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川有道：“我是發自肺腑地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今后肯定會學著照顧你，所有沒做過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嘗試，只求你有些耐心，并且也回饋我一點點愛?！?/br>
    終于遇到了可以在節日的夜晚互贈禮物的戀人了啊——唐悠有些感慨萬千，雖然身邊這一千人、一萬人、千千萬萬人都是如此，自己的境遇也不算特立獨行，可在她坎坎坷坷、又平平凡凡的生命里，已經是個奇跡了。

    發過片刻呆、又猶豫地摸了下涼涼的項鏈，唐悠這才從包里拿出個白色的盒子：“其實我也準備了禮物，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br>
    戴川立刻接到手里：“這是什么？”

    唐悠說：“我看你字寫的不錯，平時應該經常練字吧，雖然現在大家都拿電腦寫東西，但我覺得用筆更舒服，你把這個東西夾在紙上，它就會把你寫的字都記錄下來，自動生成為電腦里的文檔?！?/br>
    男生永遠熱衷于新奇的電子產品，戴川邊聽邊興奮地研究起來：“謝謝，這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br>
    唐悠半笑不笑地瞧他。

    戴川愣?。骸霸趺蠢?？”

    “真羨慕你，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碧朴苹卮穑骸拔覅s做不到?！?/br>
    “那倒也不是——像我現在想的事，就還沒講出口?！贝鞔ㄙv笑。

    唐悠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戴川說：“我在琢磨，用哪個借口才能親親面前的姑娘呢？”

    聽到這話唐悠立刻臉紅，幸好行人們全都集中到了商場的大熒幕前，眼看著時間無限接近十二點，開始了興奮的倒數，才緩解了她的慌張。

    “十！九！八！七……”

    排山倒海的聲音震耳欲聾，唐悠也忍不住被吸引住了目光。

    零點剛到的時候，周身只剩下幸福的歡呼。

    唐悠偷看了眼燈光中的戴川，和戴川眼里倒映的燈火，忽然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面頰，然后才露出溫柔的笑意：“圣誕快樂，我第一次過圣誕節，以后每一年，我們都一起過吧?！?/br>
    ☆、38

    無論再怎么不愿面對一件事情, 它總有會到來的一天。

    《枕邊書》?？哪侨? 東川市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依然是寒冷的空氣、燦爛的陽光與行人如織的街道。

    唐悠一早就到趕到了編輯部, 幫不少同事辦理離職手續、跑完?？鞒? 加之晚上要臨別聚餐，完全折騰下來，整日時間都浪費掉了。

    酒足飯飽之后，她揮別了妹子們, 回到出版集團的樓上，對著已經無比熟悉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的辦公室發起了呆。

    雖然剛剛大家說了很多暖心的話, 約定以后要常見面、常聊天，但事實上，在如今這個迅速變化年代，每次分道揚鑣都可能成為永恒。

    唐悠望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 緩緩落座，然后拿出她當主編這幾個月來所出的刊物, 在那里靜靜地翻過。

    排排辦公桌上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特別是柳南的位置, 簡直纖塵不染, 顯示出了這個姑娘想要離去的迫不及待。

    越是在這種時候，唐悠便越忍不住想起第一次來到編輯部的心情。

    她從來不比任何人聰明：高中復讀浪費時光、大學畢業磕磕絆絆，最后找工作也是幾經波折，所以對于能來到自己從中學時就閱讀的雜志當編輯，怎么可能不充滿著激動和感激？

    不否認世界上有很多職員并不在乎這周五晚九的生活，但唐悠偏是特例。

    無論是許奈掌舵的時候，還是后來她接崗上任，對這個小小的編輯部，都已經付出了十足的努力。

    但結果呢？

    什么都沒能改變。

    同事的嘆息也好，讀者的挽留也好，隨著一天一天時間能回去，總會煙消云散的。

    唐悠瞬時間非常沮喪，因為曾經的歷歷在目而紅了眼圈。

    這種時候，不承認也不行了：平凡的人的確很難在現實中創造奇跡，她不是聰明到得天獨厚的戴川，不是美麗大方、拿的起放的下的柳南，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卻還是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

    唐悠十分想控制住越來越崩潰的情緒，卻怎么樣也無法阻止眼淚的流出。

    大哭一次也好，畢竟要說再見了，就當對在這里經歷那些歲月的不舍吧？

    她捂著臉，哭著哭著又忍不住苦笑起來，嘴巴里全是眼淚咸澀的味道，簡直狼狽到不行。

    ——

    最近戴川對待寫作的態度變得很認真，只要有時間就坐在屋子里趕稿子，游戲也不像之前玩的那么兇了，所以唐悠晚上回家時，并沒有太擔心他會發現自己異狀。

    誰知道低頭打開客廳的燈，在沙發躺著的小非酋竟然一躍而起，摸摸頭說：“你回來了？”

    唐悠毫無防備，愣了下才點點頭。

    戴川仔細打量她的臉，發現她紅紅的眼圈和鼻尖，瞬間嘆息：“嗨呀，我就知道今天辭職，你肯定會哭的，早知道就去編輯部找你了，又覺得這種時候，也許你一個人經歷一次會更有意義，畢竟在那工作了那么多年，一直都對這個雜志掏心掏肺的?！?/br>
    唐悠笑了下，側頭道：“沒有哭啦，只是忍不住埋怨自己沒有用，救不了《枕邊書》?！?/br>
    “怎么沒有用？沒有用的人會被同事那么喜歡嗎？如果你沒有用，身邊的編輯們三個月之前就跑光了！”戴川輕輕地撫平她微亂的頭發，又摸摸她冰涼的臉蛋：“好了，去沖個熱水澡，然后重新出發，你想休息也好、陪mama也好、換個更喜歡的工作也好，我都無條件的支持你?！?/br>
    “不用擔心我的?！碧朴茋@息：“可能我就是心事有點重?！?/br>
    “你就是太認真了！”戴川笑：“不過我喜歡你的認真，對事情認真的人，對感情也會認真的?！碧朴迫シ块g換衣服的功夫，忍不住回頭拍了他一下：“你怎么每天都這么多臺詞呀？稿子寫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出版社的編輯不催我，你倒催上我了?！贝鞔ㄎ?。

    唐悠朝他彎起嘴角：“你看在我今天這么難過的份上，讓我提前欣賞一下怎么樣？”

    戴川摸摸頭：“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覺得有點尷尬?！?/br>
    唐悠覺得有趣：“你寫了那么多書，被那么多人看過，有什么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