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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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梅坐在及腳踝的溪水之中,嫌棄的伸手撈起那只木屐穿在腳上,然后正準備起身之際,只感覺后背一陣壓力,整個人便渾渾噩噩的被馬焱壓進了溪水里頭。 細細流淌的溪水還帶著一股被烈日灼照之后的溫熱感覺,蘇梅身上的袖衫全濕,濕漉漉的黏在她細薄的肌膚之上,襯出兩股白膩。 睜著一雙濕漉水眸,蘇梅驚怯的看向面前的馬焱,然后顫顫的伸手推了推他道:“石子磕的好疼,我要起來?!?/br> 馬焱垂眸看著躺在溪水之中的蘇梅,漆黑暗眸之中顯出一層幽光。 藕荷色的袖衫細致濕薄,貼在滑膩如凝脂的白皙肌膚之上,蘇梅的那身瓷白肌膚在灼日的掩印之下,更顯出一身白皮誘骨,漆黑墨發飄散開來,隨著細緩流動的溪水而揚灑開去。 未長成的小魚晃悠著黏膩的小身子,兜兜轉轉的在那漆發之中游轉,碰過粉嫩耳垂,游過圓潤細肩,小巧滑膩的身子靈活的繞身而走,隨水細撫,落入裙裾之中,消失無影。 “不要……”使勁的從馬焱懷中鉆出,蘇梅用力的按著他那只炙熱手掌,聲音輕顫道:“水,水進耳朵里頭了?!?/br> 聽到蘇梅的話,馬焱呼吸一滯,片刻之后才將渾身濕透的蘇梅從溪水之中撈出,然后將其摟在自己懷中道:“哪只耳朵?” 伸出白嫩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蘇梅聲音細糯道:“這只?!?/br> 單手捂住蘇梅的右耳,馬焱用另一只手掰住蘇梅的小腦袋讓她左耳向下,然后輕輕的拍著她的右耳。 “出來了嗎?”一邊替蘇梅擦著左耳處的濡濕水痕,馬焱一邊沉聲道。 “沒有,沒有出來,好難受……”拽著馬焱的寬袖,蘇梅微紅著一雙眼道:“會不會出不來了?” “嗯,也許有魚籽進去了在里頭扎窩,然后等長成了,便破開娥娥meimei的耳朵出來?!?/br> 馬焱漫不經心的說著話,卻是把蘇梅嚇得夠嗆。 “你,你別胡言亂語的嚇我!”更加用力的攥緊了馬焱的寬袖,蘇梅開始使勁的晃起了小腦袋,企圖將那左耳里頭的水給晃出來。 “別動?!笨粗K梅這副著急忙慌的小模樣,馬焱輕勾起唇角,他按住懷里的蘇梅,慢吞吞的扯下腰間綬帶處的棉質系帶,然后卷成細長條塞入蘇梅的左耳之中道:“我給你絞出來?!?/br> 乖乖的將小腦袋靠在馬焱的身上,蘇梅聲音輕顫道:“出來了嗎?” “沒有,等一會兒?!本碇掷锏南祹?,馬焱伸手捻住蘇梅那只小巧細薄的左耳,然后突然便俯身含住了那抹嫩粉。 感覺到左耳處的濡濕感覺,蘇梅顫了顫身子,攥著馬焱的寬袖道:“還沒出來嗎?” “嗯……”含糊的應了一聲蘇梅,馬焱慢條斯理的道:“快了?!?/br> “呀,你別咬我!”一把推開身上的馬焱,蘇梅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左耳道:“你做什么又咬我?” “舔著感覺味道應當不錯,便咬了一口試試?!鄙焓制似K梅那張氣鼓鼓的小臉,馬焱將人從溪水之中拎起道:“行了,回去吧?!?/br> 說罷話,馬焱將自己身上的那件細薄寬綢褪下披在蘇梅身上,然后直接便抱著人往營帳的方向走去。 “哎,鳥,鳥!我的小鳥!”被馬焱抱在懷里的蘇梅用力的蹬著自己的腳丫子道:“別忘了我的鳥!” 聽到蘇梅的話,馬焱垂眸看了一眼那還滾在荷葉里頭的無毛鳥,直接便將其并著那片一道塞進了蘇梅懷里道:“等這禿毛鳥能飛的時候,我們便回漢陵城?!?/br> “呸,誰信你!一開始說打完那老平西王就回,后來又說剿完匪,現下又是這無毛鳥,下次估計就是等我七老八十歲的時候了!”斜睨了一眼馬焱,蘇梅小心翼翼的將這無毛鳥置于自己掌中,然后用荷葉替她擋著灼熱的日頭。 聽到蘇梅那陣陣抱怨話,馬焱低笑一聲道:“娥娥meimei若是等不及,在這處嫁與我,也是一樣的?!?/br> “誰要嫁給你?!贝┲惧斓哪_用力踢了踢馬焱的大腿,蘇梅瞪著一雙微紅眼眸,努力的在馬焱的懷里揚起小脖子道:“哼?!?/br> 嬌嬌軟軟的一個氣音帶著一股子溫熱氣,噴灑在馬焱微仰的下顎處,那處密密匝匝的不知何時又覆起了一層輕薄胡渣。 緊了緊抱著蘇梅的手,馬焱喉結微動,片刻之后才沉聲開口道:“娥娥meimei可知,我比你更急?!?/br> “我才不急呢!”從馬焱懷中蹬下,蘇梅捧著手里的無毛鳥,一身濕漉的鉆進了營帳之中。 看著蘇梅那留下的一地濡濕痕跡,馬焱慢條斯理的垂眸拍了拍自己濡濕的寬袖,然后彎腰將落在地上的蔫攏荷葉拾了起來。 青碧的荷葉上頭不知覆著一層什么東西,厚膩細滑,恍若那小人一身入骨白皮。 微涼的指尖處似乎還殘留著那抹溫軟溫度,馬焱勾著手指,面無表情的一點一點的將那荷葉掰碎揉爛。 粘稠的汁水透著一股清澈溪水味慢慢順著馬焱的手指滑落,浸在他微揚的寬袖處,顯出一片濡濕綠痕。 “爺?!币慌?,不知何時來的薛勤站在馬焱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漢陵城那里,已然下了三道詔書詔您回去,這是第四道?!?/br> 伸手接過薛勤手里的詔書,馬焱面容冷淡的將其往一側拋去道:“再等?!?/br> “是?!?/br> 第237章 “快點飛啊你,飛啊……”鋪著毛毯的營帳之中,蘇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撥弄著一只圓滾滾的小東西。 豐衣足食的被喂了大半個月,那只無毛鳥的身上已然開始冒出一層細細絨毛,軟乎乎的搭在身上,總算是有了一只鳥兒該有的樣子。 “洋槐,你說它什么時候才能飛呢?”撐著下顎看向站在一旁的洋槐,蘇梅聲音郁悶的道。 聽到蘇梅的話,洋槐提著裙裾在蘇梅身旁蹲下身子,然后十分認真的對著那無毛鳥看了半響之后道:“依奴婢看,大概要等到鳥兒翅膀上頭的毛長齊了才能飛吧?!?/br> “那什么時候才能長齊呢?” “這,奴婢也不知道?!?/br> “哦?!蹦枘璧膽艘宦?,蘇梅小心的將那無毛鳥從地上捧起,然后突然道:“漢陵城里頭有來什么信兒嗎?” 她寄給老祖宗和彭表哥的信已經不下十幾封,怎的連一封都回不過來呢? “奴婢沒有聽到什么消息?!毖蠡陛p搖了搖頭道:“不過奴婢倒是聽說好像又要打仗了?!?/br> “又要打仗了?為什么?”聽到洋槐的話,蘇梅瞬時便瞪大了一雙眼,神情疑惑道。 這平西王造反的事已然平反,最近邊疆那處也沒聽到什么異動,哪里又要打仗? “奴婢也是瞎猜的,這幾日爺訓兵訓得緊,那糧營里頭也是填的滿滿的,連隔壁的帳子都給騰了出來?!闭f罷話,洋槐伸手接過蘇梅手里的小鳥道:“四姑娘,奴婢剛巧又挖了幾條蚯蚓出來,先喂給小鳥兒吃吧?!?/br> “哦,你去?!碧K梅愣愣的說完,然后看著洋槐那輕快的小身子迅速消失在營帳門口。 寂靜的營帳之中,蘇梅皺著一張白細小臉,蹲在地上半日,耳畔處充斥著的滿滿都是外頭那虎嘯海山一般排來的訓兵聲。 打仗嗎?打誰? 垂眸盯著自己穿著木屐的小腳,蘇梅伸手輕碰了碰自己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的腳趾處,那里沒有滲血,但是卻破了一層皮。 小心翼翼的扣著那層細皮,蘇梅低垂著眉眼,手下一重,直接便扯到了傷口,殷紅的血漬從細長的口子之中沁出,浸在白玉肌膚之中,格外刺目。 慢吞吞的撐著身子從地上起身,蘇梅伸手敲了敲自己麻麻的小腿,然后磨蹭的挪到繡墩上坐下。 帳簾處傳來輕響,蘇梅抬首,一眼便看到了那穿著一身軟猬甲,腳蹬戰靴,站在營帳門口的馬焱。 經過好幾月的風吹日曬,馬焱那張原本白皙俊挺的面容黝黑了幾分,但卻更添了一股子暗煞狠戾氣,只遠遠看人一眼,便能讓人感覺到一股子陰寒之氣從腳底升起。 呆呆的坐在繡墩之上,蘇梅看著一身戎裝的馬焱,片刻才吶吶開口道:“我聽說,是要打仗了?” 聽到蘇梅的話,馬焱踩著戰靴的腳步一頓,然后才低緩開口道:“沒有?!?/br> “沒有嗎?”歪著小腦袋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馬焱,蘇梅緊了緊自己按在繡桌邊的手,微壓低了幾分聲音道:“你,是不是要造反?” 說罷話,蘇梅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抖得如此厲害,壓在繡桌邊的手指輕微泛白,墊在繡桌布上頭,惹得綴在繡桌布上的流蘇墜子都開始細散開來,搖搖晃晃的一如蘇梅此刻驚惶的心緒。 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涼茶置于唇瓣輕抿一口,馬焱雙眸微暗道:“娥娥meimei可知,陛下壽元將盡?” “什么?你是說皇上要……”聽到馬焱的話,蘇梅瞪著一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上輩子時,蘇梅死得早,那時候皇帝還健康的活蹦亂跳著,她怎么會想到,就這么兩三年的時間,這人就要去了。 “你,你從何處聽到的消息?”小心翼翼的往馬焱那處湊了湊,蘇梅用力的壓低著聲音,一副緊張模樣道。 “娥娥meimei以為,我是如何知曉的?”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過蘇梅泛著冷汗的面頰,馬焱從寬袖之中掏出巾帕,細細的擦去她那層細薄香汗。 “我,我……”囁嚅著唇瓣,蘇梅緊張的絞著自己的寬袖,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蘇梅一直覺得,馬焱與她一般,好似就像是重活了一世一般,總是能猜到后頭會發生什么事,知道哪個人能堪重任,哪個人是礙眼的障路石。 可是蘇梅不確定,所以她不敢說,她害怕。 而且自過了這十五年來,蘇梅愈發覺得她的上輩子好像就是一個夢,一個雖然悲慘但是卻會醒的夢,醒來之后,她就又變成了文國公府里頭的嫡四姑娘,享榮華富貴,食山珍海味。 帶著微涼觸感的指尖突然撫上蘇梅那透著粉嫩色澤的濕濡唇瓣,感覺到唇瓣上的觸感,蘇梅下意識的便輕舔了舔,那股子澀味帶著難掩的血腥氣,干燥而火熱的充斥在她的舌尖處,帶著嗜血的陰寒。 這是馬焱的味道,看似薄涼,皮rou之中浸著的,卻是蝕骨陰寒。 細細的摩挲著蘇梅的唇瓣,馬焱微微俯身,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蘇梅白膩的肌膚之上。 “娥娥meimei莫急,就快了?!?/br> 蘇梅不知道馬焱的那句就快了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當洋槐興奮的捧著手里那只長滿了細膩羽毛的小胖鳥沖進營帳的時候,馬焱真的帶著大軍,拔帳而起,直沖漢陵城。 處暑過后,白露凝霜,空氣之中褪去了一股子難掩的悶熱氣,變的爽快了許多,大軍行軍的速度也更快了幾分。 漢陵城中沒有什么特別的消息傳來,一派的祥和寧靜,而就是這種不尋常的寧靜,卻更讓人覺得心中發慌。 冗長的官道之上,蘇梅端坐在顛簸馬車之中,她的手里拿著一只金絲鳥籠,里頭嘰嘰喳喳的上下飛竄著一只小胖鳥,一身細絨羽毛炫彩奪目,仿若穿著一件七彩霞衣。 “四姑娘,看著外頭好像是要落雨了,奴婢替您把馬車簾子給遮下來吧?”洋槐坐在蘇梅身側,抬眸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際道。 “哦?!碧K梅蔫攏著小腦袋,恍惚著抬眸看了一眼外頭天際處那股子風雨欲壓之勢,不知為何,整個人一下便煩悶了起來。 馬車簾子剛剛被放下,那急雨便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砸在硬石干涸的官道之上,留下一片濡濕水痕。 這場雨下的很大,驚天的雷聲轟隆隆的閃著亮光,好似要將天給劈開一般。 蘇梅坐在行進緩慢的馬車之中,慢吞吞的捻著面前的玫瑰酥置入口中,但卻只感食之無味。 厚實的馬車簾子突兀被掀起,馬焱一身水漬的從外走入,帶進一陣颯涼細雨。 “怎么了?”嘴里鼓囊囊的塞著玫瑰酥,蘇梅睜著一雙濕漉水眸,神情懵懂的看向面前的馬焱。 攏著濕漉寬袖坐在蘇梅對面,馬焱突兀開口道:“文國公府中人皆被關進了保宮獄?!?/br>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嚼著玫瑰酥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后才吶吶的點了點頭道:“哦?!?/br> 皇帝駕崩,秘而不宣,定是太后的意思,而馬焱這般行軍而去,也一定會成為現今太后的眼中釘,rou中刺,但馬焱在外,手中持兵數萬,太后莫可奈何于他,只能以文國公府相威脅,這點,蘇梅早就想到了。 努力的將嘴里的玫瑰酥盡數咽進嘴里,蘇梅絞著一雙素白手指,沉靜片刻之后才細糯開口道:“老祖宗他們,不會出事的,對不對?” 懷璧其罪,太后早就窺覬馬焱手中兵權許久,因此即便是馬焱將手中兵權拱手讓之,她文國公府怕是也逃不了,所以蘇梅不怨馬焱,與其毫無尊嚴的被絞殺于翁中,還不如去搏那一線生機。 “自然,我都安排好了?!鄙焓州p撫了撫蘇梅的小腦袋,馬焱低笑一聲道。 “你自是有通天本領的人?!逼查_馬焱那只沾著濡濕水痕的手,蘇梅噘著小嘴道:“那朝中上下,收了你一半的人,就連那太后臥榻身側都還有一個天寶吹枕邊風?!?/br> “呵?!甭牭教K梅的話,馬焱的眼中顯出一抹晦暗深意道:“娥娥meimei如何得知,這天寶在太后身側?” “……你,你那時候派天寶出去,我無意中聽到的?!斌@惶的看了一眼馬焱,蘇梅自知說漏了嘴,趕緊補救道。 對上蘇梅那雙心虛眼眸,馬焱的眸中顯出一抹戲謔之意道:“我只言讓天寶進宮當差而已,哪里來的枕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