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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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瀾失笑,“要遇到那樣一個人太難了,阿沅你知道的?!彼傅氖擒黢?。這么多年,無時或忘。 崔沅看著他,聲音聽不出心緒:“真的難?!?/br> 作者有話要說: 堅定he不動搖啊啊啊~ ☆、番外:追逐(四) 納妾一事又因為謝瀾三言兩語擱置下來。 但他風流花心這事還是沒有改, 后來崔沅都不愿意敞開門扉來見他, 謝瀾對她要說的話,永遠只是, 他又看中了那個女子的容色,來請她準允。 崔沅不管他要和誰在一起, 他來了, 她依禮招待, 絕不會說任何忤逆他的話。 “夫人, 有一個人我一定要讓你見見?!辈恢缽氖裁磿r候起, 春蟬發覺謝五郎總在無人察覺時來看崔沅,起初的疑心沒怎么大,以為只是巧合,后來發覺并非偶然,她今日遇到一個婦人, 打聽之下大為驚愕,定要讓崔沅見一見。 崔沅多年不曾見過春蟬這么驚訝, 她放下手里的絲綢,“什么人?” 春蟬搖搖頭, 去門外將人請了進來。 這個女人約莫二十五歲, 與她年歲相仿,容顏清麗, 眉眼與崔沅有幾分神似,以至于崔沅一眼便認了出來,這個女人是當年, 謝瀾要立的第一個妾侍。 她對崔沅拜倒,“見過謝五夫人?!边@稱呼已經很陌生。 崔沅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這些年謝瀾身邊的女人換得尤其快,幾乎一個月便有一個,算起來,這個女人當年在謝瀾身邊待的時間算是久長了,歲月太長,她已經褪去了昔日的明艷嫵媚,變得溫婉如水,“妾身何氏,原本有些話不能說,但欠了夫人一個解釋,于心難安?!?/br> 崔沅凝了凝眉,“若是因為你曾經做過我夫主的妾侍,那不必說了,你與他是你情我愿,也沒有對不住我什么?!?/br> 何氏聽了直搖頭,“我從未與他在一起過?!?/br> 崔沅有些驚訝,下意識看向已經事先知道實情的春蟬,春蟬沒有說話,只是對她輕輕點頭,崔沅又收攏視線,微蹲下身將何氏扶起來,“有什么話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對五郎說?!?/br> 何氏被她請到圈椅上坐著,目光有些追昔,“我原本也是個身世不堪的,家道中落,流落異鄉,被五郎買回了謝家。那些個日夜我與他相伴,夫人想必以為,他是真心寵愛我的罷,其實他什么都不曾做過,他只是陪我喝酒,說一些奇怪的話,起初我不太懂,只是覺得他很痛苦。夫人,他是我的恩人,即便要我以身相報我也是愿意的,可是他拒絕了?!?/br> “他看出了我有這份心意,便將我送出了謝府,給了我一筆財物,讓我在建康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br> 崔沅的面容波瀾不興,只有扣在檀木幾下的手指,微微收緊,摳下三指木屑。 何氏看著她,“那時候我便知道,五郎心底有一個真正愛的,卻又無法得到的女子。夫人,這么多年我才明白,那個人是你,若是早一日知道,我定不會欺瞞你這么久?!?/br> 當年謝瀾對崔沅,她是當真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情愫??吹浆F在崔沅這副模樣,這么多年她本人應當也沒有窺出半分吧? 她總算是做了一件積功德的事。 送走何氏之后,崔沅一個人沉默地坐了許久,春蟬本要問她怎么打算,崔沅抹了把臉站了起來,那臉上已經一片濕潤。 她說:“其余的婦人,我也要見?!彼嬖V自己,不過是巧合,也許后來謝瀾變了,真的變了,他才對她那么云淡風輕。 春蟬也是這么想的,但有一句話不得不告訴她,“夫人,天色已晚,夫人今晚不要安歇,子時時分春蟬還有一個人想你見見?!?/br> 今日見了一個人崔沅已知道分量,春蟬說的另外一個人,她也是非見不可了。 夜里卻下了一道綿密的雨,崔沅早早吹滅了燈火,子時時分,春蟬來只亮了一支燭火,她們打起窗,春蟬對遠處說道,“夫人仔細看看?!?/br> 風雨如晦,紫電在空中閃過,一個模糊朦朧的身影,在眼前一掠而過。四目相對,崔沅的胸口忽地一跳,可他也發現了,轉眼便離開了。一簾風雨在他身后逍遙而落寞。 崔沅咬著唇放下窗,問春蟬道:“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春蟬重新點燃燭火,“就這幾日。每次大約子時,如果夫人吹滅了燭火,他一定會來?!?/br> “他這算什么?算什么……”崔沅有些哽咽,沿著木櫥滑落下來。將臉藏入手掌里,無聲地滴落臉上的水澤。 多年主仆,春蟬知道她的心事,將崔沅緊緊地抱住,“夫人,荀翊只是一個意外而已。這世上總會有人真心待你?!?/br> 崔沅捂著臉抽噎,春蟬問道:“那些婦人,還要見么?” “見?!彼蝗幌胫?,她在謝瀾的口中,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 這一次她親自對那些女人登門拜訪,這么多年,她們無一例外地都有了各自安好穩定的日子,但當她們面對崔沅時,卻又是無一例外地羨慕。 崔沅開門見山點名來意,她們什么都說了。 有一個生得與崔沅實在相像,謝瀾照例喝到微醺,那晚險些將她認錯成崔沅,她也以為自己能得到謝瀾的眷顧了,可惜但凡有片刻的清醒,都足以讓他抽身而退,他從未徹底醉過,所以從未放浪形骸。 每一個迎入府里的女人被送出去妥帖地安置,都只是一個緣故,她們對他動心了,謝瀾身邊不要一個對她留情的女人。這些女人大多身世坎坷,就算得不到謝瀾的妾位,有了安穩的生活也是一種恩賜了,他們只是羨慕那個在謝瀾眼中,無人比擬的妻子。 回府的時候,崔沅臉色有些白。 握著絲絹的手,幾度緊得蒼白,又幾度恢復鮮紅。 她該恨他的,可是腦中一片混亂,她完全想不起來他的不好,記憶里都是那群女人的聲音,他如何如何堅貞不移,他如何如何對她的牽腸掛肚…… 她飛快地跑進謝瀾的院落。 正如多年前,赴著荀翊的一個個約定一樣,心境已經轉變凄涼,可這份堅定一如往昔。她原來還有這份勇氣。 可是在看到他的背影時,鼓足的所有勇氣,又在一瞬間泄盡,她看到他,便會想到那個早夭的孩兒,她沒能保住他,她恨過謝瀾,恨他無情,恨他不體諒自己,可是,可是…… 謝瀾獨自在房中收拾行李,幾乎形銷骨立,聽到聲音,他轉過身,鬢角雜了一縷白發,眼角是細碎的眼紋,明明也才不到三十的人,崔沅突然心口一痛。她是不是一直太自私,把所有委屈推到他身上,卻從來也不懂他,從來不曾問過他? “你要走?”崔沅擠出一個敷衍的笑容,慢慢地向他靠過去。 謝瀾點頭,“建康有些沉悶,想出去走一走?!?/br> 崔沅多看了一眼,“你的東西,我給你收拾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