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扶乩圖的正中,寫了一個“本”字。這只古碗帶動著我們,繞著這個字轉了三圈。 花花尖叫著:“是她,是她。真的是她嗎?你們說是不是?!?/br> 這丫頭有點歇斯底里了,我趕忙提醒:“手指別離開碗底,不要亂說話,一切聽我的?!?/br> 駱駝坐在旁邊,臉色煞白,提醒她:“老婆,別說話,千萬別亂說話?!?/br> 我對著碗問:“紅衣女,你還在不在?” 碗一動不動。 我斟酌一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們這么稱呼你?我還是叫你慕容青吧?!?/br> 話音剛落,碗開始動了,沿著碟仙圖緩緩滑動,最后落在一個字上,這個字是“彼”。我狐疑,這是啥意思,難道是彼此彼此的彼?如果這么解釋的話,慕容青想表達什么意思呢。 我正想著,花花忽然說:“你們頭暈不暈?我的頭好暈?!?/br> “沒事,堅持一下?!蔽艺f。 駱駝心疼老婆,趕緊道:“齊翔,趕緊問重點的?!?/br> 我清清嗓子,一狠心,問道:“慕容青,請問你是怎么死的?” 碗靜靜扣在“彼”字旁,一動不動,我們誰也沒說話,屋里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花花輕聲呻吟,左手揉著太陽xue:“好難過啊,頭暈惡心?!?/br> 王思燕說:“是不是這個問題刺激到它了?” 說實話,我也有點抓瞎,到底是咋回事呢。突然,廳里像是刮了一陣風,我后脖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胸口猛地灼熱一下,是項墜。 正遲疑間,一聲脆響,“啪”。 響聲來得突然,我嚇了一大跳,聲音正來自王思燕的身后。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嚇得一下跳起來,我大驚失色,喊道:“手指別離開碗底?!?/br> 可是已經晚了,她的手指離開碗底,王思燕反應很快,趕忙把手指重新壓回去。 這種舉動只能瞞人不能欺鬼。 我這才看到,原來一根蠟燭不知怎么突然倒了?;鹈缪傺僖幌?,駱駝把它扶起來,用打火機重新點燃。 王思燕臉色發白:“齊翔,我手指離了碗底,會怎么樣?” 我也不知道。事情出了已經出了,我只能安慰她:“沒事,別多想,趕緊賠禮道歉?!?/br> 王思燕真是害怕了,她喃喃對著空空的椅子說:“慕容青,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把手離開?!?/br> 我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像是有好幾只小貓撓著,特別鬧心。 我斟酌一下說:“今晚不搞了,恐怕要出事?!?/br> 花花說:“可以把手拿開了嗎?” “不行?!蔽覍χ胝f:“碟仙碟仙,請回本位,謝謝你了?!?/br> 可古碗一動不動,就停在“彼”字旁,像是粘在上面。 我冷汗下來了,念叨了許多次“請回本位”,可古碗一動不動。壞了,難道這個游戲一旦開始,就沒法停下來,只能繼續做下去? 我嘗試著說:“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死的?” 碗動了。我們四個人的目光緊緊落在碗上,看著它滑動,它一個字一個字的掠過,最后停在“岸”字旁。 “岸?什么意思?”花花疑惑:“是多音字嗎,還是音同字不同?” 這時碗又動了,停在“香”字上。 我們又等了一會兒,碗不再滑動。駱駝撓頭:“岸香?啥意思。難道我媳婦說對了,音同字不同,其實是‘暗香’?!?/br> “什么暗香?”我隨口問。 駱駝道:“暗香浮動嘛,宮斗小說里經常有這么個詞,大概指的是女人香吧?!?/br> “啥意思?”我有點迷糊了:“我問她是怎么死的,她來個‘暗香浮動’,形容自己漂亮?” “不對。你們都猜錯了?!蓖跛佳嗑o緊盯著古碗,蠟燭火苗映著她的眼睛,她散發著很奇怪的神采。 她說:“你們把‘彼’字漏了,三個字應該連在一起讀。慕容青告訴我們的是,‘彼岸香’?!?/br> 第五十七章 出乎意料的變故 “彼岸香,那是什么東西?”我好奇地問。 王思燕說:“是一種毒品,以前流行于各大夜店酒吧夜總會,后來被警方禁了,還查出了大毒梟,這種毒品就漸漸看不著了?!?/br> “名字倒是雅致?!被ɑㄕf。 王思燕說:“我也只是聽說,‘彼岸香’,名如其名,據說是用陰間彼岸花的花粉研磨而成?!?/br> “我靠,”我說:“吸了以后會是什么感覺?” 王思燕一字一頓說:“據說吸食者,可與鬼交?!?/br> “啥意思?”駱駝問。 王思燕瞪他一眼:“就是能跟給鬼上床,享受巫山之樂?!?/br> 我們幾人啞口無言,都被震撼到了,大廳里一時寂靜無聲。 我深吸口氣,對著碗底道:“慕容青,你的死是不是和吸食這種毒品有關系?” 古碗緩緩移動,在紙面滑行,停在“是”上。 駱駝奇道:“不對啊,這個叫慕容青的紅衣女人不是上吊自殺嗎,怎么和‘彼岸香’的毒品發生關系呢?” 王思燕說:“你們忘了在衛生間發現的那根紅蠟燭嗎,煙霧能讓人產生幻境?!?/br> 我恍然大悟,下意識摸了摸兜,顫抖著說:“那根蠟燭就是彼岸香?” 王思燕說:“很有可能,你們在幻境里看到慕容青沐浴,浴缸周圍點滿了紅燭,那些紅燭很可能蠟芯都是由彼岸香研制出來的。慕容青臨死前吸食了大量的毒品,產生幻覺,然后上吊自殺。這一串事就都連上了?!?/br> 原來如此,我偷眼看看王思燕,沒想到她這么聰明,邏輯思維如此強悍。一看之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女孩眼神里散發著異常的光彩,硬要形容,透著賭徒才有的興奮,很不正常。這個眼神讓我想起,若干日子前,和她回老家找到枯龍噴火xue時的表現。 王思燕一旦遇到這樣詭異的,不可琢磨的事,就能煥發出迷離亢奮的目光。 廳里的氣氛愈來愈陰森,我抬頭看看表,已經十二點半了,遲則生變,還是趕緊切入要害。 我問碟仙:“慕容青,你想讓我們幫你找到手指,那你得告訴我們,你死在什么地方?!?/br> 古碗停頓一會兒,緩緩滑動,我們四人緊緊盯著古碗,它停了下來,落在一個字上,“龜”。 “烏龜?什么意思?”駱駝問。 我也迷迷糊糊,一籌莫展,什么意思呢。我問王思燕:“龜字怎么解?” 王思燕咬著下唇,皺著眉也在思考。 花花輕輕說:“我知道了,‘龜’是音同字不同,扶乩圖上沒有那個字,陰魂找了‘龜’字來代替?!?/br> “那她想說什么字?”駱駝問。 “柜?!被ɑǘ⒅磐胝f:“大柜的柜?!?/br> 她話音一落,我們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客廳角落里一個老式櫥柜上。這種櫥柜的樣式現在已經看不到了,放在二三十年前,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倒是挺流行。兩扇大柜門,呈暗紫色,上面雕刻著歲寒三友,古樸晦色,放在墻角,不顯山不露水。 按說這樣的東西放在一個現代化的客廳里,必定顯得突兀,可不知為什么,我們在這里來來往往多少次了,而且駱駝和花花還住了一段時間,愣是沒留神這么個衣柜。 就好像這個衣柜始終位于視線盲區,讓我們順理成章忽略它,覺得它就是房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見怪不怪。 我問道:“駱駝,這個櫥柜你們沒打開看過?” 駱駝苦笑:“一次都沒有過?;ɑǖ膍ama來過家里,當時注意到這個東西,提過一嘴,說這么老的柜子怎么放在這。我們正想打開它看看,她mama突然犯了眩暈癥,又吐又拉,當時照顧她,注意力一轉移,后來就忘了?!?/br> 花花說:“難道紅衣女死在櫥柜里?我們過去看看啊?!?/br> “先別急,”我說:“碟仙請魂不能半途而廢,要讓它回歸本位?!?/br> 我清清嗓子,對著碗底說:“慕容青,慕容青,請你回歸本位,我們替你尋找丟失的手指,完成你的宿愿?!?/br> 說了兩遍,碗緩緩移動,花花高興了:“它要回去了,終于可以完成了,嚇死我了?!?/br> 碗停了下來,我們低頭去看,花花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古碗移動的字,居然是“否”。 我們面面相覷,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輕輕說:“慕容青,慕容青,請你回歸本位?!?/br> 我一連說了四遍,嘴都說出沫子了,可碗始終停在“否”字旁,一動不動。 花花著急了:“壞了,請不回去了,怎么辦啊?!?/br> 她想拿開手指,又不敢,駱駝趕緊勸慰:“老婆,沒事啊,鎮定鎮定,齊翔肯定有辦法?!?/br> 我有點心慌,真要請不回去會出什么結果呢,小雪也沒交待啊。 我耐住性子,又說了兩遍,碗還是一動不動?;ɑ钡牧餮蹨I:“難道咱們一晚上就這么坐在這,誰也不能離桌嗎?齊翔,你想想辦法?!?/br> 我是真沒主意,只能隨口安慰:“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br> 我又念叨了幾遍,請慕容青回歸本位,可碗還是不動?;ɑ绷?,對王思燕說:“都賴你,誰讓你剛才把手指拿開的,你看要怎么辦?!?/br> 王思燕心煩地說:“我想這樣嗎,剛才突然嚇了一下,要不然我也不會拿開?!?/br> “大家都因為你回不去了,你說怎么辦?”花花急了,開始埋怨王思燕。 “拿都拿了,你們還想怎么樣?,F在就是趕緊解決問題?!蓖跛佳嗖豢蜌獾胤瘩g。 眼看著王思燕和花花聲音越吵越高,兩個女孩互相指責?;ɑ▌e看結婚了,還是小女孩性子,撒嬌任性,對著王思燕埋怨。王思燕也不客氣,愛咋咋地。 駱駝坐在一邊搓手,不敢說什么。 我聽得心煩意亂,喝道:“行了,你們什么人啊,這還沒怎么的,就開始內訌。我看真要出點事,你們一個個肯定撇清關系,拋棄隊友,跑得比誰都快?!?/br> 我這一嗓子,喊出去氣勢驚人,蠟燭火苗都在撲閃撲閃。 兩個女孩不說話了。 我耐心說道:“事情已經出了,追究責任也得等解決完問題之后?,F在大家在一條船上,誰也跑不了,只能同舟共濟。我事先說明白,誰如果不聽從指揮,惹了那些臟東西,自己處理,我概不負責?!?/br> 花花嘟囔兩聲,不敢反駁,王思燕氣得小臉通紅,也不說話,胸口一起一伏。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別光咱們三個人,駱駝,你也過來,咱們四人一起集中意念,來夸贊慕容青。說她漂亮,說她美麗?!?/br> 我們四人湊在一起,一起念叨:“漂亮jiejie,漂亮jiejie,請回歸本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