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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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泓的——”謝泓頓了頓,目光望向石階下,巫蘅斂著眼眸似乎也有些緊張,在對他暗示著什么,讓他不要說出來。 她怎么會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 謝泓莞爾,“是泓的知己之交?!?/br> 知己二字,分量有多重,老者明白。他們這種人,對這兩個字有多看重,是絕難輕易出口的。在老者心中,謝泓便是他最驕傲的弟子,他能引為知己的,普天之下唯獨王悠之等寥寥數人。 所以這一時之間,他甚至沒有從驚愕之中回神。 而比他更驚愕的,是巫蘅。 她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奢望能成為這個男人的什么人,可是今日,他在這位名士的面前,說她是他的知己。 他們這樣的人,一身傲骨,行事隨心所欲,從來不屑謊話。 所以他心里必定真的這么想的。 這般分量的兩個字,壓得巫蘅近乎窒息于此,她邁不開腳步去,只能愣愣地停在亭下,滿樹花影翠痕,一徑竹林生風。 他揚唇道:“上來?!?/br> 巫蘅傻傻的真的隨著他這句話便走上了石階。 被打磨的細膩圓潤的白玉棋笥,精巧而華美的紫木棋盤,棋局邊一盞青銅博山爐里焚著沉香,只是兩個人的對弈已然結束。 謝泓的黑子留下一片殘局。 老者存心為難她,指了指右手邊一個石墩子,撫須而笑:“你這小郎,能讓謝泓說是他的知己,定有過人之處。我這白子已收,你不妨試試,能否還原這局棋?!?/br> “這……”巫蘅面露難色,她的棋藝雖然還算不差,但也絕不敢在長者面前班門弄斧,一時大駭。 “無妨,可以一試?!崩险哐陨普T,替巫蘅指了指謝泓當先落的三顆子。 巫蘅瞥眼去看謝泓。 少年嘴角一牽,也不說話,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度。 巫蘅心如死灰。 她原本是來問謝泓,是否在暗中對巫嬈一事做了手腳,可是礙于長者在場,有些話她當著第三個人的面問不出來。 巫蘅順著老者心意,開始擺弄著棋局。 兩根手指從棋笥中拈起一顆白子,專注地凝視著棋盤。她曾與謝泓對弈過,對方不過須臾幾招便鎩羽而歸,坦白下不過她。 巫蘅心中對謝泓的棋力有了幾分計較。 只是她愈加填子,便愈加驚奇,雪白秀氣的額尖沁出了濕潤的冷汗,她驚詫地揚起眼眸去看那個好整以暇的少年,謝泓白衣如云,悠悠然地呷了一口清水,等她落子。 巫蘅手心一顫,不可置信。 錯了,全錯了,謝泓棋風詭譎刁鉆,才十一子,一手曲鎮,白子已然死了大片。老者顯然也是棋力驚人,兩步盤活,而后謝泓冷靜地攻勢轉柔,不過又是區區數子,蕭墻禍起,白棋敗局已定,回天無力…… 巫蘅只能強迫自己定心,才能理清真相。 謝泓這是國手的棋力,可是偏偏上次對弈輸給了自己,為什么? 她抬起那雙濕潤的眼眸瞪著他,雪白的額頭,密覆著清澈晶瑩的水珠。 她看起來有一絲委屈,唇顫了一顫,像是在無聲的詢問:為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大家。 ☆、她的拒絕 謝泓分明看見了, 卻并不回答, 那臉色甚至沒有任何波瀾。 老者盯著巫蘅擺棋,擺完之后, 才點頭撫須,長笑道:“不錯, 只錯了三子?!?/br> 能擺出他和謝泓對弈的棋局, 這實屬不易, 巫蘅的棋藝并不弱。 但巫蘅還是覺得有些慚愧, 低著頭并不答聲。 老者微笑, 一臉豁達與洞明之色,“你找謝泓,似乎有私事要說?” “是,但既有先生在場,愧于言說?!蔽邹啃邞M地垂眸, 顯得分外局促。 老者別具深意地望了眼正襟危坐、沉靜如水的謝泓,笑容多了一層深意, 他拂衣起身,他不坐了, 兩人自然也不敢再坐著, 老者飄然出亭,“老朽還有正問那陳雍討了一壇酒, 今日依言該送到府里了,謝泓,沒有你的份!” 一句話說得謝泓徹底啞然之后, 他已經大步離去。 四下靜謐了下來,竹葉的幽光搖曳在少年白皙的俊容上,他把袖一手撩開,風流倜儻,面對巫蘅唇角含笑道:“坐?!?/br> 巫蘅依言坐了下來,但那份拘謹也仍沒有散去。 “阿蘅有事同我說?” 這個男人真是明知故問! 但是巫蘅只得咬牙切齒,故作純真,“謝郎,我想求證一件事,桓家的花車……” “哦,”謝泓老老實實地承認了,繡袍掠過靜水一般的杯面,“那是我讓人假扮的桓家人?!?/br> “承認了啊……”巫蘅喃喃,她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謝郎為什么要這么做?”