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就是這?!迸瞬林壅f。 “人呢?” “我不知道,金剛從來不讓我看?!?/br> 廖警官走進小房間,用手敲著三面的墻。仔細聽著聲音。有一面墻放著木頭架子,廖警官很有經驗,慢慢摸索著,抓住一處使勁一拉。木頭架子竟然像扇門般打開,廖警官伸手摸了摸后面的墻,猛地一拽。 看著是水泥墻,讓他這么一拽,竟然拽下一塊大布。顏色特別像水泥,高高懸掛,加上光線晦暗,打眼一看誰都會覺得是一堵墻。 布后面露出一扇矮門,門上掛著老式的方形鎖。 廖警官指指鎖頭,有專門的警察進來,拿著大號老虎鉗子,對著鎖頭一夾,嘎巴一聲,鎖頭應聲落地。 廖警官把配槍拿出來,小心翼翼貼在門上聽了聽。然后推開門。 里面很黑,他身影一閃鉆了進去,融入黑暗中再也不見。 時間不長,里面傳來他的聲音:“把手電遞進來?!?/br> 有人遞了個大號手電,廖警官伸出一只手接了過來,隨即里面亮起了光。光亮在黑暗中遠去,聽到廖警官驚疑的一聲,隨即他鉆出頭叫我:“小齊,你進來?!?/br> 警察們很有紀律,雖然不解為什么叫我進去,可誰也沒有異議。我狐疑著來到暗門口,一俯身鉆了進去。 光亮中能看到,門里還有個密室。這個密室特別狹長,沒有窗戶,空氣不流通,空氣里飄著一股怪味。 廖警官打著手電,能看到房間最里面靠墻的位置,放著一個彈簧單人床,上面躺著人。光亮掃過,是個男人,全身光著,只蓋了一層薄薄的毛巾,骨瘦如柴,特別嚇人。 “這是什么人?”我輕聲說。 “過去看看?!绷尉僭谇懊孀?,我在后面跟著,氣氛有些緊張,讓人全身發寒。 到了彈簧床前,廖警官打著手電去照,那人睜著眼一動不動盯著天花板,我輕聲說:“死了?” “沒,你看他的胸口?!?/br> 那人胸前蓋著毛巾,仔細去看,能看到毛巾在微微起伏,說明他還在喘氣,仍然活著。 我探出手想去拉那人身上的毛巾,想看得更仔細點。 剛出手。就被廖警官攔住,他低聲說:“別急著碰他,這個人可能有……梅毒?!?/br> 我嚇了一跳,趕緊縮回手,像是被火燎了。 廖警官用手電照著那人裸出來的皮膚,這次我看清楚了。皮膚表面生滿了暗紅色的斑點,有一些部位還出現了潰瘍,正在往外流著膿血。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三位一體 “他怎么會這樣?”我驚駭地問廖警官。 廖警官搖搖頭,帶我出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房間里怪味更加濃烈。 真是難以想象,金剛在家里設置這么個暗室,養了一個全身潰瘍的奇怪病人。 我們從暗室出來,其他警察進去,時間不長叫來了救護車,把那人抬出來。怪味隨著這個怪人走,一出來飄得滿房間都是,幾乎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那人應該還活著,不會眨眼,躺在擔架上戴著呼吸機,胸口略略起伏,喉頭發出拉動風箱一般的聲音。 廖警官和醫生交待兩句,說這人是重要的證人,千萬不能讓他死了,盡力保住他的生命。 警察繼續搜查金剛的家里。沒我什么事。廖警官讓我先回去,說有線索再找我一起商量。 我滿腹疑惑回到家,歇了還不到一天,廖警官來了電話,說那人的性命還是沒保住,死了。我問怎么回事。 廖警官告訴我。在處理那人身上潰瘍的時候,發現他傷口里長著東西。 “怎么回事?”我疑惑地問。 這個人抬到醫院急救,護士對他的身體外傷進行緊急處理,發現全身的潰瘍處非常奇怪,用鑷子撥開其中一個傷口,里面發灰,似乎長著什么東西。用刀切開后,流出一大堆膿血,等清理干凈了,這才發現傷口里長著一個小小的植物芽。 也就是說,這個植物芽是從這個人的rou里長出來的。在他情況穩定后,醫生和護士開始清理此人身上的傷口,幾乎是從頭爛到腳,所有的潰瘍傷口處理干凈后,都發現了里面長著一根植物芽。 繼續往里探究,這個植物芽真是從rou里出來的,想拿出來,就得把rou一起剜掉。經過簡單的小手術。取出來三根植物芽樣本,交給警方,拿到實驗室做進一步化驗。 化驗結果剛剛出來,這三根植物芽可以確定,和毒品彼岸香的花粉是同一種成分?,F在能確定金剛養這個人是為了什么,他要從這個人身上取得彼岸花的植物原始材料,搜集后,再交給加工人員,做成特殊的香煙,然后再倒手賣給夜店。 金剛已經押起來,警察們日夜審訊,要從他嘴里打開突破口,一舉拿下這個還不算成熟的販毒鏈條。 同時他們也和醫院溝通,希望保住那人的性命??上У氖?,那人在昨天凌晨,呼吸停了,什么話也沒留下,一命嗚呼。 案情算是取得了進展,一旦撬開金剛的嘴,所有的秘密都會浮出水面。 廖警官讓我等消息,他們還在強攻金剛這座山頭。金剛真不愧是老混子,心理素質極好,百般耍賴,滿口跑火車。跟警察打啞謎。警察也不是吃素的,現在局面僵在這里,只能耐心等待。 到了晚上的時候,廖警官來電話告訴我,說金剛招了。他讓我有時間的話,到他辦公室去一趟,好好研究下一步的計劃。 我打了車來到警局,到了他的辦公室。 廖警官把卷宗給我看,我略翻了翻,他在旁邊說,金剛供出了整個的彼岸香加工鏈條,警察已經出擊挨個抄。該抓的抓,該審的審,這是另案再說。 “廖大哥,那個長著彼岸花粉的人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彼岸花粉會長在人身上?”我問。 廖警官道:“我給你介紹一下毒品彼岸香是怎么回事吧。這個案子最早出現在本市的時候,就是我接手的。當時配合破案的是解鈴,而現在是你?!?/br> 彼岸花據說是一個高人從陰間帶回花粉,經過幾番研究改良,讓這種花可以在陽間開放,不過條件極為苛刻。首先這種花不能用土栽,不能用水澆,必須嫁接到人的身上。人還不是一般人,必須要用懷孕的mama。彼岸花開吸收的是懷孕mama肚子里孩子的精氣,灌溉的時候不能用尋常的水,必須用人奶乳汁,這么說吧,這種花的培育就是要當成人類的孩子來養。 此花極是可貴,奪生機造化,通陰陽之能。最火的那一陣,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彼岸香主題會館,類似舊社會的鴉片館,出入往來的都是富商巨賈,當時最流行的一種玩法叫“三位一體”。是這樣的,設一單間,找來一具剛死去不久的女孩子,讓專人洗得干干凈凈,收拾得利利索索,放在床上??蛻魜砹撕?,先伺候吸彼岸香,嗨了之后,開始和尸體那種事,彼岸香通陰陽,可以引來了死者陰魂,客戶同時和鬼和尸體一起玩,所謂三位一體。 這種體驗恐怕閻王爺都沒有享受過,被譽為人間至樂。 我聽廖警官介紹完。全身都是冷汗,這是誰設計的?簡直太變態太沒有人性了。陽間的東西已經玩夠了,現在這幫人開始琢磨死人的東西,人類真是不斷挑戰自己的禁區和極限。 廖警官嘆口氣:“我們警方嚴厲打擊,聯合各方面的力量,展開多次專項行動,甚至還扳倒了大佬,算是連根鏟除了這種毒品。沒想到,時隔幾年,這東西又出現了。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彼岸香應該是被改良過了,條件不需要那么苛刻。在普通人身上也能種植,不過它的本性沒變,必須要吸收人的身體精華。金剛家里的那個病人,死的時候就是各個器官極度衰竭?!?/br> “金剛怎么會種這種東西呢?”我疑問。 廖警官搖搖頭:“彼岸香不是金剛種的,你看他那個無知樣,怎么可能會種這種高級貨。金剛交待說。死的這個人是他遠方表哥?!?/br> 廖警官說起來,金剛有一次到鄉下收葡萄,順便到他姨家蹭飯,在里屋發現了他的表哥,當時情況還不算很嚴重,但潰瘍面仍舊很多。金剛看一眼就惡心的不行,他多年混在夜店,一看就知道這位老兄得的差不多是花柳病,傳染性極強,沾邊爛。 惡心的他連飯都不想吃,夾包要走。 姨就在旁邊嗚嗚哭。說兒子怎么這么倒霉,前些日子有煤廠來招工,說是當搬運工,活不累不說還不危險,兼有各種福利。表哥在家呆著也是呆著,就跟人家去了。去了沒多久,有一天深夜下大雨,姨正要睡覺,聽到外面砸門,打開門一看,表哥自己跑回來。全身濕透了。 姨幫表哥換了衣服,發現他身上長滿了潰瘍,問怎么回事。表哥傻了一樣,嘴里反反復復念叨一句話:花,種花,彼岸花。 本來要走的金剛,聽到這話猛然站住。彼岸香在夜店最流行的那段日子,恰是金剛最有錢小弟最多的時候,那時的他人莫予毒人生巔峰,彼岸香不但經常吸,還到會館玩過三位一體,那滋味死去活來。玩過一次一輩子都值了,沒白活。 他當時敏銳察覺到,表哥身上有事。他重新回到里面的房間,問了表哥幾句話,表哥癡癡傻傻,嘴里流著涎液。就念叨著,花,彼岸花。 金剛問他姨借了一副手套,小心翼翼查看表哥身上的潰瘍面,發現里面長著東西。他當然不會像醫生那樣細致,他瞅姨不注意。用小刀直接從表哥身上剜rou,表哥似乎不知道疼,流血了都不在乎。 金剛拿著樣本,急匆匆走了?;厝ブ?,他托夜店一個老炮看看是什么,老炮聞了聞,甚至還舔了舔,驚疑地告訴他,味道有點像彼岸香。他追問金剛是哪弄來的,金剛當然不會說了,老炮告訴他,如果你現在手頭有這種貨源。提供給他,他找人再加工,兩人聯手,買賣就能做起來。真要把彼岸香的生意做大,那就是日進斗金,很快就能成為本市的夜店之王。 金剛急匆匆回到他姨家。千哄萬哄告訴他姨,帶表哥進城看病。就這樣,把表哥運到自己家里,他誰也不信任,專門找人設置了個小單間,用來藏表哥。 從此表哥就成了彼岸香的貨源。金剛經常拿著刀去剜rou,然后把rou用清水洗凈,再小心翼翼把里面的彼岸花根分離出來,晾干曬凈,轉給再加工的下線?,F在改良的這種彼岸香短小精干,味道清雅,不似以前那么烈,效果也輕了不少,老少咸宜,據用過的人說,幻境中出現的已經不是惡鬼了,而是香艷的仙女,多大歲數都有,從小姑娘到老太太,果真如夢如幻,飄飄欲仙。 第二百六十七章 觀音聽 看來罪魁禍首就是招表哥去干活的煤廠,我問廖警官調查過沒有。 廖警官道:“去調查了,招工的那家公司用的是假名,招工的時候來一輛破面包,只要答應去干活,卷鋪蓋當場拉走。他們不去大地方,專去偏遠山村,根據調查走訪,大概招了能有七八個工人,現在都下落不明?!?/br> 我分析著說:“金剛的表哥看樣子是從那地方私跑出來的?!?/br> “對,麻煩也在這?!绷尉僬f:“現在我們抄了市里很多夜場的場子,流在外面的彼岸香數量比較少,劑量也輕,從包裝上看,都是金剛那條線散出來的。按說那地方收了這么多的人。應該大批量產生彼岸香,可現在悄無聲息,根本沒有外流出來。這說明這件事背后的人,很可能謀劃一個大動作?!?/br> “那我們怎么辦?” 廖警官道:“這件事市局非常重視,在全市內嚴打。目前還沒有線索,這伙人做的非常隱秘……” 剛說到這里我手機響了,我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接通電話。電話是二龍打來的,告訴我小雪有消息了。 我頓時一驚,趕緊問怎么樣。 二龍在電話里沒有細說,只是說情況很復雜,小雪被惡鬼奪舍后,古學良一直照顧她,并在想辦法尋找她的本尊原魂,在昨天小雪的原魂突然傳遞來一個消息。二龍讓我這兩天如果有時間,到慈悲寺走一趟,古學良和小雪他們都在慈悲寺,可能要做一場大法事。 我把情況和廖警官說了,廖警官道:“你去吧。我負責官面的調查,你看著八家將那邊。咱們隨時溝通消息,齊頭并進,我感覺離真像不遠了?!?/br> 慈悲寺在山里,這次過去可能時間會很長,我回家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背上包就走,和老爸打了招呼,可能出去幾天才會回來。 老爸看著我說:“兒子,如果有事就和我說,別自己硬扛,你還有個家?!?/br> 我感動點點頭。 坐著專車從市里到了山區,然后進了山,來到慈悲寺院,看著這座廟感慨萬千,上次我是閉關來的,認識了濟慈長老和解鈴兩位高人,如今斯人已去,寺院依在,真是不勝唏噓。 進了寺。和尚們都認識我,熟門熟路打招呼。有人把我引到后院的偏院一間僧房,我敲敲門,門沒有關虛掩著,推門而進。 里面有兩張床,靠窗一張桌子,小雪躺在其中一張床上。古學良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握著小雪的手,整個人憔悴了不少,他戴著大墨鏡。鬢角頭發竟然花白了。 “古老師?!蔽艺f。 古學良撩起眼看看我,沒有意外,指著另一張床說:“坐吧?!?/br> 我坐好,看著小雪沉默一下:“她怎么樣了?” 古學良道:“齊翔,你知不知道我閨女能耐有多大?” 他這么一說,我愣了,我喃喃說:“我知道小雪會扶乩,還能打鬼胎,好像還能和鬼溝通?!?/br> 古學良看著小雪:“我們家是祖傳的煙魂為保家仙。小雪從小就和鬼打交道,能與鬼通靈。出了這件事我很奇怪。誰都能有可能被惡鬼附身奪舍,可我們雪兒應該不可能?!?/br> 古學良不是在說給我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喃喃道:“我用盡了辦法,包括扶乩請神,把煙魂老祖都請了下來。老祖告訴我,小雪之所以會被奪舍,是因為她在舍身取義?!?/br> “啊?!蔽殷@叫:“這是什么意思?” “小雪發現惡鬼來奪自己舍的時候,本可以避開,但是她發覺惡鬼來的蹊蹺,便放棄了抵抗,讓惡鬼上自己的身,而她原魂則去了惡鬼所來的地方,她找到了惡鬼的老巢!” 我汗流浹背,八家將個個都是好樣的,小雪這么柔弱的女生居然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惡鬼來自什么地方?” 古學良遞給我一樣東西,這是一片紙,上面草草的寫著幾個字。我低頭一看就愣住了,筆畫非常潦草,像是小孩涂鴉,三個字寫著“慈悲寺”。 “這是?”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