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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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沒有對付她的心思?!蔽邹挎偠ǖ嘏c庾沉月對視,不卑不亢、從容自若地微笑,“她算計于我,我可以反擊,但是我絕不做先出手扎別人刀子的事,我輩不屑為之?!?/br> 庾沉月的眼光亮過一抹欣賞。 短暫一瞬之后,身后又從容優雅、恍若玉石相擊的男人清潤的一把嗓音:“沉月?!?/br> “瑾之?”方才還高傲顯貴的小姑熱情地朝來人迎過去,但才走了幾步,又想到了什么,登時臉色薄紅地停在了原地,只眼光不停往巫蘅身上瞟。 桓瑾之也留意到了明艷動人的巫蘅,謙和地頷首,如果不是事實,巫蘅要懷疑,那個被巫嬈設計抑郁纏身的桓七郎不是眼前這位,不過他的眼中似乎仍藏著一抹淡淡的憂郁。 前世他在湖心亭吹簫一曲,憂郁的紫裳少年,風神如畫,印入了少女巫蘅的心底,久而難忘。 眼前這個人也是無數少女的春閨夢里人啊。 “巫蘅見過桓七郎,七郎有禮?!蔽邹坎o意在桓瑾之面前表現自己,盡管今生他們也曾在朱雀橋上見過一面。她想,桓瑾之大約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 此時陳季止終于走出來接客,他穿著一身華麗的繡百鳥穿枝蜀錦繡緞,鬢如刀裁,那張鼻梁高挺的臉除了眉骨處一道隱隱約約的淤紫,整體觀之還是挺俊的。 “瑾之兄?!?/br> 陳季止對桓瑾之和悅聲色,待見了庾沉月和巫蘅,眼光則是一陣驚艷,尤其是巫蘅,他登時搖頭道:“言小郎當真騙我,騙得我好苦!” “哪里哪里,陳四郎見諒?!蔽邹颗c他客套了一番。 幾個人沒說一會兒話便相約往里走,庾沉月稍后,望著一身橙紅的巫蘅的背影若有所思。 博山爐里的紫煙一縷縷纏簾繞屏而來,打起一幅丁香色的繡簾,里頭白衣若云的王悠之正席地而坐,儀態恣肆而風流地提壺灌酒,但奇怪的是,他即使擺出這般豪放姿態,也依舊是美的,這風骨、這風韻,除了瑯琊王氏,果然無人能再有。 昔日有王羲之“東床快婿”的典故,王悠之做來也毫不遜色。不過他到底還是收斂一些,衣衫完好無恙,只是稍浸酒水,優美精致的鎖骨線在白裳里隱約露了馬腳。 “王八郎?”巫蘅當先驚疑出聲,但想到主人在此,又急急地掩住口唇,不敢再說話。 王悠之瞟著一雙醉眼看來,不知為何,這世上獨有謝泓喚他“王八郎”時,心下最是古怪難當,而眼前這個少女,竟然和謝泓那廝喚得同樣令人不快…… “你這小姑,是何人?” 王悠之聲音一沉,臉色一板,嚇得巫蘅不打自招:“賤妾是受陳四郎所邀來風雅軒一敘,賤名巫蘅?!?/br> 這話一出,王悠之登時又是冷冷一哼,他撇過了眼去,動唇道:“謝泓的婦人?!?/br> 巫蘅怔忡了。 庾沉月也訝異地望向巫蘅,她素來不藏什么心事的,張口便問:“你是十二哥哥的心上人?” 巫蘅覺得自己說不清了。謝泓那廝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她覺得現下整個建康無人不是這么以為的? 她懊惱地攥緊了那幅廣袖。 幽香裊裊如蘭,幾名侍女打扇繞著外邊,琴音清澈,室內溫暖濕潤,如繞雨霧。巫蘅抬眼,風雅軒正堂里邊懸著一幅墨竹圖,竹枝遒健而美,青石嶙峋突兀,但兩廂和諧韻致,有著難以言說的美感。上有王悠之的題字,鐵筆銀鉤氣脈中貫,剛硬恭謹的楷書令人稱嘆。 瑯琊王氏的王悠之素有才名,他的書法造詣也極其深厚,這是巫蘅仰慕的。不過他開口就給了自己一個難堪,一時也讓巫蘅進退不得,不敢做聲回答。 桓瑾之淡淡一笑,從她身后走出,“謝十二念念不休的女郎,原來是你?!?/br> “瑾之知道?”庾沉月睜圓了杏眼偷覷著情郎,臉頰飛霞。 “如何能不知?”桓瑾之走到王悠之身側坐下,唇角微勾,“八郎今日敢欺負了這小姑,謝泓哪里肯輕易放過你的?!?/br> “我會懼了他?”王悠之提及謝泓,便氣得一陣咬牙切齒。 陳季止這個主人登時走出,語調委屈:“謝小賊手段層出不窮,昔時顧念著他陳郡謝十二傳揚在外的美名,行事雖邪了些,總還懂得收斂,但一旬之前,他可是明目張膽地調動他那群孔武有力的部曲來揍我!王郎你看!” 陳季止一臉憤恨委屈地指向自己的眉骨。 一旬已過,竟然還能留下一片淤紫,可見當時被揍得慘痛。 然而這倒也就罷了,謝泓留給他的字條,竟說什么巫蘅是他的人,他陳季止敢對巫蘅有半點不敬,敢出爾反爾,他便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被人欺負至此,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作者有話要說: 想看三角戀和四角戀嗎? 好的,作者君承認很狗血,但是不會一直狗血下去的。另外,桓瑾之是真的不能碰女人…… ☆、情定 作者有話要說: 太卡了這一章,抱歉放晚了一點啊 沒曾想到陳季止請他來風雅軒不是品酒的, 張口便是對謝泓一陣控訴, 饒是雍容者如王悠之,也是額頭跟著一跳, 繼而他揚著唇淡淡笑道:“陳四,你叫冤太早了?!?/br> 陳季止眼睛一圓, “這是什么意思?” “這個意思便是, ”坐在王悠之身畔的桓瑾之, 如圭如璧的一張俊臉, 唇角也是微微下陷幾分, 優雅倜儻又極具默契地笑道,“謝泓行事,定有其三?!?/br> 也就是說,不論陳季止是不是要巴心巴肝地討好巫蘅,那第三頓打, 是免不了的! 陳季止臉色一苦,他轉著眸光瞥向巫蘅, 巫蘅一驚,轉而一臉偽裝鎮定地移眼, 胸口的心跳一陣急促。突然覺得那個少年好可愛, 真想無視陳季止那帶著一點苦恨的求救的目光…… 巫蘅假意沒看見,側過臉去, 一簾香風外,打扇捧鐘的侍女體態輕盈如羽,再往后, 薄霧隱約的博山爐后,她的眼風掃到一個人轉瞬即逝的袍角。雖然消失得如飛燕掠影,但是巫蘅心中一動。 那個消失得極快的人,便是謝同。 他是在告訴她,他現在便就在這附近么? 庾沉月盯著曼妙地收回凝睇眸光的巫蘅,心中有點驚奇,“阿蘅,怎么臉熱了?” 巫蘅更羞了。她心里想著:你倒好意思問我,你不是一直望著桓瑾之頰生紅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