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
老森抄起地上的手電跟在后面。我們面面相覷,都站起來尾隨在他們的后面。 只有兩個人沒動,就是雨佳和弓子。他們剛講述了自己最刻骨難忘的經歷,一時半會還緩不過勁來,雨佳眼睛發直,弓子捂著胸口,沒心思跟我們去看看什么情況。 龍吉本來也講述了自己的經歷,他卻跟了上來??赡芩幌肱c這兩個骯臟人為伍,雖然他自己做的也有點過分。 雨佳是我執加心腸惡毒,龍吉是懦弱,弓子是貪婪和報復心,論起來,龍吉還算好接受一些。 我們幾個人跟著道士老鮑往聲音處去,繞過供桌,到了后面,發現墻上有道不起眼的木門。 這門年久失修,破爛不堪。幾乎和墻一個顏色,奇怪的是,卻沒什么人為破壞的痕跡??赡苁沁@座道觀太過鬼魅壓抑,來到這里的人都沒膽氣到處搜索,再加上這道門藏在陰暗處。和墻同色,也就誰也沒發現。 道士老鮑看看我們,他端著弓子走到門前,輕輕一推門應聲而開,里面黑洞洞。 老森打著手電往里照,黑暗中出現一棟木頭樓梯,這么多年了也沒見有多大損壞,這樓梯一直通到黑暗的深處,沒想到上面還有二樓。 滴答水的聲音,就在樓梯深處,現在還在滴答,聲聲不絕。 “道長,上去看看嗎?”老森輕聲問。 道士老鮑緊鎖眉頭,點點頭:“都跟我走,誰也沒別落下,這件事有古怪?!?/br> 我們緊緊跟在他的身后,龍吉回頭叫弓子,弓子和雨佳都沒動,他們兩個現在死氣沉沉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道士老鮑踩著臺階徑直往上走。老森在后面給他照明,我們也趕緊亦步亦趨。那兩個人在那坐著,也沒人管他們。 樓梯相當陡峭,近乎七八十度,每一蹬的階梯也高。站不穩真能摔個跟頭。我們跟著老鮑往上走了十來個臺階,到了二樓。 二樓更是漆黑陰森,老森的手電光線照射中,能看到有一條細細窄窄的走廊。走廊灰沉沉的,像是塵封多年沒人走過,我們互相看看。 道士老鮑先踩上去,只聽“嘎吱嘎吱”脆響,他已經放輕了腳步,還是出現了異聲。他非常緊張,走一步停一下,弓箭從始至終瞄準黑暗的深處。 我們跟在后面,被這種氣氛折磨的提心吊膽。心一直在哆嗦,看恐怖片是一個感覺,等要真的走到這樣的環境里,精神上的折磨是加倍的。 我們來到走廊的盡頭。手電光亮中能看這里的墻壁都是石灰巖,上面布滿密密細細的小孔,其實非常結實,墻壁上有道暗門,半開半虛。 剛才聽到的滴答聲正是從石灰巖墻壁的上面落下來的,老森抬起手電照上去,我們剛聽到滴答聲,卻找不到聲源在哪。 眾人面面相覷,老黃眨眨眼:“咋回事這是?” 龍吉小聲說:“是不是故意把咱們引來的?” 道士老鮑回頭看他:“什么意思?” 龍吉藏在我們身后,輕輕說:“咱們坐一圈正在找內jian呢。突然出了這么個怪聲,我不知道啊,反正覺得不太對勁?!?/br> 道士老鮑輕輕用腳踢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們躲在老鮑的身后,老森用手電照照。里面是個長條形的房間,像是閣樓暗室,好像有很多東西,滿滿的,環境是黑灰色的。顯得沉沉死氣。 里面有一股多年未開的陳腐氣,但不是很強烈。 老鮑提醒我們小心,他第一個走了進去,我們趕緊跟在后面。因為房間的特殊格局,加上裝滿東西很是狹窄。我們只能排成一條線,甚至兩人都無法并肩。 我在倒數第二個,龍吉在最后,都進入后他隨手把門關上,頓時氣息就有些憋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我回頭說:“你別關門,本來就嚇人?!?/br> 龍吉小聲說:“開著門的話我后脖子竄涼風,更嚇人,還是關上好?!?/br> 我不再說什么,轉回頭時??吹锦U道長在最里面點燃了桌子上的一盞油燈,他讓老森把手電關了。頓時屋里暗下來,道士老鮑舉著燈,四下里看著,借著微弱的火光,我們看到在靠墻的兩側放著很多尊塑像。 這些塑像都是真人原大,穿著古老的對襟衣服,顏色發沉,估計能有個上百年的歷史,臉上戴著暗金色的面具。有的靠著墻站立,有的盤膝坐在地上,什么姿勢都有。 我們不由自主湊在一起,連老森都表情嚴峻,嘴唇哆嗦。場景實在太恐怖。 道士老鮑舉著燈。蹲在地上查看,他沒敢用手直接碰這些塑像,用弓箭的前端挑了挑衣服。 衣服落著一層厚厚的灰,輕輕一碰,激起一大片。 我們趕緊用袖子擋住口鼻,這里處處詭譎,一旦灰塵有毒呢。 道士老鮑咳嗽了一聲,站起來,他也撓頭。老黃捂著嘴問:“道長,這是什么地方。這么多塑像是啥意思?!?/br> 道士老鮑搖搖頭:“這座道觀是黃九嬰主持修建的,處處違背常理,我也弄不清楚?!?/br> 老森突然想起一件事:“道長,這里一共幾尊雕像?” 老鮑說:“剛才數了數,十個。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崩仙f:“你曾經說過黃九嬰當初修仙。需要抽取十個人的人魂,現如今正好是十尊雕像?!?/br> 我們面面相覷,道士老鮑面色沉重,把弓箭遞給老森,他從箭筒里抽出一根箭,用箭頭去挑雕像的衣服。大家往后退,衣服很破舊一挑就碎,亂七八糟纏在一起。 道士老鮑耐著性子把衣服一點點清理干凈,灰塵滿屋,他咳嗽了幾聲:“你們都出去,呆在這里只能礙事?!?/br> 我催促后面的龍吉:“趕緊開門,走,走,大家都走?!?/br> 龍吉傻愣愣站在門口,眼睛直直地看著屋子深處。 老黃罵:“你怎么了?傻了?讓你開門,趕緊的?!?/br> 龍吉伸出手指著老黃的后面,說話磕巴:“你,你的身后?!?/br> 老黃被這種氣氛搞得全身汗毛豎起來,縮著脖子輕輕回頭去看。道士老鮑舉著燈也照過去。 我們所有人都看見,在屋子深處的內角,隱隱黑黑站著一個人影。 乍一看像是塑像,再細看并不是,人影非常高挑,像是被繩子掛在半空。一身黑袍垂下,臉發白,好似京劇里的白臉。散發著nongnong的負能量,在黑暗處正一動不動盯著我們。 我一看就炸了,我被黃鼠狼魅惑的時候,在夢境的林中小屋里看到過這個鬼。 我相信這個鬼也是雨佳所見到的。難道它就是畫皮鬼的真身? 會不會是這樣,畫皮鬼其實并沒有竊取我們任何一個人的皮,它其實就一直以鬼的形態藏在我們中間? 眾人一看到鬼影炸了窩,老黃“嗷”一嗓子,比女高音都高。本來就緊張恐怖,這一嗓子喊出來,我頭皮都發麻?,F場頓時亂起來,道士老鮑手里的油燈不知被誰給撞翻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懷疑 現場陷入黑暗,耳邊是嘈雜聲,有雜亂的腳步,有人尖著嗓子喊“道爺”,還有雜物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催促身后的龍吉開門,黑暗中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我連滾帶爬往外跑,喊了一嗓子:“快走??!” 身后有人推我,我站立不穩摔在走廊上,木頭地板“嘎吱嘎吱”亂響,有人從我的身上踩過。黑暗空間里,我全身發悶,燥熱非常,猛地一抬頭,看到走廊遠處模模糊糊有個鬼影,正是剛才那黑袍白臉的鬼。 我情急之中,使出耳神通,耳神通剛出來。就聽到刺耳的嘈雜。耳神通對于聲音極為敏感,我抱頭慘叫一聲,沒有辦法耳神通又重新回來。 現在基本可以明確,這里存在著一種強烈干擾,始終在影響著我的耳神通,根本無法使出來。 他們踩著我的身子跑過去。一群人擠著要下樓。走廊本就狹窄,人多了之后頓時堵塞,他們在那里擁擠,影影綽綽。 我渾身酸痛,要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摸索著兩邊的墻面。就在這時。只聽樓下傳來一聲女人凄厲的慘叫。聽到這個聲音我頭皮炸了,聽出來是雨佳的叫聲。樓下是道觀的大殿,發生什么事了? 我站起來踉踉蹌蹌往外跑,剛跑了兩步,只聽“嘎吱”一聲,門關上了。正是剛才進過的閣樓密室,里面已經沒人了,這里又沒有風,怎么門自己就關上了? 我來不及多想,全身汗毛都豎起來,就一個念頭:趕緊跑出去,到大殿看看發生了什么。 我跌跌撞撞到了樓梯口。他們已經全下去了。 我頭腦發沉,剛才出耳神通被雜音所擾,一直沒緩過勁,總覺得眼睛發花。 樓梯本來就陡,我走了沒兩步,一腳沒踩穩,踏空了,從上面直接滾下來。幸好下面還有人,我撲在他的身上。我前面的人正是老黃,他前面也有人,被我這么一沖擊,所有人全都往前趴。 罵聲不斷,黑暗中終于亮起光,老森打起手電。 我懵懵懂懂被人扶起來,我揉揉眼問怎么了。 老黃喘著粗氣:“壞了!好像出人命了,趕緊去看看?!?/br> 他扶著我,我們一路往前殿走,繞過供桌,手電光線大亮,好幾個人都拿出手電。 所有的光束照到一個人的身上,正是雨佳。雨佳趴在地上,披頭散發,手指著靠近峭壁的墻體。 老森抬起手電照過去,光線照在墻上。先前補好的墻面此時殘破出一個大洞,奇怪的是地上沒有散落的磚頭,可想而知,磚頭是受到里面向外的沖擊,掉到墻外的懸崖里了。 可這股沖擊是從哪來的,雨佳為什么這么一副表情。 老森緩慢向墻體走去。所有人跟在后面。他來到墻前,小心翼翼扶著墻面的破洞邊緣,探頭往外看,月光如水,照在他的臉上,泛著青色的白,看上去有點嚇人。 老森看了半天,表情形容不上來,他縮回頭,像是得了重感冒,有氣無力說:“你們都看看吧?!?/br> 道士老鮑狐疑著帶我們一起到墻前,墻破個大洞,看上去有些不結實,誰也不敢趴在上面,只能小心扶著往外看。 道觀距離地面相當高,靠著懸崖。高空俯瞰,月光很亮,能清楚看到下面的情況。 在懸崖最下面,落著一堆磚頭,磚頭上仰面躺著一個人,姿勢很別扭,手腳打開,一動不動,月光照在臉上??辞樾我呀浰懒?。 我們面面相覷,好半天龍吉顫抖著說:“是……是弓子哥?!?/br> 老森緩過神來:“所有人跟我走,下去看看?!?/br> 他提著手電,轉身出了道觀,我們趕緊跟在后面。雨佳已經嚇傻了,趴在地上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老森走出門看到此情景。又折回來,他走到雨佳面前冷冷說:“你能不能和我們一起走?” 雨佳嚇傻了,指著破墻喃喃說:“鬼,鬼殺了他,是鬼?!?/br> 老森彎下腰一把揪起她的脖領,使勁拽,女人在他的手里像小雞似的。 老森道:“從現在開始,我不能和任何一個人講仁義了。出了人命案,性質不一樣了,我不分男女,只分好人和壞人?!?/br> 他對著雨佳說:“弓子死的時候,大殿只有你和他兩個人。你的嫌疑最大?,F在你聽我說,我們所有人都要下去檢查弓子的尸體。所有人,包括你。我不管你能走還是不能走,都必須和我們一起,聽到沒有?” 老森真是當老大的料,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雨佳還在喃喃:“有鬼,不是我殺的,是鬼殺的,我看到鬼了……” 老森突然揚起巴掌,對著雨佳就是個大嘴巴。他還是留了情,可這樣也夠狠的,把雨佳抽的倒退幾步,摔在帳篷上,“嘎巴”一聲把帳篷一根支撐桿壓斷了。 雨佳躺在地上,頭發散開,臉頰明顯腫了,周圍一片狼藉。 老森冷著臉:“起來,和我們一起走?!?/br> 好半天雨佳動了一下,慢慢爬起來。再起來時她的氣場變了,像是一條黑暗中的毒蛇,她披散頭發,眼神陰森,看著所有人,厲聲說:“你們等著??傆幸惶煳乙涯銈內珰⒘?,全殺了!” 最后三個字幾乎是聲嘶力竭喊出來的,在場所有人頭皮都麻酥酥的。 老森站在她面前,冷靜地說:“日后怎么報復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不是畫皮鬼?,F在必須要和我們統一行動,如果你還一意孤行,我們只能采取特別手段了?!?/br> “我要把你們全殺了,全殺了……”雨佳像是得了精神病一樣,反反復復就會說這一句話。 大強在后面道:“老森,我看畫皮鬼就是她了。非常不正常。有沒有繩子,按道爺說的,先把她捆起來算了?!?/br> 老森看著雨佳,一字一頓:“我最后再問一遍,和不和我們一起行動?!?/br> 雨佳捂著被扇紅的臉,看著我們。眼神掃過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