作袍子回到身上。他心中怒氣未消,九咎偏趁這時逃脫,無疑火上澆油。鳳琷如今整個人看起來都極具危險性,渾身的魔氣猶如實質。肖何被他的氣場嚇得夠嗆,不由退后一步。鳳琷察覺到,猛地張開,鋪天蓋地的大火由他腳下蔓延開來,擋住肖何去路,也因山因勢,瞬時燒遍整座即翼山。 肖何之前聽九咎說了那么多早就明白到七八分——鳳琷入魔,三界里魔非常不受歡迎。 只是這次初見,除了覺得鳳琷面容有些變化,倒沒發現他哪里有不對,如今親眼見到鳳琷殺人,肖何才切身體會到他的不同——心狠手辣,現在的鳳琷與以前任性但是善良,生氣了也頂多噴火燒人家一只翅膀的那個鳳琷,確實不一樣了。 鳳琷面無表情看著他:“為什么離我那么遠,肖何……過來?!?/br> “……” “你不過來,那我過去?!?/br> 第102章 鳳琷的三昧真火燒得到處都是, 即翼山中頓時一片鬼哭狼嚎。以此為背景音,鳳琷踩著火的花從火海中走出來, 一步步走向肖何, 他右手滴著血,濃稠得泛出黑色,赤紅瞳孔里沉甸甸的, 裝滿不知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